走進月央宮那些在院中掃雪的宮女內監見著我們都呆立在那轉瞬又喜又驚地跪下請安。我來月央宮這麼幾月不曾有任何男子前來如今皇上與我相擁走進給這平靜的月央宮驚起了激盪的浪花。
乍見了我宮裡的人覺得羞窘想要掙脫淳翌的臂彎他卻將我擁得更緊。也不看他們徑直擁著我走過前院直至梅韻堂才鬆手。一路隨在身後的秋樨忙為我脫下狐裘大衣抖落衣裳上的雪花。
淳翌坐在蟠龍寶座上雖然病未痊癒但那種高貴典雅的帝王氣度攝人心魄。一屋子的宮女內監都跪地叩頭正式行禮他淡淡道:「平身。」
紅箋端來清茶我抬眼看到她訝異的表情知她是見了淳翌後心中有許多不解的疑問。
淳翌一揮手令所有的人都退下。而後笑著看我啟齒道:「朕自從病後就愈加喜歡安靜看到這些人站在身邊覺得心煩。」
我關切道:「皇上千萬要保重龍體。」
他溫和地微笑:「已經無礙了一見到湄卿朕就覺得身子舒適病都好了。看來是朕糊塗了總想著病好了再召見你白白的煎熬了這些時日。」
我含羞道:「看皇上說的臣妾只恨自己沒有妙手可以令你立即康復。」
他握緊我的手柔聲道:「眉彎……」
我低眉嬌羞不語心裡怦然直跳他竟喚我這名字看著他溫和的神情還是當初我在迷月渡見著的那個人全然沒有帝王的霸氣與驕橫。
靜了一會他微笑道:「朕許久沒有聽你的琴音了今日可否為朕彈唱一曲?」
我看他饒有興致不忍拒絕可一想他身子尚未安全復原又在風雪中立了那麼久恐他疲倦於是婉轉道:「改天好麼?皇上出來這麼久想必也累了該早些休息。」
他笑道:「朕不累一見到湄卿往日的困意全消了。只是你今兒個也累了要好生歇著那朕就不久留了過兩日再來看你。」說完起身朝前院走去。
我跟隨他走到宮門前見宮外已停著明黃的車輦有鑾儀衛和御前侍衛還有十多名宮女齊齊地立在那等候。
待他坐上車輦我方屈膝恭謹道:「恭送皇上。」
那麼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去漸漸地隱沒在風雪之中直到看不到一絲影子我才轉身回到梅韻堂。
一屋子的宮女與內監在堂前歡喜朝我跪下叩頭:「恭喜湄主子。」
我微微一笑:「都起來吧。」
隨後便說身子疲乏命他們散了逕自朝暖閣走去。
躺在梨花木的椅子上紅箋為我端來一杯臘梅花和蜂蜜烹煮的香茶沁骨的幽香撲鼻而來。我知她是有話要問方纔我和淳翌那樣走進月央宮確實令所有的人都出乎意料。
她終於還是問了我輕輕啟齒道:「小姐原來王公子真的是皇上?」
我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她雙手合十朝窗口念道:「阿彌陀佛一切總算是豁然明亮了。」
看著她那傻傻的樣子我不禁笑道:「你這丫頭幾時信起佛來了。」
「人家這不是為小姐憂心嘛今日一見到皇上思前想後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了的。皇上為小姐真是煞費苦心也不枉小姐這些日子疑慮重重你說這算不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呢?」
想不到紅箋這丫頭幾句話說的這麼乾脆也確實把我心中所想的道出。當初他在迷月渡對我許諾因是王公子弟不能與歌妓婚配。後他登基為帝特命岳承隍收我為義女而我做了岳府千金也就名正言順的可以入宮選秀。淳翌知我人品容貌連選秀都免了直接晉封我為正三品婕妤如今想來這一切都合乎情理了。當初他將這一切隱瞞於我許是要給我一個驚喜只是讓我等待了這麼些時日。
我對淳翌雖無刻骨之愛卻亦心生好感如今不用淪落風塵可以在後宮受他寵愛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念及至此心中也安然。忽聽到謝容華和蕭貴人還有江常在三人攜手進來謝容華滿臉笑容朗聲道:「湄姐姐我特地攜兩位妹妹到月央宮來賀喜。」
接著見蕭貴人和江常在對我福一福笑道:「參見湄婕妤。」
我慌忙扶起她們羞道:「妹妹怎麼就這麼生份了。」
蕭貴人哈哈大笑起來:「湄姐姐竟不知麼?你的事已經傳遍宮中了。」
我一驚皇上才走了不久此事傳得如此之快。於是說道:「並無什麼稀奇之事的。」
謝容華走過來說:「這還不稀奇麼?皇上與湄姐姐踏雪尋梅一路相擁著護送至月央宮。要知道新秀進宮這麼久皇上未曾召見誰惟獨這一次竟如此的不同凡響。且這人是未經過選秀就賜封正三品的婕妤娘娘。」
我笑道:「妹妹說得愈是奇了我不過是賞梅時遇見了皇上。」
蕭貴人打趣道:「也難怪憑我們湄姐姐傾城之貌誰見了能不動心呢。」
江常在也笑道:「是啊湄姐姐這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我並不是如她們那般歡喜低低地說了一聲:「我不想一鳴驚人只怕過於鋒芒反而不妙。「
謝容華握緊我的手沉思片刻才道:「姐姐不必憂心你如今深受皇上寵愛只要小心行事她們也不能怎麼樣。」
蕭貴人接口道:「就是怕她們做甚!」
謝容華轉過頭看著她呵斥道:「你這丫頭就是這樣口沒遮攔盡說這些犯忌的話許是在湄姐姐這若是別處這話傳出去有你受的。」
蕭貴人撅起小嘴說道:「我也是不服麼?豈不知連舞妃娘娘都差點遭人害了。」
我慌忙看謝容華她看著我搖頭。又轉向蕭貴人問道:「此話你從何聽來的?」
她不解道:「什麼話?舞妃娘娘遭人算計的事?」
我點點頭。
「還不是後宮裡那些嚼舌根的人傳的我也是聽我宮裡的淡妝說的。」她漫不經心地說道在她看來這只是件小事實在是個沒有心機的人。
我叮囑道:「以後此事不可在他人面前提起。」
她會意地點頭:「我知道了。」
謝容華看著我正色道:「看來這後宮要想隱瞞什麼事還真是不易如今你已是受人矚目的人了日後處處都需謹慎盡量不要讓人抓住什麼小把柄。」
蕭貴人笑道:「湄姐姐如今已是大紅人了有皇上寵著還怕什麼。」隨後又歎息道:「我進宮也這麼久連皇上的面兒都沒見過日後皇上獨寵姐姐一人只怕我們這些新秀都要成望夫石了。」
謝容華指著她的腦袋怒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長記性盡說些胡話。」
見一旁的江常在仍怯怯的低頭不語臉上卻泛著紅暈。
我也不由面紅赤耳不知說什麼好。
稍坐一會謝容華便攜著她們起身告辭我送至門口轉身回來心裡一直牽念這些事欣喜中又帶著隱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