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飛殘月天 第二部 暮雨江南 第三十七節:變生肘腋 翻雲覆雨
    台下群豪聽得雄獅堂的大弟子竟施出唐門毒針對付師弟登時起了一陣騷動。翁殘風眼中寒光乍閃冷哼道:「血口噴人!今日你罪有應得可怨不得為兄了!」揮掌當頭按來。方殘歌拚力奮起右掌招架但此時內氣難聚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住手!」雷鳴般的怒喝聲中一道青影疾撲而至單掌橫推斜封在翁殘風連綿拍出的雙拳上。

    翁殘風全身劇震疾退三步才瞧清躍上台來的正是師尊羅雪亭的好友、丐幫幫主莫復疆。莫復疆戟指大罵:「姓翁的你願做格天社的狗也就罷了卻對自己的師弟下這毒手老夫怎能容你!」駢指如刀當胸切去。

    驀然間人影電閃一人已擋在翁殘風身前揮掌迎在莫復疆掌上。裂帛般的怪響聲中莫復疆退出兩步身子搖晃望著那人怒喝道:「趙祥鶴你當真要為這姓翁的奸賊出頭?」忽覺嗓子熱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原來趙祥鶴適才驟然插手實屬攻其不備。莫復疆武功本就不及他又未盡全力此消彼長之下竟至吐血。

    趙祥鶴負手而立神色悠然淡淡地道:「莫兄這是金鯉初會較技比武較量本是他二人之事。你我都不該插手!」莫復疆目**芒道:「那好老子便跟這姓翁的比武較量一番。」趙祥鶴已背著手踱回台側穩穩坐下搖頭道:「昨日丐幫已連勝五場既已得了武宗六脈的席位便不得再登台較技。」莫復疆登時怒目無語。

    群豪雖惱憤翁殘風的為人但見為他撐腰的「吳山鶴鳴」一掌震傷丐幫幫主神功驚人均是心底震驚。台下喝罵之聲不絕於耳卻是誰也不敢上台。趙祥鶴端坐台側悠然品茶兩眼卻不露聲色地在四下搜尋。原來羅雪亭重回江南的消息隱密至極昨晚金靈官雖跟他交過手但五靈官跟趙祥鶴一直貌合神離事後並沒有知會於他。趙祥鶴便一直對羅雪亭的生死心存疑惑他今日此舉正是要逼得羅雪亭出來。「他的心肝徒弟方殘歌中毒吐血大弟子又公然投入我格天社這老兒若是活著必會現身!嘿嘿他至今遲遲不見蹤影莫非當真死了?」趙祥鶴心頭暗喜之餘又隱隱生出幾分落寞。

    莫復疆惡狠狠地瞪了翁殘風兩眼瞥見方殘歌臉色鐵青身子簌簌搖晃只得上前扶起他道:「方老三咱們暫且下台這鳥賬回頭再算!」

    這時人影閃動卓南雁和唐晚菊已疾掠上台。唐晚菊先搶到方殘歌身側道:「殘歌兄這毒傷可不能耽擱!」嫻熟利落地為方殘歌拔除毒針。卓南雁卻橫在翁殘風身前冷冷道:「在下這便領教翁兄高招!」

    翁殘風心頭劇震:「聽說這小子昨日不辭而別怎地今日又冒了出來?」萬秀峰皺眉道:「卓兄你今日是為哪家出戰?」卓南雁昂頭道:「在下也為雄獅堂出戰!」

    「雄獅堂?」翁殘風登覺底氣十足喝道「笑話雄獅堂內何時有你這投敵奸賊?」方殘歌霍地昂起慘白的臉孔叫道:「這位卓公子曾得師尊親授武功算來也是我雄獅堂的弟子。」他片刻之間權衡利弊若是師尊探訪九幽地府未歸今日或許只有卓南雁能為雄獅堂收拾殘局。

    翁殘風嘿嘿冷笑:「傳過幾招武功便算是弟子了?你受恩師督導多年還不是跟這等奸賊沆瀣一氣辱沒師門?」方殘歌顫著手自懷中抽出一枚金光燦然的令牌塞到卓南雁手中。翁殘風一見那金令登時面色慘變顫聲道:「歸心令?」

    「不錯!」方殘歌轉頭向台下佇立的數十位雄獅堂弟子喝道「歸心令出如見堂主!」原來當年卓藏鋒登上歸心盟主之位後大帥岳飛曾鑄了一枚歸心令交與卓藏鋒號令天下武林。後來卓藏鋒無奈北上曾將此令轉交給羅雪亭。羅雪亭素來將之視若圭璧貼身攜帶只在萬不得已之時才以之傳令。若說那雄獅令只是堂內信物那這歸心令則是至高無上的鎮堂之寶!

    卓南雁依言高高揚起那枚金燦燦的歸心令。眾雄獅堂弟子轟然拜倒齊聲喝道:「參見堂主!」卓南雁聽得群豪的喝聲眼望那金令上峭拔剛健的「歸心」二字也不由心底熱。他將金令鄭重地收回懷中冷笑道:「翁殘風你若怕了便請退下待羅堂主回來再行落。」

    翁殘風聽他說起「羅堂主」三字神色驟變轉頭四顧。趙祥鶴卻知翁殘風決非卓南雁的對手不由蹙眉沉吟替翁殘風苦思脫身之策。但翁殘風四下游動的目光掃見趙祥鶴雙眉緊鎖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暗道:「我這麼心驚膽戰未免讓趙大人瞧不起我!」硬著頭皮踏上兩步喝道:「兩個小賊沆瀣一氣今日一的都要革除門牆!姓卓的待會兒你可得只施展我雄獅堂的武功!」趙祥鶴見他應戰最後那句話更是大露怯意不由暗自搖頭。

    卓南雁大笑道:「好翁大人喜歡什麼招式我便用什麼招式!」群豪聽他語帶揶揄不由哄笑四起。莫復疆笑道:「翁大人最愛那招狗吃屎可惜只有他老人家一人會使。」大笑聲中自和唐晚菊、方殘歌快步下台。

    翁殘風臉色僵硬斜身閃來拳如箭直向卓南雁臉上擊到。此時他心底狂怒倒正合這殘金缺玉拳的剛烈之氣。卓南雁目光已掃見他指間銀光閃爍顯是暗藏毒針急忙斜退兩步。翁殘風心頭一喜怒喝聲中雙拳攔腰橫掃。

    「這廝的毒針也還罷了但一旁的趙祥鶴卻是不得不防!」卓南雁凝眉沉思已生出一計翩然再閃草草揮拳還了一招「北望家國」。

    翁殘風見他拳上勁風鼓動但招式似是而非威力大減登時精神大振:「這小子不會我雄獅堂的功夫那些邪門武功無從施展便也不足為懼!」驀地身子踉蹌似跌非跌陡然撲向卓南雁下盤。台下的方殘歌目光一寒喝道:「斷續跌?卓兄小心了!」

    原來羅雪亭因材施教這一路以忽斷忽續的奇妙勁法配合詭異腿法的「斷續跌」只傳給了翁殘風一人。翁殘風苦修多年又增出多般精妙變化適才對陣方殘歌時自忖有毒針壓陣這套克敵絕招便沒有施展。這時陡遇卓南雁這等強敵只盼戰決。卓南雁見對方雙腿吞吐不定勁氣變幻莫測心底暗自喝彩:「羅老的功夫當真異彩紛呈!」腳下疾錯依舊向後飛退。翁殘風見他一直緊盯自己進退疾晃的雙腿心底狂喜左腿霍地橫掃卓南雁下盤一直縮在袖內的手指卻陡地疾彈兩枚毒針悄沒聲息地射向卓南雁前胸。

    卓南雁倉促間揮袖疾擋卻仍慢了半分悶哼聲中踉蹌退開。翁殘風哈哈大笑欺身直進左腿倏收右腿反向卓南雁襠下反撩過來只想一招斃敵。猛聽卓南雁大喝一聲:「上當啦!」左掌反扣陡向他腳踝抓來。翁殘風乍見卓南雁神威凜凜大吃一驚好在他這「斷續跌」的腿法可虛實互換急忙收勁退開。

    他身子才錯開二尺陡聞嗤嗤聲響肩頭已被兩枚銀針射中。原來卓南雁手指也一直縮在袖內見他毒針出急忙以鐵指隔衣夾住了銀針身子搖晃欲倒不過是誘敵之計待得翁殘風撲到立時將毒針「回贈」。翁殘風只覺肩頭微麻驚駭之際已被卓南雁一招「只手擎天」扣住了腰間要穴。一股內力循經透入翁殘風只覺雙腿無力仰面跌倒在地。

    「翁大人果然最愛施展這招狗吃屎!」卓南雁大笑聲中一把將他提起向台下的方殘歌等人拋去。翁殘風卻不顧他的譏諷身子落地立時手忙腳亂地自懷中摸出解藥向傷處亂抹。莫愁過來一把奪下笑道:「哈哈臭不可聞、弱不禁風的翁大人多謝解藥!」

    卓南雁適才一直故意示弱只為讓趙祥鶴戒心暫去得手之後又乾淨利落地將翁殘風拋下。趙祥鶴為身份所拘難以明裡出手一愣之下業已無可奈何。萬秀峰強擠出幾絲笑意高叫道:「恭喜卓少俠旗開得勝還有哪位英雄上陣?」喝聲未畢忽聽得有人厲聲怪嘯一道人影疾縱上台揮刀便向卓南雁砍來。卓南雁見他不分青紅皂白上台便打忙飛身避開見這人正是當日被自己制得服服帖帖的飛龍幫幫主於飛龍。他心底奇怪:「這於飛龍最是欺軟怕硬怎有膽子上台來跟我對陣廝殺?」喝道:「於幫主你當真要搶這武宗六脈?」於飛龍雙眸通紅口中呵呵連聲也不知說些什麼只顧運刀疾砍。萬秀峰縱聲叫道:「飛龍幫幫主於飛龍登台上陣!」只一句話的工夫於飛龍的鬼頭刀呼呼掛風上三刀下三刀頃刻間砍出連環六刀。他這時勢若癲狂但偏偏刀招沉穩狠辣絲毫不亂。

    「這廝掌上功夫不成這把大刀耍得倒好不威風!」卓南雁驀地童心忽起長劍鏘然出鞘橫封一劍只聽錚然銳響於飛龍的鬼頭刀已被削下一段。威勝寶劍本不以鋒銳見長但在卓南雁的真氣灌注之下削鐵如泥已絲毫不遜於辟魔劍。於飛龍振聲怒喝斷了頭的大刀盤旋飛舞依舊勢不可擋地急衝過來。卓南雁長劍疾抖只聽鏘鏘之聲不絕於飛龍的鬼頭刀又被削去三截。台下群豪眼見於飛龍氣勢洶洶地奮勇前衝但手中只剩下個光禿禿的刀把忍不住哄笑四起。

    「於幫主服了嗎?」卓南雁低笑聲中威勝神劍已抵在於飛龍的咽喉上。哪知於飛龍低吼一聲身子猛然前撞登時血花四濺。卓南雁大吃一驚急忙收劍卻已不及。於飛龍的眼神終於回復清澈顫聲道:「你、你為何……殺我?」身子軟軟栽倒一動不動。卓南雁渾身劇震退開兩步眼望血水順著劍刃點滴淌下愣在當場。

    台下笑聲登止誰也料不到竟會是如此結局。萬秀峰瞥一眼卓南雁冷笑道:「卓少俠劍法高明但也不必濫殺無辜啊!」驀地高聲吹喝「哪位英雄還要討教?」忽聽得一聲長嘯悠然蕩起一道身影如飛鶴沖天般騰起穩穩落在台上卻是金鼓鐵筆門的掌門人管鑒。眾人見他嘯聲高亢身法沉穩與輕靈兼重登時彩聲四起。

    萬秀峰唱名之後管鑒昂然踏上一步沉聲笑道:「卓少俠武功高強咱們都是佩服得緊的但人品嘛嘿嘿……」他的目光掃在被格天社鐵衛匆忙向台下抬去的於飛龍屍身上冷冷道「這位於幫主不是尊駕對手你勝了他也就是了何必偏要取他性命?」

    卓南雁向來見到管鑒他都是笑嘻嘻的一副鄉紳財主模樣這時見他板起臉孔怒斥自己心底微覺詫異但想到於飛龍之死仍不禁心底黯然道:「不管如何確是我誤傷了於幫主性命!」他的目光陡然一利凜然射向管鑒「但於幫主之死怪異之處甚多他事先必已被人做了手腳。天下英雄在此我卓南雁就此立誓定要將謀害於飛龍的真兇揪出。」

    管鑒哈哈大笑:「天下英雄都瞧得清清楚楚你淡淡的一句話便想將真兇推到旁人頭上嗎?」卓南雁胸中悲憤陡增冷笑道:「管掌門這是要替天行道嗎?」管鑒朗聲道:「不敢!但似卓少俠這等人可著實不配為雄獅堂出馬。管某不才要為天下討個公道!」說著將外罩的大氅一把扯脫。他大氅下的裝扮甚是奇特一身緊身金衣腰間卻纏著五面金色的羌鼓。

    卓南雁笑道:「管掌門要討公道便請過來!」管鑒雙掌一分手中己多了一對銀燦燦的判官筆他門中弟子的判官筆多是鑌鐵打造只他這對亮銀點睛筆與眾不同。管鑒忽地仰頭望天沉聲歎道:「飛龍老弟這一曲金鼓為你送行!」斜踏兩步以判官筆尾端在左腰金鼓上咚的一敲。

    金鼓鐵筆門在江湖上名頭響亮但門人弟子行走江湖一般只用判官筆台下群豪多數還是次見到這金鼓一時交頭接耳。莫愁更忍不住笑道:「這管胖子腰間纏的什麼玩意別是跟咱叫花子一樣打鼓唱蓮花落的吧?」莫復疆「嘿」了一聲:「那便是他門內的至寶五音煉魂鼓非但能擋各門兵刃暗器更可以五音傷人五臟乃是管胖子壓箱子底的玩意兒!」

    鼓聲驟起台下群豪還不覺怎樣凝立在管鑒身前的卓南雁卻覺一顆心隨著他的鼓響陡地一跳。他心底凝神戒備長劍當胸一橫長笑道:「破鼓爛捶門果然有些門道出手吧!」管鑒臉色一寒卻並不進招雙筆如落雹如疾雨飛快地撞擊在腰間金鼓上。

    那金鼓瞧來不大但鼓聲轟鳴聲若輕雷震得人心亂如麻。擂台四周的眾鐵衛慌忙扯下衣襟塞住雙耳卻仍覺心內狂跳。萬秀峰臉孔白一步步地向後退去。擂台上只有「吳山鶴鳴」趙祥鶴依舊穩如泰山地端坐不動臉上竟還露出一絲欣賞之色。

    管鑒身形游動繞著卓南雁盤旋疾走鼓聲忽輕忽重忽疾忽緩。他這五面金鼓大小稍別音域各異每一捶打都能隨心生出宮、商、角、徵、羽的五聲之一。所謂宮屬土動脾商屬金動肺角屬木動肝徵屬火動心羽屬水動腎管鑒這煉魂鼓敲出的五音便依這陰陽五行之理專傷人之五臟。只因這門功法反噬之力極大若非煉魂心法過關習練者便會先被鼓聲所傷至今金鼓鐵筆門中也只有掌門人管鑒能以這煉魂鼓克敵。

    卓南雁聽得片刻只覺渾身臟腑不適心知不能讓他再敲下去長劍嗡然一聲長吟便待揮出。管鑒忽地咧嘴一笑:「在下給於幫主在天之靈送別卓少俠當真不敢聽下去嗎?」肥胖的身形如怒鶴劃空疾掠不定雙筆飛落鼓聲陡然一變。

    「老子當真怕他這破鼓爛捶嗎?」卓南雁傲氣陡增竟不再進擊凝神守中與鼓聲相抗。陡然間他面色驟變:「這鼓聲怎地如此熟悉?」原來管鑒的鼓音忽地一軟起伏成韻依稀便是林霜月傳給卓南雁的那曲《傷別》。雖然簫曲輾轉纏綿為鼓樂難及但這時管鑒五鼓齊竟也隱約有些《傷別》的影子。

    卓南雁的長劍突突顫心中忽覺感傷無限。這煉魂鼓以五音分別侵傷人的五臟傷人之力絲毫不遜於風滿樓的迷魂箏音。此刻卓南雁一時大意聞曲傷情悲情屬金傷肺憂情屬土而傷脾不免為其所乘。

    管鑒雙眸一亮驟然欺近左筆電般飛點向卓南雁心口。卓南雁這時心緒激盪竟然一動不動。莫復疆驀地瞠目大喝:「快躲!」管鑒這一出筆攻敵不免鼓聲稍歇。卓南雁耳根乍淨登時被莫復疆喝得心神一凜眼見鐵筆帶著絲絲勁風襲到猛然提氣擰腰胸口陡然凹陷三寸。這一筆橫胸掃過。

    眼見這勢在必得的一招居然無功管鑒心底一寒自知鼓曲一斷再難震懾敵人心魂索性揮筆狂攻。霎時間他左筆如煙霞瀰漫從天飛捲而落右筆錚錚擊鼓連傷人內勁的煉魂鼓音。但卓南雁這時心念一端雖然臟腑略微不適但心神已不被鼓聲所乘驀地長劍倒翻當頭劈下。這一劍招式剛猛但勁氣舒展渾如雲騰鶴舞氣象恢弘。台側端坐的趙祥鶴兩眼陡張忽地喝了聲「好」。劍筆瞬間交接一處。劍氣奔湧之下管鑒只覺鐵筆如同被千斤重物壓住臂酸筋麻只得右筆疾出奮起雙筆連環招架卻仍是甩脫不開。卓南雁沉聲喝道:「這鼓曲從何而來?」管鑒喘息不答眼泛紅光展開輕功全力遊走。卓南雁腳下生風如影隨形地纏著他四下疾繞長劍猶如森森暮雨當頭罩下。

    「是……是位朋友教的!」管鑒忽覺自己開口說話對方劍上的壓力便會稍輕忙喘口氣又道「那人還說……這曲子叫什麼……《傷別》!」兩人口中說話但劍騰煙嵐筆走龍蛇兩般兵刃上奇招迭出。眾人看得目眩神迷喝彩之聲不絕於耳。

    「《傷別》……《傷別》……」卓南雁想到林霜月被林逸煙挾走後一直下落不明心內酸痛驀地喝道「她怎麼將《傷別》之曲傳給你?她在哪裡?」管鑒繞台疾轉如龍蟠蛇騰般拚命騰挪卻始終難以擺脫頭上重如山嶽般壓來的劍氣咧嘴苦笑道:「那姑娘……你該識得的……我昨日遇到了她!她、她已給……」忽然大口吸氣似已給卓南雁的重劍壓得喘不上氣來。卓南雁急忙揚起長劍喝道:「她怎樣了?」管鑒眼芒乍閃雙筆狠狠擊在鼓上出訇然一聲商音震得卓南雁的手太陰肺經突地一跳。管鑒雙筆驟吐猛然插向卓南雁雙肋。這一刺勢道猛惡實為管鑒數十年功力之所聚群豪全不禁齊聲驚呼。

    便在管鑒眼中精芒耀動的一瞬卓南雁的忘憂心法立生感應此刻陡覺勁風颯然他的長劍立時蹈海烏龍般斬下。這一劍在他山窮水盡之際劈出但氣勢磅礡似欲劈山截江旁觀的趙祥鶴也不禁心神一震。

    霎時金光紅芒交相輝映蕩起一陣砰然震響猶似積聚多時的九天悶雷連綿疾。近處群豪只覺耳際一陣嗡嗡亂嘯不由心頭狂跳。

    漫天劍光和雷霆銳響陡然止歇台上破銅爛鐵散落滿地那五面煉魂鼓已被盡數震碎管鑒的一支判官筆也被折斷。他用手中單筆拄地似一攤爛泥般地癱在那裡呼呼喘息。台下霎時悄靜無聲人人猶覺氣喪神奪驚駭於卓南雁這一劍之威竟全忘了喝彩。

    卓南雁長劍陡翻已橫在管鑒頸上沉聲道:「她在哪裡?」管鑒仰起汗津津的一張胖臉口唇顫抖著想說什麼卻又強行止住。

    驀然間白衣飄動一道窈窕的倩影斜刺裡閃到短劍橫挑登時將威勝寶劍撥開。「霜月!」卓南雁眼見上台來的竟是林霜月心頭狂喜知她性子害羞低聲笑道「哈哈終於又見到你啦!」話音未落忽然心底一沉:「小月兒的神情怎地與尋常大不相同?」

    林霜月望著他的目光中再無往日的那種脈脈情愫只是一縷涼冰冰的清光。她的左手一揮已提起管鑒的脖領反手向台下拋去右掌橫揮短劍便向卓南雁脖頸削來。劍招狠辣竟是毫不留情。

    卓南雁大吃一驚做夢也想不到林霜月會對他痛下殺手急忙側身避過。林霜月雙掌疾合再分開時已分持新月、青日二劍雙劍連綿刺來。一旁的萬秀峰也看得驚詫不已忙喊道:「卓少俠的第三陣對陣明教林聖女!」說話之間十餘道劍芒如怒風捲雨在卓南雁身周疾掃而過。

    「小月兒要殺我!」這念頭閃電般劃過卓南雁便覺一顆心痛得似被巨錘擊碎拚力躲避幾招空蕩蕩的心中忽地生出一股自怨自棄之氣驀然大喝:「既然你要殺我那便來殺好了!」昂然挺立竟不再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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