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飛殘月天 第二部 暮雨江南 第四節:智破火鳳 險脫幽宮
    卓南雁渾身劇震猶似從噩夢中驚醒:「不是決不會是完顏亨!」他於龍吟壇內苦參的《九宮後天煉真局》最重心神修煉此時震驚之下一道凝定淳和之氣自動護住心神略一凝思已知白衣人施展的必是移魂術一類的邪門心法可使受者觸目生情幻化出心底最為恐怖的影像。便在這時耳邊響起了南宮溟的嘶聲號叫:「他……他不是人他才是真正的妖魂……這地宮裡的冤魂!」

    白衣人這時已重又帶上面具眼中歷芒閃爍緩緩向眾人瞧來。那目光打在誰的身上誰便覺得心頭冷。這人的目光內全無半分人情陰寒詭異渾若九幽之下的陰靈妖魂怪不得南宮溟稱他為「冤魂」。

    屋內霎時一片寂靜白衣人才沉聲笑道:「幾位不是想捉妖除魔就是好裝神弄鬼若無人推波助瀾這遊戲豈非無趣?」他說話之時唇齒不動像是在喉嚨裡出聲音乾澀沉悶更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冰冷之意。莫愁、萬秀峰等人才知適才的數度驚魂全因這白衣人憑空攪了進來對兩方都大加捉弄回思這人詭奇絕倫的手段委實如妖似鬼心頭都不禁陣陣冷。

    「諸位這時已盡興了吧?」白衣人一笑之後才轉頭望向南宮溟悠悠地道:「那龍圖在何處?」南宮溟跟他目光一對不由向後縮了縮身子乾笑兩聲猛地撮口打個呼哨。一直乖乖蹲在一旁的血電猱這時聞聲躍起摸住那漆黑屏風頂端的一顆珠子用力一掀只聽轟然一響那道屏風登時從中裂開幾道彩線縛著一隻朱紅色的大鳥從屏風中緩緩降下穩穩落在那狹長的條案上。

    眾人「咦」了一聲才瞧清這朱紅大鳥竟是個紫銅鑄就的鳳凰雙翅舒展工藝精細隱然有冉冉欲飛之狀。莫愁走上幾步左右端詳道:「這玩意便是火鳳凰嗎?那只一直嗚嗚亂哭的怪鳥又是什麼?」

    「那叫金靈鴞」南宮溟仰頭「吱吱」一叫那只遍身紅羽的大鳥便翩然飛來在眾人頭頂繞個圈子落在屏風頂端。南宮溟望著那只紅色大鳥眼中卻露出罕見的暖意「潛山有四靈碧眼兕、吞天猊、血電猱和金靈鴞。碧眼兕最靈吞天猊最貪血電猱和這金靈鴞最通人性。潛山的人都說這金靈鴞是百年來罕見的凶禽可三爺卻跟它合得來!」

    南宮溟一邊嘮嘮叨叨地說著一邊喘息著踅到那只紫銅鳳凰前眼中又閃出一層激越的紅光喃喃道:「自我南宮世家的先祖創出那前無古人的無極諸天陣後便另繪製了一張破陣的龍圖。但先祖卻又怕後人依著這龍圖偷入此陣妄動那份兒不該動的財寶便又以絕大智慧造出了這只火鳳凰將龍圖藏入其中!」他說著輕輕撫摸那惟妙惟肖的火鳳凰口中低笑「這也是我南宮世家的掌門信物呵呵南宮參那雜種丟了這信物這時只怕早已急瘋了吧?」

    「明白了!」莫愁將扇子在自己頭頂一拍道「這時只須一劍將這火鳳凰劈開那龍圖便唾手可得你巴巴地將我們聚齊才獻出這只火鳳凰便是盼著我們見財起意爾虞我詐一番廝殺盡數死光你南宮三爺又多了幾具死屍作點心吃是也不是?」這話雖然直白了一些但卓南雁、唐晚菊和那白衣人心中均想到了此處聽了這話不由齊齊望向南宮溟。

    「放你老子娘的狗臭屁!」南宮溟滿面鄙夷之色「若是一劍劈開火鳳凰便能拿到龍圖那南宮參那狗雜種豈不早就劈了?三爺我豈不早就拿了?這火鳳凰內藏鋼針毒液若遇外力摧毀那鋼針便會射破盛放毒液的玉瓶毒液噴與亂射的鋼針一起毀壞龍圖!」

    莫愁大張雙眼道:「令先祖當真是聰明絕頂運籌帷幄老奸巨猾他既然挖空心思地弄出一張龍圖又何必嘔心瀝血地造出這火鳳凰?到底想不想讓人看這龍圖哇?」

    「你這混小子懂什麼?這龍圖干係重大凡夫俗子平白得了只會減壽招災!」南宮溟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才手撫那火鳳凰幽幽地道「但據說這火鳳凰上卻暗藏著開啟口訣只有大智慧大福德之人風雲際會才能開啟紫鳳取出龍圖!嘿嘿南宮參那狗雜種日夜參究這麼多年來想破了腦袋也破不了這火鳳凰之謎!」

    莫愁哂道:「連你精研機關埋伏的南宮三爺也參破不得?」南宮溟得意洋洋地道:「三爺我雖然學究天人聰明絕頂又為了這個忍辱偷生地跟九幽四魔苦學了多年機關技藝算來也是古今無雙之人卻也……」莫愁見他忽地住口不言冷笑道:「卻也是撞破了頭也想不出是嗎?」南宮溟鬍子一翹:「什麼想不出三爺我只是懶得想!」他老臉微紅笑嘻嘻地道「諸位今日既然來了也算有緣不妨各展所能瞧瞧誰是這大智慧大福德之人!」

    眾人聽他說得玄奧不由俯身細瞧果見那兩尺長短的紫銅鳳凰雙翅舒展隱然欲飛高昂的鳳喙中還銜著一隻圓餅狀的金色物事最奇的是這紫鳳身上刻滿了星相圖案和奇異花紋更有幾行隸書字跡。

    唐晚菊緩緩讀道:「尺高星焰雙翼影交鳳喙匙井三柳尺遙兩翅並張龍臥軫圖光明鬼燭!」莫愁連連搖頭:「怪哉怪哉這……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江湖暗語嗎?」幾人面面相覷均是滿臉惑然。

    「開啟紫鳳之法便在這七句隱語之中!」南宮溟冷笑兩聲抬頭望向那凝立不動的白衣人低聲道「尊駕何不過來參詳一番?呵呵咱們有言在先尊駕智慧過人武功通玄若是無法破解此語便該放小人一馬!」這南宮溟對誰都是言語粗俗但對這白衣人卻是三分客氣七分敬畏。

    那白衣人一直靜靜隱身暗處這時聽了南宮溟的話卻冷冷道了聲「好」。眾人也沒瞧清他舉步邁足知覺眼前一花這人已悄無聲息地凝立在那火鳳凰之前他在條案前一站眾人均覺一股陰冷蕭殺之氣自他身上傳來不禁各自讓開兩步。

    更新更快盡在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瞭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南宮溟卻呵呵冷笑:「風雲際會智者得之!誰若能解開這紫鳳之謎那龍圖便歸他所有!」這時除了南宮溟便連萬秀峰都將目光聚在那展翅欲飛的紫銅鳳凰上眾人凝神沉思廳內倒靜了下來。

    尺高星焰雙翼影交鳳喙匙井三柳尺遙兩翅並張龍臥軫圖光明鬼燭!

    但這暗語太過怪異過了好久唐晚菊才搖了搖頭道:「『鳳喙匙井三柳尺遙』?莫非這暗語要配合南宮堡內的佈置?南宮先生不知南宮世家內是否有故老相傳的三株老柳和名叫鳳喙匙的老井?」南宮溟鬍子一翹乾巴巴地道:「沒有!老井不少卻也沒有叫鳳喙匙的;柳樹更多卻沒什麼著名的老柳。」

    莫愁將折扇猛扇搖頭道:「無趣無趣!猜這勞什子還不如弄個有綵頭的正月十五的燈謎好玩!」側目覷見卓南雁跟那白衣人仍舊滿面凝重便只得歎一口氣又盯住那火鳳凰裝作埋頭苦思單過不片刻他又抬頭四顧衝著唐晚菊擠眉弄眼。

    又過多時卓南雁忽地長出了一口氣伸手摸向那鳳凰口中銜著的那顆金色圓餅屋內眾人全靜靜地望著他卻也沒人出聲阻止。

    「咯」的一聲輕響卓南雁已將那金餅摳了下來摸索片刻在金餅上掀動了一根銷子。金餅緩緩張開卓南雁手中便多了一根手指般精巧的金色小鑰匙。南宮溟目光一閃幽幽道:「幾日前三爺我便已找到了這鑰匙但有匙無鎖卻也沒用!」

    卓南雁卻不言語在屋中的木人堆裡翻出了一把木尺又將一支殘燭擎在手中用木尺左右衡量。眾人瞧他舉止怪異都不由「咦」了一聲。忽見卓南雁揮掌推出一縷掌風將另一支殘燭拂滅了。淒暗的屋中便只有卓南雁掌中的那根蠟燭幽幽閃爍。

    莫愁忍不住道:「怎麼老兄業已破解了這怪謎?」卓南雁緩緩點頭道:「有些把握!」木尺上下翻弄一陣便將殘燭用根木架擎起昏黃的燭光直照在紫鳳身上被那兩根翅膀一遮映得那深紫色的鳳凰半明半暗。卓南雁緩步繞到鳳凰身後伸掌向鳳凰脊背按去。

    「且慢!」南宮溟的那張臉在慘淡的燭火下蒼白得駭人顫聲道「尊駕悟出了什麼先得說來聽聽可不要貿然毀了龍圖!」幾人的目光全聚在卓南雁身上便連那白衣人都向他深深凝視。

    卓南雁微一沉思終於道:「這火鳳凰身上畫滿了星斗之圖而在二十八宿之中只有南方朱雀之象與鳳凰相似。南方朱雀七宿為井、鬼、柳、星、張、翼、軫這七句暗語之中恰好各藏著一字只不過卻故意給打亂了順序。比如那句『鳳喙匙井』藏著『井』字『井』本為朱雀七宿之但在此處卻放在了第三句。須得按著朱雀七宿之象把這七句話重新擺佈那便是「鳳喙匙井光明鬼燭三柳尺遙尺高星焰兩翅並張雙翼影交龍臥軫圖!再剔除句中用於順序的『井、鬼、柳、星、張、翼、軫』七字那便是破解紫鳳的秘訣了!」

    「慢來慢來!本公子聽得頭大如斗。」莫愁伸手指著火鳳凰體上的幾行隸書字跡邊比畫邊斷斷續續地道「重新擺佈……再去除其中的七個字那便是:鳳喙匙光明燭三尺遙尺高焰兩翼並雙影交龍臥圖!嗯這就像句人話了但這話卻又是什麼意思?「

    卓南雁一指對面早已架好的蠟燭道:」先取出鳳喙內的金匙再將光明之燭擺在三尺遠處燭焰最高處為一尺。諸位請看」他輕輕一點這高展的鳳凰翅膀「鳳凰兩翼恰恰將燭光遮出兩道陰影。『兩翼並雙影交』這雙影聚攏相交之處便是龍圖藏臥的地方!」

    他的手指正指在兩道鳳翅陰影交接之處那地方正是四顆星宿圍出的空隙。卓南雁不禁輕歎一聲:「這四顆星恰是朱雀七宿中的『軫』宿正應那句『龍臥軫圖』當真鬼斧神工絲毫不爽!」

    這一番剖析細緻入理眾人心緒翻飛均覺恍然廳內便是一靜。沉了沉唐晚菊才道:「高見高見!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莫愁更搖頭晃腦地道:「實在是妙!兄台的老奸巨猾絲毫不遜於那位南宮先祖只是卻不見那匙孔啊?」卓南雁沉吟道:「所謂『龍臥軫圖』這一個『臥』字想必另有玄機!」伸指在火鳳凰上輕輕摩挲驀地一掀一塊硬木應手揭開。原來紫鳳這片背脊全是以硬木雕就再塗以重漆瞧來與紫銅無異。

    紫木翻開終於現出一眼鎖孔。細小的鎖孔在昏沉的燭光下泛著一層青光眾人的呼吸不覺都是一緊。

    卓南雁卻將那根殘燭點燃了擎在手中左手握住金匙插進了鎖孔緩緩轉動。眾人各自凝神戒備一時間廳內靜得只聞那鑰匙轉動的「格格」輕響。南宮溟的兩眼更像兩把刀子給心火燙得熱騰騰的直盯住那纖細的金匙。

    「啪」的一聲響似乎一聲輕雷震在眾人心頭那紫銅鳳凰忽然裂成兩半一疊指頭寬陳舊得黃的紙卷突地彈出直落到卓南雁手中。

    「龍圖……」南宮溟那聲號叫似是自肺腑深處出十指箕張直向卓南雁咽喉插來。他這時狀若瘋癲但出手之間卻是南宮世家的正宗武功「擒龍爪」。卓南雁身子微晃疾退兩步忽地低喝一聲:「且慢!」左手高舉已將那龍圖湊到了殘燭跟前。

    南宮溟這一歇斯底里的舉動萬秀峰也躍躍欲試但見卓南雁舉起蠟燭均怕他手指一顫點燃龍圖兩人不由同時定住。那白衣人卻不知是自重身份還是胸有成竹始終紋絲不動這時才冷冷一笑。

    「諸位少安毋躁!」卓南雁卻嘻嘻一笑揚聲叫道「這龍圖是真是假誰也不知。小可略通陣圖之學先來驗看一番諸位以為如何?」莫愁當先笑道:「那又有何不可?這玩意本就是老兄折騰出來的便是你高興起來一把火燒了卻也由得你!」旁人聽得卓南雁的話說得輕鬆自若但見龍圖跟蠟燭相距不過寸餘只須微微一顫便真會「一把火燒了」當下也只得由他。

    那古舊的圖卷緩緩打開卻不過尺長卓南雁的目光在昏黃的紙上飛掠心底也是念頭飛轉:

    ——這龍圖事關無極諸天陣正與父親桌藏鋒的生死歸宿相系……

    ——這古卷龍圖若是落入萬秀峰等人手中流傳江湖不管真假都會引出一番血雨腥風江南武林再無寧日……

    ——南宮溟本來就是一名龍驤樓的龍鬚攪亂江南只怕正是其分內之責……

    ——完顏亨想必已死但龍蛇變的密令已經出這「龍圖出世」攪亂江南的奇局是否昭示著龍蛇變已經動……

    ——還有眼前這一直不露聲色的白衣人這人的武功、心計和膽略都是罕聞罕見!這樣的一位絕頂人物易容斂跡而來卻又為何……

    卓南雁心念電轉之間那十隻眼珠子死死盯住他幾個武林高手的呼吸之聲不覺都粗了數倍。廳內又沉寂下來卻靜得揪心只有那只黑猿血電猱照舊無憂無慮的東瞅西看不時咧嘴笑。

    「呵呵——」卓南雁終於輕輕一笑「咱們全上當了這張圖狗屁不是!」說話之間他擎燭的左手一傾火苗子已舔到了圖卷當中。眾人陡覺眼前一亮那歷經數百載的古卷沾火便著登時熊熊燃燒起來饒是萬秀峰、莫愁全是機變之輩這時也不禁愣在當場。

    「火……」南宮溟卻長聲慘叫聲若狼嗥瘋了一般撲了過來。那白衣人也低喝一聲雙掌疾揚兩股冷風排山倒海一般向卓南雁湧來。卓南雁決意燒燬龍圖大半心思便全放在這莫測高深的白衣人身上眼見那人雙掌微動急使一招「乘月返真」向後疾退。

    這一退身形飄忽長長的青衫便如一抹繞月疾舞的流雲南宮溟只覺眼花繚亂登時撲空。但那白衣人委實武功絕雙掌遙遙一合兩股森寒的掌力恰如雙龍合抱分從左右擠壓過來。卓南雁情知他意在撲滅起火的龍圖這兩股掌風猶如寒潮洶湧勢難躲避猛地靈機一動飛身縱起正閃在南宮溟的身後。

    猛聽得南宮溟慘叫身子直挺挺栽倒。原來那白衣人嫌他礙手礙腳隨手一掌按在了他頭頂。那龍人長不過尺多燃一瞬也是極大損失白衣人驚怒之下出手毫不容情這一掌已按得南宮溟七竅流血只慘呼半聲便即倒地而亡。

    白衣人的身形片刻不停如鬼魅般欺來厲喝一聲反掌逕自抓向卓南雁的胸口。冷風撲面卓南雁只覺一陣窒息他自知武功跟對方相差尚遠身形再退之間屈指一彈那龍圖挾著火光飄然掠起。「鏘」的一聲龍吟他已拔劍在手一招「太宗定唐」向白衣人掌上刺去。

    白衣人飄然縮掌掌上卻帶著一股極大的勁風回吸過來。卓南雁這招「太宗定唐」本是「忘憂劍法」中全力搶攻的精妙招數但白衣人這一吸避實就虛卻聽「刷拉拉」一陣嘶響卓南雁胸前衣襟洞開懷中的幾件物事全被一股巨力吸去直落在白衣人手中。

    同時被白衣人抓在手中的還有那份燒得烏黑的龍圖此時煙火雖滅但白衣人展開來瞧時卻見圖當中燒出好大個破洞最緊要的部分已經燒燬只餘四周的山脈圖形這龍圖早已毫無用處。

    白衣人驚怒交集反手將那龍圖殘卷摔在地上。這一抖之下那古舊的殘卷化作萬千碎蝶伴著渺渺青煙四散飛舞直落到南宮溟扭曲的屍身上。

    「這是何物?」白衣人卻將目光定在掌中的一封書信上。這正是羅雪亭寫就的卓南雁臥底大金龍驤樓緣由的短書適才白衣人掌力驟已將這書信隨著卓南雁懷中的銀兩、乾糧一起吸了過來。這白衣人一眼見了落款處龍翔鳳舞的「羅雪亭」三字登時精神一振目光疾掃已將信上數句言語看個清楚。

    卓南雁一凜辟魔神劍橫在胸前笑道:「前輩世外高人若缺錢花這幾兩銀子晚輩奉送只請前輩將這書信留下!」他這話語故作輕鬆又送上一頂高帽子只盼擠兌這人自重身份不再糾纏。

    「我不是什麼前輩高人!」那白衣人仰頭呵呵一笑笑聲中大有狂傲孤憤之意「管他黃口孺子、衰翁老婦只要惹了我都是自尋死路!」他說著將那書信緩緩揚起冷冷道「這信箋料來對你還有些用處若想要時便拿那樣東西來換!」大袖輕揚「嘩啦啦」一聲響幾塊散碎銀子激射而出盡數沒入那漆黑屏風。

    卓南雁自幼癡好圍棋對局打譜之時早練就了過目不忘的本事適才雖只草草數眼卻已將那龍圖硬生生記在心底卻料不到這白衣人一眼便已看穿了自己這伎倆。「前輩留步!」見那人轉身欲行他只得沉聲道「前輩……到底是誰?」

    那白衣人並不回頭悠然道:「咱們自會再見!」長笑聲中身子飄然幾閃已然消失不見而那鬼魅般的笑聲卻在暗道間迴盪不息。眾人只覺那笑聲似是一股涼颼颼的有形有質之物在自己耳際臉旁來回撫弄幾人均是不寒而慄。

    唐晚菊忍不住望著卓南雁道:「兄台知道此人是誰?」卓南雁悵然若失緩緩搖頭想到羅雪亭那封親筆書信正是自己身份的唯一證物心底不禁一緊。

    「好劍!」久久不語的萬秀峰忽地咧嘴一笑目光緊緊盯住他那把明如秋水般的辟魔神劍道「此劍樣式奇古在下倒頗有些似曾相識之感!」適才南宮溟忽然喪命萬秀峰自覺死無對證心底忽然輕鬆不少這時跟卓南雁說話便又有些咄咄逼人。

    卓南雁自入江南此劍便從未示人此時風波過後未待還劍入鞘但見萬秀峰這不懷好意的一問這時若是收劍倒似拍了他一般當下長劍一橫冷冷地道:「天底下的劍模樣都差不多!」莫愁凝目瞧來也不禁吸了一口冷氣道:「妙哉妙哉這劍跟兄台一樣英姿颯爽玉樹臨風借給小弟玩兩天成不成?」

    「莫兄你若是用上了這把劍只怕會引來千千萬萬的麻煩!」萬秀峰緊盯住卓南雁道「在下曾在家師收藏的《名劍譜》中見過這把劍的圖像此劍來歷非凡天下絕沒有第二把模樣相近的這便是——辟魔神劍!」

    「辟魔神劍!」莫愁便如給蛇咬了一般地跳了起來大張雙眼地望著卓南雁顫聲道「原來兄台卻是……卓……卓……」卓南雁淡淡一笑索性掀起斗笠道:「不錯我便是當初盜劍盜馬、大鬧金陵的卓南雁!」他這一直認不諱莫愁三人卻齊齊吃了一驚。唐晚菊身形一晃已跟萬秀峰並肩而立神情之間大有戒備之色。

    卓南雁卻只掃了他們一眼便收劍入鞘緩步走到南宮溟的死屍之旁凝視片刻忽然心中一痛:「這龍涎丹作起來如此可怕我卓南雁有朝一日豈不也是這個下場嗎?」

    那血電猱繞著南宮溟的屍身不住轉動那只火紅大鳥金靈鴞也飛落近前一禽一獸口中嗚嗚悲鳴。卓南雁歎一口氣站起身來對著血電猱和金靈鴞「吱吱」地輕叫幾聲。莫愁忍不住道:「你說了什麼?」卓南雁像是在喃喃自語:「走吧!哪裡來的回哪裡去!你們都是無拘無束的奇獸必能回到自己的天地中去……」

    血電猱抬頭向他咧嘴輕笑卓南雁歎息一聲牽著它的手大步走出。金靈鴞翩然飛起落在了血電猱的肩頭。莫愁三人對望一眼也快步跟上大步往外走去。出了那陰沉沉的野廟卻見天已放明。紅燦燦的朝陽下綠樹滴翠青山含煙一切都是那麼生機勃勃。

    卓南雁伸掌在血電猱頭頂一拍血電猱長嘯一聲電般飛身掠起躍出丈餘卻又回頭看了看卓南雁那張滑稽的猴臉似是在晨曦之中笑了一笑隨即遠去。金靈鴞忽地在血電猱肩頭振翅而起伴著那起落如電的黑猿一起消失在遠山之間。

    「喂」莫愁眼見卓南雁正要大步前行叫道「原來你比我年輕得多本公子叫了你半天兄台可是有些冤枉該叫你老弟才是。」卓南雁回頭看他一眼。眼見此刻唐晚菊和萬秀峰滿面戒備莫愁卻仍舊笑嘻嘻地跟自己稱兄道弟卓南雁心中不由對他多了幾分好感笑道:「那我卓南雁就給兄台賠禮改日定在臨安的大酒樓請客!」

    「妙哉妙哉!」莫愁大喜笑道「有美酒就嘗嘗有朋友就交交!多交幾個朋友喝幾頓美酒總是不錯的。老弟不是想知道雄獅堂出了何事嗎?」卓南雁頓住步子笑道:「正要請教!」

    「這事也要擺酒相謝可得連請兩回不能馬馬虎虎地一次了事!」莫愁笑了兩聲才皺著眉毛道「傳聞雄獅堂主羅雪亭北上燕京在比武中喪在龍驤樓主完顏亨之手。這時候羅雪亭的那幾個大小徒弟正忙著分家還有……」他一直嬉皮笑臉但說起羅雪亭之死胖臉上卻滿是沉痛之色「聽說羅堂主慘遭毒手老弟也在其中出力不少。方殘歌邀了不少江南武林高手要收拾老弟這叛逆之徒!實不相瞞本公子和峨嵋派那余老道此來健康全是因此而來。」

    萬秀峰忽地呵呵一笑:「兄弟也有些事要去雄獅堂一趟少陪了!」他這時心灰意冷再也懶得跟三人同行拱一拱手轉身便行。唐晚菊和卓南雁對他毫不答理倒是莫愁照舊跟萬秀峰客客氣氣地含笑道別。

    卓南雁料不到雄獅堂內竟是如此形勢但他到底是經過大風浪的淡淡道了聲「多謝」大踏步向前行去。

    莫愁幾步趕上叫道:「喂老弟要到哪裡去?」卓南雁並不回頭道:「自然是去雄獅堂!」莫愁小眼圓睜道:「這麼多人等在那裡要殺你你還要去你姥姥的雄獅堂?」卓南雁悠然一笑:「雄獅堂不是我姥姥的!」莫愁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說笑之間三人一起上路。

    這時天已大亮行不多時莫愁便連喊「餓扁了肚子累折了腰」。三人便在路邊尋個小店吃飯歇息。卓南雁和唐晚菊都不是多言之人只有莫愁不住口地嬉笑打諢。三人拚鬥半晚均覺疲憊酒醉飯飽之後運功調息多時方才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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