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每天待在這裡度日如年幹什麼都要看人家的臉色又有什麼滋味呢?」劉瑤表面上似乎有點逆來順受可實際上也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
「哎呀你怎麼能把孟含霏的話放在心上呀?你得學學我我就從來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別看我在她面前總是伏低做小的可那不過是裝出來給她看的罷了。她罵我是條狗我還會汪汪叫幾聲呢--你以為我是條狗可是在我的眼裡你不過就是一根肉骨頭而已。一旦吃到了--也就是說一旦那筆酬金拿到了手就拜拜了哪!」只要孟含霏不在面前李如冰就像耗子逃出了貓爪又開始給自己戴高帽子了。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沒想到你還會用這種方法來安慰自己。」劉瑤聽了他的比喻既驚奇又新奇。
「那當然!像我這樣的人走到哪裡也不會裝孫子當森種的--你可知道我離家後一路上跟人打了多少場架嗎?不過在像你們這樣漂亮又嬌貴的女孩子面前我何必要逞什麼威風呢?世界上只聽說過維護女權的從沒聽說過維護男權的。-不過和你們四個在一起我感覺怎麼像是又回到了母系氏族時代呢?」
劉瑤忍不住了笑了起來心情頓時好多了讚了一句:「剛開始的時候我只是覺得你很豁達也很隨和真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挺幽默的。」
李如冰一聽虛榮心立即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沒錯我和女生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受歡迎的。」
「在中學裡你和女生之間--之間的關係挺好的嗎?」和每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一樣劉瑤心裡對兩人的世界充滿了好奇於是忍不住打聽起了人家的私事。
「還不錯不過要說好到哪裡去就談不上了。你也能看出來我這個人不孤傲眼光也不高可是家裡管得嚴父母早就說過了:考不上大學不許談憑愛。平常外出打一場球也要向他們報告的。何況我自己覺得一個人似乎更自由一些。有了女朋友連晚上起來觀星也不得安寧了。看到了銀河人家一定要你指認牛郎織女星;看到一顆流星人家一定要你許個願什麼的那不煩死我了?至於她們對我的態度嘛我自己感覺似乎還有點意思--唉說這些幹什麼?一考定英雄人家都上了大學成了眾人追捧的白天鵝我成了個人見人厭的癩蛤蟆還能想這些好事嗎?」
「那也不一定。你不主動一點人家就是有意思也只好欲在心裡了。何況你也不要灰心不過失敗了一次將來還有機會呢!你很聰明需要的只是下點苦心多記多背多做模擬題尤其是要強化一下考試的技巧--不要不把它放在眼裡在考場上可是很實用的。在這方面也許-也許我還能幫助你。」
「那太好了!」李如冰對自己的學業早就失去了信心不過還是裝出了高興的樣子隨即把話題轉到了劉瑤的身上。「不過你的學業怎麼辦呢?」
「我已經向學校請了假實在不行的話明年還可以再考一次。」和天下所有真正優秀的女孩子一樣劉瑤並不太擔心自己的未來。
「你為什麼要上女子師範大學而不考普通的大學?」李如冰又好奇地追問了一句。在男生眼裡女校給人的感覺就是「神秘」二字。
「這是我母親的意願她覺得我性子柔弱怕受人傷害上女校可能會好一點。」劉瑤說完自已笑了起來「也許是她太過慮了女孩子總要面對--面對未來的不可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過一輩子呀!」
閒談了一段時間相同的年齡和際遇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親密了很多。李如冰是個很愛說話的人他現劉瑤其實也喜歡和人交流並不像自己最初認為的那坐樣是一個拘謹膽小的女孩子。
「你兩天都陪著安娜貝爾去天池寫生她究竟在畫什麼呢?」
「她的圖案設計得很漂亮運用的色彩也很絢爛可我就是看不出來她在畫什麼。你知道藝術家和算命的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總要你自己去意會而不肯言傳。」劉瑤微笑著回答她也在背後開起了女伴的玩笑。
李如冰大笑了起來笑完後他再也忍不住了開口問了一個自己最想知道卻不知道該不該問的問題。
「你們幾個到天池來究竟要爭什麼呢?當然你要是覺得不好講就算了就當是我放了個臭屁罷了!」
劉瑤遲疑了片刻似乎這是個很大的難題需要下足夠的決心才能做出決定。可是到了最後她還是準備說出口了。不過就在此時她偶一抬頭突然間大驚失色慌亂中一把抓住了李如冰的手。
「你快看哪!那是什麼東西?」
李如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立即驚呆了。只見腳下平靜如鏡的天池中突然湧起了陣陣漣漪就像風吹起了波濤而實際上今夜的空氣中連一絲微風也沒有。李如冰的視力很好他順著波紋看去現波心是一個黑色的小點位置在天池中心偏南一點目測距離大約有幾里。小點逐漸變大變成了一個烏龜殼大小的圓球還在四處轉動似乎在觀察什麼可是看不到眼睛和鼻孔。到最後他竟然成了一個桌面大小的小島還在快地向著岩石的方向漂移了過來。
天池水怪!難道是傳說中的天池水怪現身了?
「我們快跑吧!」劉瑤害怕極了李如冰也感到頭皮陣陣麻不過強烈的好奇還是壓制住了他心頭的恐懼。在好奇之外他的心裡又充滿了遺憾可借剛才出來的時候沒有帶望遠鏡不能看個仔細。
「等一等讓我再看一會兒就一會兒。」李如冰拉住劉瑤感覺她的身體在瑟瑟抖。只見那團黑色的物體影子時浮時沉度越來越快激起的浪花也越來越大不過一刻鐘的光景眼看就快要到岸邊了。突然他腦袋一揚李如冰還沒有看清楚眼睛鼻子只見一股水柱沖天而起將他的軀體全掩在了水花中就像海裡的鯨噴氣時的景像一樣。
見此景象李如冰即使膽子再大也不敢再看下去了。從目測的情況來估算這個水怪露出水面的部分不過是百分之幾而已可以想像是個什麼樣的龐然大物。如果他衝上了岸向著自己和劉瑤撲了過來先別說能不能跑掉就是能不能邁開腳都成了一個問題。於是李如冰拉著劉瑤匆匆離開了岩石向著安全的地帶跑去。在百忙中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湖面上雖然依舊水波動盪可是那個水怪卻沒有露頭似乎已經掉頭折返了。又過了一會兒浪花逐漸變小湖面又恢復了平靜似乎什麼事情也沒有生過一樣。
李如冰還想再回去望一眼可是劉瑤已經嚇破了膽子死活不肯再上岩石了。兩個人一起往回走到了距離天池已經有一段距離以後劉瑤才安心了一點。李如冰問她看到了什麼劉瑤回答:「我當時都傻了哪裡還顧得上觀察呢?不過我似乎看到那個怪物的頭上有兩條很長的像鞭子一樣的長鬚還使勁地甩來甩去呢!己李如冰說:「沒錯我也看到了。」
兩人邊走邊說過了一個亭子一轉彎就可以看到「上青天」了。可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在這裡碰到了郭庭。
「你怎麼在這裡?己猛一照面三人幾乎都嚇了一跳。
「我看你們不見了就出來找一下你們呀!別忘了我是飯店的主人客人半夜出去不會來我總是要關心一下的。何況天池邊黑咕隆咚的萬一掉下去可就危險了。」郭庭在一瞬的驚愕之後立即恢復了正常。
李劉二人向他道了謝繼續往回走。
「你覺得他是不是--是不是一直在跟著我們?」劉瑤遲疑著問了一句。
「不他不會跟蹤我們。不過也不是來尋找我們的。」李如冰回答道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的朋友雙面人一樣的生活所以又加上了一句:「開飯店的人做生意全憑一張臉如果不能隨機應變還怎麼混呢?」
不過話是這麼說李如冰覺得郭庭守在那個亭子上另有原因。從亭子的角度看他一定也看到了水怪。難道郭庭真的是要抓一條龍?
到了舞廳門口裡面依舊香影繽紛笑語盈盈。李如冰提醒了劉瑤一句:「今天晚上我們看到水怪的事情可千萬不要向她們三個提起以免節外生枝。」沒錯如果把三位貴女嚇壞了做了鳥獸散那自己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好的。」劉瑤是個一點就透的聰明女孩當即答應了下來。
派對結束後時間已經到了凌晨。李如冰回到房間後又按捺不住心頭的衝動偷偷溜出了飯店冒著嚴寒一個人向著天池的方向走去。經過亭子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小心觀察了一下現上面已經沒有人了。李如冰躡手躡腳地走上了亭子在裡面搜索了一番果然在一個隱蔽的角落現了一台非常高級的攝影機。鏡頭對準了天池的水面不分白晝黑夜湖中的任何一點動靜都會清晰無誤地記錄在案。原來這就是郭庭守在亭子上的原因。
不過李如冰隨即就感到更加奇怪了:天池水怪和尼斯水怪一樣是一個舉世聞名的不解之謎也是一個開放的話題官方機構和民間組織曾多次進行過大規模的考察結果一無所獲。如果郭庭只是一個水怪的愛好者為什麼不正大光明地進行自己的調查工作呢?鬼鬼祟祟不說了還要繞一個大圈子花錢費時地開一個飯店來作為掩護真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李如冰沒有動攝影機一根毫毛就離關了亭子。為了避免被攝入鏡頭他選擇了一條貼著山腳的崎嶇小道又來到了前半夜和劉瑤聊天的那塊岩石上。拿出望遠鏡調好焦距後李如冰開始仔細觀察天池的水面可是一兩個小時過去了他的手都凍麻了天池中卻一點端倪也沒有現湖水平靜得不起一絲漣漪。李如冰轉了一個角度想看一下剛才水怪出現時的那片水域可就在此時他看到了岸邊的樹叢中似乎有一星燈光閃爍了一下隨即就沒有了。李如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他揉了揉眼睛又把望遠鏡對準了那片樹叢可是一直到東方露出了魚肚白燈光卻再也沒有亮起。
第二天李如冰裝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生照常做登山的準備工作。不過幾位美女雖然爭著僱用了他當登山的嚮導可並不把他的登山技能放在眼裡。往往李如冰說一句她們就有三句話來擠兌他似乎在登山方面自己比他還要懂得多。
「既然誰也不聽我的那何必硬要拉我來當導遊呢?」李如冰牢騷滿腹可是不敢表現出來。到後來他也乖覺了很多如果沒什麼要緊事乾脆不去招惹幾位嬌小姐了。
孟含霏、安娜貝爾和庫爾琳娜對自己不大搭理李如冰除了和劉瑤一起聊天解悶外還時常跑到郭庭那裡打時間--當然說打探底細也不為錯。很快他就11o對飯店老闆佩服得五體投地。畸人多天才郭庭更是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琴棋書畫經史子集樣樣精通連如何炒股也說得頭頭是道。李如冰從小在父母的嚴厲管制下長大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年齡已經到了一個獨立的階段渴望和有經驗有學識的年長之人交朋友而郭庭正好滿足了這一需要。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的時候。每當郭庭眉飛色舞地談起「龍」還翻出古籍《山海經》來為自己左證的時候李如冰就覺得他又犯病了。什麼「長角生鱗」了「羽化飛昇」了真是荒誕到了極點!他的學業不好可也知道一種生物進化的前提是基因的變異而基因的變異需要很多代甚至上百萬年才能完成可不能像《西遊記》裡的白骨精那樣一日三變。
「那天晚上你也看到天池中出現的怪物了吧?」李如冰單刀直入了。
「沒錯我看見了。不過他可不是什麼怪物而是一條龍。」郭庭連眼皮不眨一下地回答道。
「他確實長了兩條長鬚和畫中的龍一樣。不過水中生物有長鬚的不少鯉魚也有海豹也有--說不定他就是一隻大個兒的海豹!要知道天池的水很冷全年平均溫度不過四五度和北極差不多呀1·」李如冰突奇想道。
「海豹又不會飛那他是怎麼到天池裡來的呢?總不會和海參鮑魚一樣是小姐們用飛機空運來的吧?」郭庭雙手抱肩微笑著聽他講。
「天上當然飛不來說不定是從地下鑽出來的呢!你想啊天池是鴨綠江和圖門江的源地湖底一定有個暗道和大海相通。海豹夏季又有從北極南下遷移的習性說不定就有那麼一、兩隻走錯了路順著江口溯源而上從暗道中鑽進了天池呢!」李如冰越說越覺得有理到後來恨不能自己誇獎自己幾句了。
「就你這點水平高考得七十分還算多了呢!我要是你的物理老師非將你踢倒在地在屁股上狠狠打上三、五百板子才解恨呢I」郭庭嘲笑道「天池水平面的海拔高度有上千米如果湖底真有通向大海的暗道的話根據漏斗原理湖水早就洩光了變成了一個大深坑哪裡還有海豹的存身之處呢?」
李如冰鬧了個大笑話當場紅了臉不過並不怎麼服氣。「就算我在胡說八道那你覺得該怎麼解釋呢?」
「在中國的古籍中龍和鱷魚、蛇、蜥蜴這些爬行動物是並列出現的說明在古人的眼中他們並非同一種動物。《易經》以龍的九種變化來形容人生的起伏興一哀顯然是古人對龍的生活習性進行細緻觀察後的成果。從『見龍在田』到『龍戰於野』從『亢龍有悔』到『飛龍在天』看來龍是一種變態的生物成長需要幾個階段有點像蠶從卵到蠕動的毛蟲從毛蟲到絲裹起來的蛹最後破殼而出展翅高飛。」嗜好真是害死人!郭庭本來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可是一說起龍來就眉飛色舞手舞足蹈了。
「好好好你說的對天池水怪就是一條龍1」李如冰聽的頭都疼了大叫了起來「I服了you了!再這樣下去你就跟那個葉公沒什麼兩樣了小心哪一天碰上真龍來拜訪你!」
「我只願那一天早日到來。」郭庭笑著回答道。
不知不覺中又一個星期過去了李如冰有了一個深刻的體會:伺候一個女人出門比娶個女人進門還費勁。飯店的採購員跑得肥腰都瘦了一圈還沒把貨物辦齊全。其實即使他置辦全了如果尺寸不對牌子不對顏色不對甚至碰上小姐們的心情不對那一切都要推倒重來的。
李如冰開始著急了照這樣慢的節奏就算過完春節也爬不到鷂子峰上呀!郭庭聽了他的牢騷安慰道:「小李子女人是不能曉之以理的也不能動之以情--除非是她自己動了情。不過我倒有一個辦法會讓她們自己著急起來的。」
於是第二天吃早點的時候四位美女們都看到了前台貼出來的一紙通知:據氣象局通報本月底前有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將襲擊東北地區長白山的氣溫會驟降十度以上請各位貴賓不要輕易走動更不要上山下水靜待天氣好轉後再安排行程。
李如冰也不閒著他跑進跑出幫著飯店的工作人員檢查門窗了給樹根裹草衣還大肆散佈謠言說寒流一來大雪就會封了山那時候鷂子峰不要說老鷹了就是直升飛機也飛不上去。要想上山至少要等到半年以後了。一正一反兩手二才逼得小姐們挪動了她們嬌貴的腰身。
可即使如此又反覆折騰了好幾天一行人才終於踏上了征途。郭庭特地在飯店搞了個歡送儀式拉出了「登山成功一路順風」的橫幅含笑著看他們上路。
李如冰得到了朋友的祝福還得到了行李中最大的那個包。
身上背的東西雖然沉重可是作為隊伍中唯一的男性李如冰沒法叫苦。很快他的自豪就變成了驚訝--或者是失望更準確一點:真正上了路他才現自己的異性同伴沒有一個是風吹就倒的嬌小姐。她們個個身手矯健步履輕靈好似叢林中的梅花鹿而自己卻像隻狗熊一樣蹣跚拖沓。
男人天性中保護女人的慾望能不能實現對李如冰來說倒是其次真正讓他感到失望或者驚慌的是:照這樣的行進度明天傍晚就能趕到鷂子峰下已經被他提前裝進了口袋的美元就不得不倒出來一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