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國大盜 第八章華夏有鼎 第十節
    臘月二十七,川北大地寒風凜冽,風雪似刃,刮得人臉上生疼,棧道上凝結了一層堅固的寒冰,愈加陡峭崎嶇。

    漢安西將軍張勇身著綿甲,坐在一輛破舊的糧車上,凝望著前方的遠山怔怔出神。

    從接到王輔臣兵敗的戰報開始,他就立即圍率領著他的部隊火速拔營,艱難的向梓潼方向進軍。四萬多大軍順著棧道一直拉開,連綿近三十餘里,紅火的軍服竟將這片白雪地映得鮮紅,山間崎嶇,前隊踏過之後,原本凝結成冰的道路早已一片泥濘,溜滑不堪,行軍路途顯得異常危險,這片棧道自明神宗年後,就再也沒有經過良好的修繕,而且就是幾十年前,著名的農民起義軍將領張獻忠成功奪取四川之後,為了割據自保,甚至有選擇的進行了大面積破壞,於是時至今日,這條入川險道更是險上加險。

    漢王的申飭詔書於三日前抵達中軍帥帳,大軍前鋒挫敗,朝廷震怒,漢王嚴令安西將軍麾下步兵第八、第十軍火速增援,營救王輔臣部。

    這次的漢王詔書一反往日的親切,言詞極為凶狠,幾似指著張勇的鼻子破口大罵:「……我大漢威武,王師往出,無不克,無不取,唯伐川之役,周轉重重,爾知否?!臣工有心耶?!將軍用命耶?士卒可用耶?寡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揪心深思:將軍征伐於外,朝廷調度於內,糧草不濟,輜重不靈,其咎在於寡人,於將軍無干也;然運籌不利,喪師失地,其咎於誰?!……此役出師數十萬口,耗帑近千萬兩,天下矚目,大漢臣民翹首爾待,然連綿半載,師老無功,將軍欲至寡人於何地?!……爾自善處、善處,宜思之,切莫以朝廷法度為兒戲……」

    張勇汗流浹背,沒有任何猶豫,拜領漢王詔書之後,立即「痛哭流涕,慚愧無地」,並且當著傳詔使者的面,當場在自己的臉上刺了一劍,以表示絕對不會辜負漢王的期望,一定要救出馬鷂子所部,拿下四川。

    平心而論,林風的命令在這時早已遲到了。從接到王輔臣戰報的那一刻開始,張勇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在漢軍的成軍歷史上,是從來沒有哪一個整軍的部隊成建制的被人殲滅,所以說如果在他的指揮下發生這種事情,那他的職業生涯恐怕到這裡就要結束了。

    即使不算上影響和名譽,僅以戰局來看,王輔臣的那支部隊也是不能不救的,目前漢軍兩路伐川,雙管齊下彼此呼應,完全佔據了戰場主動,將王屏藩的主力牢牢鉗制,但若是有其中一支被消滅,那麼戰局就會立時大變,王屏藩所部除了士氣大振之外,大可佔據主動,退可固守綿竹、成都,進可以南下奔襲,攻擊王吉貞所部。

    而除此之外,甚至還可能對南州朝的政局產生影響——之前南周皇朝在林漢帝國強大的政治和軍事壓力下,對四川的前景極度灰心失望,擺出一副放棄的姿態,王屏藩幾乎是孤軍奮戰,而若是此戰獲勝,恐怕就會有有心人以為「川中事有可為,大可徐徐圖謀,與漢軍周旋之」,如果是這樣的話,王屏藩就可以從湖北、湖南、貴州甚至雲南等各個方向獲得兵員和物資補充,那四川戰場就很有可能呈膠著局面,大大破壞了總參謀部的全局部署。

    自穿過劍閣之後,部隊拋棄了大部分戰馬,也丟下了一千五百斤以上的大炮,全軍的糧食、輜重物資幾乎全部倚*獨輪車來運輸,一線戰鬥單位一律輕裝前進,步兵第八軍、第九軍以及安西將軍府直屬的重炮部隊、騎兵旅、郎中營、文職機關被全數拋在了劍州,這時向梓潼方向運動的部隊,只有九個旅的火槍兵以及一些一千斤以下的野戰炮兵部隊,一共兩萬零六百人,加上輔助民團一萬六千餘人,總兵力三萬七千人許。

    自進入梓潼縣境內之後,地勢越來越險峻崎嶇,常年的戰爭破壞,地方頹廢不堪,大軍過境,倖存的百姓早已跑得無影無蹤,方圓數百里找不出幾處人煙,幸好自出發之時,部隊在劍州就重金徵集了多名山中獵人,不然恐怕這時恐怕連嚮導都找不到。

    張勇的行轅設立在大軍中後側的一隊輜重車上,和其他的將領不同,他出征打仗,向來都是坐大車、坐暖轎,很少騎馬,很多人在初次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往往大為驚奇,因為張勇的作戰風格向來以勇猛著稱,在很早之前,整理發佈於他還在大明邊軍中服役的時候,還曾經是甘、陝一帶赫赫有名的勇士,擅長騎馬射箭,甚至精擅蒙古摔跤術,年輕的時候,多次在邊郡的市集廟會以及蒙古、回部舉辦的比武大會上奪魁,那時年輕放蕩,他就曾用這一副身手,在邊郡上贏得了一個「大馬」的綽號,意思就是:同時和很多姑娘保持曖昧關係,但是都拴他不住。

    不過現在,曾經的英雄垂垂老朽,風霜如刀,勇士南征北戰,風流倜儻早已付諸流水,大明崇禎十一年,他率部參加圍剿陝西農民起義軍的戰鬥,於戰鬥中身中數刀,其中一刀就砍在了他的膝蓋上,當時幾乎將他右腿齊膝砍斷,隨後雖經名醫診治,但總是落下了毛病,再到來,這條腿也就算是廢了。

    雖然身已殘疾,但他的仕途卻是非常順利,當然,這裡不能用人品或者德行來誇讚,如果說到這個方面,張勇此人幾無廉恥可言,可以說是大大違背中國傳統的叛逆人物。他原本是明朝邊軍出身,後積功升至副將,清軍入關之後,於順治二年投降偽清,得到了順治、康熙兩朝偽帝的信任重用,昔日吳三桂起兵雲南,天下震動,偽清國本動搖,八旗勳貴皆曰:「不可再信漢人」,而康熙卻力排眾議,授予重兵,坐鎮甘肅、陝西,與南周王輔臣部、王屏藩部漢中對峙。不過好景不長,林風突率大軍殺入北京,一舉顛覆清廷中樞,天下風癱,各處督撫大將惶惶然不知何去何從,甘陝綠營坐鎮貧瘠之地,無衣無食,坐以待斃,軍心渙散,嘩變於頃刻之間,無奈之下,張勇趁漢軍征討准葛爾部之機,率大軍歸附,果然封賞優厚,再次得到了新主人的重用,被授予為陸軍中將軍銜,將號「安西將軍」,自領大軍坐鎮一方,堪比包土封茅。

    如果說投降之將算是「貳臣」,那他就是「三臣」了,不過這時倒可以稍稍慶幸,因為此次他援救的馬鷂子王輔臣是「伍臣」,如果和這些王八蛋比較,他覺得自己簡直堪比關雲之長、諸葛之亮。

    這個天氣很不適合打仗,路途崎嶇,糧道艱辛,部隊的機動力大打折扣。張勇率部自劍州出發,整整花了兩天時間,方才堪堪越過劍閣關棧道,經五連驛進入梓潼境內,川北的山地丘陵地形在此告一段落,山勢逐漸緩和下來,呈現出一副小小的盆地狀態,官道結冰之後也平整了很多,部隊行動速度大大加快。大軍行進一天,既疲勞又寒冷,人人默默無聲,數萬人行進之中,只聽得到囊囔靴聲,踏著細密的雪層,彷彿舂米的聲響。

    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直到約莫數十丈外方才停了下來,一名親兵輕輕扣了扣車門,「啟稟軍門,第八軍陳將軍有報!」

    和王輔臣的部隊大不相同,雖然同是投降漢軍的部隊,王輔臣所部因為戰事緊迫的關係,沒有來得及接受總參謀部的整編,亦沒有經過軍官調換和整訓,因此,他的部隊除了臨時挑撥一個炮兵旅之外,實力沒有得到任何加強,而張勇的甘陝綠營卻是投降已久,麾下軍官全部經過北京方面的調換和整頓,得到了林漢帝國的完全信任,因此武器裝備、軍事制度以及部隊編制都經過了一番大改造,成為了一支全火器部隊,補給完全、士氣旺盛,所部官兵大多參加過鎮壓回民之戰、討伐王輔臣之戰,向來以凶悍勇猛的白刃戰著稱,有實戰經驗的老兵比例不下於騎一軍、騎六軍、近衛步兵第一軍等王牌主力,所以林漢帝國朝野上下,一直認為這支前身為甘陝綠營的降軍已經成為漢軍戰鬥序列的精銳部隊,倚為西北干城。

    因為出於安撫以及政治影響方面的考慮,根據總參謀部的調整,大漢步兵第八軍、第十軍名為兩個獨立軍番號,實際上可以算成是一個整編兵團,甘陝戰區特設「安西將軍府」機構,下轄第八、第十兩個步兵軍,其中步兵第十軍是領中將銜統轄的大軍,編製多出一個步兵旅,軍長由安西將軍張勇兼任;而第八軍則由張勇的親信部將、原偽清西寧總兵陳奇擔任,授陸軍少將軍銜,將號「靖平中郎將」。

    聽到親兵的稟報,張勇隨手推開車門,車外的風雪立時灌了進來,澆得車內的暖爐瑟瑟直響,張勇抬頭看了看天色,朝親兵問道,「陳奇怎麼說?!」

    未等親兵回應,一名中尉軍官大步上前,單膝跪在雪地裡,抱拳道,「啟稟大帥,卑職是第八軍騎兵旅一營通訊官楊奉五——奉陳奇將軍之名,面稟軍情!」

    「講!」

    「回稟大帥,我部前鋒已經抵達梓潼河東岸,未發現敵軍斥候!」楊奉五稍稍抬頭,看了看張勇,「咱們的哨馬循河南下,搜尋步兵第十二軍突圍殘部,兩個時辰之前,咱們找到了兩個逃散士卒,經辨認,正是日前我軍調撥與步兵第十二軍的炮兵旅士卒……」

    張勇眉頭一揚,截斷了他的話,急急問道,「他怎麼說?!——劉正呢?!他們知不知道劉正在哪裡?!」

    「……」楊奉五低下頭來,澀聲道,「回稟軍門,兩名士卒供述,劉正劉大人……已經陣亡……」

    一陣沉默。

    「起來說話罷,」張勇捏了捏鬍鬚,歎道,「怎麼死的?還有沒有其他人?!」

    「是、是!謝大帥恩典,」楊奉五抱拳道,「回稟大帥,士卒說:當日敵軍突然殺出,我軍奮力抵抗,但敵軍委實人數太多,不一會炮兵旅便與前隊切斷,各自尋機突圍,劉正大人當時一面下令炸炮,一面組織人馬朝劍州方向沖,但……但是……可惜後來敵軍射了火箭,正中藥車,劉大人當場被炸得屍骨無存……而所部其餘官兵,俱俱被分割包圍,不是被俘就是戰死,只有少數落在後邊的兄弟跑了出來!!……」

    「知道了!」張勇點了點頭,這個情報除了清晰劉正的下落之外,和前幾天收到的沒有太大區別,他朝這名通訊官揮揮手,「辛苦了,下去喝口燒酒罷!」

    楊奉五稍稍遜謝,卻沒有去中軍領燒酒,急急地上馬奔回。馬蹄聲還未落下,參謀長接到消息,急忙從後退趕來,遠遠地大聲問道,「非熊兄,可有賊軍蹤跡?!」

    張勇轉過身來,搖頭道,「沒有,王屏藩打仗向來拚命,這回馬鷂子有難了,他那八千殘兵據守河口鎮,糧草輜重又丟得七七八八,我估摸著最多能堅持個幾天!」

    張勇的參謀長亦是昔日甘陝綠營的大將,名叫殷化行,他和張勇、王進寶這幫吃糧出身的大兵全不相同,正兒八經的武進士入仕,既能打仗衝鋒,又能吟詩作畫,在西北一帶很有些名氣,人稱「儒將」。

    這時雖時刻有接戰的危險,但他身邊卻很少帶親兵,一人一馬奔前趨後,參謀長幹得很稱職。看見張勇神色沉著,他打氣道,「不妨、不妨,馬鷂子這回是著了道兒,不過他老於行伍,部下又是多年帶出來的鐵桿,一時半會,還是撐得住的。」

    張勇苦笑無言。這回馬鷂子居然中了埋伏,確實是令兩人大吃一驚,這幾年來,甘陝綠營和馬鷂子的部隊整整打了幾年,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王輔臣從軍數十年,經驗豐富、眼光老道,用兵謹慎,打仗一向很穩當,甘陝綠營和他打了幾年,彼此都是勝負相當,頗有惺惺相惜之感。這次用他的部隊做先鋒,張勇以及殷化行等都非常放心,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員享譽西北十多年的名將居然會中了埋伏,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現在想來,王輔臣這回吃了大虧,也多半是心思不純的緣故。老頭兒戎馬半生,投*了四五個主人,實在是有些疲了,這回投降漢軍之後,馬鷂子即給漢王上了一個《平川札子》,一是為了表忠心,二也是為兒子王吉貞鋪路,隱然急流勇退之態,張勇估計,如果一切順當,馬鷂子打下四川之後,多半就會交出兵權,然後告老還鄉,所以當戰爭前期一切順利時,他為戰局迷惑,以為王輔臣孤軍奮戰,力有不逮,有退出四川保全實力的意思,於是孤軍直入,高歌猛進,竟想以一軍之力拿下川中,給漢王獻上一份大禮,同時也給自己的軍事生涯留下一個完美的句號。

    「馬鷂子這仗打完,恐怕就要上書卸任了!」張勇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天亮了,一泡尿拉在床上,真不知道老馬心裡頭是個啥滋味。」

    殷化行深有同感,搖頭歎息,「馮唐易老,李廣難封,自古便是如此,馬鷂子縱橫天下數十年,活到今天也不算虧本了。」

    兩人唏噓良久,殷化行問道,「非熊兄,此地距河口鎮尚有一天半路程,咱們大軍從早上走到現在,將士們想來也是累得不輕,依小弟看來,不如暫歇一營,明日赴援王輔臣?!」

    張勇看了看天色,這時天色陰霾,空中大雪紛飛,襯著點點火把,大地一片瑩白,心中倒很想趁著雪光再走一個時辰,這次他奉漢王嚴詔,下了軍令狀一定要救回王輔臣,身上肩負的壓力實在太大,只想快點趕到戰場,驅除也好、決戰也好,就算不打敗王屏藩,那至少也要在重重包圍裡打出一條口子,把馬鷂子的老命救回來,不然,他的日子恐怕也是相當難過。

    正在猶豫間,遠方忽然再次馬蹄急響,一小隊騎兵高舉火把,自前方策馬狂奔,直到中軍車馬前十餘丈外方才下馬,張勇心中一驚,搶先問道,「——是哪個?!」

    「回……回稟大帥……卑職……」為首的騎兵大口喘息,竟不肯稍稍回氣,勉強說道,「卑職第八軍騎兵旅一營楊奉五……」

    聲音彷彿有些熟悉,張勇回憶起來,愕然道,「你剛才不是說要趕回去麼?!……怎麼又回來了?!」

    楊奉五終於回過氣來,單膝跪倒,急急報告道,「回大帥的話,卑職在路上又遇見了陳將軍的第二波急報——這次是緊急軍情!!……」他站起身來,從身後扶過一名騎士,借點點雪光,張勇看得清楚,來人身著漢軍校官服色,但渾身上下滿是污血,頭髮蓬亂,神情委頓,甚至連表明軍銜的肩章都弄丟了,形狀浪費萬分,楊奉五扶著這名校官的身軀,繼續說道,「啟稟安西將軍,這位是步兵第十二軍鎮軍中郎將麾下鎮標營中軍官王有義王大人!」

    張勇悚然一驚,和殷化行對視一眼,霍然站起,「馬鷂子的中軍官?!」他急急的問道,「馬鷂子怎麼樣了?!」

    來人精神很差,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介乎清醒和昏迷之間,張勇連連問了幾次,他卻茫然不答。

    楊奉五急忙道,「啟稟安西將軍,王大人是哨馬在梓潼河邊找到的,當時他的戰馬跑死了,背上中了兩箭,肩胛也被鳥槍打穿,到了陳軍門那裡喝了燒酒才醒來一回,剛剛說完又昏過去了,陳將軍即命人飛馬送至帥帳面稟。」

    張勇仔細的看了看這名軍官,疑惑的道,「他真是……」

    「確鑿無疑!——先前咱們第八軍的炮兵旅調撥過去的時候,就是他過來辦的交接,咱們都認得他,還曾喝過幾次酒,」楊奉五篤定的道,從身上掏出一封汗跡斑駁的血書,「這是鎮軍中郎將的手書,請大帥過目!」

    張勇隨手結果,也沒有立即瀏覽,「馬鷂子現在情形如何?!」

    「危急之至!!!」楊奉五沉聲道,「啟稟安西將軍,王輔臣將軍中伏之後,被迫困守河口鎮,但那時後隊全軍覆沒,輜重、大炮全部丟失,糧草彈藥俱俱接濟不上,而賊軍王屏藩所部卻調來了許多大炮,圍著鎮子猛轟,第十二軍傷亡慘重,無奈之下,鎮軍中郎將率部於昨日凌晨突圍……」他朝張勇躬身抱拳,「這位王有義大人是鎮軍中郎將的外甥,奉命突在最前,想我軍求援!」

    張勇神情冷峻,凝視著這名受傷軍官,默然良久,突然問道,「馬鷂子所部現在在哪裡?!——他們到底還在不在?!」

    楊奉五搖頭道,「卑職也不知道,不過據王有義大人說,王將軍的親衛營主力仍在,而且還有五百多騎兵,眼下正朝咱們這邊匯合過來,但具體在哪裡,咱們還沒找到!」見張勇臉色難看,他急忙補充道,「卑職來的時候,陳奇將軍已經下令加派探馬,四處搜索了!」

    「好!!他媽的擇日不如撞日——傳我命令……」

    話未說完,旁邊的參謀長殷化行大驚失色,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將軍大人,我軍行軍整天,將士疲憊之極,卑職以為……」

    張勇伸出一隻手掌,將殷化行後面的話壓了回去,斷然道,「集合所有探馬哨隊,調與陳奇將軍聽用——傳令三軍,就地紮營,吃飯、烤火、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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