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犯愁呢,突見一支馬隊從大路上經過,我連忙起身跟過去,搖手:「借問一下,這兒是什麼地方?」
為首的是個異族裝扮的傢伙,他撓撓頭,道:「這邊是官道,如果沒弄錯的話。」
中原話說得很溜,不過是廢話!
「小女是說,這條道屬於哪個鎮子?」
「慶遠鎮吧?」他回頭問問同伴,別人也都點頭。
慶遠鎮?完全沒聽說過的地方……
「請問是夏縣內嗎?」
騎馬的人面面相覷:「這裡哪可能是夏縣,離夏縣足有幾百里地!」
「啊?」
莫非我睡了一兩天?江近海這回倒是藏得遠,直接把人運到鄰縣來了!也許他是看到張緹,自然回憶起上次綁架的失敗教訓吧。
我摸摸身上,搜出兩支鐲子一塊玉珮,抬頭對馬隊領頭的道:「大哥,看你是好人,這些東西值得上幾十兩了,能換點錢嗎?你們只要讓人去鎮上典當,就能拿到更多銀兩。」
那人奇道:「你為何不自己去?」
我不敢在鎮上露面啊,
他想想,又說:「我們是斛律人,過來拿羊馬換米糧和菜蔬而已,要銀兩也沒用!」
「斛律族?」
啊,是北狄人!
不過,與那些南下搶奪的不同,這支是北狄中聚居地相對比較固定的部族。住在關外鄰近夏縣地地方。其實他們回部落是要路過夏縣的。
「你們這是回關外嗎?」我急忙問。|網友上傳#39;#39;#39;om|
「嗯!」
太好了!
「捎上小女成不?到了夏城,定有重謝啊!」
「夏城……」那人為難地搖搖頭娘,不是咱們不幫你,只是夏縣不讓咱們北狄人入境。這通行文書,你看,是忠縣的。」
「忠縣,那不是離銅山關挺遠麼?」出關口,就是他們北狄人地地方了。
對方答道:「是啊,所以每回換糧,咱們都得從忠縣繞到千里以外的崢山關。才能出
見久久不走,馬隊後面的人上前來催了。
我急忙說:「沒問題,這回你們就捎帶著我,一同取道夏縣,我保你們平安出入。絕不被刁難!」
眾人不信地看著我:「你是……」
「我是——呃……我是夏縣知縣地四妹!放心!幫了我,以後你們走商就多一條道了!」莫非從現在開始「四姑娘」會越來越傾向於官方解釋?(我在縣衙裡也可以沒事就嚎「那個神出鬼沒的四妹啊!」?)
我祈求地望向頗有耐心的領頭人,他考慮片刻,對我說:「不好意思,姑娘,我們家裡人還等著糧食回去下鍋,我們不能因為你一句話,就改道夏縣。夏縣知縣齊雲天恨北狄人恨得要死,不會同意我們過境。」
「他已經過世了!家兄是新上任的知縣。相信我吧!」
「這並不是相信姑娘與否的問題,而是……」那個斛律人皺眉,考慮要怎麼表達,最終說,「……而是姑娘可信與否的問題。」語畢他自己也然了。
到隊伍前面來催促行進的。是比領頭人年輕地小伙。他聽了我們的對話,忍不住插嘴:「阿哥啊。如果她說的是真話,錯失就可惜呀!」
他一說話,我才發覺那就是剛才在客棧外試圖接住我的傢伙。
「小孩到後面去,去!」領頭者趕他回馬隊中,再調轉馬頭,對我道,「這樣吧,我們替姑娘兌換飾物,再拿一部分換成糧食,之後派一人送姑娘去夏縣。如何?」
想著不耽誤自己的事情,又不願意錯過這個開闢夏縣道路地機會,他這是盡力兩全了。
「好。」
不管怎樣只要能送我回夏縣就行,越快越好,因為我不知自己離開期間會出什麼亂子。就算不出亂子,以張緹的脾性,他擅自跟江近海或者李縣丞合作,都是讓我頭疼的結果。
「小哥,還能快點不?」我催促。
斛律人派出送我去夏縣的人,正是幫助過我的那小伙子,他十七八歲,膚色比阿青黑得多,中原話疙疙瘩瘩但還算能懂。見我一天裡催了三回,他回頭道:「一人能趕五百里,但牽著馬,只能幾十里一宿。沒法。」
沒錯,他們既然到了關內,就頗注意中原禮法,哪怕送我去夏縣只有這位小伙子的一匹馬,也不敢共乘,於是他牽著馬,我側坐在馬背上,由他慢悠悠地拉到夏縣去。
我心裡那個急啊,生怕趕回去的時候人家連墳都被刨了。可這外族小伙子就是不急,一路上看著什麼都新鮮,牽著馬還哼小曲哩。
我就沒他那麼悠哉,時常回頭張望,擔心江近海的人追上來。
仔細想想,又覺得除了衛剛,他山莊裡應該沒幾個人知道我是夏縣知事、夏縣的縣官就是我,江近海也不是隨便就把我身份往外漏地人。所以追兵不一定真會往夏縣方向趕。
推測如此,卻總害怕有意料之外,這就是我糾結的所在。
「姑娘,老往後看,是在擔心什麼?」年輕人好奇地問。
「無事無事……」
我一面說著,一面趴到馬鞍上。這種馬匹是北狄特有的,高大有力,據說引了上千匹到關內,總也養不好,更別提大量繁殖了。我對馬匹沒研究,但知道牛的價格是幾兩銀子一頭,好品種的戰馬貴十倍以上。
也就是說,培養一支能與北狄抗衡地騎兵,不論技術問題,單就硬件上,朝廷也得肉痛好久。
對付北狄人,元啟帝向來是採取拒之關外地政策,反正就算打過去,人家往戈壁裡一躲,等你退兵了還回來,你能咋地?
我突然想起孫寡婦的指控,隨口道:「對了,小哥,幾個月前有支部族破關南下屠了夏城,你可知道詳細?」
「啊?那怎麼可能?」小伙子回頭,「關隘是難闖地,哪個部族要南下,沒有與天朝交好的文書,就只能翻山。那路饒得可遠了,夏縣也不富,沒有囤多少糧,人家說啥也不會衝著夏縣去啊!」
「是嘛?」我不信,「就我們這兒臘月時候的事情,你再想想?」
「不蒙你!那是三個月前吧?不就正好是敕勒部落的大阿爸木帖兒娶親麼,他就是你們關內說的王了,那個時候哪會有人來關內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