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從中午等到天黑他們依然沒有人回來。
黑水河巨浪滔天多多站在那裡一直呆呆看著黑水河的方向但是那裡沒有一個人影過來她等到渾身冷腳都站麻了周圍暮色四合漸漸看不太清楚周邊的景物了已經是深秋了冬天馬上就要到來她只覺得渾身好冷。
用雙手摟緊自己再看到自己身上的胡羊皮那是一張很大的羊皮經了一天的風吹日曬已經變得乾燥和潔淨了她把它披在背上看上去像一條名貴的皮毛披肩。
想起披肩不自禁的讓她想起從前來從前她在網上看到一條很漂亮的羊皮披肩的照片她很是喜歡所以聯繫那個淘寶買家把那披肩買了下來結果收到貨的那一天打開一看才現是實物和照片根本沒有可比性要比照片小了一倍丑了十倍。
她去找那買家理論結果沒有任何下文從此不在淘寶買東西。
可是身上這件不一樣雖然它不是合格的披肩因為根本沒有經過剪裁但是她是貨真價實的胡羊皮披在身上很暖和她用兩隻手把那羊皮披在身上拉緊了然後踮起腳步對著黑水河遠遠觀望。
他們到底怎麼樣了？和孫悟空戰鬥得如何？只有到現在小多才責怪起自己只恨他們走得太匆忙她根本沒有機會和他們多說話。特別是黃袍怪剛明白的情愫卻來不及細說就這樣匆匆而別真不知他現在安危如何。她應該勸說他們。叫他們不要去找孫悟空報仇的他們也許有更好地辦法更好的生活而不應該把生命放在為死去的人報仇上面。
如果他們打敗了被孫悟空打死了那麼她將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們三個了一個也見不到了。
她想起一直冷酷但背負著巨大的傷心往事的黃袍怪。想起老實憨厚對她一直默默關心地金角大王想起風流倜儻油嘴滑舌動手動腳的銀角大王她想起這一路行來金角和銀角變了好多他們再也沒有從前開心了。
多多想著也許一開始讓他們西行這本來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她想起白骨精的話來。她說道：「是你讓他們現了自己的願望原本他們會按著小說的情節結束故事但是你到了這個世界你讓他們有了不該有的故事和夢想。你才是罪人。」
多多呆了一呆她是罪人嗎？
她捫心自問又回想起從穿越到這個世界這些日子來她所做過的所有事情她先認識黃袍怪然後被黃袍怪拋棄認識金角銀角大王然後碰到孫悟空。蓮花洞所有小妖死了與黃袍怪再一次重逢他們集體西行追殺孫悟空他們有著各自不同地願望他們為了實現各自的願望集體西行走在一起。她的心願是要回到現代去金角銀角的願望是要為小妖們報仇。要找到自己的命運。黃袍怪的願望是要為兩個兒子報仇。途中再認識白骨精她目的明確簡單。她只是要吃唐僧肉。
想到這裡多多突然心裡一跳她瞬間明白過來白骨精最後問她想不想吃海鮮河鮮她明白了這句話她所指的海鮮和河鮮就是指捉了關在黑水河水底的唐僧和豬八戒。
想到這裡多多不由害怕起來也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沒來由地害怕這種害怕倒是不是害怕唐僧被妖怪吃掉而是第一次清醒的認識到她的姐姐她的朋友和她一起穿越過來地人白骨精白姐姐她真的是一個吃人的妖怪不比妖怪更加可怕。
想到這裡看了看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的黑水河她便轉過身急急的去找沙和尚她要問個清楚看看唐僧是不是真的在黑水河的河底。
她匆匆向駐營的地方走去那裡小妖們已經在那裡生火精細伶俐在那裡領導著有地在那裡站崗有的在那裡做飯有的在那裡操練有的在那裡交頭接耳。她苦笑了一下心想孫悟空哪裡會想到白骨精會死而復生他哪裡會想到金角銀角大王會追上來他又哪裡會想到黃袍怪會沒有上天執意要為兒子報仇。他怎麼會想到這些她想不但孫悟空想不到就是天上的那些神仙也沒有想過這些傻傻的妖怪會突然這麼聰明起來這麼奸狡起來懂得行軍打仗懂得一路策劃一路追殺？
她走到沙和尚地住處一群小妖看到多多走過來便匆匆衝她點點頭算是招呼多多也不怕她在妖怪群裡呆久了所以一時間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地危險她沒有想過假若這群小妖有一個生了歹心想把她吃掉那麼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肯定是它們嘴裡地口食她沒有想到這一點假若想到了估計會嚇得尖叫起來直接暈死過去都有可能。
但是她沒有想到不但她沒有想到那些人面動物身或者動物頭人身的小妖們也沒有想到它們都知道她是許多妖大王的紅人和妖大王們平起平坐所以對她恭敬有加。
歸結結底還是妖怪們太天真了。
多多走到沙和尚身邊看了那和尚一眼便蹲了下來。
她認真的打量他想起一個現代人說沙和尚其實是女扮男裝的捲簾將軍說捲簾將軍其實就是現代的迎賓小姐她不由笑了笑好奇的看了沙和尚一眼見他紅紅的臉蛋胖胖的樣子。看模樣就很老實憨厚胸前掛著一串大念珠一個個珠子有人地頭骨那麼大多多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來那些珠子就是曾經他在流沙河吃下去的人頭……不由唬了一跳退後了一步。
沙和尚看到她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她的神色也不是那麼嚇人他便看了她一眼對她道；「你是誰怎麼和那些妖怪混在一起？」
多多呆了一呆見他主動問她她便笑了笑。開玩笑道：「因為我也是妖怪啊。」
她扯著腳旁邊的一根狗尾巴草想著她要是妖怪就好了不用有那麼多煩惱如果她只是一個小妖那麼大概一門心思只會想著如何修行要是有加快修行地法門就會歡天喜地比如說吃到唐僧肉看到身邊那些小妖一個個興奮盼望的樣子她就知道了。
沙僧看她一眼搖了搖頭。對她道：「你不是妖怪。」
他的身子被幌金繩捆得結結實實好像西方中世紀那些被骨鯨的腰帶勒得呼吸不過來的女人一樣他被幌金繩勒得一張面孔通紅。
可是他一聲不吭。沒有叫疼叫痛。
多多看到他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對他道：「你很難過嗎我幫你把繩子鬆一鬆？」
沙僧搖了搖頭看她一眼對她道：「你是人類怎麼和他們妖怪在一起？」
多多笑了笑她伸出手試著把那繩子鬆一鬆。但是她的手剛碰到那繩頭沙僧的臉就更紅她奇怪了想著把繩子弄松點直到沙僧說道：「你不要弄了。」
「為什麼？」
「因為你碰那繩子一下那繩子就把我勒得更緊。好像有魔力一樣。所以你不要動手了我快要被勒死了。」
小多才住手。她想了起來對他說道：「那真是對不起是了我想起來了聽說幌金繩有一個緊繩咒還有一個鬆繩咒。」
沙僧面有喜色對她充滿希望地道：「那你會念嗎？」
小多搖搖頭說道：「可惜我不會念。」
沙僧的眼睛便灰暗了下來小多看他一眼想起自己的擔心便對他道：「你師父唐僧真的在黑水河的河底嗎？「
此時此刻她倒真的希望她想的是錯的故事並沒有按著小說裡面描寫的展。
可是誰知道那沙僧點點頭看她一眼歎口氣說道：「唉是呀不但是我師父我二師兄豬八戒也在黑水河河底他們一併被那妖怪使妖法捉去了我大師兄去救他們了只是沒想到我在岸上卻碰到你們這一群妖怪。我真是沒本事。「
他低下頭神情很是自責。
多多一聽就急了她幾乎可以肯定白骨精去捉唐僧了她對沙僧皺眉道；「怎麼辦白姐姐去捉唐僧了她可不是這路上的傻妖精她捉到了絕對會一口吃了地。「
沙和尚一呆對她道；「你是說剛才那個拿劍的女妖怪嗎？」
小多站了起來開始往黑水河那邊觀看她說道：「是呀你不記得了嗎她就是白骨精啊你不記得嗎當時她變作美女又變作老爺爺老太太你師父還因為你大師兄揭穿她的真相把你大師兄趕走了呢。」
「那她怎麼又活過來了到了這裡來了。」
「還不是你師父金貴。吃她的肉可以長生不老。」
黑水河依然靜悄悄地看不到一個人影。
沙和尚也跟著焦急起來在那裡灰敗著一張臉在那裡自言自語的說道：「怎麼辦是好師父也是自找的唉如今大師兄找那水裡的妖怪去了你們一群妖怪也去追他了師父啊這次估計沒人救得了你了。」
小多看到他在那裡念叨便對他道：「你難過什麼。吃了唐僧大不了你們分行李散伙就是。」
她之所以著急一個是因為擔心黃袍怪他們另外一個想起白骨精捉唐僧去了她要吃人肉喝人血想到她不是她的姐妹她是妖怪她吃人肉有一天估計連她也要吃了她擔心的是這個。唐僧是死是活她不是特別在意雖然站在人道主義的立場大家都是人她有可能會替他難過一下。但是也不至於到沙和尚那麼難過地份上她想著他又不是人類又不是神仙不過和白骨精他們一樣是妖怪唐僧對他們幾個徒弟又不是很好。
所以她才問他：「你難過什麼？」
沙和尚一呆一會才緩緩道：「我師父對我不錯。我自然很難過。只怪自已沒本事。」
多多不屑道：「你師父對你們不錯。是因為要用到你們他一心取經對你們才不會有感情呢他連那麼多美色都抗拒得了更別說你們師徒地情份了你不知道佛家是戒一切情的嗎師徒之情也是欲的一種情的一類哦。「
沙和尚呆了一呆一會又道：「假若我師父死了。我就不能將功補過了那麼天界將永遠不會原諒我打碎琉璃燈盞地事情。」
他的神情越來越灰敗。
小多愣了一愣想起來有句話說得真是真理啊盡信書不如無書。沙和尚跟隨唐僧西行原來真實地心願是希望老天能夠原諒他當時地無心之失打碎一個碗多大的事情啊。
她對他道：「你要他們原諒做什麼唐僧死了你回流沙河做你地妖怪去不更好打破一個碗就要你下界為妖這懲罰未免太不人性了吧這樣的地方有什麼好呆的。」
沙和尚卻怒道：「天界是聖地不得無禮。」
多多便搖搖頭。知道他是被天界洗腦地人只得不再說話一心踮起腳尖往黑水河那頭望去。
她不說話沙僧卻說起話來對她道：「你明明是人類為什麼和妖怪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我是人類？」
「妖怪的頭上都有妖氣。我聞得出來。他們為什麼沒吃掉你？」
小多踮起腳尖左顧右盼。她說道：「我本事大嘛。」
「你還是不要和妖怪在一起妖怪最後會吃掉你的。妖怪都是壞人它們吃人不眨眼。」
小多愣了一下看了沙僧一眼她說道：「你忘了你在流沙河時也是妖怪？一個人要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就容易失去方向做出許多錯事來就好像建房子一樣如果剛開始基礎錯了那上面不管怎麼努力都沒有用的就好像南轅北轍假若你方向錯了那麼走再多的路也是枉然。」
沙僧不說話臉上有迷茫的神色。
他對她道：「你不也一樣你和妖怪在一起難道就是對的你把你自己當成妖怪了。」
他沒有否認他從前的身份他只是開始向她質疑。
多多笑了笑看他一眼對他道：「我和你不一樣我知道我是人他們是妖怪我和他們在一起是因為他們天真可愛純樸簡單他們不會害我的。但是你不一樣你根本就沒當自己是妖怪你認為自已是有罪地天神你想著總有一天你贖完了罪立了功你就可以回到天上去是不是？」
沙僧低下頭。
小多對他道：「打碎的琉璃燈要拾多久才能全部把碎片拾全縱使碎片全找到了你能補回原樣嗎很多時候從前的生活我們都回不去其實你跟我一樣我們都是逃離了原先時空的人。」
沙僧聽不懂他只是沉默然後又想起他多災多難地師父開始難過起來。
多多不想和他說話因為從他這裡已經得知唐僧就在水下了她走離他身邊向黑水河那邊走過去想起不管是孫悟空還是沙和尚他們其實都是妖怪也一樣很傻很天真被天上的那些神仙利用都不知道他們其實比黃袍怪他們還要可憐。至少黃袍怪他們現在已經清醒認識到了可是沙僧他們卻不自知他們還在為天庭作牛作馬呢。
她正想到這裡突然水面嘩啦一聲黑水河波開浪裂然後一個人帶著另一個人從河底衝了上來渾身濕淋淋的落到她面前。
她呆在那裡就看到唐僧渾身水淋淋的躺在地上白骨精一腳踏在他的身上一邊哈哈笑道：「小多我找到唐僧了來我們吃唐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