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出奇地不順利。
對於洪鐘的提問,梅一軒始終一言不發,只拿眼睛看著他,嘴角掛著冷笑。他滿口都是鮮血,看起來各位猙獰。
而洪鐘不急不噪,只慢吞吞地一句一句地問,態度和藹,倒像是和人閒談的模樣。
說了半天,居然沒說出什麼問題。
審訊記錄是由周易做的,還開了錄音和攝像設備。這些,洪鐘早就準備好了。
周易本來還很耐心的,聽了半天居然沒聽梅一軒說一句有價值的東西,頓時不耐煩了,一拍桌子,「梅一軒,你什麼態度,那裡有你這麼回答問題的?人民民主專政的力量是巨大的,任何試圖反抗的企圖都會被正義的車輪壓得粉碎。」
梅一軒抬起頭盯了周易一眼,滿眼都是怨恨,他對洪鐘說:「洪鐘,沒錯,你可以代表紀委向我問話。而我作為一個黨員也有義務和責任向黨的紀律部門匯報問題。可是,你們今天這麼弄根本就不合程序,純粹亂來。首先,你的紀律員就不合規定,周易可不是紀委的人,他的筆錄有法律效用嗎?」
洪鐘淡淡地回答:「事急從權,不得以而為止。合不合原則自然不是由你梅一軒也不是我洪某人說了算。你只需要交代問題,上面自有定奪。你還是老實回答問題。我現在問你,化工廠排污口是誰帶人去砸的?」
梅一軒冷笑:「不知道。」
洪鐘繼續說:「那好,我再問你,昨天晚上六點到十一點你在什麼地方,同什麼人在一起。」
梅一軒:「不知道。」
周易記錄不下去了,「你!」
洪鐘還是用一成不變的聲音說:「梅一軒,如果你忘記了我可以提醒你,你在化工廠把。而化工廠的排污口決口就在那個時間段裡,你認為這是巧合?」
梅一軒:「你想讓我說什麼,可惜。我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沒有用,都可以被推翻。」他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痕突然笑了,「屈打成招,呵呵,我現在所說的沒一句話都沒有用,都不能做為證據。」
洪鐘點點頭,:「好,那我不審你了。」就讓人帶梅一軒下去。然後換審馬奔。
馬奔這個人在三人人品最差,腦筋最簡單,看來可以從他那裡打開突破口。
果然,馬奔一來就開始破口大罵,將周易和洪鐘罵了個狗血淋頭。周易和洪鐘只能想識笑笑,也不以為然。
但是出乎二人意料的是,馬奔這個人嘴巴比梅一軒還硬,而且有一整套的反偵察手段。一上場先將洪鐘和周易大罵了一通,讓二人的氣勢先矮了一截,然後開始閉目養神。
任由二人說個天花亂墜。就是不搭理。
其實。這並不是馬奔這個人性格有多堅強,實在是剛才梅一軒被周易和洪鐘提審後屁事沒有,既不打又不罵。只簡單地問些問題。
馬奔剛才在屋子那邊都聽沒聽見打罵聲,自然心中安定,決定慢慢磨磨這兩個傢伙地性子。
周易忍無可忍地用手指捅了他一下,他才「啊!」地一聲睜開睡眼朦朧的雙眼,「啊,審完了,我可以走了嗎?這都半夜兩點了,困死我了。對了,剛才那個江邗打麻將的時候還欠我兩百塊錢沒給了。你們這一來,他就跑了。這不是賴帳嗎?不行。這事情我跟你們沒完。對了,他跑了,你周易可是他的領導,這錢你可得給。」
周易和洪鐘苦笑。二人都沒想到這個馬奔居然如此無賴,這簡直就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啊!插科打諢,顯然就是對二人的一種蔑視。
洪鐘何時受過這種氣,終於爆發了,一把揪住馬奔的領子,大吼:「馬奔。我可提醒你,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可要慎重。問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不相關的事情就不要說。我時間寶貴,別給我夾七夾八。」
馬奔冷笑著看著洪鐘,突然哈哈大笑:「哈哈,你終於忍不住了,怎麼,要打人嗎?我馬奔什麼樣地陣仗沒見過。還怕一點皮肉之苦不成?」
「你……」洪鐘面色鐵青,拳頭上的指節都捏得發白。眼看就要失去控制。
周易一看不好,忙拉住洪鐘的手說,「算了,這個傢伙就是一個滾刀肉,砍不斷嚼不爛,換人吧。」
一聽到說換人,馬奔歡呼一聲站起來,「給我一個房間,累死了,我要睡覺。周易你可說對了,我老馬就是一個滾刀肉,你們看著辦吧。」
洪鐘突然冷笑,「想睡覺,沒這麼容易,周易,找個人陪他聊天,讓他一晚上不能合眼。」
馬奔舉了舉手上的手銬:「隨便你們,我身體好著呢,經常打通宵麻將,咱們就耗著吧。」
等馬奔下去,洪鐘搖頭苦笑:「周易,能夠進我們紀委來喝茶的主可都是人尖子,那一個不是人才。一般的審訊沒個幾天幾夜可拿不下來。又不能打不能罵,只能用疲勞轟炸,這時間一拖長了,夜長夢多呀!」
聽洪鐘這麼說,周易突然想起剻江北的死,大概就是被洪鐘他們的疲勞攻勢弄到精神崩潰的吧。據說,剻老死前不被洪鐘連續審了三天三夜,最後終於扛不住自殺了。
想到這裡,周易心頭暗恨,不過他臉上還是保持著客氣的笑容,畢竟現階段他周易和洪鐘還是拴著一條線上地蜍錳,需要通力合作才是。至於私怨,咱們秋後再說。目前,最關鍵地是先搞搞那三個傢伙,一來出口惡氣,二來先從他們嘴巴裡撬出些東西來。
周易笑笑關掉攝影設備,突然對洪鐘說:「你說得很多,時間拖長了對我們不利。梅一軒和馬奔二人嘴裡短時間內是挖不出東西來的,突破口還需要放在師椽身上。他這個人我瞭解,是個典型的知識分子,乾脆我去嚇嚇他,給他上點刑,沒準就有所突破了。」
洪鐘搖頭:「刑訊逼供不行,不能這麼做。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地。」
周易說:「誰說我要打人,逼供的手段是多種多樣的。而且不帶傷痕,我手下有的是辦法。你洪鐘是國家幹部,我周易不是。我來動手。」
洪鐘點點頭,「可是,你去辦。不過,不能搞梅一軒,畢竟都是在場面上的人,事情不能做絕。」
周易大為腹誹。「這個洪鐘也真是,事情都到這步了,還不許做絕?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猶猶豫豫還能做成什麼事。」
周易到客廳來,見了鬼子,問:「人犯現在怎麼樣?」
鬼子回答:「放心,分開關著呢,而且每人身邊都有一個我們的弟兄守著。」
「那就好。」周易點了點頭,將自己地想法同鬼子說了。他說:「首先。你不能打人。人犯身上如果帶傷,他的口供就沒用了。其次,梅一軒不能動。那個人很有背景,洪鐘不讓搞。有辦法不上刑就讓他們吐口實嗎?」
鬼子獰笑一聲,「放心,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開口,而且不帶傷。嘿嘿,毒龍鑽怎麼樣?」這招厲害,是用筷子捅肛門,非常之慘。
周易嚇了一跳,忙道:「太變態的就不要來了,都是大人物。太下流地就不要。畢竟人家也是有尊嚴的。」
鬼子,「狗屁尊嚴,好,我就不玩太變態的,簡單弄幾個好了。對了,先搞哪一個?」
周易:「你覺得呢?」
鬼子回答說先搞師椽好了,那傢伙看起來像個書生,意志力絕對不強。抗不住的。
周易點頭,「和我地想法一樣。你搞吧,我什麼也沒看見,洪鐘同志也什麼都沒看見。」說完話就走進娛樂室,扔了一支煙過去,「來一支。」
洪鐘:「我不抽煙。」
周易:「你簡直就是個和尚,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呵呵。」
洪鐘:「人生還是有許多樂趣的,單純的吃喝玩樂太形而下。我所追求的是其他的,說了你也不明白。」
周易搖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有想要什麼。」
洪鐘看了周易一眼:「說來聽聽,看看有沒有出入。」
周易點了支煙,張口吐了一大股濃煙,洪鐘出奇地沒表示反感。
周易說:「男人嘛,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外乎是權、色二字。權利是個好東西,你可以控制很多人,然後決定他們地人生,這種滿足感是別的東西所不能代替的,這是高級趣味;至於色,那是生物的本能,任何男人都免不了的。你看動物園地獅子山上,哪一群獅子不是一隻公獅子帶著一群母獅子地。因此,可以這麼說,任何雄性都希望自己身邊的雌性越多越好,以便將自己的基因傳遞下去。你別否認,這是自然地力量,這是基因的力量。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當然,動物性很原始,也是低級趣味的。
人生就這麼回事情,高級趣味我們要有,低級趣味也不妨嘗試一下。這樣的人生才是圓滿的。才是有意思的。老實跟你說,我周易可是有一個妻子和兩個情人的。這沒什麼,我是腐朽沒落的資本家。老哥,有的時候,你也可以搞一些女人。你怕什麼,怕失去權利。不用怕,只要情人對你忠心,那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是你自己地私事,誰也管不著。」
洪鐘不說話了,他沉吟半天突然問周易:「你那個表妹燕子人很好,她那天採訪我的時候還說起你呢!說你對他不怎麼關心。你可不對,我可要批評你了。」洪鐘這話說得很策略,內中的含義也只有周易這樣的聰明人才能知道……如果洪鐘要讓於小燕做他的情人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是否能夠承受。
周易自然明白他的潛台詞,立即笑道:「那個小妮子呀,呵呵,其實就是一個小女人。想法很簡單的,就想要房子車子要做老闆。對了,她跟我談過,想在北京買一套玫瑰圓的別墅。你也知道,她小孩子一個,做做夢而已。那房子可是兩千多萬一套。連我都要是考慮再三才買了的,她去過一次,看了我地房子,就向我們宣佈她的理想就是在這裡買一套房子養老。」周易前一段時間給宛若在北京買了一套房子,算是實現了給妻子在北京買房子的願望。現在,宛若在上海工作累了就帶著土豆去北京住幾天,當散心。
「喔,這樣啊,果然是小孩子,那房子可是你們這種大老闆才能住得起的。」洪鐘心念轉動,開始猶豫。他可是搞紀檢的,和經濟卻不怎麼沾邊,一直比較窮。
周易又笑道:「對了,燕子性格很奇怪的。這大概同她的童年有關,她是少數民族,家裡窮,對婚姻這東西看得很淡的,說是一輩子都不打算結婚。
洪鐘聽到小於不結婚的打算,不知怎麼的,居然有點欣慰,道:「其實,你周易這麼大老闆,扶持你表妹一把,她不就富裕起來了。」
周易一笑:「她就是個小姑娘,能做什麼生意,本事不夠。再說了,我是個地道的商人,我的那些生意,她做不了。話說,你們系統如果有對口生意不妨照顧她一下。」
洪鐘很不快,「我們清水衙門,有什麼生意?你不是說過嗎,她一個小女孩子,做得了什麼事情?」
周易嘿嘿笑著,不說話了。他知道,今天就只能談到這裡,下來還需要小於再做努力,想來拖洪鐘下水不是很大的問題。洪鐘,你就等著翻船吧!
正說著,外面傳來師椽的慘叫聲。
原來是鬼子那邊開始動手提審師椽了,直接動手的是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