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門診部非常冷清,可現在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那麼多人來。除了少部分便裝的病人及病人家屬外,大部分都身者白色褂子,一看就是醫院職工。估計是聽聞有流血事件,所有的職工都跑出來看熱鬧。生活是如此地苦悶,這樣的熱鬧就是撒在其中的鹽,缺少它就沒什麼滋味了。
周易和樹元華跑到門診部,遠遠望去,一片雪白,都是白衣天使。堪稱滿座衣冠勝雪。所有人都堆在大廳內,擠得裡面水洩不通。
裡面都是人,也鬧得不行。醫生和護士們都在裡面指指點點,有的說,這人還厲害,中了這麼多刀還活著,有的人說看他的身體棒得很至少可以挺兩個小時。有的說,還是快住院吧……
周易和小樹往裡面用力擠,居然擠不進去。小樹剛才吃了一肚子氣,心情非常不好,大叫,「讓讓,讓我們進去看看。我們是上級單位的。」
可是,小樹的這幾句叫喊混雜在喧囂中非常不起眼,沒有人注意到二人。
小樹急得抓耳撓腮,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易用力擠了幾下,弄出一身汗水,居然只前進了一米,心中不禁有點焦躁,對樹元華發火,道:「怎麼回事情,你倒是想辦法呀!」
小樹一著急,立即扯著喉嚨大叫:「讓讓,讓讓,病人家屬來了。」
眾人聽到小樹叫,都不約而同地閃出一條通道來,好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人群一閃開,靠牆的長椅上那兩個渾身血污的男人變出現在周易面前。一個年紀不大,大概只有小樹這麼大,瘦瘦小小,他身上那件白色的襯衣已經被鮮血給浸透了。在他身邊躺著一個年紀大點的漢子,塊頭巨大,跟剛才那個黑李逵秦用有一比。這人已經處於昏迷狀態,大腿上的血流得厲害,一股股往地上流。在大腿根出紮著一條皮帶,看摸樣估計是大腿動脈受了傷。
這樣的傷雖然一時無法致命,但血若再這麼流下去,只怕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填。
那個還清醒著的小伙子眉目清秀,抱著年紀大的那個不停喊,「鬼哥鬼哥,你醒醒呀,可不能睡,一睡過去就醒不來了。」小伙子滿臉都是淚水,張著大嘴對著周圍的醫生大叫,「醫生,護士,求求你,救救鬼哥吧!他要死了。」
一個年紀大點的醫生歎氣,「小伙子,你快回家拿藥費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二人腳下放著兩把西瓜刀,刀口捲了刃,上面也沾滿了血漬。
周易一看就完全明白過來,這兩個人估計是不良社團成員。說難聽點就是街上的混混。在和人對砍時受了重傷,其中那個年紀大的叫什麼鬼哥的被人砍斷了大動脈。大動脈被砍,若不及時醫治後果不堪設想,而這家醫院恰好在他們的戰場附近,於是,二人便過來就治。大概是沒帶錢,醫院也不收治,將讓他們這麼擺著。
一聽到那醫生說什麼遲了就來不及了云云,周易心頭就冒火,什麼叫遲了就來不及了,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叫什麼鬼哥的傢伙馬上就要掛掉。不馬上治療還真來不及了。而且,在周易心目中,醫院包括醫生的白大褂都是非常神聖的。救死扶傷,人道主義,在什麼地方都值得人尊重。
可現在的情形明擺著不給錢就不救人,哪裡有這樣辦醫院的。連起碼的人道主義都不要了,難道真要金錢至上嗎?可這家醫院明明就是瀕臨倒閉的邊沿,還這麼冷血,難怪沒有病人來就診。
聽到說有病人家屬來,那小伙子眼睛一亮,一看是周易和小樹,眼睛裡的神采暗淡下去了。而在他懷裡,那個叫鬼哥的人面色已經開始發白,眼看就要不行了。
而秦用正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見了周易和小樹,呵呵一笑,「你們來了,哈……有意思,有意思,終於看到殺人了。」
周易怒氣勃發,對著眾人大吼,「你們也太不像話了,怎麼能見死不救,你們還有起碼的職業道德嗎?」
眾人都擺頭,一個醫生歎息著對周易說,「院長說了,沒錢就不能收治病人。醫院又不是慈善機構,大家都不給錢,醫院也就開不下去了。」
秦用哼哼冷笑,「怎麼,你們看不下去了,有本事把藥費給墊上。沒錢啊?沒錢就不要在這裡裝大頭蒜。」
周易再也忍不住了,「這秦院長是怎麼搞的,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說著便掏出電話來,撥通秦院長的電話,大聲吼叫:「秦院長嗎,我是周易……你認識我,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那個周易。我在門診大廳,你馬上到我這裡來,三分鐘,我只給你三分鐘,三分鐘之後你若不出現,我會向總公司領導建議免去你院長一職。」
眾人都被這通電話給驚呆了,愣愣地看著周易。
周易用鄙夷的目光看看周圍的人,喝道:「發什麼呆,馬上搶救病人。」
「你誰呀!叫誰呢?」還是有人挑戰周易的權威,那個叫秦用的鍋爐工跳了出來對著周易又是瞪眼又是吐口水。
樹元華得意地對著眾人說,「告訴你們,這位是新上任的周總經理,青服社的總經理,快救人。」
眾人雖然吃驚,但還是沒人動。
周易心中窩火,知道自己這個總經理的權威還影響不到這裡來,狠狠地從懷裡掏出一疊鈔票扔到身邊那個醫生手裡,「藥費我墊著,快,遲了就來不及了。」
眾人這才開始忙碌起來。
那個孩子走到周易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周易面前,「大哥,我謝謝你救了我的鬼哥,謝謝你!」這話的聲音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