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的壽宴,使臣們的席上氣壓低得幾乎令人窒息,連齊雲的文武與皇室的成員都沒怎麼開口,原本該是一片喜慶熱鬧的壽宴就在這樣一片凝肅怪異的氣氛下結束了。
宴席散後,雒羽自是跟著嬴政回了清漣殿,而恆波則被喚到了慈安宮。坐在太后的面前,恆波很清楚太后找他是為了什麼,反正事到如今也沒有再瞞的必要,所以不等太后開口問,他就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聽完之後的太后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兒子,她的心中五味雜陳,怔了半晌之後她終於吐出了一句:「為什麼你們不早告訴本宮?」
「先生說機密之事越少人知道便越容易保密,而且演戲就要演全套,這件事您不知道,到時候因兒臣不爭氣而教訓兒臣的時候便越逼真,所以……」恆波愧疚地低下頭,讓母親在不明真相之下擔憂傷心了這麼久,實在是他的不孝。
「所以你們就聯起手來一直將本宮瞞到現在?」太后歎了口氣,不過倒也沒有怪罪之意。自家事自家知,如果早就知道其中的內情,她還真的沒有把握自己能夠不露出破綻。
看看兒子,這個皇兒當年是個怎樣的性子她十分清楚,也正因為如此,她絕沒有想到這個兒子這些年來的種種荒唐不堪的行徑竟然都是偽裝!看看他現在沉靜如水的樣子,再想到壽宴上他剷除奸黨時的威若雷霆,第一次確切地感到這個讓他一直操心不已的兒子已經長大了,有能力擔負起江山社稷,擔負起他必須擔負的責任!
而這一切全是那個一直以來被她猜忌鄙夷詛咒唾罵的男人所造就的,他的確是對於恆波影響極大,但是這種影響卻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能將那個原本什麼心事都擺在臉上的兒子教成現在這個樣子,那位秦皇的本事可想而知。
想到別人在努力地教導她的皇兒成材的時候,自己卻在千方百計地想要拆散他和自己的女兒。太后就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不止羞愧,心中更且後怕不已。若不是自己的女兒立場堅定,萬一因受不了她地逼迫而屈從,那時不止是葬送了女兒終生的幸福,更且等若親手斬斷了最後那根救命的繩索,自己將自己陷入死地!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都找不到,而自己居然還想要用別的公主來代替自己的女兒。也幸好那位帝王沒有對任何一個動心,要不然。只怕兒子的這皇位一樣坐不穩,到那時,這個後悔藥可就不好吃了!
看著母親的神色變幻不定,恆波知道母親在想些什麼,笑了笑道:「以前的事母后不必再想了,你是為了兒臣與小羽好,這個兒臣知道,小羽知道,先生也知道,要不然以先生的性格怎能容忍你那樣和他作對!現在小羽已經嫁給了先生。兒臣也已肅清了朝堂。以後母后不用再為我們而操心擔憂,可以寬懷地享些清福了。」
享清福?太后也想啊,可是想到在壽宴上嬴政和狄夷國地衝突。太后又怎麼能寬懷得起來。不安地皺起了眉,太后道:「皇兒,那各國地使臣此來是為本宮祝壽,雖然他們在席間所為失禮了些,可是……」
聽太后提及各國使臣,恆波冷然地一笑:「母后的意思兒臣明白,不過各國此次本就來意不善,哪怕是沒有今日之事,母后以為他們就不會與我齊雲為難了嗎?聯姻?哼!母后可知各國爭相要娶小羽為的是什麼?在這次壽宴之前他們沒有一個見過小羽,只憑一個外傳地美貌之名就能讓各國那樣契而不捨嗎?難道我齊雲其餘的公主全都不堪入目。讓他們全都堅持聯姻人選非小羽不可?」
他的話讓太后不禁變了臉色:「你是說……」
恆波點頭,神色冷肅:「來祝壽不過是個借口,要聯姻也不過是種手段。其餘幾國且不論,那燕回、秋羯和狄夷三國一向看不起我齊雲,那燕回甚至還與榮安勾連,暗中他篡位奪權。這次卻居然派出皇子為主使來為母后祝壽,難道是全都轉了性不成?說這是為了聯姻,可當初在我齊雲國力強盛的時候都是不停地興兵擾邊,現在我國國勢衰弱卻反而聯姻示好。真的當本君不知他們在打什麼算盤嗎?上兵伐謀1其次伐交其次伐兵1其下攻城,想要以最小的代價吞下齊雲,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既然無論怎樣都會為敵,那是客氣還是得罪也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太后聽得怵然而驚,當初她還想答應燕回的求親來著,現在聽得兒子所言,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不過就算如此,可是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何況人家好歹總是頂著祝壽的名義來的。現在狄夷國地主使和副使死在了齊雲的京城不說,剩餘的那些也已被恆波諭令拘捕處斬,這樣過份的舉動再加上這次的拒婚,只怕到時會招致各國群起而攻,那可就……」
是而她滿是憂慮地道:「可是……」
「母后不用擔心。」恆波截口道:「先生說過,國與國之間除了實力,其餘什麼都是假的。女子金帛換不來和平,想要保證自己國家不受到侵犯,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所有的敵人都打怕,打得別人聽到你的名字就發抖,打到別人寧願自盡也不敢與你為敵!只要你擁有足夠地實力,哪怕你當面打別人的耳光別人也只能生生受下。這次狄夷國固然是自作自受,其實又何嘗不是先生在借此立威,以震懾諸國,好讓兒臣平安地度過這段最艱難的過度時期。
微微一笑,他看著母親道:「先生從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既然他說三日之內要夷平狄夷,那麼狄夷就絕不會多存在一天!在看到狄夷國的下場之後,各國想要再動我齊雲,怎麼的也得先好好地掂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