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秦始皇 第六卷 帝王之術 第三十八章 相求
    齊雲國的皇宮中,早朝一結束,恆波.齊雲就被雒羽拉著去清漣殿拜會嬴政了。

    這清漣殿本就是雒羽的住處,又是國君一同前來,本該可以直接登堂入室的才是。可是想不到卻在門口被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攔住了。恆波.齊雲登時大怒,在這皇宮之中他這主人居然被一個客人擋在了門外?

    見他雙眉一挑,臉現怒色,雒羽就知道這位皇兄要發作了。對著宮中的僕役侍衛發發脾氣也就算了,可是眼前的這個黑衣男子雒羽卻是認識的,正是那日在雷家忽然出現,向嬴政稟報情況的那個男子。更難以想像的是這個男子最後居然化成了一條龍,這麼詭異的事,實在是讓她印象深刻,是而一眼就將這個男子認了出來。

    趕緊搶在兄長開口前將他的話攔了下來,對龍冥道:「秦皇陛下可曾起身?勞煩通報一下,就說雒羽與皇兄前來求見。」

    龍冥自是認得雒羽,聞言點了點頭,道:「稍待。」

    言罷便入內通報去了。對於妹妹的這一舉動恆波.齊雲很不滿意,可是沒等他瞪著雒羽開口,雒羽就已經先出了聲:「皇兄,你別生氣,就當看在我的面上,忍耐一下吧。」

    恆波看著妹妹祈求的眼神,在她的軟語相求之下有火也發不出來,只有輕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只是片刻功夫,龍冥就走了出來,對著兄妹倆點了點頭:「跟我來。」

    恆波.齊雲滿心的不樂意,但是在妹妹的拉扯下,還是跟著龍冥走進了殿門。龍冥將他們帶到了書房門前,房門前也有一個黑衣年輕人守衛著。

    那個黑衣人看了雒羽兄妹一眼,推開了書房的門,讓龍冥帶著他們進去了。

    雒羽和恆波跟著龍冥穿過珠簾到了書房的內進,龍冥向著正執筆在一本奏折上做著批示的嬴政施禮道:「陛下。齊雲的國君與公主帶到。」

    嬴政「嗯」了一聲,待得最後幾個字寫完方擱下手中的硃筆抬起了頭來,對著龍冥揮了揮手,龍冥遂施禮退了出去。見得嬴政轉過身來,雒羽立刻盈盈施禮:「陛下萬安。」

    嬴政一笑:「不用多禮,坐吧。」

    雒羽謝了一聲直起身來,卻見她身邊的恆波.齊雲完全沒有任何動靜,別說行禮。連聲問候都沒有。怕嬴政怪罪地雒羽嗔怪地盯了他一眼,卻見哥哥這次倒是並沒有擺出一副臭臉色,而是有些怔忡地望著嬴政面前的書案。

    有些奇怪的雒羽也凝神望去,書案的左上方放著十幾本疊在一起的本章,這樣的本章右上方也有,但卻是分成三疊堆得高高的。在這三疊本章的旁邊是一隻通體雪白隱隱泛著瑩潤華光地筆架,山字形的筆架上擱著一支青翠欲滴的竹管為身,一叢鵝黃色的軟毛為頭的毛筆。邊上有一方色做乳白呈半透明狀的硯台,硯台的右角上斜擱著一條盤龍朱墨。更為惹眼的是一塊暗金色的錦帛上那方瑩白如雪,上紐交螭虎的玉印!

    雒羽緊守著禮儀。進來時是微微低著頭地。故而適才沒有發覺到書案上地異樣。此時一見之下才知道皇兄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了,雖然這案上筆墨的形狀與這裡所用地有很大差異,但卻並沒有削弱眼前的情形給予雒羽的那種熟悉感。這分明就是她曾見過父皇在修政殿的御案前批閱奏章的情景!

    「陛下,您這是?」雒羽忍不住問道。

    嬴政瞄了一眼已經解決得差不多的工作,微微一笑:「朕雖然離朝在外,可是也不能真的完全拋下國事不管。沒時間也還罷了,既然有時間,便總要盡自己的責任。」

    果然是在處理政務?看了看堆得像小山一樣的奏折,恆波和雒羽不由暗暗乍舌,這麼多本章,要都批閱完得多少時間啊?雒羽知道秦國到底有多大,是而並不覺得稀奇。在她想來那麼大的疆域如果沒有這麼地多要過問的事務才奇怪。而恆波.齊雲受到的震撼就要大得多了,這使得他開始有些相信妹妹的那些話,離朝在外依然不忘理政,這個男人似乎……應該……也不算是個昏君?

    原本雒羽拉著哥哥前來是為了齊雲的現狀前來尋求幫助,可是看了嬴政案上那麼多的奏折,她猶豫了一下,道:「既然陛下政務繁忙,雒羽與皇兄就不打擾陛下了。」

    嬴政笑道:「無妨,反正也沒剩下多少了。倒是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沒剩下多少了?雒羽和恆波駭然地看看右邊的那幾疊奏章,這些是已經批示完的?昨日嬴政離開慈安宮時就已經接近黃昏了,就算他一夜未眠也不可能完成這麼大的工作量吧?

    雒羽怔怔地看著嬴政:「您……您一夜沒睡嗎?」

    嬴政的確是一夜沒睡,其實在暗夜與他通訊的時候玄龍界已經是半夜了,本來不該還有這麼多本章的。只是暗夜處理政務的嫻熟和速度遠遠及不上他,這些本章裡有很多都是前幾日來不及解決而積壓下來的,才會使得嬴政整整在書案前坐了一晚。

    不過以他的體質睡不睡都無所謂,至於精神,他是屬於那種越忙便精神越好的人,真要讓他有一段時間變得無所事事,那他反而會顯得精神不振。對於這一點,他也自嘲過,果然是天生的勞碌命啊!

    此時見問,他笑了笑,不在意地道:「沒關係,反正也習慣了。你們來見朕有什麼事嗎?」

    習慣了?他經常這樣嗎?雖說國事為重,但是身體也一樣要緊啊!一股心疼的感覺在雒羽的心中蕩漾開來,暗暗為今日的來訪感到後悔,才想開口說沒什麼事,然後拉著哥哥走人,讓嬴政快些完成剩下的工作好盡早休息。可是卻被恆波.齊雲攥住她的衣角扯了幾下,轉頭看去,卻見哥哥在示意要她開口說明來意。想到母兄的艱難處境,再看到哥哥眼中的那絲期盼,雒羽咬了咬牙,終是開口道:「我們來是有事相求!」

    「哦?是為了那個榮安.鈞南嗎?」

    「是!雒羽也知您送我回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不該再為這樣的事來煩您。可是母后與皇兄的處境堪危,雒羽無法,只有厚顏前來相求陛下,望陛下能夠施以援手!」

    而她身邊的恆波.齊雲也有些緊張地看著嬴政,在看到了這樣意想不到的情景之後,他對於妹妹的話起碼已經信了一大半。只是昨日還對著人家冷眼相加、喊打喊殺,現在實在拉不下臉來相求,只有讓妹妹出頭了。是而此時兩隻眼睛緊緊盯著嬴政,只盼著他開口說答應。

    嬴政看了看雒羽,隨後目光就移到了恆波.齊雲的身上,淡淡地道:「要除掉那個榮安很容易,朕立刻就可以命人將他的腦袋摘來給你,可是這有用嗎?你有可靠的人手去接收他留下的那些權柄嗎?你在朝中有多少勢力?有多少心腹?齊雲的兵權有多少捏在你的手裡?別說那些領兵在外的將軍,以朕看就連拱衛皇宮的禁軍與侍衛也有一部分不怎麼牢靠了吧?那麼榮安死後,你用什麼去掌握這個國家?就憑你一紙詔令嗎?如果為君者沒有任何力量的話,那麼今日殺掉一個榮安,沒幾日就會有另一個榮安來代替他的位置,掌權的永遠都不會是國君!」

    一番話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恆波.齊雲的身上,將他澆得透心涼!雖然他登基已經有兩年多,可是環顧朝堂還真的找不出一個可以托以心腹之人。自從榮安鈞南把持朝政之後,將朝中的那些忠義之士殺的殺、貶的貶,就連太后的娘家也被他以壓制後族、防止外戚專權的慣例為由,給削去了所有的實權。現在朝堂上基本都是那個老賊的黨羽,叫他到哪去找可以托以重任的忠臣賢士?

    看著恆波.齊雲變幻不定的神色,嬴政又道:「現在這齊雲的朝中掌握實權的基本都是那榮安一黨,如果不是顧忌到分封在各地的皇室宗族各位親王,只怕他早就領兵逼宮了。如果你現在就殺了他,那麼他的黨羽必然人人自危,為自保計說不得就真的要起兵造反了。到那時你該如何應付?就算你肯下詔說既往不咎,你以為會有多少人相信?哪怕是他們相信,但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使得他們翻臉。朕問你,你還要不要清洗朝堂?要不要誅除奸黨?如果繼續任用,那麼權還是不在你手裡,不用多久就會有另一個大奸又成了氣候。如果不任用,你的削職令一下,不用半天肯定是京中大亂。哪怕你最後能夠獲勝,這麼多官員同時被砍頭,朝堂上起碼會空出一大半,那麼整個朝政都要陷入停頓狀態,你該怎麼解決?如果再有外患入侵,乘火打劫,那麼齊雲不亡也難!」

    他的話字字誅心,敲打得恆波.齊雲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後變成了灰白,背上的冷汗更是濕透了衣裳。眼巴巴地望著嬴政,他近乎絕望地道:「那……那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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