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朕的確有的是法子將你歸秦一事的影響波瀾不驚地消弭於無形,但是朕就是要讓各國都知道這件事,知道朕不顧情面地挖走了雷迪斯的第一愛將!」
嬴政的話讓夜貓完全無法理解,雖然他知道這位君上絕不會做無謂的事,可是卻實在看不出這樣做對嬴政有什麼好處,倒是對血剎壞處多多!但說嬴政想要對血剎不利,那也沒道理,且不說麗蒂亞的關係,在解開了因影魔帝國帶來的仇怨之後,秦與血剎之間就再無衝突。嬴政也說過如非必要,他並不想與血剎成敵,免得麗蒂亞為難,可是他現在這是何意?
嬴政的心思別說是他,就連隨駕多年的老臣都猜不透,所以他乾脆就不猜,不懂就問,這是這段時間來養成的一個「好」習慣。但是他也知道嬴政有點喜怒無常,現在看來是在笑,說不定下一刻和風就突變成雷霆!所以說話之時一定要當心,尤其是在觸及外邦舊主這樣敏感的話題的時候,更需慎之又慎。嬴政是個愛才之人,對於看上的俊才就算已經有主也會想方設法弄到手,但是一旦入了他的囊中,那麼就別再想活著脫離他的掌握!他要求所有臣子都必須絕對忠心,忠於他,忠於大秦,絕不允許有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情況發生!所以,這種等同為故主擔憂講情的行為可說乃是大忌,怎樣措辭真要好好揣摩。
「陛下,恕臣愚駑,實在不知陛下這樣做有何深意?」
「你應該知道,因為麗蒂亞的原因現在各國的使臣都以為朕與血剎已經結盟,當然,其中愛卿的推波助瀾也是功不可沒。」嬴政那似笑非笑地神情讓夜貓無法確定他是否有怪責之意,當初夜貓只簡單而又含糊地說了個結果,而沒有詳述經過,固然是為了顧及顏面,其實大部分卻是有意誤導各國使臣的判定。雖然嬴政拒絕了結盟,但只要各國使臣誤認為他們兩家已經結盟,那麼實際效果也不會差太多。反正秦皇娶了他們的公主是事實,由於秦皇的承諾,他的使命基本完成也是事實,他可從沒說過秦與血剎已經結盟,都是那些傢伙自己想歪了,秦皇也沒有辦法怪到他的頭上來。
「在你想來,」嬴政續道:「那些使臣既然都以為朕因寵愛麗蒂亞而已應了與血剎的盟約,自古疏不間親,自然不會在朕的面前拿此事來說項,怪朕厚此薄彼,以免自討沒趣。而以朕的脾氣,更不可能主動解釋、澄清事實。這樣一來,雖然朕其實拒絕了盟約,但是只要別人都以為盟約已成,那麼實際效果也就差不了多少了。起碼正在全力攻擊你們的另三國肯定會停止對你們的攻勢,甚至主動示好,以免引來朕這個盟友的插手。如此,血剎不止危機立解,而且還可乘勢撈到不少好處。夜愛卿,朕說得可對?」
夜貓一驚,道:「陛下恕罪,臣……」
「恕罪?恕什麼罪?當時你還是血剎之臣,為主分憂乃是理所應當,朕豈會怪責於你。」嬴政打斷了他的話:「朕說過,朕是個愛才之人,你既已歸我大秦,便是朕之股肱,你的才能越高,朕就越高興。為臣者,忠君報國乃是本分,只是,這對象可要分清了!」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雖然唇角笑意依舊,但是話鋒卻分明透出一抹森寒、幾許冷凜!夜貓知道自己就算措辭再巧妙,此來的本意也不可能瞞得過嬴政,嬴政雖然沒有發作,但是顯然很不滿意,這一句分明就是警告!是而他低下了頭,應到:「是!臣記住了!」
嬴政微微點了點頭,話風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上:「雷迪斯早就想掃滅三國,一統魔界,豈會不好好地利用這樣有利的優勢,分化挑撥,逐一吞併。三國原本就不及血剎,再這樣縛手縛腳,顧慮重重,豈有不敗之理!何況有了朕的承諾,雷迪斯更無後顧之憂,若是三國受不了他的逼迫,看穿了他的用心,聯合起來準備不顧一切地拚個魚死網破,那他只需假意敗退,失城丟地,做出危亡之勢,朕迫於諾言自無法坐視。一旦出兵,他便可借勢一舉平定三國,得遂所願,從此魔界稱尊!」
話音微頓,他一聲輕哼之後續道:「這也就罷了,可是慾望這種東西是很容易膨脹的,更不用說是縱情任性的魔。而且四界之間一直便爭鬥不斷,嘗到了甜頭的雷迪斯一旦穩定了魔界,很快便會將主意打到其餘幾界頭上。而經過了這次朕出兵相助的事實,別國定然更是認定了我們乃是盟邦,迫於朕的威攝力,很可能有不少弱國會不戰而降,這就更會便於他的行動。就算出了什麼差錯,反正天塌下來也有朕替他頂著,哪怕一時受挫,到最後總能讓他如願。於是,得到的越多,野心就會越大,到了得意忘形的時候,就很容易迷失自己。何況朕這裡有的是他夢寐以求的至寶,野心的燒灼再加上貪慾的引誘,朕很難相信他還能把持得住!人心不足蛇吞象,利令智昏的時候也就不會管自己那點胃口吞不吞得下,是不是會反把自己撐死!」
夜貓動了動嘴,但卻終是沒有說話,以他對雷迪斯的瞭解,的確很有可能演變成這樣。淡淡的笑著,可是嬴政的那抹笑容卻透著冰寒:「朕的疑心有點重,哪怕這種可能並不一定會發生,但也寧願早作預防。而且,這也是為了麗蒂亞好,朕說過,若非萬不得已,朕不想與雷迪斯刀兵相見,免得麗蒂亞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而想要避免這種可能,最好的方法便是讓雷迪斯永遠不要壯大!所以,朕借收你之機發了那樣一份明文召令,那些使臣只要不傻,無需朕解釋就會知道朕與血剎的關係絕對稱不上親密,甚至根本就沒怎麼把雷迪斯放在心上,異言之麗蒂亞對朕的影響也並沒有多少,這樣幾乎可算是挑釁的舉措是對盟友會有的嗎?只要那些使臣,尤其是魔界其餘三國的使臣得知了朕真正的態度,他們的顧慮就會降到最低點。當然雖然降低,可血剎的公主畢竟是朕的皇妃,他們也不敢太過分。這樣,既不能危及血剎,又不能坐看血剎坐大反被所制,便誰都不敢妄動,只有保持目前的這種局面。一旦血剎想擴張,三國聯手足以抵擋,而因朕的存在,血剎也不會有危亡之險,這樣的互相牽制之局才是最理想,也是最穩定的。」
看了夜貓一眼,他續道:「當然,朕也不會讓這件事鬧大的,自然會給雷迪斯一個體面的台階下,讓他高高興興地將你拱手相送。」
夜貓聽了此言,心裡終於鬆了口氣,可是立刻一聲不悅的冷哼傳來,耳聽得嬴政道:「聽到雷迪斯不會有事,朕的夜愛卿是不是覺得如釋重負,高興得很啊?」
夜貓心中一跳,忙道:「陛下,臣只是……」
「只是因此事是因你而起,所以覺得愧對雷迪斯是不是?」嬴政目中寒芒閃動,聲音越來越冷:「你現在是朕之臣,便當盡心竭力為朕效命!朕只是借你之事略施小計,你就覺得愧疚不忍,那如果翌日朕要你取雷迪斯的性命,你又當如何?」
看著深深低著頭的夜貓,他的語聲略緩:「還是麗蒂亞做得不差,不說項、不求情,連問都沒問一句,反而傳信安撫那兩個副使,要他們靜候朕的定奪。而你卻終是忍不住來向朕討說法!好在你終究還是忍了好幾天,若是一得信你就來找朕,那朕就不會只是略加警告而已了!」
夜貓渾身一寒,頭垂得更低了:「臣知罪!」
嬴政一聲輕哼,重又拿起了那本奏折,道:「還不出去!」
夜貓忙起身離殿,雖然挨了一頓斥責,但是總算放下了一件心事。不過當日他所設的局被嬴政用一紙詔書就破得乾乾淨淨,這下雷迪斯的希望是注定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