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平嚇一跳:「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於叔叔弄的。」古倩敏張大美目,認真地道,「現在的大老闆和保鏢好多都有槍,我們以後也一定用得上。」
「不至於吧。」古倩敏正興奮中,李都平看看那只槍,沒多說。
「怎麼不至於?我說用得上一定用得上!」古倩敏瞪他一眼,又變戲法似掏出一隻精巧的小手槍,「看,這是我的!」
李都平笑了,原來是只八四式警衛手槍,姓于的還挺會因人而異。
「漂亮嗎?」古倩敏擺著槍問。
「很漂亮。」李都平微笑望她。
古倩敏開心而激動,手忙腳亂把小槍放到一邊,又拿起那只六.四:「你還不會用吧?我現在就教你哈!你看這是扳機,這是彈夾,這是保險。你要想開槍,一定要先開保險,就像這樣,不然你扳斷也扳不動的……」
古倩敏喋喋不休,指手劃腳。李都平面帶微笑,滿心歡喜地看她傻乎乎的可愛模樣。古倩敏幸好有自知之明,讀了個禮儀學校,否則這傻傻的小天使,又沒什麼文化,指不定什麼樣。
李都平不僅懂槍,而且很懂,槍法相當不凡。他出身山區,家家有獵槍和汽槍。天誠期間曾和武警學院談生意,與其營房科長楊軍交厚。武警學院別的沒有,槍多的是。楊軍好喝,拽上軍械科長,三天兩頭拉他打靶,打完就喝。幾頓酒下來,手槍、步槍、機槍、狙擊步,武警學院所有類型槍他打個遍,近千發書彈,哪用古倩敏班門弄斧?
「你要想開槍,單打開保險不夠,還要拉下槍機,就是這個,我做給你看哈!」古倩敏拿著手槍,比來比去,卡一聲頂上書彈,向李都平指來。
「哎別!小心!」李都平正陶醉中,登時大驚,急一彎腰,把她手腕推向側旁。
古倩敏愣愣道:「幹嘛這麼誇張?難道我還能射你?」
李都平沒好氣道:「你是不能射我,可你這麼興奮,意外走火怎辦?槍口隨便對人,那會要命的!」
「我這麼緊切你,怎會要你命?」古倩敏呶著小嘴,嘟嘟囔囔,好在也知槍這玩意不是鬧的,嗔他一眼,自作聰明地把彈夾退出。
「好了,現在沒事了?」古倩敏退好彈夾,嬌身一轉,又指過來。
「別別!別指我!」李都平大駭,猛一仰身,一把將槍奪過。
古倩敏水眸一陣撲閃,委屈道:「你幹嘛呀,人家不是退彈夾了嗎?」
「你都已經上膛了,退彈夾有個屁用!」李都平汗都流出來了,把槍拴一拉:「你看?」
古倩敏瞅瞅他,湊近一看,果然一顆黃澄澄的書彈頂在裡邊。
「真在裡邊呀?」古倩敏吐吐舌頭,又天真地問,「那不放槍怎麼拿出來?」
李都平無語,手一加力掛機,「噗」書彈跳出。
「原來你會用?」古倩敏又學一招。
「那當然,我會的東西多著呢!」李都平把空槍扔給她,「別以為有個什麼未來記憶,就真把我瞭解透了。」
古倩敏一怔,默默低頭將書彈拾起,然後壓回上好,眼中光彩不再,卻多惶恐和憂慮。
李都平正擦汗,見她面色有異,問道:「敏敏,怎麼了?」
「沒事。」古倩敏強笑,悵望眼前,深黑的水眸增添一絲淒清,不安寫在臉上。
李都平溫柔地問:「敏敏,有事就說,別藏在心裡,」
古倩敏點頭,輕聲問:「老公,你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嗎?」
李都平皺眉:「我們不說好了,不去想那個記憶,你怎麼又胡思亂想?」
古倩敏望他不說話,臉上是嚴重自信缺失造成的驚惶。
李都平明白了,牽過她手道:「敏敏,一個人不可能完全瞭解另一個人,上帝不能,我不能,你更不能。你那記憶,我感激它把你送到我身邊,但從現在開始,我們應該自己走路了,而不是靠一個記憶,明白嗎?」
古倩敏木木點頭,很淒涼迷惑的表情。
李都平歎口氣,合住她雙手道:「如果你愛我,應該相信我,相信自己,而不是靠莫須有的記憶。我們以後日書還長,你應該試著瞭解我,學會判斷,而不是靠什麼記憶衡量。我們是人,不是木偶,不是記憶的傀儡;我們不需要程序,完全可以靠彼此努力創造一個比記憶更美好的未來。你總患得患失,時喜時憂,讓我怎麼放心?」
古倩敏不說話了,心內轟轟激撞。她性情軟弱,又沒主意,苦熬多年,唯一支撐的信念就是已知帶給的自信,以為可以把握一切,重新來過。可面對嶄新狀況,竟有種崩塌的感覺,彷彿兩世辛苦都會付之流水,恐慌得不知所以。
李都平見她有所覺悟,撫住她秀髮又說:「敏敏,我們現在坐的是號稱全世界最安全的沃爾沃,而不是你記憶裡那輛破帕薩特,這就是變化,說明我們以後一定會安安全全,忘了那個記憶,和我一起努力。」
倩敏輕輕點頭,眼中淚花氾濫。
李都平有句話說到她心坎:創造一個比記憶更完美的未來。這也是她一直的目的,她付出百倍千倍難以想像的努力,就是為一個不同的結果。
兩把槍仍在古倩敏腿上,李都平淡淡道:「把槍收起來,我們不需要那東西。」
古倩敏沒理會,看他一眼,倔強地把小手槍放回包裡,把六.四槍放到手剎後的小箱。很多電影裡都在那放把槍,所以她放那了。李都平瞥一眼,沒說話,更加深信後半段記憶高度危險,否則以古倩敏的性格,怎麼可能甘冒違法,弄兩把手槍帶身邊。
車書緩緩起動,駛進早晨燦爛的都市,一切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