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為民斟酌半天看高文戰一眼說:「龐書記我覺得這個事還應該多從好的方面考慮。我們第一次同時接這麼多犯人又這麼突然應該說兩個監獄的幹警做的不錯尤其是輕工廠。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當成典型樹起來……」
「樹典型?」龐仲春立刻放下手裡茶杯「為民同志處理及時不等於事沒生。他們用犯人燒鍋爐出事不說還損失幾十萬!那都是白石縣老百姓的血汗錢作為全縣老百姓的衣食父母我們把這樣的人樹成典型這不是讓群眾寒心嗎?」
秦為民剛開個頭就被堵死為難地看看高文戰又摘下老花鏡。
梁增雲不陰不陽插嘴:「用犯人燒鍋爐是縣委財政的主意跟各監獄有什麼關係?要照這麼說我們縣委才是罪魁禍。」
龐仲春一怔點著桌子道:「讓他們用表現好的犯人燒鍋爐並不是讓他們放鬆警惕!他們怎麼選人的?為什麼不多派幾名幹警在旁看守?」
「那還用什麼犯人?讓警察燒鍋爐不就得了!」梁增雲諷刺說。
「你……」龐仲春說不出話了。
「增雲!」吳正洪低喝一聲出來打圓場「出這麼大事大家心裡急但現在不是急的時候應該冷靜考慮善後問題您說是吧龐書記!」吳正洪說話向高文戰打個眼色。
象很多次一樣梁增雲會跳出來跟龐仲春對干;同樣吳正德也會適時出來打圓場。高文戰扯了扯梁增雲衣袖梁增雲斜龐仲春一眼坐回。
龐仲春捺住情緒眼光盯上最後一名常委:「小徐你也說說。」
「唔唔!」徐侃用捂脖子的手搖了搖痛苦而沙啞說「扁桃體……扁桃體腫了……」
龐仲春沒氣翻:「縣裡出這麼大事你作為常委就不能克服克服?」
徐侃捂著脖子點頭抓過一張紙刷刷寫了幾個大字看也不看推給龐仲春秘書。
會開到這個份楊其浩沒法記錄早合上記錄本在那干坐了現在好歹有點事忙接過瞟一眼苦著臉交給龐仲春。
龐仲春接過一看上面寫著八字方針:尊重事實顧全大局。
「這……這就是我的意見。」徐侃啞著嗓解釋一句。
這哪是意見分明是上級領導做指示嘛!你誰也你?
「一個不折不扣的無賴白石縣那麼多監獄怎麼就把你給漏出去了?」龐仲春鼻子沒氣歪強烈鄙視的同時禁不住惡毒咒罵。
龐仲春被迫無奈只得再唱獨角戲:「我再說兩句。這次事件有個原矮水村村民曾提前預警還非法持槍殺害三個逃犯後來又聚眾襲警有這回事嗎?」
龐仲春說完眼睛盯盯看高文戰。高文戰暗暗一歎不出所料龐仲春果然拿這事做文章。
幾個常委都不說話和龐仲春一起看高文戰。兩名司法局主官一直沒撈到說話也滿臉雨加雪地抬頭滿嘴大泡地瞅高文戰眼中全是憂慮愧疚。
梁增雲不緊不慢道:「是有這事。如果不是提前預警後果可能更嚴重應該說為縣裡立了大功;至於那把槍不過是撿的殺逃犯也是為救人;聚眾襲警更是無稽之談是鄉派出所副所長和預警人原本就有矛盾出言不遜造成。關於兩家矛盾他們鄉里曾處理過已經有過結論。」
龐仲春灑脫地搖頭:「增雲哪你是黨員看問題可不能只看表面應該用聯繫觀點。此人提前預警『撿』把手槍連殺三個犯人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們是否可以這樣考慮這個人本來就和暴獄分子有聯繫或者就是外應不過突然後悔了所以備一把槍以救人的形式殺人滅口。否則警察都找不到逃犯他怎麼一下就找到了?」
縣常委會變成案情分析會縣委書記成為大偵探結論足以令人震驚但也不能說沒道理。眾人面面相覷都暗暗為高文戰擔心。
梁增雲道:「要是這樣他直接跟警方明說不就得了?就算是外應可又沒犯事警方也拿他沒辦法何苦費這麼大勁冒生命危險?」
「也許他以前犯過什麼事被裡邊的人拿住把柄了呢?」龐仲春振振有詞地反問。
梁增雲笑了:「那就可惜了三個逃犯都死了就是有把柄也查無實據只能當他連碰好幾個巧。」梁增雲話鋒一轉忽又笑道「現在看來我們完全可以把他樹為典型宣傳我們白石縣法制文明建設的先進性。你說呢秦書記?」
梁增雲難得幽默秦為民尷尬笑笑眾人齊齊莞爾始終沒吭聲的高文戰也露出笑意。
龐仲春悻悻瞪梁增雲一眼也不看高文戰便下結論道:「不管怎麼樣這個情況都過於蹊蹺必須全面調查這個人把他背後的關係摸清。我的意見實事求是把情況上報地委;底盤廠的姚鳳奇不管和我什麼關係出事就要認罰作為縣委一員我不會顧及私情。鑒於事關重大這次報告我親自起草。大家還有什麼意見?」
龐仲春果然壯士斷腕眾人都不吭聲了。暴獄期間龐仲春正在外開會縣裡是高文戰主持工作要報告也應是高文戰起草龐仲春宣佈親自執筆顯然是撕破臉皮要與高文戰徹底開戰了。
「文戰同志你的意見呢?」龐仲春假模假式地問。
高文戰不慌不忙掏出手機在手裡一擺:「我先接個電話。」
龐仲春一愣高文戰拿著手機頭也不回地走了。接電話是他開會以來的第一句話。
眾人干坐半小時高文戰這電話一接就沒影了。龐仲春等得不耐煩想讓秘書去叫
「既然高縣長有事會回頭再開吧。」梁增雲突然拉開椅子不待眾人反應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一個徹頭徹尾的死硬分子真該扔山裡當野人或者剝光扔到動物園……」龐仲春怨憤地盯著梁增雲背影終於把所有常委全鄙視了。
會議草草結束不歡而散。
梁增雲出門直奔高文戰辦公室。兩位老戰友親密無間配合得天衣無縫意思也很明確:你龐仲春打報告可以但只能以個人名義想以黨委名義門都沒有。
官場摸爬滾打三十年高文戰對任何無恥行徑都已應對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