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仁義站在崖邊足足看了數個時辰,方才長歎了一口氣,轉身而去,只是他所走的方向卻不是天柱峰下,而是接著向天柱峰頂攀去,從前他身無異寶,流落至此,現在他身上既然帶著廖靖華的三件兒寶貝,登山尋仙的念頭自然又再度冒了出來,哪裡還捨得就此下山去過尋常人的日子,因此打算再去尋仙,有異寶相助,機會自然大了很多。
話說那崖下的廖靖華放下了所有的心事,又是醉酒,因此睡得極是香甜,一睡便是六七個時辰方才清醒過來,這些土釀的果子酒雖然後勁十足卻不上頭,醒來他只是覺得眼前有些迷濛而已,但是卻沒有尋常酒醉後的那種頭疼欲裂的感覺,於是立刻翻身而起。
「聞兄!」廖靖華坐起身來叫道,卻不得回應,這時一陣涼風自茅屋的縫隙間吹來,使得廖靖華打了個冷顫,這才發現自己已是半裸著身子,上衣被解、褲帶也開了,男人的象徵也暴露在空氣中,再看看腳下,卻是光著腳,那從未離過身的如意靴也不知了去向。
廖靖華不禁呆呆的停坐在床上,半天冷汗方才流了下來,甩了甩腦袋,摸摸身上,怪金與異書都不見了蹤影,廖靖華怎麼也不敢相信是聞仁義偷走了他的寶貝。
找了塊皮子將腳包住走出茅屋,他跌跌撞撞的向著那天梯處行去,遠遠的便看見一大座木山橫在眼前,那些組成木山的木桿廖靖華怎麼能不識得,因為其中有一部分,還是他砍伐而來的,如今卻很明白的橫在了眼前。
「不可能,聞兄身為梅園雙傑之一,怎麼會做這等雞鳴狗盜、落井下石之事呢?他定是被壓在這亂木之下了。」廖靖華晃著腦袋自語著,然後不禁發了狂一般的衝進亂木當中翻找了起來,但是事實早已經證明了一切,只是廖靖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偶像竟然自那高高的神壇上掉落下來的現實。
廖靖華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在翻找著那些亂木,將亂木翻了個底朝天,除了找到一塊早已碎成數塊的石頭之外,什麼也沒有找到,哪怕只是一滴血。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兒」廖靖華忍不住仰天悲嚎起來,現在他什麼也沒有了,這天梯也被毀掉了,若是想要再重新搭建一個,非得要十幾年或是更長的時間才行,可是楊羽裳還在等著他回去救她脫困呢,若是沒有這天梯的希望也就罷了,可是曾經天梯痕跡還在,卻不能再讓他出去了,這讓廖靖華如何能甘心啊。
正當廖靖華悲憤的仰天大叫,頗不甘心之際,天空中一聲長鳴,一隻黑點越來越近,原來今天又是那隻大雕出現的日子了。
本來已經絕望,並且存了死志的廖靖華,眼前忽然閃過楊羽裳那如嗔似嬌的眼神來,下意識的轉身便向那巖縫奔了過去,然後一頭紮了下去,而那只黑雕也緊跟而來,站在那巖縫外面邊撲騰著,將大片的岩石又撲落下去,經這黑雕這翻撲騰,那巖縫也不過還剩下七八尺深而已了,而那隻大雕似是公事做完,晃悠著翅膀騰空而起,再捉幾隻怪蟲揚長而去。
廖靖華看著這剩下淺淺的巖縫,不免有些想要哭出來的衝動,每一次那巨雕都會將這巖縫撲騰下去數尺之深,怕是再來一次,這巖縫已經無法能保得住他了,必須要再重新尋找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只是廖靖華雖然落崖已經有段時日了,可是因為每天都有聞仁義指點著路徑,根本就不用他去費心,人往往都是這樣,坐享著前人的成果卻不知進取,而廖靖華也絕非聖人,自是沒有那種覺悟,只是現在到了生死關頭才急了起來,只是眼見迷霧又起,在這迷霧當中四處遊蕩,無疑是自尋死路了,而經過巨雕這翻折騰,廖靖華最後那點兒死志早已經不知去向,現在他只想離開這深崖,接著上山尋仙好救回愛人來。
搭天梯雖然廖靖華沒有伸手,可是卻一直上下的運送著木料,對那天梯的搭建倒也是有些心得,於是他放下一切心事,眼中重新燃起鬥志,自小到大就從未放棄過自己的夢想,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夢想,此時廖靖華的夢想就是離開山崖,等上得山崖後再去尋仙救人,這是廖靖華始終如一的執著和信念。
奮力舉起那些木料,雖然有一半左右都已開始腐爛不得再用,但是也挑出不少可用之材來,他也學著聞仁義當年搭建的方式建了起來,只是廖靖華初次做這種活計,平稀等等的力道也掌握不好,於是不過僅僅搭建起數十丈,便嘩的一聲坍塌下來。
數日的功夫又已經被廢棄了,但是聞仁義能做的,他就能做,這便是廖靖華的想法,於是接著又不屈不撓的開工了,目前倒不必為食物而發愁的,因為那聞仁義之前儲存下不少肉乾兒,雖然說不清是什麼蟲子的肉乾,但是能充飢就可以了。
連塌了數十次之後,廖靖華方才找到門道,終於可以穩步搭建了,不幾日的時間就已經建起了近百丈高,只是越向上也就越是難以搭建,而且大部分的時間都浪費在來回運送木料上,這也讓廖靖華終於體會到當年聞仁義的無奈之處,難怪自己掉落下來他那般的高興,想必一來是獨自一人寂莫異常,再就是沒有幫手,進度大減。
這天廖靖華下了梯子,才捆起大約十幾根木桿,天空中再次響起雕鳴聲,驚得廖靖華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段時間他太過於投入搭建天梯的工作當中,不知不覺間,這迷霧聚了又散,此時迷霧剛散,正是那只巨雕來襲之時了,只是那個淺淺的巖縫,早已經是不足以護其平安了,他這幾日又沒有來得及去尋找新的藏身之所,只是眼見那隻大雕愈來愈近,廖靖華也顧不得多想了,立刻彎腰便向那巖縫奔去,只好能躲得一時是一時了,只盼望此番能躲得過那隻大雕的撲擊,為了防止意外,廖靖華還抄起一根兩丈多長,足有小腿般粗的架天梯的木桿,此時他的身上已無寶物,所以只能用這些凡品護身了。
剛剛撲入那巖縫當中,那只巨大的黑雕已然落下,黑雕尖銳如刀般的眼神透過巖縫兒緊盯著廖靖華,讓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凜凜的遍體生寒。
那隻大雕也許是看出這巖縫不深了,因此今日撲擊得格外起勁兒,爪翅嘴齊出,碎石翻飛,只是片刻的功夫,那不足六、七尺的巖縫就再被削平了三尺多,那大雕彷彿是已經不耐煩再這麼撲擊下去,於是伸出巨大的腦袋便向廖靖華啄來。
那大雕體形本就夠大了,雖然腦袋還不足以伸進巖縫裡面來,可是那只尖嘴卻有兩尺餘長的,這一啄之下,嘴尖正好啄在廖靖華的肋側,立刻便是血流如注了,肋側被那大雕啄下一塊肉來,露出了紅白相間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