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索地做好一個湯,任紫衣把火關掉,拍拍小手,「好啦,大功告成。」
呃……大功告成?
大勇看了一眼她嬌嫩欲滴的櫻唇,笑。
真是期待,親眼看著她長大成人,學業有成、工作、嫁人,會是怎樣的自豪。這樣想著,大勇心裡湧出一股濃濃的、父親似的感情,他樂顛顛地幫她把早餐都擺好,反觀唐大小姐這時剛從洗手間出來,還在伸懶腰。
拜託,就算昨晚折騰得很晚很慘,也不至於差距這麼大吧。
「請吃吧,少奶奶。」他朝她翻了個白眼。
「小勇子,有前途哈,回頭自己去內務府領賞。」唐小莉拍拍他的臉,大刺刺地坐下,喝了一口鮮美的湯。
張大勇再次翻白眼。
小衣一般不做西式早餐,因為她認為西式早點沒什麼技術含量,只要煎蛋水平強一點,剩下誰都會做,那些做蛋糕、沙拉什麼的對她來說沒有半點難度,當然,要是讓她來做西餐正餐她就沒辦法了,畢竟她沒有專門學習過。
吃過飯,大勇分別送二女到校,他第一堂課老師請假,所以沒有立即進教學樓,沿著學校裡的那條河漫步。
河面上稀稀落落地有幾個人在滑冰,有大人也有孩子。這條江河的支流有個古怪的名字,叫做桔江,傳說是孫大聖愛吃桃,偶爾吃到一個桔子,甚為不喜,便隨手扔在人間,神桔把地面砸了一個大洞,水就從那裡不斷湧出,形成現在的桔江,並成了一條大河的支流。
他從小就對孫大聖瘋狂熱愛,愛屋及烏地很喜歡在桔江岸邊散步,最遠沿著它走了半個市區又折回來,累了個半死。
桔江在市區內最寬的地方將近50米,流經校園的這部分卻不算寬,只有十五米左右。很多地方有橋,石橋、鐵橋、木橋都有,造型各異,他有時在橋這邊走,有時到另一邊走,有時乾脆下到冰凍的江面上滑冰。
應該買個溜冰鞋才是,買三雙。他想。
唉,那些都是次要的,蚩尤要附身到他身上的事,怎麼決定呢?
桔江的水很清,冰面以下一米左右都是透明的,他怔怔地望著凝結了的江水,不知怎的,一下子想起大個兒冰冷的屍體。
雖然DNA驗證了那具屍體是大個兒,但丟失的那幾個部分仍然沒有下落,而且錢眼兒也沒有任何消息!
作為曾經一起睡一起吃的親密室友,既然自己有機會幫助他們,難道就不能勇敢一點幫他們一下嗎!
正想到激昂處,忽聽有人喊:「喂——那位同學,請等一下!」
他抬頭看了看,就見岸邊有一位穿著皮衣的年輕女人正向自己招手,可是他不認識。
「我?」他試著指了指自己。
「對對。你等我一下哦。」那女人咋咋呼呼地從岸上跑下來,差點撞到兩個滑冰的人,一迭聲地道歉。
大勇看著這個冒失鬼,「同學,你有什麼事?」
對方小小的鼻子頭凍得通紅,白皙的面龐泛著粉紅色,皮衣領子上面的毛毛掛了一層冰霜,大眼睛靈動非凡,顯得精明能幹,是長得好漂亮的一個小妞。
小妞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祁玨,王字旁加個玉,這是我的名片。」
大勇疑惑地接過名片,「哦,晚報的記者?」
姑娘爽朗地笑:「是實習記者,你是張大勇同學吧,怎麼樣,一下我的工作,接受我的採訪,行嗎?」
這位調查得還真清楚,連名字都搞明白了。一般人要是有記者來採訪,恐怕早樂得屁顛屁顛的,張大勇不,笑話,他有什麼值得記者採訪的,除了資助任紫衣還算干了點事兒,他一個大二學生有個屁事跡啊。
難道是沖那事來的?
他看了看四周,沒發現有拍攝人員,警惕地抬抬下巴:「你想採訪什麼?」
祁玨很興奮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錄音筆,對著他道:「張大勇先生,最近貴校風傳有兩位同學神秘失蹤,據說正是您的室友,請問此事是否屬實?」
果然如此。
張大勇耐著性子道:「是的,不過這事有媒體已經報道過了,其中就有你們晚報,我沒什麼可說的,我……」
祁玨打斷了他的話:「張先生,上次就是我報道的,後來我一直關注著這個事件,終於讓我從警方那裡挖掘出一點消息。」
張大勇一愣,「警方的消息?什麼消息?」
祁玨把錄音筆湊近他:「據說警方經過一番偵破,確認名叫趙元的失蹤者還活著,昨天在某地排查時有群眾報告見過他,對方行事非常詭秘,警方有理由懷疑碎屍案很可能和他有關係,所以……」
張大勇一把抓住她的脖領子,額上青筋暴突:「你是說警方懷疑趙元殺了江山?簡直是無稽之談,胡說八道!」
「哎呀!你弄疼我啦,快放手!」祁玨用力掙扎。她身材不算纖弱,卻哪敵得住大勇的大手。
大勇連忙把她放開,「哦哦,對不起,我太衝動了。」
可憐的祁玨咳嗽著喘了半天氣,給他一記飛眼,「你這個蠻牛同學,你關心同學也不能拿我當沙袋啊。」
「是是。」大勇十分不好意思。
祁玨站直了身體,「沒事,我理解。聽到那個消息我也覺得有點戲劇性,所以想到採訪一下你們的感想。」
張大勇心慌意亂,哪有什麼鬼感想,胡亂謅了幾句,應付完她閃人了事,氣得美女記者在後面直跺腳,採訪經驗又多了一條。
直到看不到那位記者的影子,張大勇才趕緊撥通了宮娜的手機,問她關於趙元的情況是否屬實。
宮娜沉默了一下:「我只能說,你的消息很靈通。」
大勇倒吸一口冷氣,宮警官的話等於證實了祁玨那條不知怎麼搞到的小道消息!
「相信警方的能力吧,如果趙元同學沒有做過,我們不會冤枉他的,我還有事,別忘了週六到我家給我補課,再見。」宮娜似乎很忙,說完就掛了。
大勇把電話收好,心事重重地往回走。他走出學校不遠,回去的話剛好來得及上第二節課。
宿舍裡的人關係一直不錯,比較來說,他和瘦猴因為是一個班的,無形中走得更近一點,大個兒和錢眼兒自然而然就成了另一方「勢力」,他們幹什麼都協同合作,要說發生要人命的厲害衝突也不是沒可能,但大個兒幹掉錢眼兒還差不多,因為錢眼兒那人脾氣超好,是那棟男生宿舍出名的老好人。
不過……
他搖搖頭。這事也不好說,人性是最奇怪、最不講道理、最不按規矩來的東東,萬一錢眼兒哪個筋不對殺了大個兒呢?罪犯心理學講,正是那種平時人獸無害的老實人,暴發起來來駭人聽聞!
他想得入神,餘光裡卻忽然發現不對勁,有一個穿得跟個黑熊似的人正迅速朝他接近,他已經下意識地避讓,那人卻修正方向直朝他撞來,匆忙間他只來得及抬起眼,還沒看清那人是公是母是黑是白,就被狠狠撞倒在桔江冰面上。
「操!你他媽的會不會走路……唔唔……」
大勇剛罵出一句話,嘴巴就被摀住了,那人不知是不是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手勁好大,捂你就捂吧,還把鼻子捂上半邊,差點讓他背過氣去,拼著在那傢伙胃上來了一傢伙,總算迫使對方鬆了手。
大勇千辛萬苦地爬了起來,上前一把揪住尚在捧著胃蠕動的襲擊者,「謀殺啊你,你大爺的!我揍死你丫——錢眼兒,天啊,是你!」
打鬥震落了那小子的帽子,露出蓬頭灰面的腦袋,大勇突然發現近在咫尺的這張臉竟是那樣熟悉,正是室友趙元!
這一發現讓大勇腦筋短路,口吃道:「你你……你沒事吧?」
錢眼兒咳嗽兩聲抬起頭,嚇了大勇一跳,室友淚流滿面,哭得像個孩子,淚水把他臉上的塵土沖掉,弄得黑一塊白一塊。
「你你,你別哭啊,到底怎麼回事!」大勇伸手把他扶起來。
說實在的,面對有可能的碎屍案兇手,說不害怕那純屬騙人,但他又能怎樣,難道如避蛇蠍嗎,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那樣絕情的事他做不來。
錢眼兒一直在喃喃說著什麼,大勇湊近了聽,很費力地聽清了他的話。
「不是我,不是我。」錢眼兒說。
大勇試探地問:「錢眼兒你別急,你是不是想說,大個兒不是你殺的?警方誤會了你?」
錢眼兒聽到「大個兒」這三個字,神色陡然變得驚惶失措,腦袋像要搖斷了一樣,激烈地道:「不是我,不是我!」
「OKOK,我知道不是你。」大勇拍他的肩,捏他的手,安慰了好半天總算把他的情緒安撫下來。
他看了看周圍,沒有發現可疑人物,便領著錢眼兒上了河岸,找了一家偏僻點的餐廳,給錢眼兒要了一杯咖啡,一份套餐,錢眼兒狼吞虎嚥地把食物幹掉,又把咖啡一口氣喝光,滿足地放下杯子。
「要不要再來一份?」大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