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覺又重新歸入阿爾豐斯的掌控下,身體也在慢慢下降——綠龍的動作所導致。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一個計算上的錯誤,要是被擊中連伐筋洗髓的機會也不會再出現,一個人腦袋被打爆之後,有再好的治療能力也回天乏術。
海面上還迴盪著蘭希的驚呼聲,剛才的情況驚險萬分,蘭希顯然沒想到阿爾豐斯在龍掌臨頭時竟會直立不動,想出手救援也已經來不及了。其實也是當局者迷,阿爾豐斯在瞬間解決的問題落在旁觀者的眼裡,驚險的程度大大增加——龍掌已經拍在阿爾豐斯身上,然後才滑到了龍背,別說凡人承受不起這種重擊,就連神祇挨上這麼一下恐怕也得痛上一兩分鐘。
綠龍的身體軟軟的攤在甲板上,頭頸不自然的扭曲著,堅硬的頸骨被它自身的重擊所震斷,鮮血混合著腦漿從囚龍棒戳出的孔中不斷往外冒著,只有一條巨大的尾部還在微微揮動,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從阿爾豐斯躍上龍背,到綠龍軟倒在地,只有五六秒的時間,一頭古龍就這麼悄然斃命,恐怕看到的人都不會相信,阿爾豐斯更是由生到死,再從死到生轉了一圈。生命可以持續上千年,而死亡卻是如此的短暫,戰鬥就是這樣,無論使用多卑鄙多無恥的手段,能夠活下來的就是勝利者——這就是生命的法則。
這兩次屠龍,阿爾豐斯都是攻其不備而得手,不是他喜歡投機,而是和黑龍的那一戰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在以後每次和龍族的戰鬥中,他都採用了最便利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剛才這種打擊對手最薄弱環節的戰鬥技巧讓他欣喜若狂,根本就沒用上多少力量,充其量也只是比普通人的力氣稍大一點,就算卡爾掌握了這種方法也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這應該也算是逃避封神的方法。只磨練技巧而不增強自身的能力,如果普通人只憑赤手空拳就能和龍族打個平手,就算神祇統治這個世界地規則再嚴厲,也對他們無可奈何。
「使用巧勁的感覺怎麼樣?比只懂得使用蠻力硬碰硬有趣得多吧?無需比對方更強大,也可以獲得勝利。」那個武僧的聲音逐漸消失,「你差不多已經領悟到寸勁的威力了,再去試試吧,那麼多的龍。都是你最好的練習靶子……」這聲音最後歸於平靜。
阿爾豐斯心頭一震,一味求猛求勇並不是武僧所要達到的境界,換成道格拉斯和自己異地相處,就算擁有凌駕於龍族的實力,也不會和金龍硬拚。自己幾乎就背離了這個武技原則,能力是越來越高,但是心境反而退步了。
武僧地追求確實和一般的戰士不同,他們渴望得到的是力量和精神的結合統一,而不是只注意某一方面而放棄另一方面的進修,靈為精神。欲為身體。只有靈慾合一才能達到更高的境界。
阿爾豐斯反手抽出囚龍棒,走近那兩頭金屬龍。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等囚龍棒完全將綠龍的靈魂吸收。不然精疲力盡的黑龍靈肯定無法再繼續吸收那兩頭金屬龍,這場戰役對它和阿爾豐斯來說這都是一場痛苦的硬仗,如果龍靈的精力耗盡,那兩頭金屬龍殺不殺也無所謂了,並不是每一個龍靈都有人質把柄落在阿爾豐斯手裡,聽他指揮。
蘭希的能力讓那兩頭龍深感威脅,在龍珠地吸引下,它們並沒有過多留意到綠龍已經殞命,再者,少一個競爭對手無疑也是讓自己也多幾分成功把握。兩頭上古龍不停圍著蘭希低聲悶吼,都在伺機而動。現場形成了一個注意力的三角圈,阿爾豐斯想通過和龍族的格鬥來豐富自己地實戰技巧,而龍族又對龍珠虎視眈眈,掌握著龍珠的蘭希又將注意力集中在阿爾豐斯身上。阿爾豐斯要想把龍族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必須得先打破這種平衡。那十幾頭趕來的龍族也越來越近了,不知道它們中間有沒有沒有被囚龍棒吸收過的種類?要是再多上一兩種,黑龍奎克就得叫苦連天了。
金龍撒克突然雙目圓瞪,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人類,看來你是真的不肯將龍珠交出來了,我們之間再也無話可說,決勝負吧!」寵大的身體隨著話音向前竄出,它想用身體的力量迫使蘭希就範,不過動作比以前更為小心謹慎,它還真不信眼前的人類可以強到和龍族相抗衡地地步,只要不和她的裝備發生碰撞,以上古龍的實力並不是沒有機會將寶貝搶到手。
一頭上古龍竟將一個人類當成了和自己實力相當的對手,對蘭希而言,真不知道這是一種驕傲還是一種壓力。
金龍尾部一掃,就想用帶出來的強大氣流凌空將蘭希打落海中,它的想法很簡單,那把劍就算能將最堅硬的金屬溶化,也無法將所有的海水蒸乾,那副鎧甲就算可以將龍族變成冰塊,如果在海裡說不定會連帶將使用者的身體也牢牢凍結。不過它的打算並沒有變成現實,尾部刮起的氣流確實很強大,不過不是刮向蘭希,而是直接飛到了空中,它感覺自己的尾部遇到了一種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算的阻力,氣流一碰到這種力量馬上發生改變,由橫掃改成斜向上飛出。
「你能過得了我這關,再和她對戰吧。」阿爾豐斯的聲音從龍尾中段傳出,右手的食指慢慢放下,和地面垂直。估計誰也不會相信,單憑一個手指的力量就能將上古龍的尾掃擋在一邊,就連撒克自己也不願意往這方面去想,如果屬實,這個臉可真丟到家了。
阿爾豐斯確實是用一根手指就完成了這個動作,受舍利裡面那個武僧的啟發,利用了龍尾骨的擺動,在最恰當的時候稍微讓龍骨抬了一抬,所謂失之毫釐,差之千里,一個小小的仰角改變,造成的就是截然不同的後果,不過現在他還沒有將技巧練習純熟。手指伸出的時候還使用了一點自身的力量。
「管你玩的是什麼魔法?給我滾!」撒克怒吼著,巨尾再次掃出。這完全是荒謬絕倫的事情,它忍受不了人類用這麼簡單的動作來侮辱一頭高貴的龍族,一個手指!無聊的想法,他以為自己是神嗎?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古怪的魔法,龍族的魔法抵抗力在所有生命物種中是最高的,剛才自己只是一時大意才讓這個人類地偷襲得手,這種情況不會再有下次了。
尾未到風先至。氣流的急速流動下帶得阿爾豐斯的袍袖獵獵作響,衣帶頭髮全部向後被風拉得筆直。
這次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阿爾豐斯的手掌只輕輕一托,金龍的龍尾就拐了個彎,高高的揚向了半空,就連後半截身體也被帶了起來,後肢幾乎已經離開了甲板,只剩下爪尖還牢牢扣在船板上。阿爾豐斯所用的力量比上次更少,將龍軀帶起來的完全是金龍自己的力量。
這種防守方法簡直就是完美無缺,用最少的力量完成最出色地防守。阿爾豐斯手掌地落點和上一次完全相同。只不過上次他是用指尖。這次用的是掌緣,正好打在龍尾用力的銜接位置,說穿了也是簡單無比。如果不是阿爾豐斯的眼力和速度俱佳,換成其他人就算知道這其中的奧妙,也沒有那種在短時間內掌握一切的速度。
銀龍巴列恩為了龍珠也不再顧及自己的身份了,頭一伸,張口就往阿爾豐斯身上咬落,它沒有留出任何可以借力的彎角,這種姿勢下它很有把握阿爾豐斯絕對不能像對付金龍撒克那樣來個中途攔截。
阿爾豐斯沖它一笑,右掌向上,左掌朝下,腳步一晃。恰好插到龍頸旁的空擋,雙手貼在龍頸上一錯。巴列恩龐大的身軀騰空而起,它一個收勢不及,在甲板上接連打了幾個滾,腦袋重重的撞在甲板上,它不停的甩著頭,搞不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
撒克見勢不妙,雙翼一張,就要飛到空中再發動攻擊。它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地面的速度遠遠及不上這個人類,但翼骨剛伸展了一小半,就感覺背上一酸,跟著一頭栽落在甲板上,它的翅翼不是向上伸出,而是彎向下方,這完全違反了它自從出生以來就一直習慣的姿勢。
阿爾豐斯的速度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他在反轉金龍的右翼之後還來得及跳到左翼上作出一模一樣的動作,笨重的龍身根本就跟不上他的靈活性,而且越是巨型的身體所借到的力量就越大,這兩頭上古龍完全成了他的玩物,阿爾豐斯就像船上的方向舵一樣控制著龍身上每一個活動步驟,想讓它去哪就去哪,當然目的地不會離開掃蕩的甲板。
蘭希只看到十五六個阿爾豐斯在甲板上來回移動,根本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身。那兩頭龍不但飛不起來,連移動身體、甚至站起來都會摔上一大跤。
「好個四兩撥千斤!運用得巧妙之極。」躲藏在船上的亡靈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甲板上,幾個秦兵的亡靈正聚在一起拍掌大笑。
「四兩?千斤?有多重?從來沒聽說過這個重量單位。」蘭希光看阿爾豐斯的動作都已經看得頭暈眼花了,聽到亡靈的話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
「一磅為十六盎司,一斤也有十六兩,差不多一個樣,」那個叫好的亡靈這才知道自己一時順口說溜了嘴,將自己國家的重量單位和西方國家的混淆在了一起,「四兩撥千斤是一句俗語,就是借力打力一種方式。」
「停!」撒克大叫一聲,也不管阿爾豐斯在哪裡,前肢向上一伸,不停搖晃著,「有沒有弄錯,為什麼摔跤的總是我?你用的是什麼手法?」龍珠就在不到三十尺遠的地方,對它來說卻是遙不可及的一個距離,它愣是沒辦法直起自己的身體,而且怎麼也想不出其中的原因,如果說是魔法,身邊又沒有任何魔法能量的流動,使用法術無效結界根本不管用,如果是體術,也從來沒有看過有人能將體術使用得這麼神乎其技的,雖然老是摔跤也感覺不到疼痛,但在人類面前被打到窩在地上不能起來。這個老臉已經丟到無可再丟了,與其自己苦苦思索,還不如直接問出來,也好增長一點知識。它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將會步綠龍的後塵,成為寄宿在囚龍棒內的靈魂。
銀龍巴列恩比起撒克來有骨氣得多,硬是一聲沒吭。它在被摔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發現了一個小竅門,逐分逐時的張開銀色地雙翼,只要動作不快。阿爾豐斯就失去了借力點,除非這個人類能夠赤手弄折自己的骨頭。
阿爾豐斯站在金龍背上,背對著銀龍,好像完全不知道它的動作,他已經完全沉浸在對寸勁之類的巧勁運用上,自己以前用過的粘力只不過是巧勁的其中一種,他有種感覺,身體就是人類一生當中最寶貴的財富,只有肯去鑽研,就能發展出無窮無盡的力量。
空中突然降下一場濃密的大霧。把掃蕩的甲板全部遮掩起來。兩尺之內看不清任何物體。銀龍悄然施放了一個雲霧術,同時它向下一拍翅膀,身體騰空而起。只要能飛上半空,那個人類就只有挨打的份了。巨大的身體垂直上升著,雙翼掀起的巨大氣流不停的將濃霧往下壓落,用來阻擋下面的視線。巴列恩正暗中慶幸自己的計劃取得成功時,身體突然失去平衡,頸窩部分別被兩道很小的勁力抵住,它大呼不妙,加快了上升的速度。
就算雙眼完全失明,阿爾豐斯也起碼有五種以上地方法將對手地身體、動作鎖定,這種雲霧術只能騙一下普通人罷了。又怎麼可能難的倒他。龍在起飛的時候身體和頭頸保持在一條水平線上,尾部向下略微擺動才能以最大限度地獲取氣流。阿爾豐斯的腳跟正好踏在銀龍頸、身的連接處,抵住龍頸的兩手往後一收。這正是龍身力量的平衡點。銀龍的龍頸馬上後移,寵大的身軀再也保持不住起飛時的平衡狀態,雙翼扇起的氣流帶動身體向後翻出,就像在半空做了一個巨大的後滾翻。
「轟」地一聲巨響,銀龍整個背脊重重壓在甲板上,船身不停搖晃起來,幾千磅的體重將倒落的地方砸出了數十道細微的縫隙。巴列恩在自己的力量面前完全敗下陣來。如果說金龍撒克一直挨打起不了身。那麼銀龍這兩跤摔可得比它慘多了。
阿爾豐斯剛落地,就感覺一股傳送的力量將自己和銀龍的身體包圍起來,他想動,身體卻只能以步行的方式移動,空間產生了一種強大的吸力,將自己和銀龍一起拉了進去。
金龍呵呵大笑,「你們乖乖地到迷宮裡呆上一陣,等你們出來的時候龍珠已經是我的了。」原來它趁機施放了一個迷宮術,將那個倒霉的同族和似乎無法擊敗的人類送到了另一個位面,雖然迷宮術的效果持續不了多久,但十分鐘的時間足夠它想出辦法從蘭希手上奪取龍珠。
蘭希一挺長劍,朝阿爾豐斯的方向奔了過去。她本就不是以速度見長,就算王座只有普通鱗甲的重量,也只能在原地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移動起來和平常士兵的速度也差不多。接二連三的變化在很短的時間內已經完成,她無法像阿爾豐斯那樣作出應變。
「撒克,別做夢了。」銀龍在連挨了兩下重摔之後魔抗能力大不如前,以至和阿爾豐斯一起被撒克拋入了迷宮。但它馬上還以顏色,在身體消失前的一刻揮出前肢,在蘭希站立的位置施放了一個邊長達到六十尺的反重力場,蘭希的身體馬上向空中墜落,習慣了的重力已經調換了位置。
撒克終於可以自由擺動自己的巨尾了,和巴列恩相比它挨打挨的最輕,身體幾乎沒受什麼損傷,而且上古龍的魔抗力也抵擋了反重力場的影響。它不停的驅散著瀰漫在船上雲霧,到最後,干催釋放出一個火球,將籠罩在甲板上的霧珠全部蒸發,火球和蒸氣產生出大量的熱力向上升騰著用來驅散殘留的霧氣。
甲板上只剩下蘭希、瘟疫和撒克,巴列恩和阿爾豐斯已經消失了蹤影,那些亡靈也趁雲霧消散的時候躲了起來。只有掃蕩在暗中破口大罵著阿爾豐斯,這個可惡的人類竟然將自己的甲板當成了摔跤玩樂的場地,船身中部地段全是裂開的痕跡,船舷也被撞斷了一大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修補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