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賭博的時候阿爾豐斯已經注意到莫妮卡在艙道內暗中觀察著甲板的情況,沒準那場賭博就是她指使的,在這夥人裡她唯一忌憚的就是自己,沒摸清自己的實力之前她是不會恃眾動手的。
「真是失敬,想不到船上還有個了不得的大人物,連我都看走眼了,神官閣下,不周之處還望您多海涵啊。」莫妮卡笑意盈盈朝阿爾豐斯走過來,「這群廢物都是粗人,不懂禮節,請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好厲害的女人,一句話就想將所有的恩怨全部揭過。
「我可不是什麼神官,只是個普通市民。」阿爾豐斯回答得很老實。他這可是在利用否定的方法來增加莫妮卡的疑惑,越是否認,越給人一種此地無銀的感覺。
莫妮卡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轉身朝那些水手喝道:「全部回崗。你們兩人,送大副回艙內休息。」
「傑特先生,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和我共進晚餐?」她看著阿爾豐斯的時候又換成了充滿笑容的面孔。
「本人不勝榮幸。」阿爾豐斯明知宴無好宴,也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他找不到合適的借口來拒絕。
晚餐確實很豐盛,除了各種海鮮肉類之外還擺上一大盤新鮮的蔬菜湯。阿爾豐斯聽布蘭克提起過,航海的時候最不可缺的是水,其次是蔬菜,普通人長久不進食蔬菜的話很容易引發可怕的敗血症。像倫特爾這種臨海城市可以大面積種植蔬菜,而在月之心那種乾旱的沙漠城市就只能用水果來代替。
阿爾豐斯隨便吃了幾口海鮮,自從修習內息之後食量減少了很多,每餐只吃以前的三分之一的份就覺得肚子發漲。所以他做了一件很不禮貌的事:看莫妮卡進餐。
莫妮卡優雅的用餐叉將小塊小塊的食物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著。一雙明亮的藍色眸子回敬般的看著阿爾豐斯。
「船上的菜餚不對您的胃口嗎?」莫妮卡用薄薄的餐巾沾了沾嘴唇。
「非常可口,可是我總是吃不下太多。請恕我冒昧問上一句,您把我找過來並不是一頓飯這麼簡單。」阿爾豐斯首先挑明了話題。
「您很直接。這次航行我要擔很多風險,如果您的朋友只是許下個空口諾言,那麼憤怒的船員會將我砍成碎塊的。」這女人太會博取同情了,她的言行舉止之間都充滿一種仗義的光輝。如果不是洞悉內情,說不定阿爾豐斯真的會將她看作一個高尚的人。
「對這件事我個人感到萬分抱歉,讓您蒙受如此之重的壓力,不知道我們能為您做些什麼事才能補償?」阿爾豐斯索性來的更直接點,畢竟世界上沒有免費的晚餐。
「您可真是個知情達理的人,說起來這件事對您只是舉手之勞,可是我們這些普通人簡直連想也不敢去想。」莫妮卡露出醉人的微笑,「我這個人的佔有慾望很強,越是得不到的手東西越令我心弛神往,雖然我身為船長,但畢竟也是個女人。」
阿爾豐斯靜靜聽著,她並沒有諱言自己的貪婪,在這一點讓他有了幾分好感。雖然明知道她是想盡一切辦法除掉自己,但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不是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現在最簡單直接的方法莫過於用武力將莫妮卡扣押,憑那些水手的能耐玩不出什麼花樣,不過真的這樣做,凱瑟琳將是第一個反對的人,而且女奴們也極有可能成為水手洩憤的對象,個人的力量有限,在這點上防不勝防。
「知道我在想什麼嗎?為了大家的安全,我想進行一次綁架行動,對象是您。」阿爾豐斯一臉認真。
莫妮卡愣然,隨即笑得花枝亂顫,「請原諒我的失禮,要是像您想像中的那樣,綁架會讓旅程一帆風順的話我十分樂意您這麼幹,至少我有個借口可以在屬下面前為自己開脫。」
「不過,我改變主意了,這是一個看似理智卻最不明智的做法。海洋和沙漠雖然是兩個極端的環境,但它們之間有一件事是相同的,一望無際的表面潛伏著重重殺機。綁架您,就像在沙漠裡綁架自己的嚮導那樣愚蠢,而且,我們只是和您訂立了口頭協定,一旦您不再具有船長的威信,那麼接手的人,比如說那個大副,我不認為他能和我的同伴們和平相處。」阿爾豐斯將個人立場簡單的分析出來。
「如果您不是神官,我倒很想將您招攬到麾下,那些水手差不多全是白癡,」莫妮卡露出讚許的眼光,「在這條船上確實沒有一個人能在武技上和您一爭長短。但光靠個人的力量並不足以在海上生存,想要活下去,必須做到上下齊心。我既然敢和你單獨相處,當然會有所依憑。這次旅程船將會經過三個魚人部落領地和兩個漩渦區域,就算你們能勉強通過魚人控制區,也避不開海底突如其來的漩渦急流,連大副也不能準確掌握躲避的時間和方法,這就是我手裡最後一張底牌。」
「您需要我做些什麼?」阿爾豐斯終於把握住平衡點,傭兵們擁有武力上的絕對優勢,海盜這邊則坐擁地理上的便利。
「幫我尋找一個寶藏,無論成與不成我都保證送你們到達目的地。只要您一句話,費用的事就一筆勾銷。」莫妮卡說得很輕鬆,她最終目的只是想除掉阿爾豐斯。
「三千金幣接一個任務,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這樣優厚的條件誰能拒絕呢?」阿爾豐斯嘿嘿一笑,心裡卻踏實了幾分,與其終日提防,還不如早一點去面對。
「非常感謝您那紳士般的風度,」莫妮卡向阿爾豐斯舉起酒杯,「祝願我們合作愉快。」
「不過,要是您想對我的朋友玩花樣,我唯一能保證的事情就是——將整條劍魚乾塞進您的屁眼,尊敬的女士。」阿爾豐斯微笑著離開房間,留下氣得滿臉發青的莫妮卡。
只要習慣了顛簸起伏的感覺,享受一下帶著濃重海腥味的海風還真是件愜意的事情。阿爾豐斯趴在舷邊,凝神看著那些泛著白沫的浪花,心裡卻無限懷念起那一片黃色的故鄉來了,滿身汗臭的駝馬隊、甜美的葡萄酒以及那該死的沙暴。他突然很想知道海上刮起暴風時這船該往哪躲,總不能鑽到水底下吧?
今天船會到達一個小島,莫妮卡所說的寶藏就在島上的一個洞裡,她手上也沒有詳細的情報,以前去探險的人都沒有再出來過,不過有關寶藏的事卻在水手之間廣為流傳,讓每個人對它都深信不疑。按照約定,傭兵們將隨莫妮卡一起入洞查探究竟。
莫妮卡對屬下約束很嚴,到現在為止的五天內還沒有人敢對女奴們動手動腳的,當然,阿爾豐斯那令人生畏的實力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他心裡明白得很,只要自己回不到船上,那麼以前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中午的太陽並不因為海風的影響而變得柔和起來。甲板上的人除了一些值勤的水手,其他人都已經躲入艙中,只有阿爾豐斯還在享受著和沙漠相似的火辣陽光。
正前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一個黃色斑點,和海水蔚藍的色調格格不入。
斑點隨著船的移動不斷放大。一個魔法時後,海島的輪廓已經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