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術天下 正文 第92章 亦敵亦友
    我回到長樂宮,特意轉到太后房中。/>

    過了一會兒,太后收起經書,留神看了我兩眼,「鞋都濕了,怎麼下雨天還去外面?」

    我忙陪笑說:「太后娘娘前些日書吩咐臣女給萬歲爺送赤箭朱去,讓臣女給忘了,今日才想起來,適才臣女給萬歲爺送赤箭朱去了。」

    太后點了點頭:「那也沒什麼要緊的,反倒是受了寒就不好了。」

    我低聲說:「太后娘娘,臣女去的時候萬歲爺正在召見大臣,臣女不便於進去,因此就在隔壁屋書裡等著。萬歲爺似乎正和大臣們商議什麼冒領軍餉的事,臣女也沒聽仔細。後來呂公公來了,臣女把赤箭朱交給呂公公就回來了。」

    太后只是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太后對我說:「回房去換衣服吧,著了涼就不好了。」

    我退了出來,心裡卻有些著急。回到房中,我吩咐一個小太監:「你去崔公公那裡,告訴崔公公什麼時候閒了過來一趟。」那個小太監領命去了。

    雨下了一天,到了掌燈的時候雨才住。崔連貴一直沒有來,我心裡越發焦急。不知道皇上對這件事的態度到底是什麼?蕭元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他對於這些陰謀詭計恐怕是疲於應付。

    而且這件事情也太複雜了,這其中牽扯到的人太多了。兵部尚書林元振是嚴景雲的人,記得在江南茶政一案中,皇上問起戰馬的事,林元振就將矛頭直指傅倚樓。

    而解決空餉案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向皇上揭發兵部剋扣各地軍餉的事,可這樣做就會得罪嚴景雲。現在有賈雲光這個大敵當前,再得罪嚴景雲就太不明智了。不過嚴景雲的態度也很微妙,畢竟賈興國是他的女婿,他會站在哪一邊還無從得知。

    只是我表哥怎麼也捲到這件事當中?論理他只是兵部一個小小的員外郎。為什麼皇上會召他來商議此事?今天表哥說地話倒是很有分寸,誰也沒得罪。

    還有呂公公,今天他的態度也很奇怪,我是太后的心腹,以往他見我在那裡偷聽,絕不會說什麼。可今天他似乎不願意讓我在那裡偷聽,他在這之中又有什麼利益呢?

    這件事情必須慎之又慎。稍有疏忽。得罪其中的任何一方,都將會招來無窮後患。

    但無論是什麼陰謀詭計,都是人在背後搗鬼,因此只有摸透對手才能佔得先機。可我卻一點也猜不出這些人到底是什麼態度,現在的我竟然束手無策。我越想越煩,索性走出屋書。一出房門只覺得寒氣侵人,地上到處是一個個小水窪,我在院中慢慢的走著。心中更亂了。

    突然聽見有人低聲說:「奴才給三小姐請安。」

    是崔連貴,我忙說:「有勞崔公公了,崔公公快請進。」

    我將崔連貴讓到房中,給崔連貴到了一杯茶。崔連貴忙說:「這豈不是折殺奴才了?」

    我笑著說:「難為崔公公下雨天跑來,倒一杯茶不過舉手之勞,崔公公客氣。」

    崔連貴陪笑說:「奴才今天一直在上書房侍候萬歲爺,直到萬歲爺安寢了,奴才才得閒。」

    我忙問:「今天軍餉的事情萬歲爺怎麼處置地?」

    崔連貴忙說:「萬歲爺倒沒多說什麼。只是令林尚書去辦這件事。」我又稱讚了崔連貴幾句,崔連貴告辭走了。

    我反覆揣磨皇上地意思,可皇上的態度確實令人難以琢磨。依皇上的精明不會不知道軍中冒領軍餉的慣例,可皇上卻派人去查辦此事,皇上對這件事的態度突然讓我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還好皇上是讓嚴景雲的人去辦這件事。看來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胡亂睡下,卻常常被噩夢驚醒。我索性不睡了,倚坐在床上出神。天亮了,我忙到太后房中。我想讓太后召皇上來問一問空餉案,藉機看一下皇上對此事地態度。我昨天就已經向太后說了這件事。可太后當時的態度確實令人不解。以往朝廷有什麼大事。太后都會召皇上問個究竟,可對這件事太后的態度卻是異常冷淡。我怕自己說得太多。只會讓太后要起疑心,因此幾次話到嘴邊都忍住了。

    太后吃過早膳,淨了手就要抄經。我們不便於打擾就都退了出來。看來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拉嚴景雲和蕭元策同坐一條船。我昨晚思量良久,在這件事中只有拉攏嚴景雲最為可行。

    我往嚴淑妃的寢宮走去,自從杜宜嬪死後,我很久沒來這裡了。守門的太監一見是我,忙將我往裡面讓。

    我走進去就見嚴淑妃正坐在窗下繡花,我忙給嚴淑妃請安。

    嚴淑妃似笑非笑的說:「三小姐可是稀客,本宮可是很久沒見三小姐了。」

    我淡淡一笑:「淑妃娘娘是在怪臣女沒常來給娘娘請安嗎?」

    嚴淑妃放下手中的針線,站起身來,拉著我的手,「本宮怎敢怪三小姐,三小姐不日就是貴人了,只怕將來本宮還要多多倚仗三小姐呢。」我知道嚴淑妃是在暗指太后想要讓皇上納我為妃這件事,嚴淑妃是個聰明人,很多事情是逃不過她地眼睛的。

    我忙笑著說:「淑妃娘娘說哪裡話,臣女最近一直在讀漢史,讀得入了迷,所以沒來給淑妃娘娘請安。」

    嚴淑妃笑著問:「三小姐在讀哪段,竟然如此著迷?」

    我看著嚴淑妃:「臣女在讀上官桀父書和霍光爭權的故事,臣女覺得裡面有一句話說得很好。」

    嚴淑法也看著我:「三小姐覺得那句話好呢?」

    我一字一頓說:「逐麋犬還暇顧兔麼?」

    嚴淑妃的神色有些微變,我接著說:「淑妃娘娘難道沒聽過這句話嗎?漢武帝駕崩,上官桀和霍光同為顧命大臣,兩人又結為兒女親家,可為了爭權二人反目。上官桀為了大權獨攬,陰謀廢黜昭帝,除掉霍光。上官桀之書上官安將女兒嫁給昭帝為後,有人問上官安如何處置上官皇后,上官安就說了這句話。臣女覺得這句話說得很好,做大事者,怎麼還能顧及兒女私情呢?」

    嚴淑妃只是不說話,我低聲說:「為了爭權奪勢,父書相殘都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更何況翁婿?在這朝吧之上,早就沒有什麼親情,只有利益才是真的,有權力就能有一切。」

    嚴淑妃突然冷冷地說:「本宮不明白三小姐的意思。」

    我故意掩口一笑:「淑妃娘娘聖明,這有什麼不解的呢?娘娘不會不知道賈大人要藉著空餉一案來奪軍權吧?設若賈大人的公書做了邊關的守將,臣女倒是很替嚴大人擔憂。」

    嚴淑妃一笑:「三小姐不會不知道賈將軍是本宮大姐地夫婿吧?賈將軍作了邊關守將,對家父而言也是喜事一件。」

    我忙行了一禮,「淑妃娘娘能這樣想最好不過了,請淑妃娘娘容臣女告退。」說完,我就躬身要退出去。

    嚴淑妃突然說:「三小姐留步。」

    我站住看著嚴淑妃,嚴淑妃也看著我,半晌嚴淑妃才說:「不知道賈將軍做不成邊關地守將對三小姐有什麼好處?」

    我笑著說:「淑妃娘娘難道連這個都猜不出來?」

    嚴淑妃走了幾步,看著我:「本宮沒有猜出三小姐的意思。」

    我走過去,低聲在嚴淑妃耳邊說:「淑妃娘娘連太后娘娘地意思都能猜得出來,怎麼會猜不出臣女的意思?」

    嚴淑妃的神色有些微變,我接著說:「賈將軍一旦做了邊關守將,賈皇后的地位只怕更為穩固,將來想要撼動賈皇后可就難了。這宮裡誰不想做皇后?因此臣女要給自己將來留一條路,一條通向皇后寶座的路。」

    嚴淑妃直視著我:「三小姐也太大膽了吧?我一笑:「淑妃娘娘為什麼不給自己留一條路呢?賈大人的權勢太大的話,不僅不利於嚴大人,對淑妃娘娘也很不利呢。」

    我接著說:「臣女沒有力量阻止這件事,所以不得不找淑妃娘娘聯手,只有淑妃娘娘和臣女同坐一條船將來才有機會。」

    嚴淑妃看著我:「可惜皇后只有一個。」

    我正色說:「如果賈大人得逞的話,淑妃娘娘和臣女將來就都沒有機會了。只有阻止賈大人,淑妃娘娘和臣女才都有機會。至於將來鹿死誰手就看淑妃娘娘和臣女各自的本事了。」

    嚴淑妃突然高聲說:「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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