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太原。
太原歷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當今朝庭當然很重視這個北方重鎮了,在太原常駐軍隊也有十萬之縱,由於是個軍事重鎮,所以這裡一切在那些兵大哥的帶領下也算繁華。
在一座臨街的酒樓上,靠近窗口的一張桌上現在正坐著兩人,兩人的年齡都在十八九歲左右,一個白色勁裝,外披青色披風,一個青色勁裝,黑色披風,在兩人身邊都放著一把長劍,白衣少年的長劍古色斑斑,看是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青衣少年的長劍劍鞘上刻著一個山峰和一排節節向上竹子,還雕著「物竹」二個字。
兩人正是竹如風和陸小七,他們一行這十幾天來從洛陽白家出發,再也沒有遇到什麼大風大浪,一路平安無事地來到太原,將那個洛敏大公主送到將軍府上之後,他們兩人就擺脫了眾人來這個還算是一流的酒樓,什麼是一流呢,在兩人眼中的一流,首先是有一流位置,可以觀察四方遊客,這樣就可以看一下這個北方重鎮的佳麗,其次是有一流的好酒,本是酒鬼加色鬼的他們在欣賞北國佳麗時自然少了美酒相伴了。
現在兩人面前擺滿了各地名酒,這個酒樓其它倒沒有什麼,有的就是各地名酒和風景這邊獨好。
竹如風和陸小七雙手捧碗,幾口喝了個乾淨,都讚道:「好酒,好酒!」
只聽得在不遠也有人大聲讚道:「好酒,好酒!」
竹如風和陸小七舉目往聲音來處望去,只見不遠處路旁的柳樹下有個衣衫襤褸老者,右手搖著一柄破扇,正在用力嗅著從這酒樓飄去的酒香,說道:「果然是好酒!」
竹如風笑道:「這位老丈,你並未品嚐,如何知此酒的好壞呢?」
那老者道:「你一聞那酒氣,就該知這是藏了三十二的二鍋頭汾酒,豈有不好之理?」
竹如風從小在就生活酒香國,更何況在長江上和天下怪丐全半兩人一夜的品談,於酒道上的學問已著實造藝不凡,早知這是三十年左右的二鍋頭汾酒,但要辨出不多不少恰好是三十二年,卻也不敢大聲說,心想這個老兒多半是誇大其辭。於是笑道:「老丈若不嫌,便請上來喝上幾杯如何?」
陸小七也道:「老丈這裡著實有很多好酒,請上來和我們兄弟二人共同品嚐如何?」
那老者搖頭晃扇的道:「既然兩位兄弟如此邀請,老夫也不想多推了。」他邊走邊道:「其實你我素不相識,萍水相逢,老夫本一聞酒香足矣。」
竹如風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依老丈之言,即知是酒國之仙,小子們正要請教呢,便請上來,不必客氣。」
那老者慢慢踱上酒樓,一個站在樓梯口的店小二見是一個衣衫襤褸衣老者,乍一看真像個乞丐,連忙趕他道:「喂,還沒有到夜靜人深的時候呢?你老乞丐走了來幹什麼啊?」因為這間酒樓平時對那些漂泊到此的孤苦的乞丐一般都會在夜靜人深時施捨一些剩餘的飯菜給他們的,現在這個店小二見一個乞丐模樣的人走上來就出言道。
陸小七忙道:「小二兄弟,這位老丈是我們請的,你放行吧?」
那個店小二見是陸小七開口道,忙是陪笑道:「原來是兩位公子的貴客,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老丈有怪莫怪。」口是這樣說,但是心裡著實想不明以竹如風和陸小七這樣打扮的富家公子怎會有如此污糟的朋友,但是他知道江湖上的人多半是稀奇古怪,所以只有放那個老者過來。
那個老者看著那個店小二笑道:「嘿…嘿…,你小二哥,想不到吧,像老夫這樣的人也有大公子請客呢?快,快去再弄上幾個下酒小菜,送上來,一回向那兩個公子爺一起收帳。」宛如是自己宴請竹如風二人似的。
那個老者來到竹如風二人的桌前,也不行禮打揖就大希然的坐了下來,道:「老夫姓莫,草日大之莫,兩位小兄弟就叫老夫一聲大哥就行了。不敢請問兩位兄弟尊姓大名。」
竹如風微微一笑對這個老者的行為語態絲毫不介懷,道:「兄弟姓竹如風。」心想「莫姓還有幾音啊,這老兒倒也是有趣。」
那老者道:「姓得好,叫得更好,如風名字清雅脫俗,老夫一看就知兄弟是必非池中之物。」
陸小七心裡想道:「我們請你喝酒便是什麼都好。」當下斟了一碗酒遞給莫老頭,道:「小子陸小七,在此請莫大哥喝酒。」
莫老頭也不客氣接過來伸長頸就喝,道:「陸小七,唔,名字是有點俗,但為人倒也是豪氣萬丈。」
竹如風和陸小七微一打量,只見他六十來歲,面黃,雙眼無神,疏疏落落的幾根鬍子,衣襟上一片油光,兩隻手伸出來,十根手指瘦長,他身材瘦削,卻懷裡挺了個大肚子。
莫老頭喝了一碗酒後道:「酒是好酒,卻無好器皿,可惜啊可惜。」
竹如風道:「兄弟這次出遠門,所以只有些粗碗粗盞,莫老哥將就著喝些吧。」心想請你喝酒倒還說三道四,真是個奇怪的老兒,真值我竹如風相交一場。
莫老頭搖頭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你對酒具如此馬虎,如此美酒豈不是被糟蹋不堪。要知飲酒須得講究酒具,喝甚麼酒,便用甚麼酒杯。喝汾酒當用玉杯,唐人有詩云:『玉碗盛來琥珀光。』可見玉碗玉杯,能增酒色。」
竹如風和陸小七都道:「正是。」
莫老頭指著一罈酒,說道:「這一壇關外白酒,酒味是極好的,只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氣,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飲,那就醇美無比,須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古人誠不我欺。」
竹如風從小在就生活酒香國,更何況在長江上和天下怪丐全半兩人一夜的品談,於天下美酒的來歷、氣味、釀酒之道、窖藏之法,已十知八九,但對酒具一道卻一竅不通,此刻聽得莫老頭侃侃而談,大有茅塞頓開之感。
只聽他又道:「至於飲葡萄酒嘛,當然要用夜光杯了。古人詩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要知葡萄美酒作艷紅之色,我輩鬚眉男兒飲之,未免豪氣不足。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後,酒色便與鮮血一般無異,飲酒有如飲血。岳武穆詞云:『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豈不壯哉!」
竹如風連連點頭,聽得莫老頭引證詩詞,自小聽說過漢人大英雄岳武穆的豐功偉績,自小就覺得「笑談渴飲匈奴血」一句,確是豪氣干雲,令人胸懷大暢。
陸小七著拿起莫老頭指著的酒,撕開泥封,就往喉裡猛灌,喝了幾口,道:「像小子這樣喝倒真是糟蹋如此美酒,小子剛才卻一點也沒有什麼『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氣概!一點也不壯哉,還是莫老哥高明!」
三人相視一齊大笑。
莫老頭又道:「飲這紹興狀元紅須用古瓷杯,最好是北宋瓷杯,南宋瓷杯勉強可用,但已有衰敗氣象,至於元瓷,則不免粗俗了。飲這壇梨花酒呢?那該當用翡翠杯。白樂天杭州春望詩云:『紅袖織綾誇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你想,杭州酒家賣這梨花酒,掛的是滴翠也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飲這梨花酒,自然也當是翡翠杯了。飲這玉露酒,當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細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飲,方可見其佳處。」
莫老頭最後還說到竹葉青,女兒紅,桂林三花,等全國名酒都一一道來是用什麼器皿最能體現其的芳香,濃郁,正說得頭頭是道,盡入勁處時。忽聽得一個蒼老聲音說道:「嘟嘟嘟,吹法螺!」說話之人正在路旁的一個角落。
竹如風一聽聲音就大喜叫道:「全大哥,是你啊,兄弟竹如風在此呢,快快上來和兄弟大醉一場。」
那個聲音又傳來道:「原來是竹小子,老乞兒拿著你的美酒足足喝了一個月,前幾才喝完,這幾天正想又找兄弟你要上一些美酒呢,想不到老哥哥真是遇上你了。」話間剛落,在眾人面前閃過一個人影,又一個衣衫襤褸老者飄到竹如風等人身邊,正是我們久違了的天下怪丐全半。
竹如風連忙起身相迎,喜道:「全大哥,那日你不說一聲就走,真是不夠兄弟呢?」
全半笑道:「嘻,那天我是有點過錯,但是我怕你罵我貪杯拿了你的幾罈美酒。那些酒真是***爽啊!」
竹如風罵道:「小喇叭,你兄弟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
全半打量了一下竹如風道:「唔,你覺實不是小氣的人,但我聽人說有人在那天還大罵了我一頓呢?不知是誰呢?」
竹如風乾笑幾聲,臉上以有點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