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傑帕戒嚴的原因,沒人知道,大家都在妄自猜測中,卓瑪和阿曼多在示警鐘聲響起後,匆匆告別,一個趕回家,另一個卻是趕往軍營,打探消息,伊瑪爾本想隨吉蘭留下,卻被卓瑪硬拖回去了,而眾多看熱鬧的也早早散了,畢竟家中比起這客棧來,在心理上更為安全些。
女人心,海底針,對於吉蘭灼熱的眼神,我還真是看不透。一談起軍國大事,她就顯露出無比的熱情,而謀略軍策無一不精,行軍佈陣無一不曉,簡直是活生生的軍事百科全書,只是她沒機會經歷軍陣,僅限於紙上談兵罷了。
吉蘭自小就有「誰說女子不如男」的觀念,對於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她認為自己一樣能行,但現在卻很是驚詫於眼前的這位平凡同齡少年,她平常也沒少和狐朋狗黨們討論過關於這方面的話題,但大多數人唯唯喏喏,不懂裝懂,少數聽的明白她意思的,卻是沒什麼建設性或反駁性的意見,只是附合她所述,而那些軍官們更為氣人,只是笑笑而已,完全不當回事,軍國大事豈是一個女孩子家參與的。而這位使者卻與眾不同,剛才和他海侃胡聊之時,稍涉軍事領域,其侃侃而談所露出的絕對自信,讓吉蘭很是不服,想好好殺殺其銳氣,誰料紙上談兵鮮有敗績,今天竟然完全處於下風之中,這讓她很難接受,難道他就是人族國家所謂的儒將嗎?
我成功地勾起了吉蘭的好勝之心,她雖然軍事學識淵博,但卻缺少實戰經驗,總受限於書中所述,不懂臨場應變之道,但一個女子能懂曉這許多軍事理論,已讓我吃驚不小,只要給其時間和實戰經驗,不久的將來,肯定會是另一位女中豪傑,巾幗英雄。但她有上戰場的機會嗎?
沒想到美女也有大大咧咧的時候,對於我這位知己,吉蘭是由衷地高興,就差沒拍肩膀,稱兄道妹了,只是現在,我身體是虛弱得不得了,還被一美女硬拉著討論軍國大事,雖然讓阿果等人艷羨不已,但卻有苦自己知啊,這樣的甜蜜,不要也罷。
在吉蘭徹底屏棄我是陰險無能使者的想法後,天已然放白,沒想到竟然秉燭夜談了一宿,我雖然困得不得了,但卻被如逢知己的吉蘭強拖著,被強行灌輸她所謂的軍事理論,開始時,我也覺得挺有趣,想著可以好好打擊她一下,往往一句話就駁得她啞口無言,但後來我發覺不對了,我這越辯駁,這小妮子越來勁,到最後,我實在困得不行了,大叫一聲「天哪」,終於明白過來了,再這麼下去,三天三夜也別想睡覺了,知趣閉嘴才是上上之道。
但這吉蘭仍然如言如江水,綿綿不絕,毫無半點倦意,無奈之下,唯有借尿遁,溜到阿果的房間裡睡覺了,期間吉蘭也來找過,卻被赤身裸體的幾位大老粗給嚇跑了,還好老子有這條裸男計,不嚇走你才怪呢。
吉蘭悶悶不樂地自顧回房,心裡卻在思量,這臭小子,藉機開溜,不知躲哪去了,好不容易逮到的熱心聽眾,怎麼可以輕易放走,不過來日方長,嗯,還是先美美睡上一覺,起來繼續,也不怕他逃上天去,哼,跟本姑娘玩捉迷藏。
我是在砰砰磅磅的吵鬧聲中醒過來的,阿年和小包已站在我面前,看他們的樣,應該等了好久了,而阿果剛踏出房門,應該是下去看動靜了,只是不知希林這傢伙跑哪去了,我開口問道「阿年,什麼時辰了,戒嚴令解除了嗎?」
阿年肅臉答道「回大人,現在已是晌午了,戒嚴令尚未解除,不過剛才阿曼多閣下來過,說是狐族發生大的變故,他也沒得到具體情況。」
我噢了一聲,問道「小包,外面情況怎麼樣?」我想聽聽斥候的專業分析。
小包回道「外面街道被封鎖戒嚴,客棧週遭的三條要道有重兵巡守,早晨開始,有不少地方在破門抓人,但卻沒什麼打鬥之聲,應該是全城搜捕。」
要是有搜捕的話,軍變立刻被排除在外了,叛軍才不會傻到分兵巡守,而不是攻打王城,這應該是清理內奸之舉,又或者是清洗政敵,但無論哪一個結果,都應該會很快解除戒嚴令的,畢竟傑帕城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還是要繼續的,城市還是要持續運轉的。
希林登登登跑上樓來,還沒進房門,就大聲嚷著「大家下樓,禁衛軍要查房了。」
我心裡咯登一下,城區的治安向來是城衛負責,竟然出動禁衛軍搜查,還真是動靜不小哪?不過這消息可不敢亂打聽,說不定要砍腦袋的。
清一色的白狐禁衛軍,區區十數人,軍裝束整,氣盈神滿,將小客棧內一百多號人一一查明身份,最後帶走十多個人,竟然無一外族,全都是本族的,不禁讓人摸不清頭腦,而吉蘭在出示自己的身份令符後,也被一起請走了。
雖然掃把星被帶走了,我心裡卻並沒見半點高興,難道真的是政治清洗,但又不像,帶走之人以過往行商居多,要是政治清洗,肯定不會拿這些傑帕的經濟命脈開刀的,還真是奇了怪了。
多想無益,匆匆吃了點酒食,繼續我的千秋大夢,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怎麼也睡不著覺,吉蘭的影子不知怎麼的,老是在眼前晃來晃去,尤其是其臨走前黯然的眼神,令人神為之傷,魄為之奪,而靜的身影也不時飄蕩在眼前,人一旦陷入情愛,往往辨不清方向,但我真的是陷入了情網了嗎?為靜之事煩惱本是應該,而為吉蘭也如此苦惱,絕對不像我的性格,這個令人又憎又愛的少女可能真的撥動了我心中的情弦了。
看到我唉聲歎氣從床上坐起,阿果不禁奇怪了「大人,您這是怎麼了?好像有心事啊。」
對阿果這種初哥談論情愛,並希翼他給點意見,那無異於對牛談琴,我也沒理他,自顧自思量,該怎麼解開這個結,我低聲細吟著靜和吉蘭的名字,卻是心煩意亂。
阿果輕輕一笑,看來大人對那位古靈精怪的儲妃殿下動心了,像她那種美麗與智慧並存的女子,的確是能吸引大人的眼球的,他只是奇怪,大人到底在煩著什麼,可聽到某人的自言自語,他不禁笑出聲來。
「我該選哪一個好呢?靜對我情深意重,生死相依,而她卻是有如知己,咦,她不是儲妃嗎?幸虧她是名花有主了,我也不用做出選擇了,哈哈,我煩個鳥啊。」我大大地呼出一口氣,艱難地嚥下了一口唾沫,心裡好似有所不甘。
阿果偷笑道「大人難道沒想過兼蓄並收嗎?我們獸族連年征戰,男丁不盛,男女比例嚴重失調,一夫多妻本就是國策,靜小姐想必也不會介懷的。」
「是嗎?」我掩飾不住內心的狂喜,但旋即黯然,吉蘭已是有主之花,我高興個啥勁呢。
此時小包由外面進來,逕自走到我面前,笑道「大人,果不出您所料,被帶走之人全是紅狐族人,可能真是種族清洗。」
「紅狐,是不是客棧所有紅狐族的全被帶走了?」我追問道。
小包略一思量,道「正是,雖然紅狐佔了狐族人口的七成,但這個客棧卻只有這麼多紅狐族人。」
不可能是種族清洗的,以小包所說,紅狐占狐族人口的七成,要是清洗紅狐,狐人江山頃刻間顛覆,難道是紅狐叛亂不成,那可真是麻煩事了,可能比種族清洗的危機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