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峰頂松鶴負劍而望他心中有點沮喪。那日他們順流而下竟繞行了百裡之地。
群豪斗志盡去多數人離散而去他們已經為此浪費了很多時間可是一點收獲也沒有。而這些武林豪強多數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自不能陪他一直追查下去。
雖然正道之人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但這些在許多時候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松鶴當然不會有什麼怨言畢竟許多人並不像他這般孑然一身無所牽掛。
這些日子來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沮喪劉正似乎一直在回避著他是以他一直都無法追及劉正。當然這是因為劉正的武功比他高出甚多之故此刻的他也許比之當年的劉正尚有所不及更別提閉關了近二十年的劉正。
劉正避他並不是怕他這一點松鶴明白當年他與劉正也有交情而劉正與他師父更是莫逆之交即使是他師父也不能在武學上勝過劉正。
當然這一切並不能阻止松鶴找到劉正的決心如果劉正真的淪為殺人狂魔的話那他也絕不會猶豫至於能不能殺得了劉正他只有盡力。
這些日子來他確實想了許多以前並沒有想過的問題這幾天劉正如從這個世上完全消失了一般這是一件喜事卻也讓他更為擔心。是不是劉正跑到別處去殺人了?抑或真的把自己鎖在了石壁之上呢?
如果劉正真的將自己鎖在了石壁之上說明他內心的正義仍在仍然知道對錯並不是完全不可能挽救的。而劉正這一個多月來避開群豪不與之相對自然也是不想傷害他們不想讓自己的罪孽更為深重這只能說明劉正內心仍存在著一絲善惡之念。如果真能將劉正喚醒這將是天下的一大幸事。有這樣一個絕世高手主持正道說不定可以使天下戰亂得到緩解讓百姓少受一些戰亂之苦。
這是一個很好的想法但行動起來卻太困難連劉正自己都無法解救自己松鶴又如何能夠?
松鶴不由得輕歎在峰頂遍覽群山的感覺不錯此刻已是初春泥土的味道都帶著淡淡的芬芳他沒有找到幽泉洞的所在這座山峰不小這附近幾乎找不到一家獵戶想打探這一切的情況都有些不可能所以只有他一人上山。
事實上松鶴也不知道自己上山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似乎只是想來看看至於會不會遇上劉正會不會有意外生他並沒有在意。即使劉正真的曾在赤練峰上呆過有他們上次的一通攪和也應該走開了。不過松鶴還是來到了這裡。
驀然間松鶴身形一震他突然現山腰處有一點人影正悠然而上竟正是幾天前的那名樵夫。
樵夫移動甚但卻並沒有逃過松鶴的眼睛。松鶴心中頓時生出了一股怒意他知道那日是樵夫耍了他們而他卻看走了眼。
樵夫神態極為悠閒信步而行依然是那日的打扮但卻絕不似那日那般猥瑣神態間不經意地會露出一絲傲意即使是在現松鶴擋於他前方路上的那一刻他的臉上依然掛著恬靜而安詳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真是不巧怎麼又撞上道長了?道長仍要問路嗎?”樵夫頓住腳步依然橫扛著扁擔坦然問道。
“為什麼要騙我們?你究竟是什麼人?”松鶴聲音冷殺地問道。但他的心卻很平靜因為樵夫的表情之平靜讓他都有些驚訝。
樵夫笑了淡淡地道:“因為我並不想你們犯下大錯!”
“我們犯下大錯?”松鶴神色一變冷問道。
“不錯因為我知道你們要找武林皇帝但這是個你們最不應該找的人!”樵夫坦然道他似乎並不在乎松鶴的任何反應。
“他真的就是武林皇帝劉正?”松鶴神色再變。
“除了他之外天下又有幾個人能夠在你們苦追了一個多月之下仍然無跡可尋?”樵夫反問道。
“他殺了那麼多無辜難道我們也不應該找他嗎?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松鶴心中生出一絲惑然和不忿。
“不錯他是殺了很多無辜他是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償還一些什麼但不是現在也不應該是你們來找他!”樵夫依然不慍不火地道。
“為什麼?”松鶴愕然。
“除非你們想讓更多的無辜死去讓血腥一直生下去讓真正的陰謀者逍遙法外無人可制!”樵夫神色變得肅然語調也顯得沉冷而森然。
“哼你以為就你這危言聳聽的話便可以讓他避開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嗎?”松鶴質問道。
“他從來都不是個逃避責任的人也從不曾逃避過責任只是他明白什麼更重要什麼是可以暫放一邊的!”樵夫顯出無限崇慕地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松鶴神色間顯出一絲迷惑在突然之間他現眼前之人的身上有一種內斂得很深的氣勢只有在某一剎那才會不經意地顯露出來。
“往事不堪回我不想再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分你便當我是個樵夫好了!”樵夫神色間露出了一絲黯然之色淡淡地道。
“但是貧道卻無法以此向山下眾豪解釋!如果你執意不說那我只好不客氣了!”松鶴神情一肅冷然道。
“哦既然如此道長何不試試?”樵夫突然笑了也在倏然之間渾身似乎散出一層異常的光彩仿有一層淡淡的煙霞籠罩其身。
松鶴訝然他感覺到了樵夫體內那暴綻的生機將其內斂的氣機全部激活了虛空之中仿佛在頃刻間多了一股無形的張力生動而凜然這使他體內的氣機不自覺地也迸了出來。
“好!想不到我松鶴在這山野之中又遇高人!”松鶴朗聲而笑道袍迎風而舞似欲飄飛而起。
山風在頃刻間更烈地上的枯枝敗葉打著旋兒飛起、跌落再飛起跌落、飛起……像是有無數只手在操控著虛空中一切無生命的個體然後張揚著空無的動感。
林木搖曳卻把樵夫隱於一層似虛似幻的霧氣之中若隱若現的是其爬於臉上的皺紋。
松鶴訝然心中升起了一種莫名的興奮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劍在跳躍在躁動!他知道劍也是有靈性的因為它找到了對手是以欲脫鞘而出。
壓力越來越大旋飛的枝葉全都墜地不動風依然烈但卻吹得很空洞一旁不時有樹枝莫名而斷然後飄然墜落虛空之中似乎有一柄柄無形的劍。
“錚……”松鶴的劍突然脫鞘彈上了虛空化成一縷金芒扯下一縷金色的陽光使劍身泛起一片虹彩而此時松鶴出手了。
劍與人自兩個不同的方位而出仿佛有一只懸空的手操縱著那破空的劍。
“空意劍道!”樵夫低呼之際肩頭的扁擔突地爆成碎末若花雨般灑出在虛空中卻似凝上了一層冰反射著陽光竟有一絲詭異的淒迷。
樵夫身形狂動方圓丈許之間竟變得透明若有層層冰花流動。虛空之中充斥著無盡的寒意每一寸草木都在剎那間凝上了一層冰霜。
赤練峰頂雲飛霧走給天地間渡上了一層慘烈的色彩。
松鶴在空中與劍相合竟化成一柄橫空巨劍以無堅不摧之勢貫向那層層冰花之中。
那如花雨般罩下的冰稜仿佛被一股巨大的空洞所吞噬無聲地隱沒於那巨劍之內。
“轟……”樵夫的身前結出一根巨大的冰鑿與巨劍相觸頓化成冰雨飛灑而出。
巨劍也頓碎松鶴和樵夫同時倒跌而出惟有虛空之中狂灑而下如雨的冰粒附近的樹木受不住這爆射的冰粒的沖擊全都折枝斷莖一片狼藉。
“冰魄神功!遲守信!”松鶴吃驚地低呼神色間極為凝重。
“道長果然好眼力!”樵夫淡然笑道。
“天下之間能將寒意揮到這種絕頂境界者除了黃河幫的創始人遲守信之外還會有誰?貧道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說話間松鶴卻感到天空之中灑下一陣豆大的雨滴太陽竟在頃刻間被密雲所遮。
“但比起道長的空意劍道仍要遜色一籌難怪世稱道長是繼武林皇帝之後正道第一高手今日遲守信終於見識了!”樵夫朗然笑道。
“你太謙虛了!現在天空下雨了也是冰魄神功可以揮最強威力的時候貧道自問勝不過天!”松鶴冷然而立兩丈內的雨水全都化成氣霧升散在其周圍仿佛罩著一層無形的雨棚。
天色越來越暗雲層越積越厚便像要大塊大塊地掉落山頂。雨也更大受強烈寒氣的驅使惟赤練峰上暗雲湧動遠處的天空依然明媚。
天空中的水氣總會向極寒處凝聚是以才會出現如此異象。
“但空意劍道中有一式撥雲見日是可以劈開雲層借到陽光的只要有陽光道長便可使出空意劍道最霸烈的斬天破日那時我便必敗無疑了!”遲守信悠然道。
松鶴臉色數變因為遲守信對其空意劍道似乎了若指掌連使每一招的條件都知道得那麼清楚這確實讓他吃驚。
“遲施主便這麼肯定貧道已經達到了斬天破日的境界嗎?”松鶴愕然反問道。
“以道長的天資二十年前開始練空意劍道應該在三年前可以達到斬天破日的境界。”遲守信語氣依然很平靜。
松鶴神色卻更為訝然遲守信的每一句話都似乎說中了他的心思這讓他有點難以相信心中竟生出了一絲莫名的相惜之情道:“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知我之人貧道也不枉來人世走了一遭!”旋又吸了口氣道:“北方第一大幫的幫主果然不同凡響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但你認為如果我使出斬天破日是否能殺得了劉正?”
遲守信搖頭澀然笑道:“不能!”
松鶴臉色頓變冷然問道:“為什麼?”
“斬天破日或可讓他身受重傷但你卻一定死!”遲守信肯定地道。
松鶴臉色數變他知道遲守信所說並不是假話在習空意劍道之初其師便已說過即使是他練成了斬天破日仍然不可能勝過劉正更不可能阻擋得了浩然帝氣的侵襲即使是其師也沒有把握阻止劉正的浩然帝氣。
“事實上如果你和他交手根本不可能會有使出斬天破日的機會除非你再有十年的苦修!”遲守信肯定地道。
松鶴的額角滲出了一絲冷汗遲守信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刺一般錐入他的心中偏偏他又無法反駁。
“但他此刻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皇帝他已經成了人魔何況他鎖於石壁之上難道我仍殺不了他?”松鶴冷問道。
遲守信臉色一變冷問道:“誰告訴你他鎖在石壁之上?”
“至於何人貧道也不知因為我並未見其真面目!”松鶴並不想隱瞞。
“哼即使是這樣你依然不可能殺得了他!”遲守信斷然道。
“為什麼?”松鶴神色也變微忿問道。
“因為你根本就不可能見到他!”遲守信肯定而堅決地道。
“就憑你?”松鶴眸子裡閃過一絲殺機地道。
“錯還有我!”一個平靜而冷漠的聲音悠然傳出。
松鶴扭頭不由得驚呼:“師叔!”
松鶴傻眼了他怎麼也沒有料到這行出之人竟是三十余年前離崆峒山便一去不復返的陰風師叔。
當年陰風道長與松鶴之師華陽道長皆是崆峒派傑出的人物只是陰風自小好強殺念太重一次負氣而走便再無音訊。松鶴的師尊當年還派人四處打聽陰風的下落但卻都無結果本以為已經死了卻沒料到今日居然在赤練峰見到了。
松鶴對陰風印象極深陰風出走之時他有二十余歲是以對這比他大幾歲的師叔仍是記得極為清晰。此刻他也便一眼可以識出因為陰風與當年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仿佛只是四十許。
“弟子松鶴拜見師叔!”松鶴趕忙跪拜行禮。
“你我已別三十余年我已不是崆峒之人何用對我行此大禮?”陰風淡漠地道。
“師叔永遠都是我的師叔再過三十年依然如此!”松鶴肯定地道。
陰風不由得笑了淡淡地道:“看來你跟你師父一樣死心眼!如果你真要趁人之危殺武林皇帝那便先殺了我!”
“弟子不敢!”松鶴忙道。
“我希望道長不要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即使是你帶了那群人上山也不可能靠近得了幽泉洞。何況此刻武皇已經被鎖在洞中如果你們再激起其魔性讓其下山大開殺戒誰又能阻?那道長可謂罪孽深重了!”遲守信淡淡地道。
松鶴吃了一驚遲守信的話確實有理這幾日江湖中並無太多殺戮是因為劉正自囚於幽泉洞如果激怒了他讓其下山在武林中必會釀出大禍倒不如讓其一直囚於此地反而減少了許多麻煩。
“即使沒有遁門大陣就憑你那群烏合之眾又能有什麼用?省點力氣去留著對付天魔門吧!待武皇解決了與秦盟之間的恩怨後自會向武林請罪!”陰風冷然道。
“秦盟?!”松鶴吃了一驚問道。
“不錯天魔門創派宗主便是昔日天下第一巧手秦盟武皇之所以會走火入魔也是因受秦盟毒計而你們一路追殺武皇也正是天魔門安排的狡計武皇若不是念及於此豈會避你們不見?但你們卻陰魂不散他只好自囚於幽泉洞!天魔門無孔不入其實在你們的人中間就有天魔門之人所以才會慫恿你一直追殺武皇!及早回頭才是!”遲守信淡漠地道。
松鶴面色如土他怎也沒有料到當年譽滿天下的天下第一巧手秦盟竟會是天魔門的主人而他追殺劉正之事卻有這許多復雜的因素自己險些釀成大錯。他知道陰風絕不會說謊而遲守信更是北方第一大幫的創始人自然也不是搬弄是非之輩。
“松鶴受教多謝點撥險些釀成大錯!”松鶴由衷地道。
“那還不下山?”陰風冷然道。
“弟子這就返回崆峒查詢天魔門之事!”松鶴再施禮道。
“你要小心!天魔門是不會輕易讓你們離開的他們一直都在等著坐收漁人之利你們突然撤走他們必會另出毒計需慎防才是!”遲守信提醒道。
“謝遲幫主的提醒今日就此別過!”松鶴感激地道。
“主公雪姑娘走了。”魯青拿著一封書信急匆匆地奔了進來。
林渺一驚微微怔了一下扭過頭來望著魯青手中的那封書信淡淡地道:“信給我。”
魯青忙遞上道:“這是在雪姑娘的床頭現的今早小二敲門之時她便已經走了。”
“因武皇重出魔門蠢動江湖風雨飄搖吾本欲陪君同往雲夢澤但念及蒼生武林之禍實不因兒女私情而忘身負重責是故黯然別君而去若君能度此大劫可來巫山忘憂峰或他日重會江湖。乞盼平安雪兒!”
“巫山忘憂峰?”林渺不由得低低念道心中卻多了一絲悵然。他知道怡雪終會要走卻沒有料到是在今日不辭而別但他也明白怡雪的身分不同身負匡扶正道的重責自不能因兒女私情而誤了大事他也不想成為罪人。
至於武皇重現之事他自然清楚而天魔門大動手腳之事他也早有體會在湖陽世家之時他體會很深只是近段時間倒似乎並沒有什麼有關魔門的消息。
當然天魔門不來煩他他自然高興近些日子來他的煩心事已經夠多的了若再有天魔門來攪和一下日子只怕更難過了。
怡雪走了至少讓林渺知道怡雪非是對他無情今後的路仍要靠自己走。他能不能活過這二十多天一切便只能看老天是否眷顧他了但他卻絕不會放棄任何一次機會。如果他死了便對不起許多人。生命並不是為自己而存在也不是為某一個人而存在。經歷了梁心儀的死白玉蘭他嫁之後林渺已經明白了很多也成長了很多知道要如何去對待生命如何去對待現實過去的已成為過去此刻活著就要去創造去拼搏。
“啟程!”林渺將信深深地揣入懷中愣了半晌終於道。
“喂你的那位心肝寶貝呢?”劉琦琪哪壺不開偏提哪壺不無得意地道。
“她去買臭襪子去了。”林渺淡淡地道。
“買臭襪子去了?”劉琦琪不由得笑了起來鐵頭諸人也大愕。
“買來把你的嘴給堵上!”林渺沒好氣地道。
“你!喂我有那麼討厭嗎?”劉琦琪頓時大感委屈地質問道。
“那你就先閉嘴!”林渺的心情大壞。
“你好了不起呀你以為你是誰呀!我就一定要跟著你嗎?”劉琦琪差點沒氣哭了她身為劉家的大小姐從來都是處處受寵便是到梁王劉永的府上所有人也都讓著她護著她可是林渺卻總是對他不冷不熱這讓她如何受得住這閒氣?
“寄兒我們走我們的!”劉琦琪一帶馬韁道。
“小姐……”劉寄似乎想勸。
“劉小姐!”鐵頭也微急忙勸阻道。
林渺冷喝道:“讓她去!”
劉琦琪更氣一打馬便獨自離群而去劉寄也忙帶馬追趕道:“小姐等等我!”
鐵頭和魯青見林渺的臉色有些不對也不敢去追卻不明白林渺為何會這麼大的火。
“主公!”魯青有些擔心地道畢竟劉琦琪只是個女孩子又沒什麼江湖經驗萬一要是出了事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幾天的相處多少有點感情。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劉嘉他們在彭城之時便一直暗中跟著我們他們會保護琦琪跟著我們倒是真的危險!”林渺吸了口氣道。
魯青和鬼醫這才恍然知道林渺心中早就有底也便放下心事。他們也知道鬼影子隨時都有可能再來而到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力量保護劉琦琪。
若鬼影子再卷土重來之時必是已經准備充足了這個曾經被譽為江湖中最可怕的殺手之一絕不會對一個未完成的任務輕易放手而王郎也絕不會就只這些手段。
林渺很清楚如果王郎決定對付某一個人一定會直到這個人死為止!也絕不會吝嗇動用任何力量。
“走吧。”林渺舉鞭正欲下抽但卻突然又將馬鞭緩緩地收了回來戰馬也被韁繩帶住。
魯青和鬼醫愕然不知林渺何以突然帶住馬韁舉目相望之時卻見小路的另一端一白衣儒生信步而來神態極為優雅。
“主公怎麼了?”鐵頭訝然問道。
林渺沒有出聲依然靜坐於馬上神色卻依然凝重。
鬼醫的目光悠然落在那白衣儒生的身上他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於是打馬沖到林渺與白衣儒生的視線之間。
“希聿聿……”戰馬一陣驚嘶鬼醫差點被摔下馬背一股強烈的劍意破開虛空將鬼醫的身軀完全罩住。
鬼醫駭然帶馬偏至一旁劍意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瑟瑟的寒意。他頓時明白林渺何以不說話。
魯青與鐵頭的神色也為之大變雖然不知道生了什麼事但是自鬼醫的表情之中似乎看出了點什麼。
林渺突然笑了一帶馬韁悠然緩行向路另一端的儒生逼去鬼醫緊跟其後。
白衣儒生距林渺五丈而立林渺也帶住了馬韁坐下的戰馬不安地低嘶似乎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壓力。
鐵頭和魯青感受到了來自白衣儒生的敵意。白衣儒生頗為年輕風度翩然斜負長劍英氣逼人但橫於路中央卻有一種莫名的肅殺之意與林渺四人對峙卻悠然無懼。
“閣下何人?何故擋我去路?”林渺淡然問道。
“你就是林渺?”白衣儒生語氣極為冷傲像是俯視眾生的神聖而林渺便是他眼中的眾生。
這種語氣讓鐵頭有些受不了喝叱道:“正是我家主公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此大呼小叫還不給大爺滾一邊去!否則你家禿爺敲扁你的腦袋!”
白衣儒生眸子裡閃過一絲寒芒不屑地道:“就憑你這蠻子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的份!”
“媽的找死!”鐵頭大怒打馬疾沖而過巨大的鐵槳橫空而出如一片漫天的暗雲。
“嘶……”就在鐵頭的大槳即將砸中白衣儒生之時一縷幽光亮起鐵頭座下之馬一聲慘嘶鐵頭的身子一震他只感一股鋒銳之極的劍氣自側下方襲來。而眼前的白衣儒生竟突然消失了大驚之下頓知不好槳柄倒拖打橫。
“叮……”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鐵頭的身子倒彈而出在戰馬頹然而倒虛空亮起一輪奇異劍火之際鐵頭已知趣地倒翻回林渺的馬前。
劍火乍亮乍滅來去了無痕跡但鐵頭卻驚出了一身冷汗駭然現槳柄之上竟多了一道劍痕。
“算了!”鐵頭尚要再攻林渺卻輕喝了一聲語氣之中有股不可抗拒的威嚴。
“主公!”鐵頭急惱地喚了一聲。
“閣下好快的劍好快的身法!只是不知閣下找我所為何事?”林渺拱手淡然問道。
“只是想看一下你有什麼優點能讓我師妹愛上你!”白衣儒生語氣中充滿了敵意和忿然。
林渺微愕惑然問道:“閣下師妹又是何人?閣下是不是找錯人了?”
“怡雪!”白衣儒生聲音冷極說出這兩個字之時眸子裡閃過一絲嫉妒之色。
林渺諸人全都訝然林渺的表情也顯得很怪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白衣儒生所說的名字竟然會是剛剛離開的怡雪而且還是他的師妹。
“你是無憂林的傳人?”林渺記起怡雪曾經說過她有一位師姐和師兄但卻沒有料到與之相見竟會是在這種場合之下。
“不錯我就是她師兄皇甫端!”白衣儒生冷冷地道。
“你一直都在跟著我們?”林渺心中湧起一種荒謬的感覺訝然問道。
“你真是雪姑娘的師兄?”鬼醫冷冷地問道。
“我想我沒有必要騙你!”皇甫端不屑地道。
“無憂林的人一向以天下蒼生之福為己任雪姑娘知曉大義可棄兒女私情卻沒想到她的師兄卻棄大義而為兒女之事興師問罪實不得不讓人懷疑!”鬼醫也不屑地道。
皇甫端的臉色微變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地將目光投向林渺森然道:“出招吧!”
“皇甫兄只是以武功衡量一個人嗎?”林渺也有些惱火並不客氣地反問道。
“武功是解決問題最直接也是最便利的辦法!”皇甫端不以為恥冷漠地道。
“皇甫兄很愛怡雪?”林渺又一次問道。
“這是我的事……!”
“可是你現在卻把事情也扯到了我的頭上!”林渺打斷皇甫端的話也冷然答道。
“是又如何?”皇甫端臉色鐵青反問道。
林渺突然笑了起來半晌才歇淡漠地道:“皇甫兄根本就不懂得什麼是愛更不知道怎樣去愛你這也是叫愛怡雪嗎?”
“廢話難道就你懂?”皇甫端不屑反問道。
“至少不會像你一樣。愛一個人便是要愛她所愛支持她所做的一切即使是一無所獲也無怨無悔!愛只是奉獻而不是索取你可以氣可以惱但卻不可以不尊重你所愛之人的抉擇!”林渺悠然道。
鬼醫頻頻點頭林渺的話仿佛也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他也不得不承認林渺所說的理由。
皇甫端的臉上泛起一絲潮紅表情變了數變但眼神卻極為堅定。
林渺又道:“皇甫兄心生妒念是為神未靜息未平無憂林乃道家聖地無憂林弟子無不是修心之人我看皇甫兄若仍這樣只怕會讓天下人心寒!”
“愛是不可以勉強的她愛你自有她的理由她不愛你也自有她的理由。強者並不是就一定會讓天下所有女人去愛;弱者也並不是就一定會讓天下所有女人唾棄。也許平凡才是一種真正吸引人的魅力所以一人愛另一個人是沒有原因也不需要原因的。這一點還希望皇甫兄能明白!”林渺又淡然道。
“我不需要你教訓!”皇甫端忿然道。
“也許雪姑娘便是看不慣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作風和丑態你還不好自為……”
“魯青!”林渺喝叱著打斷魯青的譏諷微有些惱意。
魯青忙住嘴不敢再亂說他可不想惹林渺生氣可是他對皇甫端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極為不滿當然如果對方不是怡雪的師兄他早就對他不客氣了。
“夠了沒有?出手吧!”皇甫端固執地道。
“我不和無憂林的人交手!”林渺淡然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皇甫端並不領情身形一展如一道白影般越過數丈空間乍現間林渺身前已亮起了一片虹彩。
林渺身子倒掠之際鬼醫和魯青已經出手了他們絕不會讓皇甫端如此狂妄和目中無人。
“叮……”皇甫端的劍一觸魯青手中之鉞身子便在虛空扭出千萬道虛影竟自鬼醫的攻勢之下繞過依然逼向林渺。
“無憂林的人就可以目中無人嗎?”鐵頭大槳一橫狂掃而出拖起風嘯雷鳴般的氣旋直撞向空中的皇甫端。
“錚……”皇甫端的劍如蛇般滑下。
鐵頭只覺得巨槳沒有半點受力之處而皇甫端的劍已滑向他的手臂不由得吃驚而退。
皇甫端的動作快極鐵頭一退之際便又出腿。
“砰……”鐵頭悶哼一聲跌出七步幾欲嘔血但卻沒有倒下所幸他一身銅皮鐵骨並未受太重的傷而皇甫端這一腳只有五成力道而已。
皇甫端一頓身鬼醫和魯青便已攻至他們實有些憤怒皇甫端確實太狂了狂得讓他們恨不得讓其永遠抬不起頭來。
林渺也有些怒皇甫端居然真的痛下殺手還傷了鐵頭確實是不將他的好意放在心上。如果不是看在怡雪的面子之上他真想出手教訓皇甫端雖然他自知也許並不能勝皇甫端但以四人之力又怎懼區區一個皇甫端?不過此刻他並不想太早出手也可以說是想先看看皇甫端的出招方式及武功究竟有何奇詭之處。對於任何來自無憂林的人他都絕不會小看天下間也沒有人敢小視無憂林的人。
鬼醫、魯青和鐵頭三大高手同時纏住皇甫端並未處於下風卻也不能讓皇甫端受制。
“林渺你這懦夫為何不敢與我一戰?”皇甫端邊打邊怒喝他是有點惱怒可是鬼醫、魯青和鐵頭無一不是高手且三人的武功各有不同鐵頭剛猛無儔魯青輕靈小巧卻防不勝防鬼醫也是奇招迭出一時之間想要擺脫這三人的糾纏的確不易。
四人相纏頃刻間便攻出百招之多。
林渺一招都不想錯漏無憂林被稱之為武林聖地也最為神秘莫測其武功自然有獨到之處任何人都不想錯漏。
皇甫端的劍招變化莫測確實是林渺所見的劍法之中最詭奇的招式。
林渺曾與怡雪交過手也嘗過怡雪劍法的苦頭是以對皇甫端的劍法並不能算是第一次接觸。以他的眼力自然不會錯漏任何招式心中則在暗自揣摩如何拆解這些招式。
“色空無間——”皇甫端低喝如沖天飛鳳化成一抹白芒掠上數丈虛空驀地倒頭在虛空之中亮起一抹淒艷而光怪6離的光霧如一片自空中墜落的雲彩。
地上的草木如被巨石碾壓而過一般盡數枯折平靜的地面之上竟濺起如雨水濺落一般的泥點化成輕淡的灰塵揚起。
林渺惱怒之極這正是怡雪驚走鬼影子的一招但是在皇甫端手中使出似乎更具威力他沒想到皇甫端殺心如此之重他如此避讓還要出此毒招。
“山海裂——”林渺一怒拔刀身如驚鴻刀身竟泛起一層奇異的紅潤如同剛剛出爐燒得通紅的烙鐵。
虛空之中頓時充斥著足以讓人窒息的熱力。
剎那間林渺有如化成了一片火燒雲悠然撞入皇甫端的劍霧之中。
“叮叮……”虛空中傳出一串入耳驚心的金鐵交鳴之聲。
“當……”一聲巨響之後林渺與皇甫端同時倒跌而出林渺落地身邊的草木竟“哄”地自燃起來仿佛是一層來自地獄的魔火在草木間跳躍著淡藍的火焰。
林渺輕移幾步但他身後的草木卻快地燒了起來其狀異常驚人讓鐵頭和魯青看呆了。
林渺與皇甫端對峙如兩座山峰在兩人之間的虛空中充斥著奇異的熱力而林渺的身上也似跳躍著一層淡淡的火焰但卻並未燃燒林渺的衣衫。
林渺所踏之地草木皆枯干焦得似乎一點火星就可以燃燒起來。
皇甫端也大為訝然林渺身上傳來的氣勁是他從未遇到過的奇熱之極而熱力如無數洪水般自他的劍鋒之中湧入使他全身每一根神經有如火熾而且每一擊之中包含著層層疊疊的真氣幾乎將他的真氣沖亂了。
“好你終於肯出手了!”皇甫端嘴角泛起一絲微微得意的笑容劍鋒上揚身子一縮卻如一顆掠空的隕石般撞出直逼林渺。
“喜樂無間——”皇甫端那縮成一團的身影在虛空中突地暴開千萬柄劍鋒如一只長滿劍的碩大刺蝟而每一柄劍上都亮起數尺長的芒尾使之有如罩在一團光環之中。
林渺刀鋒下斂正欲出手突地一道青影自側旁掠進直射入皇甫端的劍芒之中。
“當……”皇甫端的劍影四散身形疾跌數步神色間顯出一臉駭然。
“師姐!”皇甫端低聲驚呼。
林渺訝然他與皇甫端之間多了一高頎清麗絕倫的女子一身青衣更顯其素雅但也多了幾分冷靜。
女子表情如受冰封冰得讓人不敢生出任何親近之念但卻自有一股高高在上、令人崇慕的氣度如若神廟中供奉的女神雕像。
“你還記得我是你師姐嗎?”那女子冷然問道口氣頗有失望之意。
“師弟怎敢一日或忘?不知師姐怎會來這裡?”皇甫端神態變得恭敬稍有些敬懼地問道。
“師妹早知道你一直在跟著她是以托我送這位林公子一程你果然未出師妹所料。”女子吁了口氣語氣冷得像以木棒攪桶裡的冰塊。
皇甫端臉上泛起一層羞愧之意。
“無間劍道是用來除魔衛道用來拯救天下蒼生的是用來爭兒女情長的嗎?師父讓你下山體察貧民之疾苦讓你尋找明君以澄清天下你又干了些什麼?”女子冷聲責問道。
“師姐我知錯了!”皇甫端“通”地跪倒在地額間滲出一片冷汗道。
“你太令我失望了!”女子吸了口氣聲音依然冷得不帶半點感情。
林渺心中升起一絲暖意也暗自感激怡雪怡雪雖然走了卻讓其師姐來護送自己一程這份深情確實讓他無法言謝。眼前此女的武功之高比之怡雪和皇甫端只怕要高出許多就剛才那有如閃電驚鴻般的一劍輕易破了皇甫端的喜樂無間便可看出其武功是如何深不可測。
皇甫端的武功也許並不會比林渺高多少但林渺卻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不能全力以赴他體內的氣勁在剛才使出山海裂之時已外洩而出只是被他以浩然帝氣轉移到了草木之上這才會使草木枯焦著火。若是再硬受皇甫端那記喜樂無間只怕會立刻壞事而這個冰美人的出現則正是時候。
“林公子沒事吧?”冰美人冷冷地問道但言語之中卻並無排斥之意。
“謝謝姑娘出手林渺沒事也許這之中只是一場誤會皇甫兄也並非有意的!”林渺並不想讓皇甫端太難看雖然皇甫端確實有些過分但畢竟是怡雪的師兄他也不想讓雙方真的成為敵人盡管他可能只有二十幾天的生命但如果能少結一個敵人自然是更好何況以皇甫端的武功確實也不好對付。
冰美人臉上露出一絲贊許之意淡淡地道:“是不是誤會我比你更清楚這件事情不勞林公子費心這一路上希望你多多保重!”
林渺一怔略帶感激地道:“謝謝我想我會的咱們後會有期!”
冰美人似乎略有憐惜眸子之中有一絲莫名的情緒。
林渺知道怡雪一定將他只有二十多天的生命之事告訴了她師姐所以這冰美人才會有如此眼神但這冰美人卻絕對是個控制情緒的高手並沒有露出任何痕跡。
“後會有期!”冰美人也一拱手然後轉身向皇甫端淡漠地道:“我們走吧!”
皇甫端望了林渺一眼眼神間閃過一絲冷殺的光芒一閃即逝但卻不再出任何聲息地跟在冰美人的身後而去。
林渺望著冰美人飄然而去的背影心中卻多了一絲悵然他不自覺地想到了怡雪。他並沒有問冰美人的名字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問名字的意念。他很難相信世間尚有人會如怡雪一般美麗但這冰美人卻擁有只是與怡雪的美麗是兩種不同的境界。
“城主你沒事吧?”鬼醫急忙上前抓住林渺的脈門驚問道。
鐵頭也有點吃驚地上的草木依然在燃燒而且有越燒越旺的趨勢而這些火卻是因林渺而起。
“我沒事!”林渺淡淡地道。
鬼醫的臉色數變半晌才緩和道:“城主竟將那擴散的熱毒散出體外了這確實是個好跡象也許不用萬載玄冰只要雲夢澤的那塊冰就行了或是只要有那冰潭之水就可以散去體內的熱毒了!”
“啊那太好了!”鐵頭和魯青不由得大喜照這麼說林渺是定可以有活下去的希望了那就不用再為之擔心。
“哦是嗎?不過問題是我們能不能夠安全地抵達那裡!”林渺淡然道。他也為鬼醫的判斷心生希翼也暗暗感激劉正教他的浩然帝氣。若非如此他與高手交手只怕早已引火毒焚身了。
松鶴悠然止步在路邊山崖的石頭之上靜立著一人。
此人負手而立冷風中散開的頭輕舞與衣衫獵獵的節拍極為協調高頎挺拔有如平原之上突起的奇峰雄石。
那只是一種感覺讓松鶴止步的感覺。
那人在松鶴止步的時候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開口說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看雲聚雲散品風起風止真是有趣!”
松鶴也覺得有趣卻不是雲聚雲散和風起風止而是這說話的人和這突然冒出的一句讓人不明所以的話。
“你是剛自山上下來的人?”那人並沒有轉身只是以悠揚而平靜的語調問道。
“不錯貧道正是自山上下來的。”松鶴淡漠地回應道。
那人這才緩緩轉過身來顯出一張古奇而別具個性的臉高聳的鼻梁深陷的眼睛。
“我叫阿姆度你便是中原正道第一高手崆峒派的掌門人松鶴道長嗎?”那人不疾不徐悠然問道。
松鶴微微有些吃驚此人是沖他而來的他也聽說過阿姆度這個名字更知道此人來自貴霜在中原已經挑戰了許多高手名宿沒有敗績但他沒想到卻在此時此地遇上了這個貴霜國的絕頂高手。
“不敢中原正道高手比比皆是我松鶴豈敢擔當第一高手之名?先生實在過獎了!”松鶴肅然道。
“道長謙虛了我知道中原曾經有個武林皇帝劉正但遺憾的是如此高手卻無緣相會恨沒能早二十年到中原。在武林皇帝之後正道人物便以道長為尊乃是武林皇帝之後的第一高手這一點我已經過多方查證並無虛假是以我想向道長挑戰!”阿姆度依然是不疾不徐地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這裡的?”松鶴冷然反問。
“是別人告訴我的不過你放心我並不是要你立刻與我決戰我阿姆度向求公平更不會傻得成為別人借刀殺人的工具他們是想對付你這才想讓我們打一場然後再揀便宜。是以在道長沒有處理好這些事情之前我並不需要道長給我一個確切的日子。”阿姆度灑然一笑淡淡地道。
松鶴神色一怔也笑了道:“謝謝先生提醒既然先生如此為貧道著想如果我拒絕先生那便太矯情做作了不如我們在三月清明之時聚於武當山之頂吧。”
“三月清明還有二十多天只怕不夠道長處理好這些事也需要休息而且我也想讓中原所有人知道我們的決斗之事在五月端午之日聚於武當山如何?”阿姆度大方地道。
松鶴一怔頓時明白阿姆度的意思因為他想在所有中原高手的面前證實自己可以戰勝白道第一高手也等於是向中原武林宣戰這一推遲時間也頓使這次比武的性質改變了。
“我在中原尚可以停留數月道長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阿姆度淡然問道。
松鶴明白如果拒絕阿姆度的挑戰只可能將事情弄砸一旁天魔門在虎視眈眈如果此時插入一個阿姆度的話只會使情況變得更糟。想到這裡松鶴不由淡然道:“既然先生指定在五月端午那我們就五月端午於武當山靈鳩峰上見!”
“好!五月端午武當山靈鳩峰我等你!”阿姆度爽朗地笑了。
渦水連接狼湯渠引黃河之水而接淮河之水貫通南北。
狼湯渠通黃河連獲水、渦水、穎水使四水連為一體這本是為了減輕黃河洪災泛濫的做法可後來卻方便了水路通航。
過沛郡待到黃昏林渺等人才從彭城趕到了渦水之畔。林渺要自汝南回南陽須路過淮陽國是以必經渦水與穎水。
渦河水流並不是太急相比黃河、沔水和濟水尚不足以稱道。
“明天就可以趕到淮陽國了。”林渺望了望那滔滔的河水道。
“怎麼這樣的一條大河沒見到艄公呢?”鐵頭有些奇怪地道。
“是路口就應該有渡口怎麼不見渡船?難道沒人擺渡?”魯青也感到有些意外。
“可能是艄公休息去了。”林渺想了想道。
“有船嗎?有船嗎……”鐵頭拉開嗓門向河對岸高聲呼喊道。
“哎看!船在那邊的蘆葦蕩裡!”鬼醫突地指了指不遠處的蘆葦蕩輕呼了一聲。
“喂艄公快把船撐過來!”鐵頭也看見了不由得高聲呼喝道。
“就來了!”艄公戴著深笠不緊不慢地將船自蘆葦蕩之中劃了出來。
“那麼小的船!”魯青不由得皺了皺眉道。
林渺也有點意外那艄公劃來的小船只比輕舟稍大一點載四五個人還可以但若要再加上四匹馬肯定要把船壓沉而且裝四人四馬還不知能否裝得下。
“你們都要過河呀?”艄公把船靠近岸邊打量了幾人一眼問道。
“自然是要過河!”鐵頭答道。
“可是我這船小只怕幾位不能一次渡過這馬兒有些麻煩你們哪兩位先過去呢?”艄公又問道。
鐵頭自然心中有數他自己便曾是黃河邊擺渡打魚的這種小船如果載四人四馬必沉無疑是以他望了林渺一眼讓林渺先拿主意。
“就讓我和鐵先生先過河吧主公稍後再動!”魯青望了林渺一眼提議道。
林渺點了點頭他倒並不介意先行後行。
“上船吧!”艄公叫了聲。
……
渦河寬有數十丈水流甚急沿岸有許多野生的蘆葦。
艄公劃船的度倒是挺快來回一趟僅用了一盞茶的時間。
魯青和鬼醫在對岸相候。
“兩位可以上船了!”艄公喚了聲。
林渺和鐵頭牽馬小心地上了小船馬兒極不安分它們並不習慣在船上的滋味是以得抓緊韁繩。
“兩位坐穩了!”艄公說話間長篙在岸上一點小船“呼……”地便駛離岸邊但卻在水中打了個旋。
“希聿聿……”兩匹戰馬受驚人立而起帶得林渺和鐵頭的身子一歪。
“呼……嘶……”艄公頭頂的竹笠竟飛旋向鐵頭笠邊露出的竹片有如刀鋒。
林渺大驚之際艄公手中的長竹篙已如出水之蛟龍直襲向他的胸口帶起的水珠破空有聲。
竹篙未至強大的殺機已經將整個船身完全緊緊裹住。
“鬼影子!”林渺驚呼在艄公旋出竹笠、揮出竹篙的一剎那那一晚的場面又一次映入腦海他頓時也明白眼前的艄公是何人了。
鐵頭也驚這船身如此之小想避開這如旋轉的飛輪般的竹笠絕不容易。面對這竹笠即使是他擁有銅皮鐵骨也不敢直迎其鋒。
“轟……”船體驀地自林渺的腳下爆裂而開林渺身側是鐵頭身後是戰馬避無可避惟有掠空而起腳下用力之際便已震碎小船。
“希……”戰馬一聲驚嘶竹篙完全貫入馬體之中掀出一股熱血。
“嗖……”林渺身形在空中之際自蘆葦蕩中竟射出數十支勁箭。
林渺再驚蘆葦蕩中竟然藏有伏兵這是他不曾料到的。不過這些勁箭對他並不起什麼作用他的身子在虛空中奇跡般打個折悠然飄落岸上。
“轟……”鐵頭橫槳擊碎竹笠身子卻隨碎裂的小船墜入河水之中。
“小子我說過會回來找你的!”鬼影子如附骨之蛆般逼上岸來在林渺尚未立穩身子時長竹篙便已橫掃而至。
對岸的魯青和鬼醫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二人也大急同時明白這小船只是個陰謀對方意在分散他們四人的力量然後全力對付林渺。是以艄公才會把他們安然送上對岸而不給他們留下任何可以渡河的工具使他們無法援助林渺和鐵頭。
此刻雖已是春天但河水依然冰寒之極想游過這數十丈距離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裂……”林渺龍騰刀橫劃而出竹篙應聲而斷盡管竹篙之上的強裂氣勁震得林渺暴退但鬼影子也吃了一驚。
林渺並不會錯過任何機會一退即進面對這可怕的殺手他惟有主動進攻否則他只會處於完全被動的狀態。
刀芒乍射如在虛空之中暴起一團火焰在落霞和夕陽之下有著無法形容的慘烈。
刀氣密密地切割每一寸虛空讓空氣裂出陣陣銳嘯。
“好刀!”鬼影子眼睛亮了一下也有些訝異林渺的刀法之精絕但他卻絕無一絲懼意反而有一絲莫名的興奮。
鐵頭落水便迅上岸他的水性之好這小小的渦河根本就不在話下。
蘆葦蕩疾分開裡面迅劃出數艘小船顯然都是來助鬼影子對付林渺的。
鐵頭大驚他自然知道鬼影子的厲害那晚若非怡雪及時出現林渺只怕早就死了卻沒想到這人竟又陰魂不散地出現在渦河之上還伏下這麼多幫手可以看出這次鬼影子是志在必得!
刀鋒過處鬼影子手中的半截竹篙頓時裂成兩半但兩片竹篙依然利如劍鋒一般刺入了林渺的刀網之中。
林渺身子微旋兩邊竹篙擦身而過但心神未來得及稍松之時眼前已亮起了一團劍芒。
劍芒自刀隙之中透入然後擴大將刀網擠成碎片罩住林渺所有的視線。
劍來自竹篙的柄部而刀隙則是因為林渺欲避開兩片要命的竹篙才露出的僅那麼小小的一點間隙但卻沒能逃過鬼影子的眼睛和攻勢這卻成了林渺的無奈。
林渺退但他的度並不比鬼影子快也無法完全封堵鬼影子那似乎無孔不入的劍。
“叮……叮叮……”僅在剎那間林渺連連封堵百劍之多但在退後十七步之際鬼影子的劍自刀鋒之下滑過在他的胸前拉開了一道血痕。
“去死吧!老鬼!”鐵頭卻在此時趕到大鐵槳以萬鈞之勢橫掃鬼影子。
鬼影子本欲以快打快緊逼而上但卻也不敢忽視鐵頭的這瘋狂一擊他的人此刻尚未上岸只好獨自面對這兩人了。
當然鬼影子絕不在意面對這兩人只是他從不想自己殺人失手也絕不想承擔殺人失敗的恥辱。對於他來說只要是他決定去殺的人就絕對不會在他第一次出手之後仍活著。那是一個殺手的污點他可以花一個月的時間去研究這個被刺殺的目標甚至可以花半年的時間去准備一切但在他出手之後便絕不希望是一次失敗的任務。這是鬼影子的原則也是鬼影子的自信。
可是鬼影子在第一次出手對付林渺之後林渺卻仍活著雖然這只是因為無憂林的人出現但卻仍不能不讓鬼影子心中生出不忿。是以這次出手他絕不想再讓林渺活下去因此他帶來了另外的一些人。
鐵頭一槳擊空鬼影子卻已自虛空中反擊而下他棄林渺而攻鐵頭是因為他覺得林渺並不能逃走。在他的劍鋒之上抹上了絕命的劇毒只要破開一點皮肉便只會是死路一條而林渺卻在他的劍下濺血了是以他放心。
對於殺手來說目的便是完成任務便是殺死目標至於用什麼手段卻是無所謂。
“山海裂——”林渺低吼身子破空躍起頓如一團燃燒的魔火一般整個刀身泛起奇異的紅光並散著熾熱無比的氣勁如一個爆裂的熔爐燒沸的鐵汁漫遍了整個虛空。
鬼影子吃了一驚林渺的刀未至但那股熾熱狂烈的刀氣竟使他的皮膚生出一種焦灼的痛感仿佛是被包裹在一層鐵汁之中。他從未想過世間會有如此可怕的至陽至剛至熱之氣。
地面的草木盡枯方圓數丈之內的枯草自燃而起更為此招憑添了幾分氣勢。
天空一片血紅林渺與刀化成一顆自天外太空墜落帶火的隕星以無以匹御之勢直沖向鬼影子。
“呀……”鬼影子大吼身子在虛空之中疾換數十個方位可是卻仍無法走出刀氣所罩的范圍之外只好揮刀出擊。
那正自蘆葦蕩之中趕出的王家高手見林渺這一刀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勢也為之咋舌。
鐵頭也退他知道這一刀自己難以插手便不想成為礙事的目標。
“當……”刀與劍在虛空相擊林渺的身子向空中彈起卻向河邊飄去身上依然似罩著一層奇異的火焰。
鬼影子卻暴退丈許身上的衣服竟燃起火來面色通紅但衣服之上的火焰一亮即被鬼影子的氣勁震滅。
“走!”林渺朝鐵頭一聲疾呼向河水之中撲去他絕不想戀戰。
鐵頭頓時明白林渺之意毫不猶豫地縱身入水絕不給鬼影子任何擋擊的機會。
鬼影子也被林渺體內奇異的火勁沖擊得氣息不順那股奇異的熱力自他的劍內游入身體如有生命和靈性一般直沖七經八脈他不得不以內勁化解這便給了林渺和鐵頭開溜的機會。
“想走?”
林渺和鐵頭剛臨河面的虛空小船之上便躍起數道人影橫截林渺。
林渺橫空劃出一刀身子卻向水中墜去但腳掌卻只是在浪尖上一踩竟借水流之力又破空而起刀鋒自那攔截之人意料之外的角度疾劃而出。
那人確實大驚他本以為林渺會沉入水中但是林渺卻又借水流之力彈起這使他算錯了角度在空中無法換氣更沒林渺那般絕妙的輕功借水浪騰起。是以等他現自己估計失誤之時林渺的刀已破入了他的劍網之中。
“叮……”那人橫劍但林渺的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
虛空之中惟留下那人的一聲絕望慘嚎和灑落的一蓬血雨那人的斷軀與林渺同時墜落冰涼刺骨的河水之中。
鬼影子來到河邊林渺和鐵頭已經沉入水下河水之中只有一片血色。
船上的王家高手以鉤鐃之類的想撓鉤林渺和鐵頭但卻只是把那兩截屍身鉤了起來。
“快給我搜找!”鬼影子又驚又怒更是忿憤不已林渺竟又自他的手底下溜了盡管中了他的劇毒可是沒有看到目標死在自己的眼前他便始終無法放下心事。
“他在那裡!”船上的王家高手突地一指離船十丈外的河面卻是林渺的腦袋探了出來。
“林渺這次你絕逃不了我費祥定要取下你的腦袋!”山西惡鬼一擺手中之槳快船迅向林渺出現的方向趕去。
“有本事就來吧!”林渺叫了聲在小船之上眾人張弓放箭之時又一次沉入水底之中。
鬼影子也上船向河心的林渺追去他不相信林渺在這麼長的一段水域之中會不換氣。只要林渺換氣便是他出手的時候而且如此天寒地凍的天氣裡在河水之中又能呆多久?何況林渺還中了劇毒!
鬼影子有點奇怪林渺明明被其毒劍劃傷為何仍能夠揮出那強的一擊?而且在河水之中潛行那麼遠這使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嘩……”鬼影子正思忖間驀覺腳下之船一陣狂震自船底竟冒出一截鐵槳船體在鐵槳的亂攪之下頓時四分五裂成碎木。
“啊……”小船之上的王家好手全都在沒有半點心理准備之際跌入河水之中。
鬼影子也吃了一驚但他卻如飛鳥般驚起踏波躍上另一只小船。
“救命!救……”落水的王家高手在水中掙扎著欲爬上碎木但是卻覺得水底如有怪物食體迅沉入水中然後冒出一片血潮浮上水面之時卻已是一具具屍體。
落水的家將大駭雖然有些人會些水性但是在水中卻只能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之下求生但是此刻水中出現了危情他們根本就無法與鐵頭在水下交手是以惟有拼命地向岸上或是靠得最近的船邊游去。
落水的六七人卻一個個地沉入水中似乎有一只巨鱷追在他們的身後在水中稍掙扎了幾下便沉入水中然後就變成了一具具浮屍。
水下的怪物度快得難以想象那些人拼命地向船邊掙扎可是根本就快不過水下之物。
山西惡鬼費祥也看得心頭毛抓起船上的繩子向尚在水中瘋了一般叫嚎的人扔去並呼道:“抓住!”
那人大喜幾乎是感激涕零拼命抓住那根拋來的繩子叫嚎道:“快拉!快拉!”
費祥雙臂一抖那人身子“嘩……”地一下離水而起如被鉤起的魚脫水向小船上飛來。
“嘩……”水面突地破開一道黑光自水底閃出如惡魚搶食般撞向那身子剛離水面的王家好手。
“轟……”那名剛脫水的人一聲慘嚎身子竟攔腰而折灑出一片淒迷的血雨讓河水再一次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