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聽了覺得此人頗會言語言詞誠懇讓他心情舒暢也笑著舉杯相應道:「劉兄這幫朋友兄弟真讓人羨慕!」說完也一飲而盡。
「這個曾鶯鶯好大的魅力連宋先生和鐵兄也在百忙之中抽空而來她應該感到受寵若驚才對。」林渺淡淡地笑了笑道。
宋義和鐵二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此次來此也只是適逢其會不過聽說這是曾鶯鶯最後一次登台自然不能錯過否則那會是一種遺憾的!」宋義略顯不好意思地道。
林渺在宋義和鐵二的神情之中捕捉到了一點異樣的東西儘管他不知道事實如何但卻明白宋義的話不盡其實。當然他並沒有必要仔細追究其話中的意思和真實的目的因為他自己也不想將真實的意向告訴對方這一切都是相互的。
「今天來的人可還真不少!」林渺扭頭向二樓的四面望去吸了口氣道。
燕子樓二樓的席位基本上是設在環繞一樓大廳周圍的環廳之中。
以一樓大廳為中心到三樓呈階梯天井狀大廳四面以巨大的石柱直接撐住四樓的底座整個大廳顯得空闊而高遠給人的感覺極為雄偉。
坐在二樓廊沿邊可以清楚地看到樓下大廳中間的獻藝台在平時這獻藝台也都會有燕子樓調教出的歌女們獻舞獻曲為光顧的客人們助興甚至有時也會請各地名妓們來此獻藝當然這也是曾鶯鶯和柳宛兒獻藝的場地。
燕子樓之所以經百餘年而長盛不衰絕不是僥倖所至其財力和人力都足以讓天下矚目而燕子樓的歌姬也是天下聞名的許多達官顯貴家中的歌姬都是來自燕子樓所訓的。而燕子樓的生意並不僅僅限於青樓更以買賣歌姬為其生財之源。
官府根本管不了這檔子事因為朝廷之中許多人本身就是其買主。以歌姬送人或是自己享用之類的多不勝數尤其這十餘年來世道大亂燕子樓行事更是無人約束也約束不了也正因此燕子樓的名聲也更加響亮更讓男人們嚮往。抑或這本身就是一種悲哀世俗的悲哀人性和社會的悲哀但這卻是一個無法更改的現實。
「聽說今天不僅僅是曾鶯鶯最後一次獻藝還會有一大批最優秀的歌姬要現場拍賣因此這裡來的這許多人並不全都是為了曾鶯鶯小姐而來的。」趙志出言道。
「哦有這回事?」林渺訝道心中卻在思忖:「燕子樓究竟有多少歌姬?那群貴霜國的人也是來買歌姬而這裡又有多少歌姬可以賣出?」他弄不清燕子樓究竟準備了多少歌姬不過這似乎並不重要此刻他確實有些人單力薄儘管他知道秦復一定會幫他但問題是就算多了一個秦復仍難以與燕子樓的力量抗衡。
劉秀到眼下尚未出現可是林渺卻明白劉秀一定在燕子樓之中只是他不明白為何劉秀不現身或者只是在自己上來之前閃開了。當然他也知道劉秀自不敢明目張膽地在棘陽露面這不僅是因為他的人頭值錢更因為這裡是朝廷的地方在這裡出現只會連累燕子樓。
「那宋先生是不是也有興趣買上兩個歌姬呢?」林渺正說話間驀覺光線一暗竟是一樓圓台之上的燈光俱滅在四周燈火輝映之下那獻技圓台顯得幽暗而清冷。
「好戲就要登台了。」趙志提醒眾人。
果然趙志的話音剛落圓台之後響起一陣沉緩而蒼勁的鐵箏之音但僅響片刻又戛然而止餘音繞樑不絕。不過整個燕子樓那熱鬧非凡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嗚……」古箏的聲音才落竟響起了一陣胡笙的聲音。圓台後的簾幕便在此時緩緩拉開一串朦朧而阿娜多姿的身影如一隻隻扇動翅膀的蝴蝶一般翩翩而出。
胡笙的弦音之中在簾幕合上之際又融入了一陣低怨而宛轉的洞簫之音笙簫兩音纏繞糾結婉轉起伏跌宕悠揚在燕子樓每一寸空間裡奔放傾洩將每一個人的心神都引入了一個神秘而瑰麗的音符世界讓每一個人的心神都隨著音符跌宕而顫動。
那群歌姬們身上只著薄薄的輕紗長袖飄飛旋轉舞動之間如一個個精靈腰柔似水袖飄如雲秀如瀑在幽暗無光的舞台之上讓人無法真個看清其面目只是在整個輪廓之上可以看出其面龐各有各的特色但與其身材的搭配卻是完美協調得讓人心神雀躍。
每一個歌姬的舞步和舞姿都悠然一致配合得猶如一體而每一個舞步和舞姿的變化都與那笙簫之音配合得絲絲入扣隨著笙簫之音的變化而變化時而熱情奔放時而輕緩幽怨一切的一切無不讓人心馳神曠想入非非。
整個燕子樓之中除了笙簫之聲外再無人語寧靜得猶如空谷之中聆聽百靈鳥的脆鳴那種意境那種享受如沐春風如冬日暖陽如夏日攬冰……
林渺也無法不陷入這美妙的意境之中那群歌姬一個個如穿花繞樹的蝴蝶一般雖然無法看清其面目但這更使人增加了無限想像的空間那種朦朧而優雅的感覺其本身就是一種誘惑。
笙簫之音漸緩那走出舞台的二十四名歌姬又如來時一般繞樹穿花般退回簾幕之後空中惟留下那動人而美妙的簫聲及所有人的目光與惆悵。
望著退去的歌姬林渺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至於其他人他相信也定是如此。
簾幕再開這次卻是行出兩人笙簫之音更為清晰悅耳笙簫正在這行出的兩人之手。
舞台之上的燈光驟亮卻現這吹笙簫之人皆戴輕紗斗篷只能在光亮之中看到其修長婀娜的身材以及若隱若現的姿容。
兩人步調一致輕快活潑似乎也踩著笙簫之音。笙簫之音並未因其扭動、起舞而中斷依然流暢如故只是旋律更為活潑悠揚。
此時所有觀看的人緩緩回過神來在笙簫音竭之時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喝彩聲讓燕子樓沸騰了起來。
林渺也忍不住鼓掌叫好他曾聽過杜月娘的笛聲雖然這笙簫合奏無法達到杜月娘那種境界但卻絕對是精彩之極的節目。
那二女向四面的人福了一福這才款款退下卻給人留下了絕對深刻的印象。
「這兩位美人要是能收作私房的話那可真是一種極大的享受每天聽曲飲酒對月而歌那種感覺想起來也是讓人興奮!」趙志不由得感歎道。
「以趙員外的家財買這兩個歌姬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宋義不由得笑問道。
趙志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道:「家有河東獅哪敢養綿羊?否則那獅呀還不連我也吃掉?」
宋義聽了不由得大感好笑林渺也忍禁不住倒覺得這個趙員外是個直爽人但想到趙志所說「聽曲飲酒對月而歌」的生活他倒多了幾分嚮往。當然這一切都是不現實的。此刻他哪有家?只不過是一個浪子而已他的家早已在梁心儀死去之後灰飛煙滅。許許多多的事情都在等著他去做他根本就沒有機會也沒有理由去安定地享受。何況天下未定何談安定?戰亂之中處處烽火狼煙根本沒人能真正地去享受生活。
「各位來賓歡迎各位對燕子樓的支持與對我們鶯鶯的厚愛在此我代表燕子樓也代表鶯鶯向大家說聲謝謝!」晏侏自簾幕之後行了出來向三面的各路客人行了一禮極為客氣地道。
頓了頓晏侏又道:「今晚是鶯鶯最後一次為大家獻曲這是大家的遺憾也是我們燕子樓的遺憾我知道大家都和我一般關心和愛護鶯鶯因此我們只好尊重鶯鶯的選擇尊重和維護她的每一個決定!我相信大家也一定會這樣做因為今晚來此的人都是當世豪傑和飽讀詩書的王孫公子們所謂君子不強人所難所以我相信大家都定能理解鶯鶯的這一決定同時我也相信鶯鶯也會永遠地記住大家對她的厚愛和恩情!好現在我們請鶯鶯出場!」
晏侏話音剛落整個燕子樓再一次沸騰了起來掌聲如潮也不知是因為晏侏的講話還是因為曾鶯鶯的出場。
林渺倒沒有獻上掌聲因為他根本就是第一次見到曾鶯鶯也不曾聆聽過曾鶯鶯的曲子究竟有何迷人之處。因此他的心情並無特別之處。說到美他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人能過怡雪是以他的神情顯得格外平靜只是斜望了秦復一眼。
秦復的神色卻微有些驚艷之感但除此之外並無其它倒是李震與其餘幾人在吞口水二樓之上更有許多人都熱切而癡迷地呆望著曾鶯鶯一個個像是失魂落魄了一般這讓林渺感到好笑。
曾鶯鶯一身純白的貂裘緊裹著纖長而柔弱的嬌軀在燈火輝映之下面似桃花光彩照人明眸皓齒柳眉欲飛一張臉有著巧奪天工之美的弧線與眉相配儀態幾近完美讓人挑不出半點瑕疵。舉手投足間高雅輕盈似欲迎風而飄未施粉脂自然清新似不沾人間煙火輕束秀以一珠釵定型好像煙雲蓋頂飛逸灑脫。一對小巧耳墜更增其幾分清雅眉眼之間的神彩深具勾魂懾魄之魔力。
林渺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暗驚歎:「難怪能夠讓如此之多的人為之癡迷確實是傾國傾城的尤物比之白玉蘭和杜月娘都似乎更多了一點什麼那是說不出的感覺也許正是這點說不出的感覺讓世人癡迷。最難得的卻是身為風塵女子卻沒有半點風塵的俗氣和蒼桑反而更顯高雅好像出淤泥之白蓮這不能不讓人驚歎。不過這個世上有許多事情都不是以常理去想像的。」
「該說的總管已代小女子說了在此鶯鶯仍要感謝大家對我的厚愛大家對鶯鶯的愛護和恩情鶯鶯必會銘記於心這裡鶯鶯只想以一曲清歌表達對各位的謝意!」
曾鶯鶯的聲音如黃鶯出谷清脆甜美而柔潤有種讓人心曠神怡的磁性。
林渺也大為銷魂這個女人的語調之中確實有種特殊的味道讓人聽了無不心生憐惜。
曾鶯鶯說完款款施了一禮才悠然退至一邊的古箏畔在微抬纖手之際尚不忘向台下的眾人露齒一笑。
台下眾人立刻吁聲一片似乎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咚……咚……」箏音沉緩飄出猶如暮藹之中山寺的鐘聲。
箏音之中彷彿透著一股莫名的哀傷僅只是調弦幾下便即將人心神引入一個充滿濃濃情感的世界。
「鏘……鏘……」箏音在眾人心神黯然之際突地如鐵馬金戈怒潮而起仿有千軍萬馬征殺疆場。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凌余陣兮躐余行在驂殪兮右刃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抱兮擊鳴鼓;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嚴殺盡兮棄原野……」
曾鶯鶯在箏音激昂而起之時突地開口以其獨特而淒婉的歌聲唱了起來與金戈鐵馬一般的箏音相配一柔一剛聲聲纏錯彷彿在血淋淋的戰場之上綻開了漫地帶血的菊花沒有人在意那歌詞的含義每一個人都完完全全地引入了一個如夢似幻的意境之中彷彿自己便是死於戰場的士兵而這哭訴低唱之人正是自己的妻兒父母……而到慘烈處又似使人熱血沸騰。
突地箏調滑跌由漏*點高昂緩化為悠長細緻。
「出不入兮往不返平原忽兮路遙遠;帶長劍兮挾秦弓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子魂魄兮為鬼雄……」曾鶯鶯聲音更顯低沉而憂傷但似又滿懷著無限的熱情。
所唱之詞正是當年屈原所作《楚辭·九歌》中的國殤在燕子樓中聆聽之人幾乎所有人都讀過此辭深明其義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是被曾鶯鶯改成曲子彈奏而出卻又成了另一種味道雖然無那種慘烈的氣勢卻有著悲天憐人的博大情懷對死者的同情和憐憫……
林渺也聽得癡了有恍然不知今昔是何年之感。他從未聽過比這更美妙的旋律這似乎不再只是一種聲音而是一種實質存在的生命一種存在著虛幻和現實之間的精神一扇能夠讓人自由來去現實和夢幻之間的無形之門。
不知道歌聲和箏音是何時停止的當林渺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居然聽到了一片哭聲燕子樓的聽眾居然有人被曾鶯鶯這一曲國殤感動得哭了而且不止一個。
整個燕子樓之中沒有掌聲彷彿尚沉浸在剛才琴音和歌聲所勾勒出的淒慘氣氛之中所有人的心中久久地激盪著那無奈、傷感而又充滿魔力的歌聲。
林渺也沒有給掌聲倒是想到眼下烽火四起的時局戰亂之中不知有多少戰士死於沙場他也想起了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及那些在戰場之上慘死的戰友。
戰爭林渺絕不陌生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自死裡逃生倖存的幸運兒是以曾鶯鶯的歌聲更能觸動他的心弦。
「鶯鶯——我愛你……」有人哭喊著向獻藝台上奔去擠得人群一陣紛亂。
林渺吃了一驚心下有些凜然他真的明白為什麼有這麼多人為曾鶯鶯癡迷了但同時他心中亦湧起了一種強烈的困惑感。他很難相信一個人的歌聲和琴聲會有如此大的魔力儘管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實。
曾鶯鶯的歌聲和琴聲都似乎隱隱包含了一種無可排遣的神奇力量而這種力量正是引人癡迷的根源正是這種力量使他也無法控制心神被引入一個神奇而迷離的世界而這股力量是一個普通女子所應該有的嗎?這不能不使林渺凜然。
「鶯鶯我愛你不要拋棄我們……」有三四個人已經無法控制情緒在台下哭訴著向台上奔去但很快便被燕子樓的護衛制服並拉開。不過這幾人悲切而絕望的呼聲卻使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陰影一個他們最不願意接受的現實不能不使他們黯然神傷——這將是曾鶯鶯最後一次為他們獻藝明天曾鶯鶯便將從良嫁人。
明天曾鶯鶯將告別風塵從良嫁人這是每一個癡迷於曾鶯鶯的人都不願意接受的事實可是誰都知道如果此刻出頭的話只會像那同幾人一樣的下場。
曾鶯鶯望著那幾個被拉走的人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只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那種無奈而又憐惜的模樣只讓在場每一個人都感到有些心痛。恍惚間似乎每個人都讀懂了曾鶯鶯歎氣的意思。
曾鶯鶯在燕子樓高手的相護之下向台後退去。
「慢走!」一聲低喝中一道身影如風般掠上獻藝台。
燕子樓諸護衛立刻緊張起來台下許多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掠上台之人身上不禁擔心起來也不知是擔心曾鶯鶯還是那強出頭的人。
曾鶯鶯扭頭不由得輕呼了聲:「景公子!」
「原來鶯鶯還記得我景丹。」那年輕人說完淒然一笑吸了口氣問道:「鶯鶯真的明天就要從良了嗎?」
曾鶯鶯神色微微變了一下顯然對眼下的這位景丹頗為重視沉吟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是的鶯鶯已經厭倦了風塵中的生活。」
景丹的臉色頓時蒼白踉蹌地退了兩步幾乎跌倒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有些心力憔悴地望著曾鶯鶯黯然神傷地問道:「鶯鶯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林渺心中暗暗同情景丹歎道:「這小子看來真是對曾鶯鶯用情很深。」但他也想知道能讓曾鶯鶯傾心的人是誰因此他也如其他的所有人一般靜靜地聽著。
曾鶯鶯望了景丹一眼又望了望四周猶豫了一下吸了口氣道:「對不起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忘了鶯鶯吧我只是一個薄倖的女子!」說完曾鶯鶯轉身大步走入簾幕之後。
景丹傻了臉色卻更蒼白得嚇人雙眸空洞得彷彿沒有半點光彩他沒想到曾鶯鶯的回答居然是這些。
燕子樓的高手虎視眈眈地望著景丹似乎是怕景丹突然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半晌景丹才緩緩回過神來。
「請景公子台下坐!」一名燕子樓護衛提醒道。
景丹瞪了那人一眼那護衛只感到一股濃烈而強大的殺氣幾乎讓他窒息不由嚇得倒退一步緊張戒備起來。
「哼不要你說我自己會走!」景丹冷哼道。
「景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獨戀此一株?男兒大丈夫何患無妻?來喝了這杯酒你會現人生也不過如此而已。」
景丹正欲舉步下台忽聞二樓有人高聲道不由得台頭上望卻見一年輕人雙手各端一杯立在柵欄邊有如一棵偉岸巨松氣勢不凡正是與宋義在一起的林渺。
「接杯!」林渺低呼一聲右手的酒杯劃過一道弧線射向景丹。
一旁的眾人不由得驚呼但景丹卻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翻腕伸指輕挾酒杯接住杯子之時酒水半滴未濺許多人不由得喝起彩來。
「好手法!」林渺讚了一聲景丹也不客氣在林渺舉杯遙遙相邀之際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謝謝兄台之酒敢問兄台尊姓大名?」景丹見對方也已一飲而盡不由得出口相問道。
「同為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若是有緣我們來日再見吧!」林渺笑道。
「同為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同為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景丹低念了兩遍不由得「哈哈」大笑甩手將杯子摔碎在獻藝台上向林渺道:「那我們便等緣來吧但願他日再相見時還你一杯酒!」
「好說好說!」林渺也將杯子摔向獻藝台揚聲道:「夢碎如杯人依舊情可傷心可痛志不當滅男兒只喝杯中酒可不當與杯同碎景兄好自為之!」
景丹一怔眸子裡閃過一絲感激之意自語般念道:「夢碎如杯夢碎如杯……」念完大笑而去。
林渺這一席話雖只是對景丹說的但卻使燕子樓中的每一個人都為之驚訝。他的每一句話都似山寺晨鐘般敲在每一個人的心上許多人都在暗自念叨著林渺剛才說過的話這比他們往日聽過的任何話都要深刻。
宋義和趙志也無不吃驚林渺的話中透著無盡的智慧而且出口成章韻律分明僅憑這幾句話便可斷定眼前的年輕人才華橫溢絕非常人。
林渺也沒想到自己語驚四座望著景丹擠開人群而去他心中似有種輕鬆的感覺他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不過他倒覺得景丹這個人像是性情中人。
景丹走下台燕子樓的護衛們皆鬆了一口氣。他們並不想在燕子樓弄出什麼大亂子否則這對往後的生意會有很大的負面影響。
林渺的出現是一個意外不過他們並不能看穿林渺的易容是以也沒太過在意因為前來這裡的人多是自命風流的才子們有這麼一個言語特別的人存在也不足不怪。
要知道能夠得曾鶯鶯接見的人不多那些王孫公子、才子異人若無一技之長或無名無勢根本就進不了曾鶯鶯的繡閣更別說傾聽曾鶯鶯那絕世的歌聲了。
「好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如果兄台肯賞臉在下任光也敬兄台一杯!」林渺鄰桌的一年約二十五六的錦衣公子也舉杯誠懇地道。
「哦。」林渺訝然扭頭笑了笑道:「任兄美意我豈能不敬?」說完端起鐵二所斟之酒與任光對飲。
「好豪情……」鄰桌的幾位錦衣公子皆鼓掌叫好顯然對林渺頗有好感也都是一些爽直充滿豪情的年輕人。
「過獎了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自然不能惺惺作態。」林渺笑答道。
「說得好敢問兄台高姓大名?」一名錦衣年輕人讚了聲誠懇地問道。
林渺悠然笑了笑道:「在下林渺。」
「林渺?!」任光念了一下這個名字卻是陌生得很不過他也並不在意倒是很誠懇地道:「今日能得見林兄這樣的人物雖滿懷遺憾卻也有所補償了。」
「夢碎如杯人依舊情可傷心可痛志不當滅男兒只喝杯中酒可不當與杯同碎林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們兄弟幾人受教了如果林兄有空可到父城聚英莊作客我傅俊定必以上賓之禮相待!」一與任光同桌的年輕人誠懇地道。
「我任光也會在聚英莊候盼林兄大駕!」任光也附和道。
林渺笑道:「先謝過諸位好意我乃一介浪子天涯何處不為家?如果有機會定當拜訪聚英莊!」
「若林兄不棄何不來我們一桌暢談雪月風花呢?」一名年齡與林渺相仿的年輕人出言相邀道。
「聚英莊的人還是少惹為妙!」鐵二神色微變小聲地提醒林渺道。
林渺卻是洒然一笑道:「既然幾位如此盛情我豈能再嬌揉做作?」說完向宋義諸人道:「那請幾位包涵一下如果見到劉兄便代我向他問好!」隨即轉向鐵二道:「鐵大哥好意我心領了我會注意的請代我向鐵大伯請安!」說完轉身便走入任光的席間。
任光和傅俊身邊的人立刻讓出一個席位給林渺又讓人送上杯碗筷之類的。
林渺並不怕在這裡報出真實姓名因為這些客人多是王孫公子與燕子樓並無多大關係即使是燕子樓之中也沒有多少人知道林渺的名號除非是燕子樓的一些重要人物諸於鐵憶和晏侏之類的。是以只要他不以真面目示人暴露名字並無問題。當然他之所以說出名字也是因為直覺告訴他任光和這個傅俊是值得相交的朋友。他也有意多交一些朋友當然不能隱瞞姓名。
事實上他也不怕燕子樓中人知道他的存在在這人潮簇擁的場合之中他完全有辦法逃出燕子樓現在他倒是想知道曾鶯鶯要嫁的人究竟會是哪路神仙。
這次是燕子樓的賬房管家走上了獻藝台開始對剛才在台上露過一次臉的歌姬們作出公開的拍賣。當然對於這些林渺並不怎麼感興趣因為最精彩的已經過去至於拍賣歌姬只是那些閒人所做的事林渺一點興趣也沒有。
傅俊和任光本來就是衝著曾鶯鶯而來此刻曾鶯鶯已經如此決斷絕情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倒是與林渺聊得極為投機。幾人自故鄉聊到典史又自典史聊到雜藝再自雜藝聊到時局……到後來傅俊、任光、林渺三人皆有種相見恨晚之感。
林渺不由得想起坐在另一方的秦復禁不住道:「我那邊尚有一位朋友不若我也把他叫過來同坐吧談到雜藝他可是當之無愧的高手。」
「哦原來還有這樣一位朋友怎不早點介紹?」傅俊訝然問道。
林渺扭頭向秦復方向望去卻沒有了秦復的影子剛才尚在談笑風生的李震和他的那群家將也都早已離座而去他不由得搖頭苦笑道:「他已經走了。」
任光循著林渺的目光望去卻只看到那張空空的桌子立刻知道所指。
「大哥這個歌姬真是個尤物!」剛才叫林渺過來坐的那年輕人突地指著樓下的獻藝台叫道。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也都向台下望去果見台下的歌姬容顏清麗脫俗一身薄如輕煙的輕紗緊裹著玲瓏剔透的嬌軀翩翩起舞猶如一隻輕盈的蝴蝶又像是春回的乳燕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充盈著無限的張力和誘惑只讓人心旌搖蕩。
樓下的男人們似乎完全忘了剛才曾鶯鶯所帶來的不快一個個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台上的歌姬恨不得將一對眼珠都拋到台上去。有些人甚至在吞口水如一隻隻飢餓的狼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便會立刻撲上台去對那歌姬為所欲為。
「我出一百兩!」有人在台下高呼。
「我出一百二十兩!」
「我出一百五十兩!」
「我出兩百兩……」
樓上樓下的人終於按捺不住高聲呼叫著喊出自己的出價都欲買下這名歌姬。
「我出三百兩!」剛才請林渺過來的年輕人也忍不住高聲呼道。
台下的燕子樓賬房總管的目光瞟了上來也有許多人把目光投了過來。
「文弟想要這個女人?」傅俊淡然問道。
那年輕人正是傅俊的堂弟傅文一向以風流才子自稱的傅文見傅俊和林渺都望著他不由得微感不好意思起來。他對林渺的談吐和文采極為佩服是以見林渺望來只好尷尬地笑了笑點頭道:「望大哥成全!」
「男人的錢花在女人的身上是理所當然的阿文何必害羞?」一旁的宋留根打趣道。
傅俊也笑了笑道:「你若喜歡就帶回去好了!」
「謝謝大哥!」傅文大喜。
「三百兩有沒有人再加?」台下的燕子樓賬房管家晏異高聲問道。
台下靜了片刻以三百兩銀子購買一個歌姬並不便宜像這般的歌姬一般身價並不高因此戰亂之中到處都是孤兒寡母的想買個女人只是一件極為容易的事有時不用錢也可試問誰願出幾百兩銀子購買這樣一個歌姬?當然也有許多風流男子只是害怕帶這歌姬回家無法向家中的大夫人交代。
「我出四百兩!」一個聲音自東北角傳出。
林渺循聲望去開口之人竟是離席而去的李震。
傅文臉色微變揚聲道:「我出五百兩!」
「哇……」台下一陣嘩然居然有人出五百兩購買一個歌姬要知這麼多的銀子足夠一個窮人在戰亂之中生活數十年。
「我出八百兩!」李震似乎也是不得美人不罷手更是語出驚人地道。
台下更是嘩然台下的歌姬也停住了舞姿向李震的方向行了一禮嬌聲道:「謝謝公子!」
傅文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望了望傅俊見傅俊的臉色也不自然但要是叫他出比八百兩更高的價格一時也有些為難但最後還是咬了咬牙高聲道:「我出九百兩!」
李震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向樓上瞟來顯然是要重新打量這個競爭的對手。
台上的晏異臉顯喜色前面的幾個歌姬每人的身價不過兩百餘兩而已最高的也僅兩百五十兩銀子但這一個卻可以賣到九百兩銀子確實是有些出人意料。
「我出一千兩!」李震道。
傅文神色間有些惱怒但又有些失望還有些猶豫不知道還該不該加下去又望了望傅俊卻見傅俊的目光很淡漠他立刻知道傅俊不會支持他再為這樣一個女人爭下去只好暗暗歎了口氣。
「我出兩千兩!」一個渾厚而沉穩的聲音自三樓之上飄了下來。
「哇……」台下所有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兩千兩白銀用這個價格買下這個歌姬怎不叫人吃驚?
李震也不說話了他本來倒有志在必得之心但是讓他拿兩千兩白銀買一個歌姬只怕他父親也會痛罵他一頓而這本身就是一件極為虧本的生意。
林渺抬頭向樓上望去也暗自吃了一驚這個人他見過正是白天在燕子樓之上暗自觀察他的人按照汗莫沁爾的說法這個人應該便是貴霜國的那個八段高手丘鳩古。
傅文只好死心地坐下讓他拿兩千兩銀子買一個歌姬那絕對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為曾鶯鶯。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兩千兩有沒有人還有更高的價格?」晏異顯得興奮地問道。
「那人不是中原人!」任光吸了口氣道。
「他是貴霜國的高手此人武功極為可怕!」林渺小聲地道。
「貴霜國的人也來了?」傅文吃驚地問道。
林渺點了點頭樓下的晏異又呼了一遍:「兩千兩有沒有人出更高的價錢?」
良久四周都不再有人應聲確實沒有人願出兩千兩銀子去買一個低賤的歌姬。
「好兩千兩成交!」晏異終於宣佈了最後的結果。
丘鳩古居然願出兩千兩銀子買這樣一個歌姬真讓林渺有些訝然。不過這些貴霜國人行事是很難揣測的他也懶得去想倒是他探得燕子樓與貴霜國有一批販賣女人的交易如果真是如此丘鳩古大可與晏侏在私下交易那並無什麼不妥但是為什麼不這樣呢?
那個神秘而美麗的怡雪會不會也在燕子樓之中呢?會不會也在看著這一切?那她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現呢?他的目光不由得四處找尋起來不過並沒有怡雪的身影。突地他又感到有些好笑怡雪是個女的怎麼可能會以本來身份進入燕子樓呢?那樣豈不是讓燕子樓所有男人的目光都投向她了嗎?只怕曾鶯鶯的風頭都要被她比下去。因此他若想在這裡找到她豈不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阿文別喪氣待晚上我去把這歌姬給你偷回來以償你之願如何?」宋留根安慰著傅文道。
「又想做偷香劫玉的老本行嗎?」一旁的傅俊沒好氣地道。
宋留根悻悻地一笑道:「我只是為阿文著想嘛既然阿文喜歡她這貴霜人居然強奪人所愛實在是很可恨讓他浪費兩千兩銀子也算是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知道咱們兄弟不好惹!」
「你以為憑你的能耐能夠偷得出這名歌姬嗎?」任光反問道。
「我從來都對自己很有信心!」宋留根自信地道像是這名歌姬已經被他偷了出來一般。
林渺不由得好笑道:「如果宋兄想去偷回她倒不如出兩千零一兩銀子把這個歌姬買回來。」
任光和傅文也同時被逗樂了宋留根不服氣地問道:「林兄是說我偷不出來?」
「如果宋兄與貴霜國的武士交過手便知冒這個險還不如丟兩千兩銀子。」林渺並不含蓄地道。
「林兄與他們交過手?」傅俊訝然問道。
「是的這群貴霜武士都是一流好手那個出兩千兩銀子的人乃是貴霜大使手下的最得力之人丘鳩古聽說在整個貴霜國之中能勝過他的人不會過十個!」林渺肅然道。
「啊……」宋留根的神色微變如果林渺說的是真的在貴霜國中丘鳩古可以排在十位以前那他去挑戰這個人倒真不如出兩千兩銀子。
「如果真是這樣我看還是給他兩千零一兩銀子買下那歌姬好了。」宋留根無奈地苦笑道。
眾人一愕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林兄怎會對這些人如此瞭解?」傅文有些不相信地道。
「這一切我是自一個貴霜武士的口中聽說的。」林渺淡淡地道。
「我看這裡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不如大家先去客棧長談吧。」任光提議道。
林渺望了宋義一眼尚沒見到劉秀的蹤影他只感到有些奇怪這種場合劉秀居然會不來他究竟在做些什麼呢?這讓林渺大感疑惑。
「起火了後院起火了!」驀地底樓有人高聲呼喊。
燕子樓後院起火這確實讓人感到有些意外是什麼人居然敢在老虎口中拔牙?能在守衛如此森嚴的燕子樓中放火這人自然也不會簡單。
樓下的燕子樓護衛們微微有些亂而那群在台下觀看歌姬起舞的人也一陣騷動。
透過窗戶隱隱可以看到後院那騰升而起的火苗夜幕也似乎映得有些紅。
確實是有人在後院放火這下子倒是有戲看了林渺心中暗叫解恨。
後院之中傳來了一些姑娘們的驚呼顯然是燒到了他們所住的閨房。
守在燕子樓外的棘陽城的官兵們也迅自大門口調入各拿著滅火工具便向後院跑去。
官兵的湧入頓時將燕子樓的局面攪得更亂許多人都迅地退出燕子樓。
「看來我們真的是要走了!」任光望著後院升起的火光笑了笑道。
「何不把酒觀火也算是逍遙自在不是嗎?」林渺笑了笑道。
「哈哈哈這倒是個好主意把酒觀火他去熱鬧我自清靜!」傅俊贊同道。
「鶯鶯住所離後院不遠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針對鶯鶯而來的?」傅文此時倒為曾鶯鶯擔心起來。
「阿文可真是憐香惜玉這時候還記著那薄情的女人!」宋留根打趣道。
「士為知己者死你難道沒聽說過嗎?」傅文有些氣惱地質問道。
「是啊士為知己者死但曾鶯鶯知你嗎?而你又瞭解她多少?這女人一看便知道是能夠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物你還是死心吧!」宋留根並不在意傅文的惱怒依然我行我素地道。
傅文一時語塞有些老羞成惱地道:「你怎麼知道我不瞭解她?你怎知道她不瞭解我?你今天只是第一次見到她而已……」
「文弟!」傅俊也有些生氣地打斷傅文的話微有責備之意。
傅文只好住口他惟一怕的便是這個比他年長幾歲的堂兄。
「留根說的也許是對的我總覺得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會使我們不自覺地被其聲音吸引進去這個女人雖是我們男人夢寐以求的尤物但卻也是足以引得天下大亂的妖姬!」任光對宋留根的話深有同感地道。
林渺心頭一動他也有這樣的感覺無論是曾鶯鶯的琴音還是歌聲都似乎包含著一種奇異的魔力正是這股力量引得他無法控制心神為之著迷。以他的功力本來很難被外音所惑可是曾鶯鶯的聲音彷彿是自他心底升起然後滲入他的思想之中使他無以自制。
「對了任兄和宋兄可知這世上是否有可以將武功融入到音樂中去的絕活?」林渺突然問道。
「武功與音樂融合?」傅俊的眼睛一亮反問道。
「林兄是說曾鶯鶯的音樂聲中很可能融入了某種奇異的武學這才會使音樂更充滿誘惑力?」任光也眼睛一亮。
「林兄真是思維敏捷我聽師父說過世上彷彿有一種叫『種情大法』的神秘武學能夠在舉手投足之間揮出來。聽說這種武學本身只是一種附庸並無真正的殺傷力但是如果結合其它的任何武功或雜藝就可以揮出讓人想像不到的魔力甚至可以控制人的心神!只是不知道這種武學能不能夠融入歌舞。不過這種武學似乎早已失傳如今是否有人能使還是個問題!」宋留根似乎想起了某些問題出口道。
「種情大法?!」林渺對此卻是一無所知事實上對於各門各派的武學他知道得很少。對於江湖中的事也僅是初聞哪能跟宋留根和任光等人相比?
「留根想得太多了吧鶯鶯只不過是一個柔弱女子只是琴技高而已又有什麼『種情大法』、『種愛大法』的她這樣又有什麼好處?」傅文不屑地反駁道。
宋留根只是笑了笑卻不反駁只是扭頭向那後院望去道:「真的好熱鬧。」
傅文更惱但卻拿宋留根沒辦法平日裡他兩人鬥口他向來是很少贏因此最恨宋留根這副德性。
林渺見兩人這般不由得有些好笑轉過話題道:「熱鬧是熱鬧只怕沒有人來伺候我們了。」
任光扭頭現本來在樓間穿行的美姬們只剩下幾個心神不定的。
驀然間林渺的眼角餘光似乎多了一道極為熟悉的身影而且還似乎向他招了一下手。
林渺訝然扭頭望去卻見一俊秀之極的陌生男子正在樓梯口之處眉目之間有種頗為熟悉的感覺他心頭一動感到有些好笑這人不就是怡雪嗎?
宋留根見林渺的目光有些呆不由得也順勢望去卻是什麼也沒有見到不由得惑然問道:「林兄在看什麼呢?」
林渺回過神來不由得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剛才有一位故人下樓了我正在找他因此得先失陪了若有機會我便去找幾位兄台。」
「哦?」任光微訝道:「如果林兄有事便去忙吧明天午時之前我們尚會在棘陽我與林兄一見如故若有空閒別忘了我們恭候大駕!」
「好說若有空暇林某定當拜訪今日就此別過後會有期!」林渺說完行了一禮轉身向怡雪消失的方向走去。
後院的火勢使燕子樓內的護衛幾乎全都聚於此處拿盆的、拿桶的猶如熱窩上的螞蟻誰也不敢想像如果火勢蔓延的話將燕子樓全部引燃那後果會是怎樣。
燕子樓中房連房屋連屋若是火勢蔓延則是一不可收拾。因此燕子樓中所有的人都顯得極為緊張救火成了他們要之事反倒是忽略了主樓之中的買賣和客人。
林渺輕鬆進入後院他對燕子樓並不熟悉而且燕子樓內極大想要找到某個小房間還真難以辦到。不過怡雪卻輕車熟路地奔在前面並沒有人阻止他們的行動。
「我找到了那些被燕子樓搜羅來的無辜女子!」怡雪見林渺跟了過來道。
林渺苦苦一笑道:「那又能怎樣?我們又怎能將他們安全地帶出去?如果被燕子樓的人現了豈不是更害了她們?何況此刻城門四閉我們根本就出不了城。」
怡雪微愣不服氣地問道:「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燕子樓中有的是秘道我們大可自秘道中退出。在城外劉公子已準備了大船隻要天亮一出城便可把她們送到安全之地!」
林渺心道:「難怪沒有看到劉秀原來他是去準備船隻了。」不過他對怡雪的話並不以為然吸了口氣道:「你認為什麼地方安全呢?天下哪裡不都是一樣?他們只是一群柔弱女子四處戰火紛起若是無法安置好她們只怕反而害了她們!」
「這些事情必須先出了棘陽再說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你若是還有什麼意見不妨現在說出來好了!」怡雪有些生氣地駐足冷冷地望著林渺道。
林渺無可奈何地聳聳肩道:「我沒有意見一切聽你的就是!」
怡雪神色一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雖是男妝但仍掩不住其絕美的氣質讓林渺看得有些呆了。
「走吧什麼呆?」怡雪轉身提醒道。
林渺暗罵自己:「身在虎穴之中居然還胡思亂想。」只好重整心思跟在怡雪身後避開燕子樓的護衛。
事實上這一刻他們便是與燕子樓的護衛擦肩而過也不會有人在意。
「什麼人?站住!」一聲低喝自一間小樓的暗處傳來。
「長眼睛不看事嗎?連我也認不出來!」林渺急踏兩步粗聲道。
那黑暗中的護衛沒想到竟遭到來人的叱罵反而不敢亂說話。事實上黑暗之中他們並不能看清對方的容顏但對方的聲音有些陌生不過他們以為自己聽錯了還當來者是什麼重要人物忙陪不是道:「是小的不好因光線太暗小的一時沒看清!」
「現在看清了吧?」說話間林渺已經到了他們面前。
那兩名護衛大吃一驚現竟是陌生人暗呼不好正要出手之時林渺已經以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的度出手了。
「嗯……嗯……」那兩名護衛出兩聲輕哼倒像是在回答林渺的問話。
兩名護衛並未應招而倒而是呆立著被點了穴道林渺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像是在訓斥自己的手下道:「好好盯著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人物否則拿你們是問!」
黑暗之中小樓另幾處哨口的人也看到了這邊生的一切只是他們也同樣無法看清林渺的臉龐和面容只覺得聲音有些沙啞。他們並沒有看到林渺制住這兩名護衛的穴道還道是林渺在訓斥這兩人因此都不懷疑有他還以為真是自己人。
林渺迅向小樓中行去黑暗處的哨口再沒人出聲相阻誰也不想自討沒趣。
怡雪見林渺如此大膽急智不禁感到好笑跟在林渺身旁很快進入院內。
院內亮著燈火他兩人再也無法遁身正在思量該如何對付守衛之時驀聞一個極冷傲慢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你們到此所為何事?」
這幾個字的音調聽起來極怪林渺和怡雪一扭頭卻現身側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貴霜國的武士。
林渺心頭一動暗拉了一下怡雪沉聲道:「丘鳩古先生叫我來為他帶兩個女人去!」
那人一聽是丘鳩古派來的不由得神態大變顯得極為恭敬地道:「可有先生的令牌?」
「令牌在汗莫沁爾那裡他本是與我同來但因後院起火他耽誤了一會兒讓我們先來這裡等他他隨後便到!」林渺瞎編道同時極地打量四周的環境思忖如何解決這裡的人。不過他心中也在暗暗擔心如果這裡的燕子樓護衛全都換成了貴霜武士只怕會很難有所收穫了。
那貴霜武士聽林渺說汗莫沁爾隨後就到並不懷疑如果這人不是燕子樓的重要人物又怎會知道丘鳩古和汗莫沁爾這兩人的名字和關係?何況他們能在燕子樓護衛不加阻攔之下走進來更證明這兩人是燕子樓中的重要人物。他哪裡想到林渺只是胡說八道能進大院只是靠唬住外面的人這使得外面之人還沒看清身份就順利溜進院中若是在白天肯定不行而巧在這裡的貴霜武士對燕子樓根本不熟也不知道林渺兩人是不是燕子樓的人竟讓林渺和怡雪安然地留在院中。
怡雪早已將院中的一切看在眼裡僥倖的是院子中只有兩個貴霜國的武士這對他們說對付這兩人根本就不在話下。
「你們在這裡真是辛苦了這裡就只你們兩們兄弟嗎?我待會回去便給你們送些酒菜來!」林渺像拉家常一般輕鬆地問道他彷彿不知道這裡已是龍潭虎穴。
「不我們有四人!」那貴霜武士聽說待會兒為他們送酒菜忙將實際人數說了出來他可不想到時候四個人吃兩個人的菜。
「哦。」林渺心中好笑這貴霜武士果然經不住幾句話套不過他卻暗暗思忖另外兩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