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終於出現在建章宮外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蒼穹邪盟的人並沒能截住劉正難道天地十二邪從此真的完了?在那奇異的天象之下究竟生了什麼?劉正與蒼穹邪盟的殺手之間究竟生了什麼?
也許這只有劉正知道;也許那群殺手也知道。但是他們還能證明什麼嗎?
劉正依然活著看上去依然灑脫霸絕在萬軍心中依然以神的姿態存在四萬禁軍根本就不再存在戰鬥力。在血雨之中他們的生機似乎已經被洗去了大半若大病一場無人能夠屹立不倒。
眾大臣能夠未受半點損傷者也寥寥無幾那奇異的聲波還有這詭異的血雨使他們功力耗損近半他們絕沒有想到世間會有如此可怕而詭異的聲音。
血雨過處草木皆枯建章宮的前院在那奇異的聲波之下已經毀去近半這種威力確實駭人沒有人能夠想像到未央宮還存在著什麼。
王莽心中歎了口氣劉正終於還是殺到了他的面前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但是宿命似乎注定要安排這樣一個結局他不得不面對劉正——大漢江山最後一個也是最具威脅的人一個江湖中的神!
劉正是江湖的神王莽成全了劉正成為神的一切條件而這一切是用數以萬計的生命築起的神壇於是劉正踩著屍骨越升越高俯視天下無出其右者包括王莽。
沒有人能夠阻擋劉正的鋒芒四萬禁軍形同虛設。
儘管王莽與劉正相隔數里但目光的盡頭卻穿越了這短短的空間也可以說空間並不存在於劉正與王莽之間。
王興諸人皆驚劉正的出現雖並不太意外但他們依然似有措手不及的感覺。一時之間他們竟不敢阻於王莽與劉正之間。
劉歆等大臣也同樣是如此雖然此刻建章宮外有數萬之眾可是戰爭只是生在王莽與劉正兩人之間沒有人能插入他們兩人所存在的世界那是一種彷彿已完全自這層空間抽離而出的感覺。
劉正的嘴角牽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便像是天邊泛起的晚霞有種滄涼卻又不失優雅的味道。王莽終於不再躲了所以劉正略有些欣慰至少在今日他可以了卻一樁心事然後無牽無掛地去趕赴另一場絕對重要的約會。在他與天地十二邪對決聚斂天地生機之時他的思感已經感應到了那人的存在雖在遙遠的異地那人卻似乎已在呼喚他的名字。
冬至日距現在並不是太久想到那場決戰劉正便有點急切。已經很多年都沒有敵手了在這漫長的歲月中他總是孤獨地屹立於武道的最高處不敗的感覺讓他寂寞成為神並不是一件真正快樂的事對於劉正來說他更喜歡找一個真正可以成為對手的對手。
那是一個可以成為對手的對手為了讓這個人能成為自己的對手劉正甚至親自指點過此人的武功幫助對方提升功力於是在這些年過去之後他終於可以不再寂寞了。
破皇城並不是劉正所欲可以說是一次極為無奈的抉擇但他身為劉氏江山最後的代言人又豈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將他先祖一手創下治理了數百年的江山篡奪過去?是以他要殺王莽儘管他知道王莽極富才華儘管他知道劉家這幾代皇帝確實沒有能力但他仍不會讓王莽好過哪怕是逆天而行他也不會在乎!所以劉正六破皇城加上這一次已經是第七次他的手中所染之血腥沒人能想像。
即使是劉正也絕沒有想過會是這個樣子。
江湖中不再只是有人尊劉正為武林皇帝還有許多百姓都已暗稱劉正為殺人魔王了。古往今來尚沒有一個人在短短的十個月之中如劉正一般親手殺人數萬這使人感動瘋狂但卻沒有人能夠阻止劉正的殺戮。
與王莽相對劉正心中有恨如果不是這個人那麼他便不必殺死那麼多無辜如果不是這個人他就不會毀去那麼多他先祖花了無數人力物力所興建起來的宮殿。但是這一切卻都因為王莽而生了。
王莽感覺到了劉正的恨那像漫在空中的水一般流入了他的思感之中於是他有些得意和歡迎因為能讓武林皇帝生出如此強烈的恨意這確實是一件讓人快慰的事所以王莽笑了。
王莽笑劉正的心彷彿被深深地刺痛一股奇異的感覺湧上他的腦海終於他還是出手了。
兩人雖相隔數里但彼此都在對方的目光之中。劉正出手不因空間距離的局限。當你想到了他出手之時他便已在你的面前。
王莽便是那種感覺當他感到劉正出手之時劉正已經越過了那數里的距離破過四萬禁軍的防護直接攻向了他。
飄飄灑灑的一劍歪歪斜斜像只是一根被風吹動的垂柳沒有半點氣勢也彷彿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空無、縹緲、簡單之中似乎又透著無限的玄機沒有人能看懂這是怎樣的一劍彷彿只是在另一層空間裡游動的蛇。
王莽心驚他終於見識了劉正的劍但與他想像的那種轟轟烈烈的場面有些不同不過卻更憑添了幾分詭秘和靈奇。
甫一出手王莽便選擇了退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才能阻住劉正這一劍。他有種感覺那就是無論他怎樣躲避都不可能擺脫這一劍的威脅和殺傷力。是以他惟有選擇退他想用拉長的距離來研究這一劍所存在的意義。
「叮叮……」王興與劉歆兩人合力擋了這一劍但這劍仍自他們的中間穿過而他們手中的劍碎裂成無數的小塊身子如觸電般被彈了出去在虛空之中灑出了一片血花為這一劍更憑添了幾分淒慘。
那四萬禁軍的統領急趕上來但是他們根本就無法趕劉正的度便像是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劉正越過他們封鎖的空間一般。
「轟……」密雲上飛下第一道閃電那是一道光柱。
王莽和劉正終於對接了一招兩位王者在這沉悶而瘋狂的世界裡引下了第一道天外的力量在兩人的身上暴起了一團亮彩後兩條人影又疾彈開。
王莽的身子射上了那建章宮的頂樓而劉正的身子卻彈射入那攻至的禁軍統領之間那猶帶電火華光的劍劈風、裂氣再在那群人之間炸起一道光柱衝向天空與密雲對接彷彿是將那剛才引落的電火又歸還給蒼天。
沒有人能抗拒劉正的攻擊在那群統領們被彈開之時天空之中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大雨頓時如彌上了一層霧氣使整個天空有點朦朧。
劉正沒有刻意要避開雨水而是讓雨水在劍上凝出一排玉珠般晶瑩的顆粒然後若漫天星光般迎風斬出。
天空就像是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是王莽所在的天上一半是劉正所在的地下而在這之間則是劍——劉正的劍!
王莽竄得很高像是飛昇的雲雀因為劉正的劍氣幾乎將他所在的簷頂上半部分完全割裂開了宮殿在那傾塌的簷頂和破空的劍氣之中顫慄。
當王莽升上天空最高處時他現劉正也在那裡像一隻幽靈又像是一尊自密雲之中探出的魔神。
電火再一次撕裂了天空撕裂密雲變得瘋狂起來。
當世兩大王者對決那群傷弱之人根本就插不上手那些禁軍更被兩人所散出的殺氣和戰意激得傷疲只好駭然退出數里之外。
王莽慶幸他知道劉正受傷了否則的話他根本就不可能有資格成為劉正的真正對手。沒有人能在天地十二邪聯合之下仍能完好無損劉正也不例外但是王莽依然苦澀劉正此時的狀態殺他仍是綽綽有餘只是他能撐上多久的問題。
武皇四僕也以極趕到建章宮但迅被受傷的王興諸將所阻形成了另外一個戰局。
而在此時王莽的身子卻自電火之中離析而出如隕星一般撞開建章宮的琉璃頂沒入建章宮中在空中噴灑出一蓬鮮血。
劉正半步不松似一顆劃落天際的流星以極隨王莽之後遁入建章宮的大殿之內。大殿之頂如遭隕石撞擊爆碎出一個巨大的空洞自空洞之中可以看到一幕極大的天空。
建章宮內深邃、寬闊似有氣吞山河之像那洞開的破頂直通天外。
劉正在沒入建章宮的一剎那驀感一股沛然的邪氣狂漲若破出地面的地火熱氣直撞而至他想避已是不及。
「轟……」一股強大無匹的震盪使建章宮的整個頂部完全掀飛如漫天的鳥雀一般遍佈十數里的天空合在雨水之中在電與風中起舞、飄落。
劉正的身子也被彈上了天空。
劉正居然被擊退這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但仍有許多人不明所以弄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而在這一刻建章宮內外之人皆感受到了無數股張狂的邪氣自四面八方的地底向建章宮湧了上來偌大的建章宮如吸水長鯨無限地吸納天與地之間的邪氣。
那浩瀚無邊的邪氣漫過每個人的心頭使每個人都感到一陣奇異的寒意。
天空在驟然之間泛上了一層奇異的紫氣與未央宮上空那血色的天空涇渭分明而在紅紫兩片世界的界限之間彷彿有一縷霞光透下詭異而離奇。
「邪帝!」劉正的身子倏然飄落如一片紙鳶停在風中在那堵已無遮掩的宮牆之上斜立成一種滄桑。
是的在建章宮中相候的人正是天下武林之中公認的邪門第一高手也是僅排在劉正之後的天下第二高手邪帝。
邪帝攻得十分出奇確讓劉正有些措手不及。
劉正掃了建章宮內的環境一眼頓時明白這建章宮實是為他而建的宮內的設置全依八卦九宮之陣式所建。於是邪帝在其中便可以斂盡邪氣便連他這樣的無敵高手也無法感應其存在。或許這也是王莽何以能夠數次逃過他思感搜捕的原因。如果他知道邪帝也存在於這建章宮之中就絕不會如此大意但這建章宮欺騙了他的感覺所以竟吃虧了一招。
「武皇沒想到吧?」邪帝的表情依然掩飾在他那招牌式的血色面具之中但週身彷彿罩了一層奇異的邪火而且仍在不斷地膨脹。
王莽落座於一張巨大的皇椅之上輕輕地咳著他在劉正的劍下已受了傷。
「就連你也要助這亂臣賊子與我為敵?」劉正的語氣之中有些忿然反問道。
「我並不想與武皇為敵以我們多年的交情本該袖手旁觀但是我卻必須告訴武皇一件事王莽乃是我的師弟是以我只好來此了。不過我只想化解彼此之間的仇恨並不願弄得兩敗俱傷!」邪帝淡淡地道。
劉正訝然驚問:「王莽是你的師弟?」
「不錯這個世上邪門便只剩我師兄弟二人所以我不想看到他也毀在武皇的手中我希望武皇能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放他一馬!」
「笑話!我身為漢室子孫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劉氏江山被外人奪去?雖然我們交情不薄但比起國仇家恨若我劉正放棄原則豈不讓天下人恥笑?我還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劉正忿然道。
「一切因果自有天定如果天意如此定要逆天而行對你我都不會是一件好事。如劉室江山氣數未盡必有能人再興而眼下的劉家除武皇之外誰能讓眾臣心服?能讓百姓擁戴呢?如果武皇要親自登基稱帝那我邪帝不再多說立讓我師弟還位於劉家。但如果是他人那只好請武皇先殺了我!」邪帝說話極為平和。
劉正一怔惱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政事更過誓不登帝位的!」
「那是武皇的事武皇已讓長安城百姓陷入一片苦難之中這無休止的殺戮只會寒了民心並不利於劉家的聲威而今武皇有傷在身如果今日要戰的話其結果只可能兩敗俱亡。那樣便連劉家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絕了我看武皇還是三思!」邪帝語氣誠懇地道。
劉正的眉頭掀了一下邪帝確實說到他心坎上去了如果不是邪帝的出現劉正或不會在意因為並沒有人可以阻止他殺擊殺王莽但是此刻邪帝卻出現在這絕不該出現的時候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邪帝是劉正的朋友相交了多年的朋友劉正絕不會對邪帝的武學陌生。是以他深深地知道邪帝比他此刻的實力只會強而不會弱如果他不曾與天地十二邪交手之前他不懼邪帝儘管非要在五百招左右才可勝過對方但他仍能有剩餘的精力殺王莽但是此刻他受了傷。
那天地十二邪所組成的天絕邪殺陣雖然少了歸鴻跡生出了破綻但那仍然是具有無窮威力的可怕殺局絕不會比邪帝的力量遜色。
邪帝知道劉正受了傷所以才會這麼說劉正受傷王莽又何嘗不知?只是他根本就沒有與劉正談判的條件。
王莽望著邪帝想說些什麼但卻又嚥了下去他不想放劉正走如果劉正此次走了也許仍會來第八次那時誰又能阻?誰又能夠再像天地十二邪一樣讓劉正受傷?但是他依然是選擇不說話他明白邪帝會有自己的主張有自己的道理更不會被他的思想所左右。另外邪帝也絕對不會不關心他這位師弟所以他認為他說話只是多餘的。
劉正冷冷一笑道:「邪帝目光如電不錯我劉正是受了傷但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如果今日能死在你的手中也不枉我今生來世一遭!廢話少說請出手吧!」
邪帝臉色微微一變深吸了口氣又問道:「武皇真的如此決絕?」
劉正不屑地笑道:「我七入長安根本就沒想過要活著若不能了結此事我活著又有何意義?邪帝說的好我的出現給長安城帶來了無邊的劫難若不及時了結此事他們只會陷入更深的劫難!因此我不想自己再有第八次入長安的借口!」
「武皇既然心意已決那就出手吧不必念及我們昔日的情分鹿死誰手便由蒼天決定——」
「嘩……」邪帝話未說完便有一道驚雷自天外響起電柱自紅紫兩色天空之間透落直射入建章宮的八卦卦心之上驚起一股似煙似霧的氣體升空而去天上的雨已漸止而那閃出電柱之處竟透出一道奇異的光彩將血紫兩色天空悠然分開露出一幕華麗而奇異的天空彷彿是感應著邪帝與劉正的氣機那道光華徑直垂落在劉正與邪帝之間。
邪帝與劉正皆驚天像極怪讓他們吃驚。
「紫徽帝星!」王莽突然低呼。
邪帝與劉正不由得皆抬頭望天自華光之中他們看到了黯淡的太陽還有一彎淡月而在太陽與月亮之間竟閃爍著一顆極為明亮的星星在太陽與月亮交輝的天邊彷彿給這顆星星渡上了一層華潤。
「紫徽帝星!」劉正和邪帝同時低呼他們也看到了那顆夾於黃昏的太陽和那淡月之間異星。
天空之中的華光卻並不是來自那些徽星而是來自天空之中的東南方在那裡彷彿有一奇異物質竟在這一刻使天空渡上了一層怪異而朦朧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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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人心神忍不住強烈震撼之時紅紫兩片雲層又悠然而合天空又是死寂一片暗雲壓得極低極低讓人分不清是黑夜還是白天。
「異星獨秀天空帝出東南斂日、月、紫徽之光華集天、地、人之大成……」邪帝喃喃自語掐指疾算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
劉正的神色數變眸子裡竟閃過一絲喜色但卻又生出一絲憂色。
王莽也微怔住了神色間數變再看劉正卻見劉正的目光已投向了他冷厲的殺機只讓他心中寒。他知道劉正依然是殺心堅決。
邪帝也感受到了劉正那瘋漲的殺機頓時側目與之相對三道目光竟在虛空之中交叉。
三人各自一怔彷彿被重擊了一記輕哼一聲。
建章宮之中頓時風起泛起森森寒意血紫兩色天空也開始動盪若有異物於其間使之洶湧澎湃。
「砰……」建章宮的巨大鐵門突然應聲而開在昏暗的光線之中一道頎長的身影極不協調地立在那巨大的門洞之間沉鬱而詭秘。
天地極靜靜得只有風嘯劍鳴雷聲更是顯得驚心動魄建章宮尤是如此偌大的巨殿中只有三人成犄角遙立所以那一塊鐵門被推開的聲音也顯得格外響亮。
沒有人向門洞方向看一眼或者是不值得看或者是根本就無須看抑或是沒有人敢移開自己的目光。
三道目光以奇異的方式糾結在一起又以奇異的方式封住對方的心神和一切思緒。
那道人影並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瞟了那立於大殿之中的三人一眼腳步輕輕地邁出自台階之上悠然踱下彷彿不知道這大殿之中充斥著極為奇異的力量。
是的建章宮的每一寸空間都充斥著奇異的力量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旋動、膨脹絞碎了空氣喚起了強風而這旋動的暗潮如風暴一般足以絞碎堅實的軀體。
那人不怕腳步輕閒得如遊山玩水只是長衫飄飄若御風駕雲瀟灑自在。
殿中三人自然感應到有人步入殿中當門一打開之時他的氣機便已觸到那人心靈深處的思想感受到那股外來卻強大浩瀚的生機但他們知道來人沒有敵意沒有半點殺機。
一個沒有半點殺機的人居然進入一個充斥著無限殺意的世界裡卻沒有半點驚懼和不安。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對方內心的坦然和平靜如一陣溫和輕緩的風。是以沒有人會在意這一個全沒有敵意的人但這人卻徑直向三人目光交匯的中心走去……
「轟……」那人揮掌如刀直插蒼穹竟有一股乳色氣芒直上九霄插入密雲之中竟引下一道強霸的電火直擊在那三人目光交匯之處。
天地似乎在剎那間搖晃了一下劉正、邪帝和王莽皆震了一下自一種極玄的世界裡又回到了現實之中。
「天機神算——」
「東方詠!」
「東方兄!」
王莽、邪帝和劉正同時驚呼在這一刻他們才真正地看清了那打開重鐵大門悠然而入之人的面貌。
有人居然可以引開三大級高手的心神封鎖解開其糾纏這使三大高手都駭然但在見到了東方詠之時所有人的吃驚又都略為釋然。
來人竟然是東方詠算盡天機的武林第一奇人其神秘和傳奇比武林皇帝、邪帝都還要吸引人。
江湖之中並沒有人知道天機神算的武功如何但卻知道天機神算擁有算盡天機的神奇算法被傳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通古知未來的神話人物。
武林皇帝是武道的神話那麼東方詠便是另一個神話共同受著天下武林所有人的尊崇和擁戴無論是正邪兩道。
知道天機神算擁有極好武功的人並不多而知道天機神算武功究竟有多好的人更少。
邪帝是其中一個劉正也是一個王莽只是聽說但在這一刻他相信了。
天機神算怎麼會來到這裡?沒有人知道但只要是東方詠出現便必定有其理由至少他自己明白是在幹什麼這個世間沒有比天機神算更清醒的人!
「罪人罪人哪!」天機神算沒有問候諸人也沒有對三人的叫喚應答只是長長地歎了口氣憾然道。
東方詠的話讓三人都呆住了他們不知道東方詠在說什麼或是話中是何意思但三人都沒有動他們並不想對東方詠無禮。至少東方詠是劉正最好的朋友而又是邪帝尊重的人物還是王莽最想要的人物。
「東方兄怎會突然現身於此?」劉正訝然問道。
他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問題。
東方詠歎了口氣道:「我還是來遲了!來遲了……也許這是天意!」說完這才將目光投向劉正淡淡地吸了口氣道:「這並不突然我早該來此了!」
眾人又怔不明白東方詠此話何意但並沒有減少對對方的敵意東方詠的出現只是個意外。
「相信三位曾聽說過一個很古老的傳說!」東方詠吸了口氣道。
「一個傳說?」眾人微愕不知道東方詠何以在這種時候仍有閒情談傳說。
「傳說在上古之時軒轅黃帝與魔帝蚩尤大戰魔帝蚩尤引天外天之力而釀下蒼生大禍後禹神治水百年才漸平息此禍。相傳在軒轅黃帝殺了魔帝蚩尤之時天降血雨血雲遮天。後軒轅黃帝將蚩尤魔魂封於天外天的結界之外而使血雲擴散這才釀就禹神治水的傳說!」說到這裡東方詠長長地歎了口氣竟抬頭望了望天空。
劉正、邪帝和王莽全都心神大震他們確實聽過這個傳說雖然他們僅是將此當作一個神話傳說而並未真正的相信但是今日所生之事卻與傳說中極相似。天降血雨漫遍血雲這便像是一個奇怪的咒語一般讓人心驚是以劉正諸人也跟著仰望天空那片血雲竟無語。
東方詠吸了口氣又道:「前些日子我便已感應到有天外天的魔氣外洩之象據我一門相傳的典法所載蚩尤魔魂每隔兩千餘年便有可能重生一次因為其在天外天不斷地凝集自己的魔力就等某一天破開結界重返人間如果真讓其魔氣外洩的話天下蒼生將再一次陷入苦難之中。今日看來天外天的魔氣已大量滲入了我們這片天地劫難只怕是在所難免了!」
「那傳說難道是真的?」劉正微感吃驚地問道。
「任何傳說都不是空穴來風而這個傳說確實是真的這不僅載於我門的法典之中更在無憂林的法典之中也可以找到。在前些日子我便算到如果長安城再有第七次劫難的話必將引天空異象觸動天地之中最神秘的力量這樣將極有可能誘結界之外的魔氣滲入天地之間只可惜我仍是來遲了!」東方詠歎了口氣道。
王莽和邪帝也呆了王莽想了想問道:「就因為這一場血雨?」
「也許這血雨之中帶著無限的魔氣侵蝕了長安的每一寸土地用不了二十年這片龍氣所在之地將不再擁有龍的生機而會成為災難之地在這天外魔氣所侵的日子裡將會使天下多災多難百姓也將受苦受難而你們都將成為罪人!」東方詠感傷地道。
劉正不語他並不太相信這些神鬼之說但他卻相信東方詠因為他瞭解東方詠之為人更知道此人絕不是喜歡危言聳聽之人。
王莽看了劉正一眼有些恨意但他更關心長安的問題不由得問道:「那有什麼方法可以挽救長安或者是天下呢?」
「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意天命不可違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變這一切除非新一代聖主長大成*人才能夠澄清天下的戾氣。上天安排了一些什麼樣的命運如果我等凡夫俗子硬要強求的話只能徒遭天劫!我只希望大家不要一錯再錯若讓魔魂重返人間那是誰也無法承擔的責任為了天下蒼生我希望武皇和邪帝能夠拋開私人成見去應對將來的劫難才是正理!」東方詠道。
「難道東方兄也要讓我將漢室數百年的基業拱手讓人嗎?」劉正反問道。
「家國之事早由天定以一人之力阻天命所歸那逆天而行的後果只能禍及蒼生如果天意未絕漢室自然會有再興之時而武皇定要逆天而行只會適得其反。請武皇看看長安城內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而這一切都是武皇一手造成的難道武皇認為自己做得對嗎?這數以萬計的生命不是草芥武皇也該反省了!」東方詠懇然慨歎道。
劉正神色有些難看目光只是遙望著天空似乎讓思緒陷入了另一層空洞的世界之中。天空之中似乎飄蕩著無數的孤魂在靜下來的時候他才感受到自己所殺之人太多了多得讓他自己也心寒而在這之前仇恨一直充斥著腦海在殺機之中並未反省此刻東方詠的話便如晨鐘一般敲醒了他讓他思忖殺戮之外的東西。
劉正知道自己確實過於感情用事就算他殺了王莽又讓誰來登基呢?在他的心中到目前尚沒有合適的人選如果讓帝位空著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而他根本就不適合稱帝儘管他對漢室江山的利益極為在乎卻也不是全不為天下百姓考慮的。在他的內心深處更多的則是對百姓的憐憫。也正因此他這人不適合在官場和政治上玩手段這也是他身為皇叔而甘於處身江湖的原因之一。
當然讓劉正深思的並不只是東方詠的話更是那奇異天象之中那顆異星的出現這使他本來忿怒的殺心多了一絲寄托。
「蒼生之劫東方兄還請指點一下迷津劉正已知所犯之錯若真是如此我劉正只好罷手!」劉正怔了半晌才長長地吁了口氣黯然道。
「蒼生之劫天意自有安排我等只能盡心盡力該來的自然會來該止時自然會止錯已釀成惟聽天命吧!東南方向異星突起當是應天劫而生只要找到此人自然便能阻止天劫。」東方詠悠然道。
「那顆異星?」
王莽、邪帝和劉正的眼睛同時亮起。
劉正走了帶走了五僕也帶走了殺戮及禁軍、眾臣的恐懼。
王莽鬆了口氣劉正居然因東方詠的一席話而放過他更答應往後只要他不荒淫無道便不會再來長安這讓他放心。儘管劉正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敵人但他的話也一定是可以相信的就回他是武林皇帝是武林至尊。
劫後餘生的眾臣對天機神算東方詠更是感到神秘莫測整個長安城的高手和大軍都沒能阻止劉正殺王莽的決心但是東方詠卻勸阻了劉正這怎不讓他們驚訝和惑然?
邪帝鬆了口氣在劉正走開的一剎他居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師兄!」王莽吃驚地叫了一聲。
邪帝揮了揮手靜靜地坐在八卦圖中間半晌才長長地吁了口氣道:「想不到天下除了劉正之外還有能讓我受傷的人!看來我是要再閉關苦修灌天注地大法了!」
「師兄要修灌天注地大法?」王莽吃驚地問道。
「不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勝過劉正和秦盟的武學!」邪帝深深地吸了口氣。
「秦盟真的變得那麼可怕?」王莽有些疑惑地道。
「他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武功進步最快者只怕已不在武皇劉正之下了我懷疑他的武功源自傳說中的《霸王訣》!」邪帝吸了口氣道。
王莽沉默了半晌他對這個名字很敏感。他自然知道秦盟更知道當年西楚霸王項羽便擁有這種武學而所向無敵若非韓信用盡計謀項羽只憑其武學確也是天下無敵。如果秦盟真的得到了這種絕學那其擁有這麼可怕的實力並不讓人意外。
「可是灌天注地不滅大法從沒人敢嘗試這只不過是本門祖師想像中的武學師兄有把握嗎?」王莽擔心地問道。
「如果讓我永遠居於人下我又有何臉面居於邪宗之主的位置?」邪帝沉聲道。
「可是此次劉正與秦盟秘密決戰於泰山之頂只要我們能在其兩敗俱傷之時除掉他們誰還能是師兄的對手?」王莽眼珠一轉道。
邪帝白了王莽一眼漠然道:「你最好不要有這種想法沒有人能同時對付得了這兩人如果弄巧成拙你的江山將永遠都只是泡影我要在武功上真正地勝過他們!」
王莽心中一陣寒想像也確是如此一個劉正已經讓他十月來沒有安心地睡過一覺且險死於建章宮如果不是東方詠及時出現邪帝只要稍一露出破綻讓劉正知道其有傷在身那麼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了如果再加上一個武功更勝邪帝之人王莽根本不敢想像那會是什麼後果。
王莽只好苦苦一笑道:「那師兄準備要閉關多長時間?」
「快則五年遲則只怕要十載二十載都有可能!」邪帝輕輕一歎道。事實上他心中也沒有一點底畢竟這灌天注地不滅大法乃是邪宗最高武學從來都沒有人練成過也是邪宗門徒從不敢觸及的東西他能練成嗎?邪帝也不知道。
王莽心中也微感不安他也明白這之中的道理只是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邪帝望了望王莽淡漠地道:「你是不是想找到那顆異星所示的那個人?」
王莽眼睛一亮點了點頭道:「也許他真的是應劫而生的人!」
「你要除掉這個人?」邪帝又一次問道。
王莽怔了怔半晌才道:「此人如果真的存在那麼他一定是命犯紫徽將來極有可能危及我的江山所以我必須殺了他!」
邪帝歎了口氣並沒有再說什麼他很明白王莽的性格自然也知道這顆異星確實是命犯紫徽連日月之光華也為其所吸若將來此人真的出現必非等閒之人。
「師兄不想我殺此人?」王莽惑問。
「我只是要提醒你此人是應劫而生天命相護絕不容易對付你還是小心為好。至少在目前有三個人你絕不能惹!」
「劉正、秦盟還有一個又是誰呢?」王莽訝問。
「東方詠這個人你絕不可以惹他與無憂林關係極密又是劉正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得罪了此人便是得罪了劉正和無憂林!」邪帝肅然道。
王莽微微皺了皺眉邪帝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這才提醒他。他本想抓住東方詠讓東方詠為自己測算那顆異星的來歷經邪帝這樣一說他只好打消此念了。
「過幾日我便去太白頂沒有出關我就不會再來找你你要好自為之!」邪帝淡淡地道。
「我明白師兄放心去吧我知道該怎麼做!沒有東方詠我也不擔心還有姬漠然和司馬計此二人對星相之學的研究不會比東方詠差多少我就不信找不到那個應劫而生的人!」王莽自信地道。
邪帝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知道沒有人能改變王莽的思想。
「東方兄可知那顆異星起於何處?」劉正淡淡地吸了口氣後望著一片蕭瑟的秋色悠然問道。
「武皇不用問我你應比我更清楚劉室氣數未盡雖有劫難但龍氣依然歸於漢室異星當出於南陽之地!」東方詠悠然望著那有些詭異的天空淡漠地回應道。
劉正神色間泛起一絲喜色是的他確實比東方詠更清楚此事。
「不過我要提醒武皇異星突起紫徽星暗但帝星仍附於紫徽只有當帝星在特殊的時日轉移於異星那顆異星才有可能重複漢室江山否則應劫而生卻也會受劫而亡!」東方詠又道。
「那東方兄認為該如何做?」劉正肅然問道。
「此異星乃是新星當是生機尚幼就算能得紫徽相護也是十餘年之後的事可此刻因武皇引動了天外天的魔氣而致使異星過早地明亮這只能招來劫難。而異星更斂日、月、紫徽之光華若不能克制必會夭於三年之內。就若讓一個小孩背上了他成年後才能背動的東西那不僅不能顯示他的力氣只會傷其筋骨!」
頓了頓東方詠又接道:「惟一解劫之法便是隱其光芒在其未有能力承受一切之前絕不可讓人知道其命格!」
「隱其光芒?這該如何做到?」劉正訝問。
「讓世俗最陰暗的痞氣掩其外表使其光華被俗氣沖淡!」
「世俗痞氣沖淡其帝氣?」劉正訝問。
「對!也只有讓其處於最陰暗最世俗之地才能隱其光芒去其劫難得以安全成長!否則必應天劫即使是王莽也不會放過他!」東方詠吸了口氣道。
「我明白該怎麼做如果我將他交給東方兄呢?」劉正問道。
東方詠悠然一笑道:「我已洩露了天機不想再沾塵俗之事今日事了我便會隱於世外以避天劫。所以只怕要讓武皇失望了!」
劉正確有些失望但他絕不會強求東方詠為其做什麼他明白東方詠的為人。
「如此我也就不麻煩東方兄了。」
「武皇手下奇人眾多相信任何一位都能夠勝任此事何用我費事?」東方詠笑了。
劉正也笑了扭頭向身後緊立的五僕喚了聲:「繼之!」
「主人有何吩咐?」一個三旬左右的儒生緩步而出恭敬地道。
「你拿我的信物去舂陵見我弟劉良和我侄兒劉寅!」劉正說著自懷中掏出一塊泛有華光的紫玉令遞給那儒生。
儒生接過紫玉令卻被劉正抓住了手也便在此時只覺一股奇異的感覺湧入腦海彷彿是無數的念頭和聲音奔向他的腦海。剎那之間他明白了劉正想說的一切甚至是腦子裡的每一點思想。因為劉正在與他握手的那一刻已將兩人的思感和精神完全連在一起。
「去吧如果泰山之戰歸來早的話我會找你的!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劉正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主人請放心繼之絕不會讓主人失望的!」那儒生肯定而堅決地道。
劉正悠然笑了對著那依然詭異的天空長長地歎了口氣半晌才瞟了東方詠一眼道:「我希望能與東方兄有再見之期!」
東方詠也笑了也將目光投向那詭異的天空在這空闊的原野裡悠然歎道:「世事無常天命難逆如果有緣相信將來一定仍有相見之日!」
「只怕到時候你我已都是白蒼蒼了!」劉正說完不由得苦苦一笑。
東方詠也只是澀澀地一笑。
陰風道的眼中有些黯然立於他身前的這兩個天下最為傳奇的人物就像兩棵依山而生、植於孤崖上的古楓在秋風之中意興索然竟多了幾許蒼涼的味道。
公元十四年王莽改制失敗。西漢後期本已不斷出現的農民起義在王莽掌權後起義軍有增無減。
天鳳元年(即公元十四年)因王莽用兵不顧百姓苦難「三邊盡反」。
次年北方受難百姓「起為盜賊」。
天鳳四年(即公元十七年)呂丹起義於山東從此四方不斷出現大規模起義。
同年又有瓜田義起義綠林起義。八月王莽親自到南郊監督鑄造威鬥。所謂威斗是以銅及其它原料合鑄像北斗王莽妄想以此壓制各種反叛勢力。
這年攀崇起義於琅邪游擊各地因其作戰時將眉毛塗成紅色作為標誌史稱「赤眉軍」。
天鳳六年(即公元十九年)春王莽見起義軍眾多便玩迷信把戲下令改元佈告天下宣傳應合符命又以寧始將軍為更始將軍以順符命。
地皇元年(即公元二十年)王莽見四方「盜賊」眾多一方面為了鎮壓而擴大軍事編制朝庭設前、後、左、右大司馬各州牧號為大將軍郡縣長為偏將軍、裨將軍、校尉。另一方面同歷代皇者一樣希望自己創下的基業能傳至萬世而下令建築宏偉的九廟窮極百工之巧「功費數百萬卒徒死者萬計」。
地皇二年(公元二十一年)王莽大量徵糧調兵打算征討匈奴。而鎮壓農民起義的官軍作戰無能放縱掠奪使百姓不得安生。
中原大地完全處於一片混亂之中……
六福樓在宛城算是數一數二的雖比不上萬興樓的豪華但卻擁有宛城最好的美味。
今日的六福樓顯得極為忙碌那是因為朝中有經濟大總管之稱的姓偉駕臨宛城所以李輝選定了六福樓為招待這位王莽身前最紅的經濟大臣之一。
這是六福樓的盛事也是在今天宛城的富商大賈們都會光顧於此。
吳漢坐在鐵五的茶館裡喝茶這裡是王府到六福樓的必經之路。
對於宛城的一切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樹每一座橋以及每一棟房子他都像是看自己的掌紋一般清晰。
鐵五茶館側對著的是拱如彎虹的大石橋橫跨過四丈寬的河面。
沒人知道這橋叫什麼名字當初建橋之人似乎並沒有想過要給這石橋起個名字因此當地的人都稱其為石頭橋。
吳漢啜了一口茶才瞟了石頭橋一眼橋上行人不是很多。
吳漢又收回目光遙遙地透窗望向百餘丈外六福樓那高高聳起的屋脊和伸展而出的斜角在這方圓三條街中六福樓畢竟是最具氣魄也是最高的建築。
「匡匡……」一陣銅鑼開道之聲驚醒了吳漢的思緒他又收回了目光。
石頭橋對面傳來了衙役們的隱約呼聲:「行人閃開嘍御史大夫姓大人到……」
鐵五的茶館之中立刻鬧騰起來有些人吐口水有些人低罵也有些人立刻伸出腦袋向外張望還有一部分人乾脆走出茶館站在路邊等候隊伍過來一睹其風采。
吳漢瞟了一眼館中小聲議論的百姓心中湧起一陣異樣的情緒他負手信步順著木階走上二樓。
「匡匡……」二樓的陽台之上立了十餘人都伸著腦袋望著由數十名差役前後開道十餘騎都騎軍相護的八抬大轎自石頭橋上緩緩行來。
「行人閃開了……」差役們舉著牌子驅趕道路之上的行人。
吳漢目光瞟了一下那乘大轎綻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踏踏……」「啊……」
正當眾人的目光都聚中在石頭橋上之時街頭觀看的行人一陣大亂尖聲驚叫起來竟有四頭尾巴上紮著火把的公牛嚎叫著狂衝向那正行過石頭橋的官兵和大轎。
行人皆慌忙避開有幾人險些成了公牛的蹄下之鬼。
「攔住它們攔住它們……」一群差役見那低頭凶神惡煞地衝來的幾頭大公牛也都慌了想上前阻止這瘋了似的大公牛但是卻不自覺地嚇得紛紛避開。
「呀……啊……」
四頭大公牛受著火勁的驅使只知狂奔見擋路者便頂、挑、撞哪管這是什麼御史大人的大駕更不管這些官兵人多一時只沖得官兵隊形大亂更有的被尖利的牛角頂得開膛破肚或被掀入河中。被公牛撞到者頓時被牛蹄踏得骨折血崩場面亂成一團糟。
「殺了這幾頭畜牲保護大人!」都騎軍急忙驚呼他們也被眼前突然而至的變故給弄懵了。
「通通……」橋面並不太寬這四頭公牛橫衝而過哪還有人站的地方?有些官兵見面前的人在牛蹄下化成了冤魂頓時嚇得扭頭跳入河水之中不敢正面迎擊幾頭公牛的來勢。
「希聿聿……」戰馬也受驚低嘶。
那些公牛皮堅肉厚砍上一兩刀根本就不當回事反而更是激怒了它們。
「快快快護住大人後退!後退!」縣尉左清揮手呼喝道他也急了!他乃是宛城負責保護姓偉大人安全的負責人若是讓這幾隻畜牲傷了御史大人他這顆腦袋便保不住了到時候不僅是他只怕連縣宰李輝也要人頭落地了。
那八名轎夫本也嚇壞了聽到這吩咐立刻欲調頭但是橋身並不太寬這大轎夾在這混亂之中轉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遠處的百姓看到這亂成了一鍋粥般的石頭橋心中都禁不住大叫痛快他們也都想看看這大貪官怎樣應付這種場面。
都騎軍橫馬於橋頭在轎後方護轎之人也忙趕到前方幫助擋住瘋牛。
「生了什麼事?」姓偉似乎感到極為不對在轎中沉聲問道。
「回稟大人有幾頭瘋牛阻道!」轎邊的親衛淡然道。
都騎軍雖壓制了瘋牛的狂勢但是也被撞得人仰馬翻最後才在後面趕來相援的護衛相助下重創了這四頭大牛。
轎身迅打橫官兵們正鬆一口氣之時驀見兩道巨大的浪頭自河中激湧而上直衝向八抬大轎。
「保護大人!」那守在姓偉轎邊冷靜如水的四名親衛臉色大變地喝道。
這四名親衛乃是隨御史大人自京城同來的高手對剛才怒沖而來的瘋牛根本就沒在意但對這兩道自河中衝來的水柱卻是駭然色變。
那數十名官兵剛自那幾頭瘋牛的衝擊中回過神來還沒弄清怎麼回事浪頭狂衝之下便有幾人慘叫著跌入河水中。
橋面之上仍能戰鬥的官兵卻只剩下二三十人一部分人正在橋下的水中看得目瞪口呆。
「轟轟……」在巨大的浪頭之下竟是兩隻小船破浪飛上船頭狂撞向大轎。
「呀呀……」幾名衝來的都騎軍立被這兩隻小船拖起的氣勢撞飛而出。
那四名護轎高手揮掌狂擊但這兩隻小船來勢何其狂野雖然在掌勁下碎裂可仍撞上了大轎。
「轟……」大轎驀地炸射而開一道暗影自轎中斜射而出出一陣狂傲的長笑。
兩隻小船隨著轎身的爆裂也皆化成碎片如被暴風狂捲般向四面八方如雨點般灑落。
天空之中頓時一片朦朧一片零亂木屑猶如漫天的蝗蟲。
漫天木屑之中兩條人影猶如蒼鷹一般撲向破轎而出的人。
「狗官拿命來!」出手之人竟是剛在船頭磕煙斗的漁翁。
「保護大人!」那四名護衛高手也大驚縱身向兩名漁夫掠去。
「還有本大小姐在——」一聲嬌喝之中那四名護衛高手頓覺眼前一暗一隻巨型之物當頭罩下。
「裂……裂……」那罩下的物體應劍而裂卻是兩床巨大的床單被套。
床單被套裂開卻是「嘩……」一陣水珠灑落那四名護衛高手吃了一驚終於看清了這嬌滴滴的聲音乃是一名容顏清麗的女子。
此女正是剛才在橋下洗衣服之人此刻端著木盆就著滿盆的河水傾覆而下。
河水一沖四名護衛頓時視線受擾只覺勁風壓頂而至不由得低吼一聲揮刀而出。
「轟……」那迎頭壓來的木盆頓時化為碎片壓力一輕四名護衛驟覺一股銳風襲體頓時駭然飛避。
「呀……呀……」四名護衛在倉皇之間仍能顯示出其過人的機警但是他們在這一連串的干擾之下仍失去了平時的靈動。
「殺……」都騎戰士和官兵這才在這突然的巨變中回過神來策馬衝殺向那自空中落下的女子。
「去死吧!」那女子手若拈花在空中以優美之極的姿勢撒出漫天的寒星猶如天女散花一般。
「呀……」寒星灑落官兵和都騎兵慘嚎著跌出。
「沈青衣!」四名護衛有兩人再也沒有站起來但仍有兩人僥倖逃過一劫肩頭之上各深深地釘入一口五寸餘長的怪異釘子這一刻在那女人出手之際不由得脫口而呼道。
「轟轟……」空中傳來兩聲沉悶的暴響三條人影在空中驟合驟分向三個不同的方向紛紛落下。
同時那女子嬌喝一聲冷笑道:「正是你家姑奶奶你們也給我去死吧!」說完衣袖一擺自袖間滑出兩條飄若靈蛇的綵帶向那兩名護衛高手捲去。
三人成三角方位分立在石頭橋之上的三根石欄柱上三雙目光在虛空之中緊緊地鎖在一起。
「杜茂沈鐵林!」姓偉的眸子裡閃過兩道冷厲的目光口中卻有如吐冰塊一般崩出兩個名字。
「不錯今天便是你這貪官的末日!」沈鐵林聲音也冷漠之極。
「納命來吧!」杜茂低吼身子也隨刀鋒破空而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闖來就讓本官將你們就地正法好了!」姓偉長笑狂傲地道。
四周的百姓都看傻了但卻沒有人敢上前都被剛才三大高手交手的氣勢給怔住了。事實上便是眼前之人不是高手也沒有人敢上前誰敢冒掉腦袋的風險去得罪這巨貪御史大夫呢?只是許多人沒想到這天下聞名的巨貪還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不世高手也難怪天下那麼多人想殺他而他仍能活得逍遙自在。
姓偉出手了他不能不出手沒有人敢對沈家的暗器視而不見儘管他曾經擊殺了沈家的主人——沈家的第一高手沈聖天可是對於沈聖天的兒子沈鐵林他仍不敢有半點疏忽。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深切地體會到沈家暗器的可怕之處而與沈聖天那一戰更是他這一生最為驚心動魄的一戰他勝了並不是因為他真的比沈聖天高明只能算是一次僥倖!而眼下沈鐵林出手了與昔日沈聖天如出一轍。
漫天的光雨使整個天地變得像夢一般。
杜茂先出手但是他卻落在光雨之後他彷彿看到這光雨之中劃過的流星燦爛、美麗驚心動魄得讓他心悸。
姓偉感受到了殺機在這漫天光雨之中他還感受到了深切之極的仇恨這種深刻的仇恨是他在沈聖天身上所找不到的但就是這種深刻的仇恨使得這漫天光雨般的暗器充盈著無限的生機。
「好個雨流星但比起你父親尚差上一籌!」姓偉談笑間雙手已經在身前劃開了一層猶如浪濤一般的虛影在他的身前彷彿突地升起了一股濃濃的霧氣甚至可以用肉眼看出這層霧氣上泛起猶如波紋的東西。
漫天光雨驟然而聚開合之間凝成一個人頭狀帶刺的光球便像破碎虛空的流星。
「轟……」流星在那層霧氣波紋中心炸開隨那層霧氣一起再次化成無數的光點射向在霧氣之中露出原形的姓偉。
姓偉低嘯而退大袖疾旋彷彿在身前形成一個巨大的真空黑洞在他飛退兩丈之際漫天光雨盡數沒入他雙袖之中。
「哈哈哈……彫蟲小技本官萬源同流乃天下任何暗器的剋星連你爹都耐何不了我何況是你?」姓偉狂傲地大笑道。
「還有我!」杜茂聲若焦雷刀化虛影如天崩地裂一般洩下封住了姓偉每一寸移動的空間。
「好!」姓偉也不能不為這一刀喝彩但他抖手間竟把沈鐵林射出的所有暗器又倒射向杜茂。
數以百計的暗器在方圓兩丈餘的空間炸開整個天空頓時暗了下來。
「叮叮……」杜茂的刀勢未變強大的刀氣竟將密如驟雨的暗器切開一道可以容身而過的裂隙虛空頓碎。
姓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訝但更多的卻是從容。
「叮……」姓偉出劍猶如一道自地底升起的極光橫過虛空迎上了杜茂的刀鋒。
杜茂身子一震倒射而起悶哼聲中卻是被兩支暗器射中。
姓偉腳下猶如踩著風火輪般沿著石欄倒滑兩丈。
「暴風驟雨!」沈鐵林身形騰掠而起身形幻成一團風影無數的光點自他的身上如出籠的狂蜂般飛出以各種各樣的弧度各種各樣的前進方式攪亂了虛空。
有飛刀、有硝石、有針、有刺、有珠、有鐵片、有銅錢、有鐵釘……有直射的有側繞的有螺旋而出的有迂迥而進的有貼地上竄的……
沒有人能夠看清這之中究竟有多少種暗器有多少種不同的攻擊路線……更沒有人能夠數得清這一擊之中究竟含有多少暗器!
天黯淡無光;
地如崩似陷;
水激浪成滔……
每一個人都在心悸每一顆心都在顫慄每一種顫慄都因為這驚天地、泣鬼神的暗器。
這便像是個不可思議的奇跡沒有人能想像得到沈鐵林身上怎麼能夠藏著這麼多的暗器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沈鐵林怎麼能夠在這一瞬間出這麼多的暗器……這一切完完全全地出了每一個人思維的極限以至於每一個目睹這一切的人都恍如置身夢中無法醒來。
要知道人只有兩隻手只有十根手指即使是每一根手指單獨運用單獨射出一種暗器也只能射出十種各不相同的暗器但是人只有一顆心只有一個腦袋怎能讓十種暗器在同時之間以不同的力道將之揮到極限呢?若能做到這一點這人已經是個絕世天才。
沈鐵林不是絕世天才但他比任何絕世天才都難以想像他在同一時間不止用十種暗器十種手法更不是十件而是千百種暗器千百種手法千百種不同的力道而且每一件暗器都揮到了極限的殺傷力……這不是神話也不是夢話和癡言妄語而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這便是關東沈家的曠世手法「暴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