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 第十二卷 第二十回 子夜起秋風
    這是個連環的局。

    東林的到來,和錢凱等人聚眾鬧事被抓捕歸案幾乎是同一時間。雙方坦誠的講述了今晚衝突的原因。問題是,那個人是誰?

    刺傷了錢凱的人到底是誰?

    劉良才冷冷的看著對面的羅華,他在和一個人交代著,今晚的行動是劉良才指揮的,而執行任務的是沈澄,自己只是配合。

    那個人,是劉良才之前從沒有想到,剛剛卻想到的人,盛副廳長。

    看著羅華下去了。

    劉良才鐵青著臉坐了那裡,再沒有了從前對盛副廳長的恭敬態度。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敵我很分明,還要被他戲耍麼?

    嘲弄的看著露出點笑容,試圖和自己溝通什麼的盛副廳長,劉良才冷冰冰的問道:「盛副廳長,你好。」

    「老劉,就不要說這些賭氣的話了。」盛副廳長背著手,走到了劉良才的面前;「不管怎麼說,你的辦案程序的確有些問題。我看,你還是先停職接受調查吧,另外,把沈澄叫回來,那是個好小伙子,別毀了人家,你說呢?」

    「你也知道?」劉良才看著他。

    面對他的這種無禮,盛副廳長擺擺手。歎了口氣坐了下來:「當然了,我還是會幫著你的。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嘛。你」

    「這算不算。是非官方的交流?」劉良才打斷了他的話,把自己的手機舉了起來,對著他晃著:「十分鐘前曾偉,曾大少打來了電話,要我低頭。不錯,我不低頭也要低頭了,因為我輸給他不冤!可是你沒資格說這種話,你明白麼?」

    「你!」

    「我當勝券在握的人,會喜怒不行於色。哈哈。」劉良才長笑了一聲。收了手機,翹了二郎腿,譏諷地看著盛副廳長:「記得你說的話,責任我全扛了下來,沈澄你要照顧好,他是個好小伙子。」

    「老劉,事情並非這麼絕對。」

    「你要我賣主嗎?」這句話地潛台詞。激的劉良才咬牙切齒起來,他的問道。

    盛副廳長被說中了後面藏著的心思,頓時為之啞然。

    曾偉在提前知道消息後,開始設計這個局面,盛副廳長和他叔父一系,自然暗中配合著,在這個層面上的交鋒,沒有什麼正義邪惡的區別。

    皇子爭寵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

    輸了的雖然不會如同過去一般的,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

    大家全是明白人,已經輸了一陣了。再特麼的買了主子,那麼劉良才本來面對地一方面打擊,也許就會變成了兩方面的打擊。

    再說,誰會相信叛徒?劉良才就算過了這一關,下面的關呢?

    中國人打擊起知道秘密的自己人來,可比對敵人狠多了。

    「可是。你以為他們會相信你?」盛副廳長問道。

    劉良才擺擺手:「無愧我心就是。起於微末歸於塵土,這樣也好。」

    寂靜的房間裡,詭異的政局氣氛下,輸了一手的人丟出了這樣地一句話,那是心存了死志才說的出的。面對劉良才這樣的回答。盛副廳長其他的話哪裡還說的出口?

    劉良才一心求一個了結,無論事情如何處理,到了最後關頭,他實在不行無非一死了之。這樣的話,外邊還會安排下過程。搞出點名堂來。舊主在這種情況下好歹要照顧他的後人,拉拉人心。而對手面對孤兒寡母也沒有必要下手。

    人。既然有了這樣的決定了。

    他盛天明唯有就此住嘴。因為他知道,絕對再也問不出什麼來的。

    感慨地看著他,盛副廳長沉吟了良久:「你真的這麼想?」

    「是你你會如何?忒婆婆媽媽了吧,盛天明,你也算一方人物了,這點道理不明白了?」劉良才平靜的看著盛天明,眼裡很是不耐:「沈澄那邊怎麼說?曾偉說那小子不錯,想用用。s我勸盛天明,你真的顧點和沈澄的舊緣,就放他回去吧。我已經要他回去了,讓他從此在江城過過平靜的日子,也算幫了他。」

    「這點上,你放心。那,你就先等候停職的通知吧。」盛天明站了起來。

    看著他允諾了沈澄不受到牽連。

    劉良才緩緩的點點頭,任由他走了出去。

    而看到他點頭了,盛天明也放心的丟下了他一個人,走了。因為兩個人已經在剛剛的談話裡達成了協議,盛天明相信劉良才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擺自己一道地,畢竟,不到最後的時刻,誰也不想那樣。

    一個人的房間裡,劉良才淡淡的一笑。自己用了半生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卻還是功虧一簣。輸地這麼窩囊卻又是咎由自取。

    一個辦公室主任又要對付一方大吏為靠山地曾偉,也要對付他的背後,現在居然還要防備著內部地領導?

    自己的功利心還是太大了。

    進一步則海闊天空。

    危機越大成就越大,可是還是差了這一步!

    不過失敗的代價,他反正早就想過的。

    想到這裡,他掏出了電話,摸索著,終於還是沒有按下那個號碼,因為,何必再打去,自取其辱,對方要打早就已經打來了。

    不過他相信。自己的立場堅定,該很快傳到他們的耳朵裡了。可這也是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悲涼!

    末路的滋味,在劉良才的眉宇間浮現,他也不知道,到底在這裡幹嘛,還在等待著什麼。

    鍵盤在飛快的敲打著。

    九七年地省城,還是有些網吧的。雖然這個時候地網吧,機子實在是很差勁。接過了劉良才提醒,甚至是告別的電話。

    沈澄就找了一家網吧,他把信息發到了梁軍的郵箱裡後。

    隨即轉身就出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情。沈澄現在沒有想的明白。因為之前劉良才的電話告訴他。任務結束了,他可以回江城了。

    然後電話就掛斷了。

    但是沈澄聽的出他語氣裡的一種悲涼。

    行動失敗了麼?這突然的是搞的哪一出?

    也許,這就是自己今天晚上隱隱不安地原因所在吧,可是怎麼會這樣?大的命運不去捨命的干預的話,是不會改變的。正如自己帶著記憶回來後,一直到今天,很多該發生的事情還是在發生著。

    自己的記憶絕對沒有問題。

    這難道是自己過去未知地。劉良才的一次低谷時期?

    沈澄想著,他想來想去,最後只想到了這種可能。

    假如這樣的話?

    對此他可沒有什麼覺得危險的覺悟,乾爸的資本大大的,大不了不幹警察就是了,自己反正餓不死。家人好好的,女人多多的。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反而,他卻在其中嗅到的機會地味道。

    劉良才注定要成功的,那麼他最困難的時候,自己怎麼能放棄呢?穿越時空的投機倒把犯滿眼的精光。危機才是機會!

    如果劉良才能看到他現在的這幅表情。一定會瞠目結舌的。因為單從外表來說,沈澄實在是太沒心沒肺了吧?

    流浪在省城的街頭。

    這裡離郊區那片別墅不算遠。

    從接到了劉良才的電話後,沈澄就開始轉換了方式,他現在已經拿出了全面的警惕來,因為梁軍說,不見血,哪裡來地紅頂子?

    「軍哥,電話啊,電話啊。」

    沈澄念叨著,慢慢的在街邊走著。眼睛有意無意的四處看著。等著梁軍的電話,這是他現在唯一的依靠。

    劉良才失敗?

    自己,羅少,東林?

    自己絕對沒問題。

    那兩個?

    回憶裡,一些細節在沈澄地腦海裡慢慢地過濾著。

    「該立功了吧?」

    然後是羅少看向自己。有點閃躲的眼神。

    「這個別墅裡。也沒有別人地」

    「這個別墅裡,也沒有別人的?」沈澄默默的念叨著。不懷疑也就算了,現在一切推翻了,那個東林要多此一句幹嘛?

    猛的皺起了眉頭,沈澄回了身,向著路邊的一輛出租車招手,然後鑽了進去。他要再去看看!

    車子向著郊外駛去。

    沈澄低頭盤弄著手機,梁軍之前的電話已經是關機了,他有點焦急的等待著。車子在郊區的公路上飛馳而過,轉了個角度,慢慢的靠近了省城開發區。

    「就這裡。」沈澄在離開別墅區百十米開外的地方下了車。

    梁軍站在了那裡!

    陳斌緊鎖著眉頭。

    劉良才剛剛在電話裡說的很不對勁。

    他想了想,沒有敢告訴沈子豐,他打了個電話給沈澄。

    正和梁軍大眼瞪小眼的沈澄被電話驚了,他連忙接了起來:「陳局。」

    「怎麼回事情?」

    「不知道,劉叔電話要我回江城。」沈澄一邊看著梁軍,一邊說著。心裡還沒被梁軍的神出鬼沒折騰完。

    「那你現在在哪裡,有遇到過他?」「就電話聯繫的。今天晚上配合人帶走了一個疑犯,我因為懷疑有鬼,停了下來回看,結果沒多久就發生了這樣地事情。」

    「你沒去見他?」陳斌覺得不可思議。

    沈澄苦笑了下:「我回去發現沒問題後,再聯繫他,他要我在外邊等待命令。我就在外邊等著,結果就接到了這樣的電話,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情呢。」

    「那你,他要你回來。你先回來吧。」陳斌沉吟了下,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對頭。

    沈澄說:「不!」

    「什麼?」陳斌愣了。

    「劉叔大概遇到什麼麻煩了吧,這個時候,我不能走。我剛剛還沒有仔細檢查,我懷疑之前地別墅內有點問題,現在我還要回去看一看。」

    「心。」

    電話掛斷了。

    沈澄看著一直在看他的梁軍:「軍哥,你該能和我說說吧。劉叔到底怎麼了?」

    「今晚的行動撲空,整個是一個局,盛天明是對方的人。」

    明白了。

    沈澄點了點頭,他平靜的表情讓梁軍都詫異了:「你不奇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沈澄看著梁軍:「你不會覺得我和盛副廳長有什麼真正的交情吧,怎麼可能?」年輕人能這麼老道的感覺生活的殘酷?

    梁軍玩味地看著沈澄,擠出了點笑容:「這麼說,你對盛天明和劉良才兩個人裡,堅定的站了劉良才這邊?」

    「謝謝軍哥誇獎,陳叔和我爸爸是好友,劉叔是陳叔的表哥。咱們幫親不幫理。咋滴?」

    「特麼的。」

    梁軍真正的笑了起來。看著沈澄:「坐吧。」

    這個地方?

    沈澄乾脆也坐下了,梁軍開了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上次我和你說了,半年後,上面。」

    說著他的手指了下上面。

    沈澄點點頭:「劉叔還有其他地事情?」

    「哼。事情辦不好,他就是想要打回原型。對方也不會答應的。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對方咬著不放的話,恐怕。」

    梁軍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沒等沈澄說什麼他已經繼續了:「良才已經做了決定了。曾偉開口誇獎你不錯。盛天明也答應不追究你的事情」

    「假仁假義。」沈澄直接先打斷了梁軍的話,並對此不屑。

    這和剁了對方英雄的腦袋。再送回人頭上書讚美一番,有什麼區別。

    這種讚美究竟是讚美對方的英勇,還是在變相的讚美自己地氣度?做作!

    梁軍一拍大腿:「就是這麼個意思!虛情假意的,良才現在還想觀望一番,不行的話就決定封口了。這老小子對自己也很狠啊!面對這樣的人。對方估計也會點到為止的。當然嘍。這些話能傳到我的耳朵裡,自然是大老闆已經知道了。哎。本來想帶你上路的,沒想到帶你上的是條泥路。」

    「有得有失,起碼我認識軍哥了嘛。我說,事情就真的沒有挽回餘地了?」沈澄看向了別墅那邊。

    「那邊就不要去了,你想到的,曾偉會想不到麼?」梁軍攤開了手:「我剛剛從那邊回來。曾偉半個小時前從隔壁一棟別墅裡離開了。」

    「那你在這裡等我地?」沈澄惱火的問道,不過他惱火的原因是,梁軍說曾偉從隔壁離開的,自己那慫樣看來被他看到了?

    「看到你的信了,正要聯繫你。」梁軍搖搖頭:「我在等消息。但是不管這個機會地成功失敗,你算條漢子。這個時候不走,很夠意思。」

    這樣地誇獎,讓沈澄的老臉有點發紅。

    假如不知道劉良才地未來的話,自己走不走呢?沈澄呆呆的想著,努力想把自己的形象能搞得高尚高大點。可是好像「你在想什麼?」梁軍問道。

    「哪裡這麼巧,你就在我下車的地方。」沈澄不滿的看著梁軍。梁軍嘿嘿一笑:「你信件裡說了要來這裡。不是麼?哦,周圍有我不少的兄弟。」

    人馬?

    沈澄看了看周圍的黑暗,眼睛不由的亮了,梁軍出動了,這是人情。梁軍帶著人手出動了,這就是任務!

    這麼說劉良才還有機會?

    真的有機會?

    他急切的看著梁軍:「軍哥,到底是怎麼回事情,你和我講明白了!」

    「講明白?」

    梁軍撲哧一笑,站了起來拍了下褲子:「你看似精明,怎麼,還不明白?上面能夠把寶押在良才一個人的身上麼?」

    「這我知道。我說的是有什麼情況。」

    「良才的行動方向是對的,但是對手很狡猾。」梁軍淡淡的道。

    一邊跟著他向外走,一邊看著對面,身邊,身後,隱隱約約的人影,沈澄聳聳肩:「知道知道,我算明白了,軍哥,搞不好這次是試試劉叔的?也不對,只能這麼說,也帶了點試試劉叔的意思嘍?」

    「不能這麼說。不過正如無意的檢驗出你對良才的情義一樣,良才到現在為止的表現很出色。功勞不到,那是天意。我們啊,全是棋子。」

    「有的人想做棋子還做不到呢。」沈澄諷刺道。

    梁軍不由得錘了他一下:「你小子少陰陽怪氣的。也不想想,你都沒有放棄你劉叔,上面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培養他,會放棄?他是當局者迷了。嘿嘿,定力還不夠嘛。」

    「站著說話不腰疼。」沈澄板著臉看著梁軍的側臉。

    梁軍繼續向前走著:「跟上,就要堅定的跟上。黃雀在後。哼。」

    黑夜下的曠野裡,風開始的吹起,那送來陣陣的蟲鳴,已經漸漸的無力。秋天蕭瑟的味道在子夜時分,充沛了整個天地之間。

    「秋風起了,你聞到殺氣沒有?沈澄,現在,才是決生死的關鍵!」梁軍大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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