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 第十二卷 第六回 雙份的工資
    由東往西。

    光一瞬間佔據了天空。殘月隱隱約約的,泛著白,鉤掛在藍幕上,彷彿抬手就可得到。

    一天又開始了。

    今天正式到局裡報道了的沈澄,他走出了市局副局陳斌的辦公室。一路上沈澄微笑著和周圍的前輩們問著好,然後匆匆的下了樓。

    三樓是治安隊的辦公室。

    沈澄走了進去,已經接到了陳斌電話的大隊長,魏立軍在那裡等著他。

    很親熱的交談了幾句後,魏立軍帶著這個新貴到了一件辦公室。他笑著道:「沈澄,這就是你的辦公桌了。」

    「謝謝魏隊。」

    「不客氣,工作上的事情,慢慢來,你先適應下環境。這是隊裡的元老了,老馮,你帶著沈澄吧。」

    魏立軍招呼的老馮,也算是市局的名人了。之前朱明在的時候,因為對他不太滿意,於是就很不待見他。結果老馮是領導越不待見,他越來神。乾脆就在人前人後,直接對著朱明大放厥詞。

    然後就整天不干人事,喝茶看報,曠工早退。氣的朱明已經要收拾他了,性格驢到家的老馮自稱也做好了壯烈的準備。

    周圍的人本來是看笑話的心。沒想到風水轉地快,陳斌上了朱明掛了。

    這種局面下,老馮好像也不傻,滿嘴的罵著朱明死的活該死的報應,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嚷嚷了級嗓子後他就沉默了。

    陳斌新來,選擇人手上肯定要方方面面的看看。這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全局上下老馮是擺明車馬。和著朱明對干的。

    陳斌不帶著他點帶誰?

    領導的藝術就在這裡。陳斌來地第一天,遇到了老馮,面對他的問好,當即就表示了善意。也僅僅就表示了善意而已。

    可是這個信號一給出後,大家的風向自然就變了點。

    結果前兩天,陳斌為沈澄工作崗位的時候,和魏立軍交流意見,居然還就和他點了一下老馮的名。這下觀望的人全知道了。老馮也樂壞了,按著常理看。這本來是到了差不多歲數,進步不得也就豁出去的人,現在看到的點生機了。他能不注意麼?

    於是他第一站先到了沈子豐面前拍胸口。

    第二站再衝到陳斌家裡去表忠心。

    陳斌不鹹不淡的希望他努力。

    沈子豐客客氣氣地麻煩他幫忙。

    心裡算有了底了,老馮第二天上午上班的時候,就變了個人,打水,掃地,整理文檔,時不時的哼哼小曲。

    快活了一天。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老馮遇到了他最要服侍好地人,沈澄。

    看到沈澄跟著魏立軍進來了。

    「沈澄啊。坐坐。魏隊長你放心吧。」老馮連忙站了起來。笑著道。

    魏立軍點了點頭看著這有點謝頂的老馮,心裡琢磨著,這條鹹魚憋了二年沒死掉,也算是成佛了。現在既然陳斌提到了他,那為了對陳斌表示善意。就哄著點他吧。

    於是他大著嗓子:「老馮,沈澄是我們的驕傲啊,年紀輕輕的了不得,到我們隊裡來,我們不能虧待了人家。搜書網就交給你了。沈澄。那就先這樣吧。」

    「是。謝謝魏隊。」沈澄答應了聲。

    等著魏立軍走了,他趕緊的跳根香煙給老馮:「師傅。來。抽煙。」嗓子叫的老馮眉開眼笑的:「不不,我哪裡能做你師傅。咱們門關起來說自家話,我這其實就是陪太子讀書嘛。」」沈澄真不知道,這傢伙哪裡來的勇氣和朱明對著干的。

    老馮面部依舊是一臉彌勒佛似的笑紋,配著他謝了地頂,還有那兩年閒的大了一框的肚子,看了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人。沈澄一屁股坐了自己的椅子上:「師傅,中午有空不?」

    「什麼?」

    「中午我要請拜師酒啊。」沈澄哈哈一笑。

    老馮連忙擺擺手,下巴上地肥肉抖了兩抖:「哎,沈澄,該我和你接風的。你還沒發工資呢,哪裡能你花錢。中午我來。」

    沈澄剛剛要說話,老馮蹬鼻子上臉的擺起了資格:「剛剛進門就不聽話?就這麼定了。」

    「」沈澄發現和自己一個辦公室的老馮,還真不愧他那國寶的花號。

    中國地市井文化就是深刻。

    真名真姓往往形容不出一個人來。而花號卻往往是非常精闢到位地,二個字三個字,就能入木三分的刻畫出一個人地真實性格。

    比如面前這位。

    他面前的國寶大人看他不說話了,老人家把頭湊了過來:「我和你談談工作吧。」

    「好。」

    「門關起來」

    沈澄頭大了。

    果然,隨著這個開頭話,國寶開始繼續胡說八道起來,假如沈澄不是臥底了十年,假如沈澄不是重生的。

    假如沈澄是個單純的,品學兼優的,剛剛從象牙塔裡出來的。對未來對職業對生活充滿了美好想像的好青年。

    那麼他的人生觀在聽完了師傅地教導後,就該已經被徹底的顛覆了。甚至他會覺得他進的不是警察局,他進的是某幫會總舵。

    對面那位

    國寶說:「假的很,這個社會假的很。沈澄,在單位逢人只說三分話,你還年輕,你要記得。我們門關起來國寶還說:「我們呢,和那些娛樂城的老闆們。不要太近乎」

    國寶又說:「我也就只和你這樣。其他的人我才不說呢,沈澄你把這些放心裡,你呀,還年輕。別衝動別勇敢。你很不簡單了,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地安全啊。我想陳局不讓你去刑大,也有這個用意的。反正我把你帶進門,修行就看你自己了。你有悟性,會好的。」

    沈澄眨巴著眼睛,仔仔細細的整理了下他的「反動」言論。發現這個傢伙還真特麼的敢說。

    國寶看看沈澄。繼續笑瞇瞇的,開口卻突然又來了一句:「想不到吧。我就不像個警察。」

    這簡直太荒唐了。沈澄皺起了眉頭,他是個瘋子麼?和自己又不是很熟悉。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的。

    國寶掏出了手機,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按著號碼,在那裡嘀咕著:「話費啊,哎,明天去收幾個紅包,不然就虧死了。」

    眼看沈澄已經要發瘋了。

    國寶連忙把手機遞給了他:「我把門關起來,你說。」

    看看他那張欠打地臉。沈澄迷迷糊糊的接過了手機,手機裡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沈澄。」

    「劉叔?」沈澄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我把門關起來,你慢慢說。」國寶還在那裡唧唧歪歪的。沈澄呆滯著表情。哪裡還敢小看他?這老小子怎麼會聯繫的上劉良才的?

    天大的玩笑吧?

    半響。

    沈澄放下了電話,看著還在那裡嘻嘻哈哈的國寶,實實在在的說了起來:「看不出來。」

    「坐,坐。剛剛覺得我神經病吧?哈哈。逗你玩的!」

    「你可是把天下人全騙了。」

    「對,我老婆也不知道。最近還在和我鬧離婚呢,鳥女人太現實。」國寶拍了下桌子,越說越哆嗦。

    他憤怒的看著沈澄:「陳局上台了,看到我又被領導關心了。她又老實了。我跟你說沈澄,你找老婆千萬不能圖外」

    「一群白癡啊。想不到老馮我還能翻身?我今年四十了。三年前鄙人狂拍前任局長馬屁。結果那王八蛋收了好處。人卻高昇了,我當時怎麼就忘了要他打個收條呢?這二年前我狂拍副局長馬屁。結果朱明那兔崽子不收好處假正經,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人家嫌少。我越想越氣,我的錢也是辛辛苦苦敲詐來地,結果呢,我好不容易湊到了他老人家的標準了。你小子把他給幹了!我這命………」

    「您就別拿我開心了。」沈澄大笑道。

    老馮也咧咧嘴:「好,說正經的?」

    「嗯。」

    「自我介紹下,鄙人是國家安全局一級偵查員,馮雙喜。沈澄同志,歡迎你進入這個墮落的世界。」

    一根指頭豎了沈澄的面前:「工作期間,你可以拿雙份工資。關於這一點,我們一定要讚美我黨地人性化管理!」

    沈澄繼續笑著,看著。聽著。

    「第二。你是協助,這說難聽點,我老人家在前面衝鋒陷陣好多年,眼看革命的曙光就在眼前了,你這叫搭順風車。不是最近你的表現,我會看不起領導這種濫用人情的行為地。」國寶繼續在那裡大放厥詞,想想,意猶未盡地還加了一句:「你劉叔官再大也管不到我。哼。」

    「你老婆是真地假的?」沈澄忽然問道。

    國寶臉色頓時灰暗地。身子縮了下去,他在那裡痛苦的歎息著:「假如是假的,也就好了。」

    「那這麼說,你其實是文職工作。你也是協助。我相信還有前輩們在真正的捨生忘死之中。對麼?」沈澄問道。馮雙喜愣了,猛地抬起了頭來看著沈澄。

    沈澄看著他:「警匪片看多了嘛,您老人家雖然偉大,但是現在的這個身份,只能是協助工作。所謂的,最最意想不到的一種掩護。思維的死角。越是坦然人家越不懷疑。」

    「你是那邊的?」國寶好像要掏槍。

    沈澄撲哧一笑。對面的老傢伙也笑了起來。馮雙喜上上下下的看著沈澄:「嗯,果然人才。你劉叔還和你說什麼的?」

    「說了你在執行任務。委屈幾年了。或者說十年一劍吧。要我聽你地安排。哎,師傅。你和朱明的矛盾有曲拐著,為任務的原因麼?」

    「什麼案子也沒和你說?」國寶避而不談這個問題,他反問起來。

    「沒有,他很忙。」

    「5613所,實際上地秘密科研單位。江城自古也是戰略要地,駐軍也都不是魚腩。而因為這裡的特殊地位,所以嘛,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本來我這樣的人,是作為長期防備的,預防而已。拿兩份工資不辦事多好?可惜還是有了些事情。這正所謂帝國主義忘我之心不死啊。」

    仰天悲悲切切一聲嘯,然後他低了頭,壓下了嗓子:「561所裡有內奸,和境外接觸著。於是一切就這麼開始了。」

    「我們是被動的。」

    「嗯,可以這麼說。被動的等我們的人引薦。然後接觸,或者被動的等待事情發生,然後配合。尤其我們這些警察的身份,更好辦事。小子,多學著點吧。有地時候只打打殺殺是不行的。」

    沈澄鄙視著這個外圍的傢伙。在和自己著曾經的真正精英裝.逼,偏偏自己還要一臉嚮往期待的樣子。

    他真地是覺得人生很滑稽。

    97年的江城。

    97年?

    「最近對方已經有人接觸我了。具體的事情你就不要問了。你就做個真正的警察,跟著我辦警察要做的事情就行了。等到一定時候,我安排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吧。事情到此為止。紀律你明白?」

    「我明白。謝謝組織上地信任。」沈澄說地自己渾身雞皮疙瘩。

    國寶偏偏吃這一套,他老人家理解很大氣的擺擺手:「哎,為人民服務嘛。」

    「陳局知道麼?」沈澄想了想,問道。

    笑了笑,國寶搖了搖頭:「不知道。你真當我這樣地人,滿世界公佈身份呢?你能進這個任務,是劉主任和一位領導親自點的將,至於誰,我就不方便說了。陳局這裡照顧我嘛,那是其他渠道的關係,招呼了一下,哼哼,不是為了你小子,我還不去拍他馬屁呢。」

    然後他站了起來:「沈澄,我的消息嘛,一般的很靈,最近可能你們要受點委屈了。一切放心裡吧!」

    「嗯?」

    「好了,正好這個兩天手頭有個案件,下午我們去把人叫來,問一問情況吧。這是案卷,我和你先講下情況」馮雙喜看沈澄不搭話的就看著他,咳嗽了下,馮雙喜只好道:「沒什麼大事情,就是鄧波的老子在省裡活動著呢。」

    不奇怪!

    面對這個消息,沈澄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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