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暗,蘇山沼澤上空那濃重的灰色霧氣聚而不散,只不過才剛剛晌午,天色便已有些到了夜幕初降一般陰沉。
乍聞噩耗的千羽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錘,整個人都傻掉了,頹然坐倒在地上,呆呆地一言不發,兩眼空洞無神地望著遠處,誰也不敢去勸慰他,生怕他會因為一句安慰的話而崩潰,許久,也許並不久,只是置身於其中的人覺得時間彷彿凝固了,千羽呆坐著,不知要做什麼,也忘了身在何處,這個時候,天空中毫無徵兆地下起雨來。
起初是稀稀落落的雨絲,過得片刻,雨點漸漸肥大起來,砸落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地上的泥土被和稀了,很快便泥濘不堪,山谷中的氣氛,有些詭異,一千多人,或坐或站,沒一人去避雨,就那麼硬生生地承受著,當地上積出第一個水窪時,千羽忽然仰頭向天,一聲長嘯,連綿不絕
聲音,充滿著悲痛、懊悔,充滿著憤怒和痛苦,這一聲喊,一直持續著,聲音也越來越大,所有人都是心頭震顫,耳鼓突突直跳,到最後,終於有人抵受不住他以內氣激發出來的嘯聲而昏暈倒下。
淚水混合著雨水滾落下來,千羽終於體力不支倒下,摔倒在泥濘中痛哭不止,在那一刻,千羽感受到從所未有的悲苦和憤怒,原來是小昭,現在是藍藍,想不到自己不論如何提升自己的實力,終究還是有身邊的人離去,而且,藍藍不是死於敵人之手,而是自己拼了性命保護的北燕人之手!千羽的眼睛在雨水的澆灌下,不知不覺中,變得通紅一片。就在這時,所有的北燕士兵自發地跪下了,跪倒在雨水泥濘中。
千羽目光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便被一股瘋狂的仇恨所替代,「哈哈哈哈,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對我彌補什麼嗎?你們跪下來,藍藍就能復活麼?」
「千羽」冰兒哭泣著喚道。
千羽恍若未聞,機械地向著遠處踽踽而去
阿尼朗驚道:「老師,您去哪裡?」
千羽理也不理,向著來時的路行去,阿尼朗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跟著去,冰兒從擔架上躍下,叫道:「你們留在這裡,我去勸他。」說罷,尾隨千羽而去。
雨越下越大,急雨如箭,在灰暗的天幕中激盪起濛濛的水花,滂沱雨中,千羽茫然地走著,他不知道自己將去何處,戰神殿?南秦?還是扎馬蘭登?扎馬蘭登!千羽猛地心中一痛,霍然抬頭,任憑豆大雨點打在臉上,藍藍就是被扎馬蘭登的魔晶大炮打死,千羽的嘴角浮出一絲猙獰笑容,大步而行。這時,身後傳來冰兒的呼聲。
「千羽,你要去哪裡?」
千羽回頭看去,見冰兒遠遠地跟在後面,全身被雨水淋得透濕,「你別跟來,回去和大野他們三個說,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們都在蘇山等我。」冰兒怔立當場,從他語氣中,可以聽得出來,千羽現在非常鎮靜,完全沒有一絲異常,這讓他很是詫異,可是她卻絲毫沒有看到千羽這個時候的滿臉殺意。
千羽走出幾步,再次停下,道:「順便跟特雷澤蓋說,我將會讓刀鋒營變成超越東晉黑旗軍的無敵之師。」說罷,再不遲疑,向扎馬蘭登方向大步而去。
冰兒疑惑不解地望著千羽的背影,轉頭回去。
蘇山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因為連綿的沼澤阻擋,無人敢進入,這也就給了自己喘息之機,千羽冷笑了一聲,經過這次,千羽終於明白,個人的力量始終是太渺小了,即便修煉到藍藍那樣的領域級,那又如何?只有擁有了權力,才能征服一切,讓全世界都臣服在自己腳下!北燕,我要讓你付出最沉重的代價!還有黑暗教會,藍藍,小昭,你們在天之靈請放心吧,我會讓你們看到,膽敢傷害你們的人,必將付出代價!
千羽停下腳步,向四下一望,隨即走向一個地勢較高的山坡坐下,天地間的靈氣迅速向他體內湧去,不知過了多久,內氣終於存滿,千羽一聲長嘯,全身似是充滿了力量,在冥想之際,千羽忽然明白朗瀾為什麼成立魅影殺手組織,也明白她為什麼要去鳥不生蛋的馬洛卡大陸建立魅影城,是的,連她都知道爭取自己的勢力,自己以前竟是幼稚得可笑,千羽自嘲地一笑,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不會離開魅影城。
那麼,眼下要做什麼?千羽向扎馬蘭登方向緩緩行去,東晉和北燕的戰爭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東晉人佔據了北燕的液體魔晶礦,那麼魔晶大炮將無法補充,戰爭曠日持久下必將以北燕的敗亡而告終,千羽冷笑了一聲,北燕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國力強盛,楚天也算是個賢明君王了,他的藏富於民政策,使得北燕成為大陸第一富國,雖然軍事力量差強人意,但只要集中所有的力量守住紮馬蘭登,把東晉人牢牢拖住,以東晉的國力,他們怎能維持這場戰爭損耗?除非,他們能再出現什麼難以想像的奇跡。
千羽不屑地一笑,哈布都親自到了扎馬蘭登,整個戰神殿下,東晉人真的能有機會麼?忽然,千羽心中一涼,腦海中想到昨晚擊傷自己的那些圓筒武器,心中凜然,那種武器,似乎帶有戰技屬性,如果自己使用最拿手熟練的防禦戰技聖光壁,也沒有能抵禦得住的把握。千羽暗暗心驚,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難道,那種武器和液體水晶礦有什麼關聯麼?
想到這裡,千羽不禁沉默,細細回想當時的情形,許久,嘴角露出笑容來,那些武器雖然厲害,但卻不能持續發射,這種破綻,或許可以利用,只是不知道這其中的間隔時間是多長,而且,如果這種武器真的是用液體水晶為原料,那麼,東晉人捨得隨便用麼?如此一想,千羽放下心來,眼下最緊要的,就是把刀鋒營牢牢掌控在手中
千羽轉頭向蘇山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