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直聽了一個時辰,才總算明白了當今局勢,原來不但互成系統的「七大派聯盟」、「世家子弟」、「大九州邪魔外道」、「六合八荒群星」等紛紛於合縱敵對間盡力發展,這些系統的內部也是或明或暗地爭個不休。似綠林中便已經形成了以「黑風寨」為首的局面,天下撲黃塵者卻又有「黑風寨」、「挑動石人一隻眼」、「皇覺寺」、「白蓮宗」等不同脈絡,在此脈絡下各系統的人手也分散的無法形容,可謂橫著看是一團亂,豎著看還是亂一團,誰也難以確切說明勢力與勢力之間的關係。對華山派的這種談判方式,智無畏等雖是絲毫也未表現出責怪之意,不過誰也知曉,少林與華山的隔閡,那是無法消除了。
而後智無畏向兩人介紹了進入沼澤的方法。亦即等月亮升起,那些金色王蚊開始攻擊,那位前輩無法忍受被迫進行呼喚時,就是沼澤中那些蚊吶綜合攻擊力最弱時分,此刻進入沼澤危險係數最小,但自沼澤中出來,卻須看那位前輩究竟已經餵飽了多少金色王蚊。倘若數量未超過三成,則他們必須等待到第二日正午時分,此刻那位前輩身體最虛弱,只可被人帶出,沼澤中雖是瘴氣最烈,那些蚊吶也最虛弱,憑他們二人的輕功,當可沒什麼困難地就帶人出來。
聽起來似乎十分簡單,修小羅卻隱隱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他思索片刻,問道:「既然如此,為何當初不說是救人?而是要送信?進去後還須送信嗎?」
智無畏搖頭道:「送去也好。那信本是當初另一位前輩高人留下的,用意在於他若是不肯出世時的情意懇求。同時也只有他才能知曉另一位前輩在何處。今日之局是那位前輩恨不能立刻出來,已非當日的情形。」沉吟片刻,又道:「還是先送信吧。那位前輩據說脾氣古怪,倘若是將他帶出而他又甩手離開,畢竟是對付陰陽二魔的一大損失……,何況只有找到了他,才能找到另一位,或許還能找到其他的……」說著望了一眼殿外,道:「阿彌陀佛!月亮出來了!……你們得快去。」
修小羅和柳一摟不敢耽誤,急忙站起。眾和尚起身相送。到了月亮門前,智無畏歉然說道:「那位前輩的召喚之法實在是太過於強橫,倘若我們不以陣法相護,怕是無法抑制自己。是以只好你們獨自前去。」兩人應了一聲,智無畏又道:「切記除非那位前輩開始召喚,你們泛起不得不行動的心思,否則絕不可妄入沼澤。倘若今夜過了無事,便回來用餐休息,明日再去……」兩人又應了一聲,而後與一群「師叔師兄師弟」拜別。
飛身而行,很快到達了死谷之外,先下到沼澤邊緣試驗一下沼澤的瘴氣,知道憑他們的武功還能抵抗,何況智無畏還給他們預備了抵擋瘴氣的回生丹,看來瘴氣的影響倒不必多慮。月色之下,但見沼澤內氣泡此起彼伏,期間隱隱有亮點閃爍,看來便是那種可怕的蚊吶。兩人察看片刻,都得出亮點閃爍時速度奇快的結論。顯然這正是華山派以箭和少林派以火星測試他們輕功的緣由。
繼續察看片刻,隨著月亮逐漸升空,沼澤內的氤氳霧氣也濃度漸增,不一刻眼前一片模糊,說什麼也看不清沼澤中間巨石上的景象。兩人商量一下,重新上到峰頂,輕喝一聲驚起幾隻飛鳥並捕獲兩隻後,再下到沼澤中,將飛鳥拋出。飛鳥受驚,急速穿掠沼澤,只飛出五丈,隱約間亮光暴現,兩隻飛鳥同時跌落。
兩人聚精會神地觀察,但見那兩隻飛鳥跌落之勢不快,未跌到沼澤上,便已乾癟,而後亮光消失,那兩隻飛鳥的跌落速度也恢復為正常。顯示方纔那些亮光,便是蚊吶在吸血。
柳一摟面色慎重說道:「不下百隻。」他計算數量的眼力和事後的記憶力比修小羅要好得多,修小羅只憑隱約出現的亮光和範圍大致計算,最後得出的數量在五十到一百之間,柳一摟卻在這短暫時刻數出了一團的確切數目而後再累計起來,其精確度當然也比修小羅要高得多。
不過無論是多是少,他們所看到的僅僅是五丈外的東西,而沼澤卻有百餘丈。若想進入沼澤,遇到的那東西顯然也必得以萬而論,這事實卻是無須觀察便可知曉。兩人心情沉重地回到峰上,自峰頂打量沼澤,尋找進入法門。打量半晌,也找不出一個可行的方式,只得暫時放棄。
回到藏行囊處,挖出行囊,兩人將下午烤熟的狼肉就雪用過,修小羅忽地醒起一事,沉思片刻,下了決定,問道:「一摟,你除了那『虛空弋影』可掩身法外,是否還有其他的可不被發覺的功法?」柳一摟搖頭道:「師傅只授了我一種。——怎麼?」
修小羅道:「我手中有一武功卷冊,是名《大土地遁法》,可耗費極少量功力,便能置身於泥土之下而不被發覺。但鑄基階段,卻須得童身方可。我童身早破,無法修煉,不如趁月色明亮,你看上一遍?」柳一摟高興道:「真的?我看看。」對卷冊來歷和修小羅童身已破之事,毫不在意。
修小羅從自己的行囊夾層中取出一隻掌大的薄冊,交給柳一摟。柳一摟打開薄冊,見那那薄冊乃是卷軸形式,薄冊的外觀僅是封套,拉開卷軸,但見卷軸上圖文並貿,看了幾眼,便已入神,很快沉浸於這《大土地遁法》的武學思考中。修小羅仰首望天,不再打擾。
那卷軸是莫名得到的零碎之一,顯然是土地神魔的獨特功法,除了這卷軸外,尚有「人箭術卷一」身法,想來是那魔箭使者獨門功法的初級階段,此外便是些結構複雜的小玩意兒,一面皇覺寺黑木令牌,一些精巧的千里火、煙幕彈等江湖客用品和兩塊蝴蝶般的不知是何質地的奇異白巾,仔細想來,無非都是來源於土地神魔、天音大師、魔箭使者、飛蛾等人身上。他啟程前便已在換裝束時順便仔細看了這些東西,只是既然這些東西來歷連自己都已遺忘,心中便大有厭惡之感,是以除這冊《大土地遁法》外,其他東西,便連同最初穿的得自於凌橫刀的那身衣物,一同打包埋入紅唇依柳當日歇息房間的地下。
《大土地遁法》的修煉,分為五個層次,如果本身便有一身內力,修煉起來很快便可到達第三層,尋常的土地均可隱身,不過因其要求在鑄基階段必須身為童身,是以修小羅看過後雖是有所感悟,卻無法修煉,現下既然柳一摟身是童身,剛好讓其修煉,使其增加一門防身技能。
一盞茶後,柳一摟長噓一口氣道:「橫刀,我看完了,有兩個時辰,便可完成鑄基,習練三夜,便能達到第三層。至於後兩層,卻須得長期精進。」抬頭望望月色,道:「還有兩個時辰才會天亮,這門功法可隨時收功,無須擔憂走火入魔。我現在便練,替我護法。」
修小羅點點頭,柳一摟當下匍匐身體,緊貼地面,瞬息間進入行功階段,身體外逐步出現一層薄薄霧色並蔓延開來,遠處望去,定會產生是一個土丘的錯覺。
修小羅早就看過那《大土地遁法》的修煉方式,雖是自身無法修煉,卻知曉每一特徵且暗自裡已經找出了初步的查探方法,一看此情,便知柳一摟業已進入受不得打擾的鑄基階段,只要過了這一階段,便無須擔心走火入魔,當下長身而起,輕輕躍到身邊高樹之上,凝神體會林中動靜。至於進入沼澤之事,既然除非那人召喚至自己無法抑制狀態否則便有危險,眼下倒完全可以不做考慮。
時間一點點過去,林間除了微風蕩漾出陣陣濤聲外,再無其他聲響,修小羅百無聊賴,既不想浪費這難能可貴的行功時間,又知自己不能也行功練氣而忽略防範。百無聊賴之際,運展真力,慢慢進入靜思境界,準備藉機體察一下自身功力進度,以便為下一步的行功做準備。
他所修煉的內功,究竟是何名目,自家並不清楚,只知內功的修為仿似可以心隨意走,於靜思境界中靈智可以虛幻為真氣,進行虛擬演化,不但在虛擬行功中能體察到行功的缺陷,且可推測出行功進度,是以任何功法,只須先行虛擬演化一番,便知自家是否適合修煉或修煉中有何好處及缺陷。
誰知方一進入靜思境界,忽然耳中似有狐狸的叫聲隱約傳來。修小羅詫異一驚,當即舉目四望,凝神細聽,卻是聽不到一絲動靜,那狐狸般的叫聲也陡然消失。他觀望片刻,見毫無發現,再次進入靜思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