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三天我打顧小北的手機一直沒人接,要不就是直接被掛斷。他也沒來學校上課,我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學校裡覺得跟被拋棄的孤家寡人一樣。越想心裡越氣,於是直接衝到顧小北家對他說分手,本意是想嚇嚇他,結果顧小北格外聽話,這個威脅也就弄假成真,我騎虎難下,估計是騎了一烈性東北虎,於是我和顧小北就這麼成了路人。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那幾天顧小北之所以沒有接我的手機,是因為他的手機掉了。
小茉莉一曲完了,我還陷在回憶裡,聞婧永遠沒心沒肺的,自己在那兒笑得支離破碎的也不管我是否在憶苦思甜。正當我顧影自憐的時候,她突然塞給我一張紙條,我藉著昏暗的燈光折磨自己的眼睛,然後看到了一個畫得很醜的笑臉,和一句tomorrowisanotherday。聞婧這人就知道捅水位警戒線的決口,我眼淚當時就往上衝,想要去廁所,手剛放到包間的門把手上,眼淚就嘩嘩地下來了。
回家我上網就把顧小北給我的姚姍姍的小說給發出去了,順便把那首《你是我的幸福嗎》的手機鈴聲下載了,我換手機鈴聲的時候聽到那個旋律一遍一遍地響,心裡難過得穿山越海。
那天之後我就一直忙公司的事情,公司要參加一個廣告大展,指名要陸敘和我去,我心想我沒怎麼在公司拋頭露面怎麼就找上我了呢,後來知道是陸敘把我賣了,他成心不讓我有好日子過,他說林嵐我幫你爭取到了參加比賽的資格,我們兩個共同完成作品參賽。他說的時候聲音特高貴就跟皇帝賞賜小太監似的,要不是公司上司在,我早磨刀霍霍向他去了。
一工作起來就覺得日子過得特別快,跟飛似的,我總是在被一大堆文件埋葬的時候感歎我的青春就這麼被陸敘扼殺在搖籃裡,陸敘總是拿眼橫我,說你一把年紀地講話要不要臉啊。我總是在辦公室裡和陸敘用武力解決問題,一般我比較矯健,動作快,懂得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於是每次都是對陸敘下了毒手之後馬上撒丫子跑到大辦公室去裝模作樣地喝水或者複印文件什麼的,陸敘追出來跟隻獅子似的在我身邊轉來轉去始終不敢下手,他生氣的時候特衝動,跟一幼兒園的孩子沒什麼區別,居然打女人,我再怎麼丑那也能看出我是一女的啊,估計他性別識別能力有問題,把我和他當好哥倆了,可也沒人這樣打好哥們兒的啊,估計沒把我當人。我突然想起聞婧嘴貧時的口頭禪:你再怎麼也得把我當個人不是。
我知道陸敘從小就被父母慣得一身毛病,含在嘴裡怕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拿出來又怕被沙塵暴吹出雀斑。加之有個很溫柔說話大氣都不敢出的女朋友,所以養成和我一樣的狗脾氣,可是如來佛眼睛是雪亮的,一物降一物,栽我手上算他倒霉,我當初和聞婧以暴制暴來爭取初中合法地位的時候小樣兒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玩兒泥巴呢。
其實我和聞婧開始明白暴力解決問題最快最有效也是微微教我們的。微微有一孿生妹妹,和她長得那才是真的連爹媽都分不清楚,經常逮著微微叫妹妹,而微微也特別不給她爸媽面子,無論現場有幾個人照樣大聲說「我是姐姐」,跟背唐詩似的抑揚頓挫,弄得她爸媽臉兒都綠了,生出倆孩子自己都分不清,這可真夠新鮮的。在幼兒園的時候微微就開始扮演暴力解決衝突的保護者形象,最大的愛好是和一幫男生騎馬作戰。一次一挺漂亮的小男孩看微微的妹妹長得挺好看的,就走過去拉她的手,說我來了半天了,一個小朋友都不跟我玩,你過來陪我。說話的腔調一聽就知道是跟他老爸學的,將來肯定一腐敗者。微微的妹妹哪兒應付得了這陣仗啊,立刻哭著跑去找姐姐,微微見妹妹被欺負了馬上衝過來,一揮手就是一拳打那小男孩眼睛上,立刻擺平了爭端。後來那小男孩成了我的同學,就是特別子弟的白松。在不知道微微有一個妹妹之前,白松一直被一個問題困擾著,他說,我就沒弄明白,一小姑娘打人的方法咋那麼迂迴呢,還要先跑開去扮嬌弱哭會兒然後再過來兜臉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