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瑟見古香君對他不理不睬,和以前大不相同,心裡迷惑,全然不明白為什麼冷如雪來了之後。古香君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李瑟思忖良久,才恍然大悟,心想:「是了,冷如雪給香君買了很多的物飾,討好她,難怪她對冷如雪好,處處幫她,她是怪我什麼東西都不給她買呢!女孩子喜歡些小東西的。可是我身上一文錢也無,若向香君去要,原無不可,可是用香君掙的錢,再給她買東西,那是大大不妥的,再說我沒有很多的錢,也鬥不過冷如雪,終究壓不過冷如雪,反顯得寒酸,失了面子。」忽然,李瑟心裡一動,想到一條計策,心裡才高興起來。
這一天清晨,古香君剛在店中打點,忽然見李瑟到了店裡,東張西望了一陣,然後忽然神色古怪地到了她的身邊,古香君見他神色大異平常,這時又居然破天荒地到了店裡,心裡暗暗稱奇,心想:「郎君不知道要搞什麼花樣。」
李瑟道:「香……香君,你跟我來。」口氣先是遲疑,之後卻語氣很重,大有命令之意,而表情又顯得忸怩不安,古香君本來想推托的,不過見李瑟這個樣子,心裡大是好奇,又有些畏懼,便笑道:「郎君,做什麼?有什麼事情嗎?」李瑟臉色漲了漲,說道:「你來不來?」古香君道:下手中的活計,隨李瑟去了。
二人來到書房,李瑟轉過身子,低著頭道:「香君,你跟著我這麼久了,我什麼東西都沒有給你買過,真是委屈你了,難怪你心裡生氣,都不理我了,我什麼本事都沒有,也不會賺錢,也買不了什麼東西給你,這是我編的小東西給你吧!你要嫌棄我老是這麼窩囊,你就是離開我,我也不會埋怨你什麼的。」
李瑟說完話後,從桌下拿出一個用柳條編的花環,期盼地遞給古香君,古香君見那花環發出清新的花草氣息,再加上上面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格外的鮮艷美麗,帶著春天的氣息,真是美妙異常,古香君妙目流盼,把花環戴在頭上,卻是剛好,不由心裡歡喜,對李瑟嬌呼道:「老公!」
李瑟撓撓頭道:「你真喜歡嗎?」古香君點了點頭,一下子撲入他的懷裡,說道:「老公,你待我真好,我不是嫌棄你不給我買東西,關懷我的,我是……唉,還是不要說了。」
李瑟笑道:「我猜也是呢!你那麼好的人兒,豈會做俗人想,可是你老是不睬我,我不願意。你看這裡還有我做的花籃呢!都給你玩的,你看好不好?」說完拉著古香君去看,只見用柳條樹枝編的一些小花籃,小手環等都很精緻小巧,古香君見了,「哇」地驚呼了一聲,用手把玩了一陣,然後抱住李瑟的脖子道:「李郎,謝謝你啦!難怪這些天不知你忙些什麼,躲著不理我們,原來是為我做這個。這些我都喜歡,你真好。」
李瑟道:「等等,你先別忙說好。我還給你做了首詩呢!你要聽了再說好,可要答應以後再也不離開我,不許再刁難我,嘿嘿,最要緊的是晚上一定不許賴皮,要陪著我。」古香君聽了眼裡閃著淚花,吻了李瑟一下道:「你不用吟詩啦!我聽郎君的話,不離開你啦!這些天,我也想著你的。」
李瑟搖頭道:「不,不行。你一定要聽。我別的不行,天幸還會作詩,還不給老婆大人做,太也對不起你啦!也難怪你這些天不睬我。」說完抬頭吟道:「春風何處寄相思,總在嫣紅嫩綠枝。莫怪啼鴦窺繡帷,可憐佳樹繞游絲。盈盈碧玉含嬌日,滴滴文君乍嫁時,博得回眸舒一笑,憑是見慣也魂癡。」
古香君見李瑟為了哄她開心,像孩子一樣賣弄,心裡一陣感激,不由流下淚來,哭道:「郎君,無論什麼原因,我再也不離開你啦!你就是以後不要我,我最多有死而已罷了。」李瑟奇怪地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會離開你呢?你怎麼老是提這個?哎!你為什麼哭呢?到底怎麼了,我定是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是不是?」
古香君擦淚道:「不是,人家見郎君給我做的詩,寫的那麼好,心裡開心嘛!所以才哭的。」李瑟展顏笑道:「是嗎?呵呵,你們女孩子真是奇怪,開心還會流淚。」古香君道:「是啊!我們女子是這樣的。」說完伏在李瑟的懷裡,想起李瑟的這一番情意,心裡大是激動,忽然又想:「老公待我這樣好,可是以後要是他真不在我身邊了,我的日子該怎樣過?」想著淚水更是不止。
李瑟輕輕抬起古香君的頭,柔聲道:「別哭了,雖然知道你是開心,但看你流淚,我的心也會疼的,乖,別哭了。」說完用舌尖輕添古香君香腮上的淚水,二人分離多日,都是情動,不由吻在了一起,李瑟擁著古香君柔軟的嬌軀,心裡歡喜地如同炸了一樣,
二人小別數日,這一接觸,哪還能收起手來,李瑟吻著古香君,便去解她的衣衫,正濃情蜜意時,忽聽一聲門響,二人吃驚,連忙分開看去,見一個少女靠在門邊,倚門而立,面色悲慼,卻不減絕色容光,不是冷如雪還是何人!
古香君羞愧不已,說道:「小雪……我……」也不知要說什麼好,忽然想起自己衣衫不整,不由更加的難堪,連忙去整衣服,卻被李瑟一把拉著攬在懷裡,只聽李瑟說道:「冷姑娘,我們夫妻在一起說話,你連門也不敲,就這樣進來,大是失禮吧?」
冷如雪癡癡地看著李瑟,悲哀之情便是鐵石之人看了也要心疼。她呆愣了良久,才低下頭道:「唉!難道真是無法挽回你的心嗎?」李瑟聞言「哈哈」笑道:「既沒開始,又何談挽回的話,姑娘的話言重了。」
冷如雪霍地抬起頭,嗚咽道:「是啊!對你來說是沒開始,可是對我來說,那晚的一點一滴,你的多情憐惜,我都不會忘記。」李瑟聽了心痛不已,心想:「那……那晚,我是在憐惜你嗎?」心如刀絞一般,不過知道若是有一絲的憐憫給冷如雪,那麼便再不能趕她走了,後果大是難料,便冷聲道:「過去的,還提它做什麼!形勢所迫罷了,你我都是苦命人。我和香君兩情相悅,是沒有別的人容身的地方的。」
古香君忙道:「郎君,別這麼說,小雪人很好,你要她,我不介意,而且……」話還沒說完,李瑟就用手摀住了她的小嘴,說道:「沒你的事情,你別插話。」
冷如雪呆呆地看著二人,良久才淒婉一笑,對古香君說道:「唉,我全明白了!香君姐姐,多謝你這些日子以來那麼幫我,可是看來他真的是只喜歡你,我再留多久也是無用,我這就去了。我本來是找你想彈琴給你聽,這下正好,我彈給你聽,算是我臨別一奏吧!」
冷如雪說完,從背後解下古琴,調了幾下音,其聲婉轉淒涼,動人心魄,聽得二人心裡都是一動,古香君想起幫不了冷如雪,她竟然如此可憐,心下也是淒然,再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冷如雪調了幾下音,心裡也不知想要彈什麼,想起自己花容月貌,卻被心愛的男子拒之門外,真是所遭不幸,又想起古代的很多紅顏女子的遭遇,悲歡離合,也大都是命運多難,不由悲從中來,便邊彈邊唱道:「懷愁苦兮,歎那參商;悲淪忘兮,玉容何祥。姐妹固寵兮,一朝俱死;束昏不令兮,乃爾同死。侯門似海兮,蕭郎陌路;失身非類兮,茂林爭光,為郎憔悴兮,及爾同死;離魂情重兮,淺唱低觴。有使無終兮,悲忽失侶;門前冷落兮,老大誰將。今古紅顏兮,莫不薄命;紅顏薄命兮,莫不斷腸。我本怨人兮,乃為怨曲;誰聞此曲兮,誰不悲傷。」
古香君聽了冷如雪唱的都是一些前代的一些女子的遭遇,不管她們生前多麼的美麗無匹,可是身世遭遇,都是淒涼無比,就算是能風光一時,但最後終究不免悲慘收場。眼見冷如雪那絕色容光,仍免不了一場心事成空,難道真是紅顏多薄命嗎?而自己雖然此刻情郎在抱,風光旖旎,可是能永遠這樣嗎?想到此,受琴音感染,淚水更是滾滾而下。
李瑟見冷如雪悲傷無比,聽她所唱的,都是些失意的女子的事情,想起自己的遭遇,也是做了不得已的事情,有不可得之事,心裡也是悲涼,想來紅顏才子,都是遭天忌的,不能隨心所欲,一展才華,自己志向高遠,欲求仙道,可是此情此景,自己還能有希望嗎?想到悲哀處,不由地對冷如雪大起同命相連之感。
這時冷如雪一曲奏完,她白玉般的臉龐,有兩滴晶瑩的淚珠流下,晶瑩剔透,宛如明珠。李瑟見了心裡更痛,差點大叫道:「你……你委屈了!」可是終究理智佔了上風,儘管心裡波浪滔天,可是仍忍住了不出聲,他心知只要一出聲就怕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心在滴血,可是慢慢傷口會癒合,會好的,時間是一劑良藥的。
冷如雪癡癡地看了李瑟最後一眼,緩緩轉身,就在她要痛下決心飛奔離去,離開這個傷盡了心的地方的時候,忽然記起楊盈雲楊姐姐告訴過她的話來,她按照前面的話做了,可是最後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是楊姐姐千叮嚀萬囑咐的。可是真的還要再經受一次打擊嗎?如果再回頭,只怕自己會受不了失敗的打擊,會受……不……了的,冷如雪難過之極。
好一會兒,冷如雪強打精神,心裡對自己道:「楊姐姐是個神仙般的人物,見識勝我十倍,她決不會騙我的。」想罷,深呼一口氣,轉過身,盯著李瑟道:「始亂之,終棄之。」這句話一說完,只覺得自己委屈之極,淚水便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洶湧而下,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失聲痛哭起來:「自己平日眼高於頂,可是真正地愛上了一個人,怎麼卻這麼個難法呢!看來姥姥說得對,世上是沒有好男人的。」
李瑟萬不料到冷如雪忽然轉身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由宛如雷擊,腦中轟地一聲,千般思緒,紛至沓來,那夜自己千方百計,征服冷如雪的景象,也一幕幕在眼前閃過。痛苦,迷惘,絕望,悲哀,憐惜各種情感在李瑟的腦海中交織出現。李瑟喃喃道:「始亂之,終棄之。始亂之,終棄之……」心中想道:「是啊!我失足於前,絕情於後,她還是一個姑娘,不管怎麼樣,都是我的錯啊!我……我是傳英的徒弟,我怎麼這麼個卑鄙法了呢?男子漢,大丈夫,做了的事情,豈能不負責任呢!」只見冷如雪哭得花容失色,肝腸欲斷,其縴腰細細,身體單薄,不由心中憐惜之情大熾,冷如雪以前的種種嬌媚美好的姿態在心裡都閃現了出來,可是只覺自己真是沒有用,對她真的是無能為力,想想真是叫人灰心,李瑟不由心灰意冷,望著冷如雪,不覺淚水也是滾滾而下。
李瑟正癡迷傷心時,忽地只覺一隻小手輕輕搖晃自己的胳臂,一人溫柔地叫道:「老公!老公!你別讓她走了好嗎?」李瑟見正是滿面淚水的古香君,這才驚醒過來,想起自己也是淚流滿面,大覺尷尬,忙擦了淚水,對冷如雪道:「冷姑娘,我也幫不了你什麼,你要真想和我在一起,不覺得自己委屈的話,我就答應你……」
冷如雪聽了李瑟的話,如同聞聽聖旨大赦,心裡忽地一輕,然後一下子撲入李瑟的懷裡,「哇哇」縱情大哭起來。李瑟聽了雖心生憐惜,但還是輕輕推開她,說道:「你先別忙,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若要和我們在一起,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冷如雪嗚咽道:「什麼我都答應的,什麼我都聽你的,別說一件事情,就是一萬件也行。」李瑟道:「那倒不必。你聽好了,日後你要厭棄我了,就算要殺我,可是你絕不可以動香君,就算一絲頭髮也不可以,你只要答應這點,也就是了。」
冷如雪微感奇怪,抬頭收淚道:「為什麼你要我答應這個?」李瑟仰首道:「我自己卻沒什麼的,可是香君她對我恩重如山,她為了我,寧肯捨棄親情,你不知道,世上親情最重的,和這個相較,她陪我吃苦都顯得不足道了。她如此待我,我絕不會使她置於危險之中,所以你以後要是後悔了,儘管找我出氣,卻絕不能遷怒她。」
古香君在旁聽了,眼裡閃著淚花,嗚咽道:「老……老公!」冷如雪秀眉微蹙,眼角還有淚光,堅定地說道:「我以後聽你的話,也聽香君姐姐的話,我還會像她學習的,難怪你那麼寵她,我現在知道原因了。」
李瑟道:「你還沒答應我的事情呢!」冷如雪道:「已經答應了啊!我以後聽你們的話,怎麼還會殺你們?我寧可自己委屈,以後也絕不敢對你們不好的。」說完忽然心裡一動,心想:「郎……郎君要我啦!」心裡歡喜無限,破涕為笑,在李瑟的懷裡拱蹭了幾下,用他的衣服擦了淚水,這才笑盈盈地抬起頭來。
突然之間三人的關係轉變之巨,令李瑟大感尷尬,不知所措,李瑟想起古香君也是這樣喜歡用他的衣服擦乾淚水的,不由望向古香君,見古香君面帶微笑,也癡癡地看著他,不過目光中卻好像在說:「郎君,這回你又有一個老婆啦!看你以後怎樣待我。」
李瑟也朝古香君一笑,似乎說:「你放心,我會待你好的。」冷如雪本來見李瑟已經接納她了,情郎定會憐惜自己,哪知卻不理會自己,他們二人互相對望,濃情密意的,自己似乎倒是外人,不由心裡生氣,撅嘴道:「李郎,你們怎麼不睬人家。」
李瑟用手把冷如雪抱在懷裡,笑道:「你放心,我既然不叫你走,自然會待你好。」低頭見冷如雪貌美如仙,心想:「難怪她有」天山小仙女「的綽號。這樣的美人,不愧有仙女的稱號。唉!她以後要和在一起了吧!」忽然之間心裡也不知是喜是愁。
冷如雪見李瑟溫柔體貼,心裡歡喜,臉色羞紅,說道:「那你待我和香君姐姐一樣好嗎?」李瑟說道:「自然啦!」冷如雪道:「你那麼喜歡香君姐姐,那為什麼不叫香君姐姐見她的家裡人呢?」本來這個問題冷如雪不該問的,她在江湖上撕混很久,歷練不淺,不是個一般女子,可是陷入愛河的女子,智慧便淺,有時很無知的問題也會問情郎,倒不是她變傻了,只是一個因由是懶得思考了,另一個因由是喜歡和情郎搭話。
但這個問題倒真把李瑟給難住了,他極其痛恨古玄中那些人,不想和他們來往,可是香君是無辜的,老是難為委屈香君,太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李瑟怔怔地望向古香君,卻見她一臉期盼的樣子,心裡明白,她心裡怎麼能丟下親人呢?要是以前,李瑟說不定會大怒的,不過想起自己現在辜負香君良多,再不補償她,自己心裡真是難安,心裡一歎,說道:「我以前生氣時對她說說玩的,她倒當真了。腿在她自己的腳上,她自己不去,卻怪得了誰?」
古香君聽了,顫聲道:「老公!你……你說的是真的?」李瑟道:「自然了,你願意什麼時候去就回家住些日子吧!」古香君道:「真的?那我現在就回去看看,媽媽早就想我了。」說完已是眼角帶淚。
李瑟一怔,竟無端心裡一灰,歎道:「去吧!去吧!」忽然轉念一想,說道:「對了,我也要去華山見一個人,我們一起走吧!不過我是不想理華山的那些人的,香君你記得可別為難我。」古香君道:「知道啦!」心想:「你叫我去見家人,就已經很好啦!可不敢奢望再勞煩你。」
李瑟本不想帶冷如雪去的,卻見她瞪著秀目,神采飛揚,只手攬住自己的右臂,哪裡有一絲離開自己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