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蕭重被身上的敲擊震醒。那敲擊像是用錘子砸他的身體。他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在問:「李叔你在幹嘛?」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說:「我得把它挖出來。它從天上掉下來毀了我的桔林。」
中年人問:「這是什麼?」
老人回答:「是塊黑石頭。這東西好硬大錘砸也不出一個疤點。」
蕭重從頭部探出軟晶現自己的上半身鑽在土裡。他把軟晶鑽出土層一看自己就像個黑石柱子頭朝下斜插在桔林邊水溝堰上。身後的桔園一片狼藉桔樹東倒西歪佈滿了從後面山上滾下來的石頭和斷木。他猜測那是他撞斷山石樹木引起崩塌造成的。而站在身邊的枯瘦老人和健壯中年人顯然是當地的農民。
蕭重對自己枯樹幹一般的怪樣子感到好笑。軟晶包裹的碳化變形的宇航服黑乎乎亮晶晶的他喪失意識前軟晶罩什麼樣子奴兒就維持了什麼樣子兩層軟晶罩包裹的他就像石頭一般的硬挺難怪敲擊者誤認為他是黑石頭了。
這時那中年人走過來好奇地摸著蕭重的腳說:「這玩藝又黑又亮有點像人腳的石雕挺奇怪。」
老人陰沉著臉說:「這東西也許能值幾個錢我要把它賣了補我的損失。我借了三萬塊錢又辛辛苦苦幹了三年剛能結果就被它毀了。」
蕭重本來想鑽出來跑掉聽到老人的話就不敢動了。給可憐的老農造成損失令他很不安。既然老農要把他賣錢補貼損失就由他賣吧!蕭重沉住氣保持原狀不動。
老人和中年人一齊動手連挖帶拉很快把蕭重從土裡拔出來。然後兩人抬著蕭重向不遠處的村莊走去。
一進村莊一群人圍上來七嘴八舌向老人和中年人詢問抬的是什麼接著十幾雙手在蕭重身上摸來摸去。還有一個年輕人用鉗子拚命夾蕭重的腳尖大概想夾下一塊來看看。老農的現竟然把全村人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村裡人才散開蕭重被抬進老人的家。
那是幾間破房子由於年久失修門窗的木頭已經開始朽爛而且屋子裡又暗又髒沒有一件像樣的傢俱與蕭重以前的家差不多。
老人將蕭重抬進裡屋放在潮濕的地上便坐到門口抽煙去了。
不久一個洪亮的大嗓門在院外響起接著一個穿著像是城裡人的胖胖的中年人叫著「李叔」走進院子。
「聽說你撿了塊怪石頭?我來看看。」胖子笑嘻嘻地向老人說。
老人用煙斗一指屋裡說:「看吧!」卻沒有動。
那胖子走進屋蹲在蕭重身邊又摸又敲還掀了一下然後對老人說:「你這東西是石頭嗎?好像重量不對。」
老人哼了一聲說:「不是石頭能是什麼?老天爺可沒說石頭都是沉的。」
胖子滿臉是笑說:「聽說你要賣掉?你賣多少?可以賣給我。」
老人埋頭抽湮沒有吭聲好一會兒才說:「我想賣三萬。」
「這麼高?一萬吧!我要了。馬上給現錢!」
老人搖頭道:「要不是我急錢用三萬我也不賣。要是你想要三萬拿走一分錢也不許少。不然就算了!」
胖子笑道:「既然李叔你堅持這樣看在鄉親的份上我就不砍價了。咱們說好了你三萬賣給我我馬上找人來抬交錢提貨。」說完出了屋。
不久蕭重就被抬上一輛拖拉機一路顛簸著向山外開去。
走了一個多小時出了山又開了一個多小時來到縣城胖子的家。
胖子的住宅在大道邊是縣裡最好的建築。院子裡有花園房屋是歐式風格的小樓。
胖子讓人把蕭重抬到二樓儲藏室鎖上門就下樓了。蕭重覺得胖子暫時不會到樓上來便收了軟晶罩。
他本來想割開宇航服硬殼走掉怕胖子向老農追索錢財才沉下心準備看看再說。為了能出來吃喝拉撒他沿身側將硬殼割成兩片掀開上面從殼裡爬出來。
天要黑了屋裡光線很暗朦朧中能看到這間儲藏室裡收藏著不少東西靠牆一溜鎖著的櫃子裡裝的全是玉石瓷器有些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寶貝。這胖子還真有錢!
蕭重在屋裡溜躂了一圈又射出軟晶到樓裡探察看到這小樓的樓上是臥室和儲藏室樓下是客廳餐廳和廚房。此時餐廳裡胖子的一家人正在吃飯。
看到別人吃飯蕭重的肚子咕咕叫起來但他只能忍著。他要走也得等到半夜人靜時。
好不容易等到接近八點鐘胖子家裡來了幾個男人蕭重鑽進硬殼用軟晶封閉起來。
不久胖子領著人上樓來了。他們對蕭重又摸又敲還用燈照用放大鏡看一個人甚至還帶著電鑽想要鑽下一點可那鑽頭上來就磨禿了。一夥人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什麼收穫而且對這是什麼石頭意見不一最後爭論著走了。
等胖子睡下後蕭重打開窗飛出去。他知道這一走胖子要虧本了。想想胖子挺有錢他的消失大概不會引起胖子的經濟困難而且胖子已經找人到家裡看過怪石怪石不見了應當也不至於反咬老農便放心離去。
蕭重把硬殼切碎扔進垃圾桶裡在縣城轉了轉。
這縣城不大卻挺繁華夜間經濟搞得紅紅火火馬路市場上人群熙熙攘攘比丹霞熱鬧得多。蕭重經過縣政府門前看到掛著的牌子才知道這地方叫中程縣。
蕭重摸摸衣兜有二百元錢和一張銀行卡那張卡是他臨行前殷玲塞給他的。錢不是問題。於是他找了家餐館坐下來一邊吃著炒米飯一邊想心事。
回到地球他的感應能力也恢復了他感應到殷玲、連雨、華欣對他的思念和擔心也感應到肖梅、蘇婀的抱怨和張君宜的恨意。他想盡快回去見她們。可想想還要追查紅界等人不能貿然回去否則一旦走漏風聲又會讓紅界逃了。
他看著馬路邊討價還價的小商販滿是羨慕。小商販儘管掙錢辛苦可也生活平安不像他動輒面臨生死。想想自己自從有了異能已經數次闖蕩鬼門關。他自己是幸運之極可關心他的人總是擔驚受怕。
這都是該死的紅界造成的!他必須找到紅界除去這個禍患!
可是怎樣才能抓到紅界?眼下最有希望幫他找到紅界的是蘇婕得趕快和蘇婕取得聯繫!
蕭重吃飽了找到一個付費電話亭撥了蘇婕的手機。可是那個號碼卻變成了空號。蕭重又往賞鷗園自己的家裡打沒有人接。蕭重無奈只好給蘇娛和蘇婀打可二人的手機都出了接收範圍。
蕭重不能肯定古昌女們是否已經搬離他的家決定先回家看看便去了汽車站。
汽車站早已下班售票廳和候車室都鎖著門。蕭重從售票廳牆上掛著的交通圖找到了去上海的車次。那班車車挺早是早上五點鐘。既然這樣他只能第二天再走於是在車鑽旁的旅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他乘上去上海的班車。下午到達上海隨即搭乘出租車趕到賞鷗園。
回到自己的家他心中蕩漾起溫馨的感覺死裡逃生後對家的思念尤其強烈。可是家裡卻沒有人。他樓上樓下看了一遍傢俱地面仍然是一塵不染可見諸女很注意衛生。古昌女們的房間裡還留有一些生活用品和練功的器具似乎還要回來住。
沒有見到想見的人蕭重意興蕭索。在客廳枯坐良久覺得餓了到廚房找吃的卻看到在灶台上放著一張紙上面寫著「給你準備了一些小菜在冰櫃裡凍著想吃拿出來熱一下即可。」落款是蘇娛和蘇婕。
蕭重心裡升起暖意心情好起來。拉開冰櫃一看果然有許多包裝好的小菜。
拿幾個到微波爐上一熱吃起來還是十分可口。蕭重煮了一大碗麵條一同吃下填飽了肚子。
吃完飯蕭重又給蘇娛蘇婀打電話還是不通無奈只好作罷。想了想給譚勇打了電話。
「譚哥我是蕭重。」他故意用悶悶的聲音說。
「蕭重?」電話那頭傳來驚問接著是喜極的大喊:「兄弟!你沒死?是你的聲音!你真的活著!我好像在做夢!」
蕭重嘻嘻笑道:「譚哥對我這麼沒信心?」
譚勇急道:「那種情況誰還能……快說說你是怎麼逃脫的!你受傷沒有?」
「譚哥我才從大山裡出來所以這麼久才給你打電話。」蕭重小心地挑選著字句說。他知道不能把自己驚世駭俗的事說出來因為那會給他和奴兒帶來無盡的麻煩所以只好進行善意的欺騙。
「譚哥那個導彈艙裡有一個降落傘我是靠它才脫險逃生的。下降的時候我受了傷行走不便一直修養到現在。我當時落在大山裡全靠一個老人才活下來。譚哥你們是不是以為我下不來了?」
「豈是以為你下不來?我們都以為你犧牲了!我們還為你舉行了追悼會!沒想到還真有奇跡出現!」譚勇顯然想知道更多的細節急急地問:「你是什麼時間跳傘的?那座山是什麼山?」
蕭重知道圓謊不易只能硬著頭皮說:「我拋下門板以後才現降落傘套上降落傘就跳出來。那座山當地人叫做落陽嶺。譚哥你那裡怎麼樣?」
「兄弟!你真是福大命大在導彈上還能活著回來!想必當時驚險萬分你也吃了不少苦。兄弟!你拋下的門板救了我們!我們知道核彈失竊以後李竹見藏不住便以放了她為條件交待了核彈藏匿的地點。你想她們犯了罪怎能讓她們逍遙法外?我們收回核彈以後對逃脫的紅界李竹等人進行了搜捕我們在成都包圍了她們。在抓捕她們時生槍戰結果李竹被擊斃紅界自殺這件案子總算結束了。」
「紅界死了?」蕭重有些愕然。他對紅界李竹的死沒有高興的感覺相反還感到有些失落。
「兄弟還有一件事。你犧牲的事我們沒有對外說你的學校已經將你的學籍註銷了理由是無端輟學。我們正在給你申請英雄稱號。本想等批下來再去學校給你正名。既然你回來了我們立刻給你辦理相關事宜幫你復學。你能不能早點到京?我派人去接你。」
「譚哥我現在住在上海。我還想再休息幾天。我過幾天再去北京吧!」
「也好!好好休息。什麼時候來和我說一聲。」
放下電話蕭重感覺心裡空蕩蕩的好像忽然失去了生活目標不能復仇不僅僅是遺憾也是失望。
現在身邊的人算是安全了應當把殷玲連雨接來住幾天。他又拿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