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似水之武俠 春之卷 第四二章 螺旋之斧
    在雨中從樹梢上飛馳而下的兩道身影,如彩蝶般翩翩而來。風追芸依然是冷艷如冰的模樣,雖說較之諸女在美麗上稍有不如,但也有自己獨特的清麗。鮮於烈的後背背負著一把巨大的鐵斧,佔據了整個後背的寬度,在樹梢上沒有看仔細。落地後她反手擎出巨斧,纖纖細手握持通體黝黑的斧柄,顯得突兀至極。

    這把大斧約有二百斤上下,但鮮於烈僅以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粗壯的斧柄,渾若無物,將她纖細曼妙的身材襯得更加嬌小。風追芸雙臂上的金環從臂上滑落手中,恨意滔天的盯著木雲落。

    夜無媚的身姿從馬車上飛落,靠至木雲落身邊,秀目含煞道:「風當家,當時我家相公擊殺劍神也是迫於無奈,所有的事情不應遷怒於我相公,你們就不要再糾纏不清了,否則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住口,死的是我相公,你當然覺得沒什麼。要是木雲落死了,你會是什麼感受?」風追芸異常激動,鮮於烈也冷笑看著夜無媚。

    木雲落盯著身前二女,微歎一聲,低沉道:「媚兒,你先回馬車內,這事還是我自己來解決吧,你不要擔心。記住,我的任何女人都不要插手我和風當家的事情,我給她最後一個機會,下次再也不會如此客氣了。」說完向夜無媚展齒一笑,示以安定的眼神。接著他狂傲地向風追芸道:「風追芸,這是我給你的唯一一次機會。無論如何,即使這次你依然殺不死我,我也不會太過為難你,而是會放你一條生路。但以後如果再對我糾纏不清,我不會因為你還算是一個美女而對你手下留情。」

    鮮於烈嬌哼一聲,不滿木雲落的狂傲,秀眼一擰,殺機頓現。手中巨斧舞動,在空中留下幻影,帶著強烈的破空之音斜斬木雲落,嬌小的身軀隨著斧勢飄於空中,隱於巨斧之後,只見斧影而未見人身。

    強大的氣流將雨勢盪開,粒粒雨滴被真氣攜帶,有如針芒般將四周的樹木刺透,地上的泥濘也有如被碾過般形成漩渦。如此強烈的攻擊力本應是九尺男兒在沙場上立馬橫刀,斬敵萬千時的豪邁身姿,偏偏出現在一個如此秀小的女人身上,這種巨大的反差,不得不令人歎服。

    森冷的斧刃接觸到木雲落的頭頂時,他的雙眼一寒,右手指尖彈在斧刃上。叮然聲響中,裂天一斧被蕩了出去,將鮮於烈的嬌軀也帶著斜飛出去。鮮於烈在空中扭身,大斧換至左手中,以螺旋狀撲向木雲落,口中俏吟:「螺旋之斧!」凝聚的真氣頓時收縮在螺旋的尖端,一絲絲的真氣也未外洩,雨勢也仿若在這驚天一式中靜了下來。

    滿頭紅髮的少婦一甩及腰的長髮,絲絲飄揚,臉上展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手按在她飽滿的胸部。真氣波動起來,山腳下卻傳來砰砰的心跳聲,愈演愈烈。先重義、林驚羽、鐵中英和雷長嘯四人的心跳同時脈動,仿若在同一時間跟上了赤髮少婦的心跳節奏。

    四人同時色變,先重義的右手五指做龍形,左手做切狀,一頓腳便騰空而起,直衝那少婦。赤髮少婦詭異一笑,鬆開了撫住左胸的手。先重義心跳猛然劇烈起來,龐礡的真氣隨著心跳的混亂一窒,渾厚的掌力立刻消散,從空中跌落下來。此刻,心跳之音更加迅猛,四人再也無法凝聚真氣,身體也無法移動半分,彷彿心跳的速度已經超越了身體的極限,要從胸腔中鼓動而出。

    「赤髮祝妍雙,脈動之術!」先重義吃力的擠出一句話,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眼神中透著血絲,他離得最近,所以受到的影響也是最大。

    鐵中英一聲斷喝,渾身發出燦爛的金黃色,右拳擊在左胸上,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帝王神拳的兩傷之術。心跳的規律被拳勢徹底打破,左臂卻在陡然之間粗了數倍。而祝妍雙在鐵中英的心跳擺脫她控制的同時,也傳來一聲悶哼,嘴角溢出了鮮血。

    脈動之術終亂,先重義、林驚羽和雷長嘯擺脫束縛,但身體卻再無力氣,一下子坐在地上。雷長嘯更因傷上加傷,昏迷過去了。此時,鐵中英蓄勢待發的左手拳勢擊在堅硬的地面上,粗壯的左臂在真氣的反噬中不停扭動。

    一股狂風般的攻勢將地表擊裂開來,向著祝妍雙所立之地湧去,層層塵土隨之揚起,掩住了所有人的身形。一聲暴響傳來,接著兩道身影在漫天的塵土中互相攻擊,拳來腳往鬥在一起。

    塵土散落,兩道身影也在雙拳硬碰的同時分開來。鐵中英自身真氣所激起的潛能終於開始衰竭,後退數步坐到地上,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當前所立有如硬石一般的漢子也後退一步,沉重的腳步在地上踏出一個深深的腳印。

    他終於擠出一絲笑容,但在他堅硬的臉上看起來怪異之極,有如牛哼般的嗓聲響起:「厲害,在祝姐脈動之術下受了那麼重的傷,竟還能擋我近百拳,雖然你是敵人,但值得我敬佩。我叫李鐵方,人稱獸魔!」可能是平時很少說話的關係,所以說話時生硬至極,有如一個個字是用牙縫中擠出來般。

    風追芸的金環也趁機飛出,較之上次的真氣外洩,激盪凜冽,此次她的雙環卻飄忽不定,內斂的氣機一絲也未洩出。雙環隨著她豎於胸前雙手的微動,襲向木雲落的身後,看來她在復仇心的驅動下,武學進境反而邁入暫新的境地。前方是快過雨絲的螺旋之斧,後方則是奪命雙環,進退的去路均已被封死,木雲落的下一步究竟在哪裡?

    他的心湖至境感覺著飄忽的雙環和凌厲的斧式,臉上卻展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霸天刀終於掌握在右手中,長身而立,揮刀前斬。一道寒烈之氣將揚起的泥濘冰住,落下的雨水在刀氣的湧動中,倒飛而上,刀尖終於點在螺旋斧式的至強點。

    旋轉的斧影帶動鮮於烈的身體轉速加快,龐大的真氣更加猛烈,與霸天刀之間傳來磨擦之音。木雲落在鮮於烈的緊逼下後退,同時揚起左手,在空中將手腕轉動起來,手影幻忽,有如千手如來般流下層層虛影。

    雙環有如受到招喚般一個接著一個套至木雲落手上,並在木雲落手腕上旋轉起來,內斂的真氣在手勢的轉動中,隨著雙環的停止而消於無形。隨著雙環被木雲落控制在手,風追芸胸口一顫,悶哼一聲,退後數步,絲絲鮮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木雲落的身體在鮮於烈的緊逼中已退出二十丈,待雙環控制在手後,右手將霸天刀鬆開,左手回收,將食指點在刀柄上。他長嘯一聲,霸天刀刀身晃了起來,一股驚天指力沿著刀體透過,接著與螺旋的斧勁相遇,嘶嘶聲透出,驚神指力終於破開螺旋氣勁,點在鐵斧巨大的斧身上。

    螺旋之斧終被瓦解,鮮於烈的身影撲倒在地,渾身的紫紗被雨水打濕,一身的泥濘沾在衣服上,狼狽之至。那把巨大的鐵斧斜插在地面上,斧身上留有一個深深的凹痕,那是驚神指力的至強證明。

    鮮於烈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展露一個動人的微笑,媚聲道:「人家打不過你啦,只有投降了,不知道你對人家有沒有興趣啊?現在你在人家心目中可是最強的男人了,很少有男人能敵過人家的震天斧。」原來是邪道六大神器排於第四的震天斧,怪不得有如斯威力。

    「對不起,我可承受不起渾身是毒物的女人,你還是快走吧,在我改變心意將你殺死在這裡前趁早離開。」木雲落搖頭苦笑,這個女人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可能和滇南之地的文化有關吧,那裡是女人的天下啊。

    風追芸淒楚的走到木雲落面前,這一刻,她的護體真氣再也凝聚不起,雨水打濕了她身上的衣物,透出內裡的豐胸雪肌,她的心好像也走進了死灰般的境地,再也不顧自身的形像。臉上也是水跡橫生,也不知是淚水亦或是雨水。

    「你還是殺了我吧!既然不能驕傲的活著,便讓我在驕傲中死去吧。你至少還是個絕對的強者,也是能讓女人心儀的男人,死在你的手中,我至少也算是帶著最後的一份自尊死去了。」風追芸仰頭看著木雲落,眼中含著一絲的期盼。

    鮮於烈飛身過來拉走風追芸,嬌斥道:「芸妹,你瘋了,我們要報仇還要許多別的途徑,你沒有必要在此時就放棄吧!」

    「烈姐,以天下之大,除了七大宗師以外,你認為還有什麼人能擊敗木公子呢?」風追芸漠然回道,這讓鮮於烈一陣語塞。

    「愚蠢!就算這天下再也沒人是我的對手又如何?你活著時已不存在任何驕傲,更惶論死去。你以為劉長河死了,你為他報不了仇就寧願為他殉葬,這件事感動得是別人還是你自己?你淒苦的死去,算不得感動?我更不會為你感動,鮮於烈會為你感動嗎?絕不會!在世人的眼中你只是一個懦弱的女人。」木雲落斥道,渾身真氣鼓蕩,王者之氣頓現,有如霸神般讓人敬畏。

    「我不是!」風追芸滿面淚水,捂著臉狂奔而去,她連死的勇氣也失去了。鮮於烈神色複雜地看了木雲落一眼,隨手拎起斜插在地上的震天斧,轉身追了上去,二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雨霧中。

    夜無雲和劉儒明的身影出現在山腳下,身後還跟著黑白兩隻神獸,他們終於發現了異變,及時趕了上來。祝妍雙向李鐵方使了一個眼色,李鐵方捲起張天憶的屍體隨著祝妍雙飛奔而去。

    鐵中英感受到敵人的離去,再也撐不住身體,昏迷過去。林驚羽背著雷長嘯,劉儒明負著鐵中英,先重義則自己跟在後面,急速向黑水帝宮行去。意外的一戰,結果是邪帝宮戰死高手一名,而黑水帝宮方面則是鐵中英和雷長嘯受重傷,黑水帝宮還算佔了上風。

    中院的大廳內,雷長嘯和鐵中英分別服下兩粒絳珠還魂丹,接著由烈日朗月分別將內力注入二人體內,替二人疏通受損的經絡。半個時辰之後,二人才略有起色,醒了過來,只是身體仍然虛弱。

    雷長嘯顫悠悠地從懷中摸出木雲落寫的書信,遞到了夜無雲手裡。信上寫著冷雪飛三個大字,夜無雲轉手將信交到冷雪飛手中,緊張地看著冷雪飛的動作。冷雪飛激動地打開信,看著上面熟悉地筆跡,淚水流了出來。夜無雲、夜無蝶、物婷婉、梅谷蘭也圍了上來,一起看著上面的內容。

    「諸位愛妻,雲落此行順利,即日便從雲海普渡返回。因擔心路上會有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先遣雷長嘯先行一步,為各位愛妻送上平安之信。多一個人就多了一份力量,為夫心裡也稍有安慰。連日來奔波,對幾位愛妻甚念,甚至是還未見過面的無月吾妻,也表上為夫的一片情意。」字數雖少,但蘊含著無比的相思之情,讓五女泛起了激動之色。

    「原來是鼓神雷長嘯,怪不得能一舉擊殺地虎張天憶,為我們黑水帝宮除去了一大患!」先重義嘿嘿笑道,向雷長嘯讚歎道,引來雷長嘯一陣不好意思。

    夜無月則站在稍遠處緊張地盯著五女,故作沉靜,但雙手緊緊抓住衣角,實則對這位未見面卻先聞名的夫君甚為思念。五女看完信後,冷雪飛將信塞到夜無月手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嬌聲道:「月姐,相公對你也很是掛念呀!」

    夜無月臉色一紅,抓緊信件,嘴裡卻說著:「我才不信呢,飛妹一定在打趣我吧?」眼角卻向信裡的內容瞄了起來,看到結尾時的綿情,神色一喜,眼角也濕了起來,再也顧不得妹妹們的嘲笑。

    地無法不解地問道:「大哥,老大究竟寫些什麼,有沒有提到我們呀?還有,這次從雲海普渡回來,老大有沒有替我們帶上一些好吃的東西呢?」

    地無天一敲他的腦袋道:「就知道吃,明明是老大給嫂子們寫得情書嘛,這說明老大就快回來了啊!終於能見到老大了,但願能早點將山下那幫混蛋們收拾乾淨,迎接老大的來臨。嘿嘿,你說對不對啊,老劉?」

    劉儒明苦笑一聲,點頭道:「很對,我看今日一戰之後,邪帝宮肯定會在近日攻山,只是不明白他們仰仗的是什麼,畢竟我們這兒有一萬多名弟子,身手也算是不錯的。」

    「這幾日大家要辛苦了,依我看我們明天先他們一步而動,直殺他們的大本營,這樣也會佔據先機,大家認為如何?」夜無月知道在這個時候很需要冷靜,收起了那份濃烈的相絲,環顧了一下眾人,發聲問著。

    沒有一個人表示反對,眾人均露出堅毅的眼神,熾熱地看著夜無月,等候她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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