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世界注定要迎來終結,但是我們畢竟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不是嗎?比起世紀的漫長,妖精幾千年的壽命其實也是很微不足道的……你看那朝開暮落的巖拓花,儘管只有短短一個白晝的花期,仍是艷美的綻放;還有海上的傾蘭象燃燒般的花汛——正是因為知道結局,所以才要在有限的時間裡更加絢爛,我們有那麼長的壽命,所以可以慢慢地、不疾不緩地去品味去享受生活的樂趣。」
歲月不會在自然之子身上刻下痕跡,蒼老的只是他們的心,當妖精們覺得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那麼生命便到了盡頭……
只要世界上還有令妖精們覺得快樂的存在,衰老就不會降臨,面對死亡,妖精們也是恐懼的。
難道這也是妖精做事蘑菇、把一切慢吞吞化的原因嗎?駱夕陽對妖精們有了新的瞭解……
「熱愛一切值得去愛的存在,仔細觀察每一個不同之處,從更細微的地方維持著那份喜愛之情。」
所以你們對我沒完沒了的糾纏,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因為我是你們不老的源泉、興趣的維持者?駱夕陽囧了,她應該為了一個種族的生存問題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新鮮有趣嗎?古代王昭君出塞和親、貂嬋和西施無間道……後人紛紛稱讚她們為了大情大義奉獻,是偉大的女性。可她這算什麼?怎麼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見妖精們有長篇大論的勢頭,駱夕陽趕緊中斷了這個話題:「雨太大有些悶,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人家還小呀。怎麼會有那種灰暗的思想呢?」
捧著臉笑咪咪地裝可愛。
內心在糾結……以人類地壽命來看,自己早就成年,有點灰暗也正常;可現在這身體的年齡……真錯亂。
誰都能看出少女的言不由衷,輕輕皺著的眉尖和笑彎的眼睛嘴角,太可愛了~~妖精們被奇怪的魔法打倒,眼睛閃閃發光——駱夕陽頓時有種一群狼盯著小白兔的錯覺,她剛才幹了什麼?不安地扭動身體,往最近的人懷裡鑽去,阿爾緹斯……
整個人被用力抱住。頭頂上有什麼重重壓下來……駱夕陽努力扭過頭,對方乾脆把下巴靠在了頸窩處,她看見阿佈雷臉上燦爛的笑。算了,真累,沒力氣推開……反正這孩子就是抱一抱而已,總比被妖精們捉去換衣服打扮胡言亂語好。
阿佈雷對目前地狀況很滿意。
本來,他對突然多出來的大批人有種領地被冒犯的隱怒,一下子魔獸的數量就被壓制下去了,那些獸人是來自多洛安塔大陸的吧,居然是他的女神許下的諾言……嘖。不管怎麼樣,洛西亞是他的。
數量不再是自己的優勢,獸人和其他妖精牢牢盯著魔獸們的動作,如果用毒素或其他攻擊地話,往往對付不了關鍵的那一個,只有作罷……其實咬到誰都無所謂了,他全都看不順眼!最叫他生氣的是有些人居然對著他的女神甜言蜜語地求婚……那是他很想說的話,不過他目前還沒有學到『婚姻』相關的詞目,而且那似乎是禁語,每每哪個妖精脫口而出就會被各種魔法侍候——有駱夕陽的也有阿爾緹斯和其他妖精的……
不過現在。阿佈雷覺得這些人加進來也不錯,雖然駱夕陽的注意力隨著人數增加更加分散,但是對比之下。她顯然對自己更沒有防備了。那些不准不准的怒吼,漸漸轉移了對象,不再是他獨有地,結果是,他可以明目張膽地做著以前不准的事情,而不會被大怒拍飛~~
好現象。
其實。駱夕陽是麻木了。和妖精們比起來。阿佈雷還比較安全,不管怎麼說。其他人都對這個半神存有忌憚。
整個吉祥號瀰漫著一種複雜詭異的氣氛,眾人地關係,頗有些像食物鏈……
驟雨漸停,天空掛起巨大的彩虹,盧米旺陶醉地看著那七色斑斕,「即使在這黑暗恐怖的地方,彩虹女神的神恩也依然會照拂呢。」
族們顫動著薄翼,漉漉霧珠振開,揚起朦朧的絢光,舞蹈……
這只是自然現象好不好,和女神有關嗎?有關嗎?駱夕陽從阿佈雷懷裡掙出來,趴在車窗看著漂亮的大蝴蝶們起舞,純欣賞地話,是很悅目地……但是,他們那飛舞地軌跡,一遍遍在空中扭動的波紋,向生命傳送著妖嬈地信息——
看著我,喜愛我,崇拜我,臣伏我……
靠!
—
駱夕陽看著興致上來的小強,巨大的蟲子全身金光閃閃,一雙鱗翼燦綠剔透,展開足有四五米寬,它兩個鞘翅一張一合,發出琴弦撥動的聲音,頭扭呀扭模樣比平常更風騷幾分……想起來了,小強這傢伙在除了會用觸鬚磨擦出高頻聲波傳遞自己的意志,還會分泌帶有魅惑的氣息!眼光四下一轉,看到座位下衝自己搖尾巴的九十三,一把捉過來向小強扔去,把剛飛到天上的蟲族打落了地!
小強很委屈……
難得這山林裡同族的氣息撲面而來,它想好好的威風一下的。
「給我老老實實地飛,上路了!」沒錯,駱夕陽不喜歡蟲子,蝴蝶蜜蜂也就算了,蠶寶寶也挺可愛,但是小強這傢伙一興奮,就喜歡召集手下顯擺,搞得遍地都是蟲子,想到都寒毛直豎。
既然要體會旅行的樂趣,眾人前進的速度便慢了下來,黑暗山脈在這麼一群人腳下,和旅遊名景沒什麼差別。
全天坐在吉祥號裡趕路精神上是比較累的,為了更輕鬆些,乾脆讓眾人時不時的用雙腳踏過禁忌土地,想趕路的時候再說。
於是白天的大部分時候,旅行車慢慢漂浮在天空,後來巨人們覺得這樣太浪費能源了,也太對不起號稱最高時速四百公里的吉祥號(如果能達到飛機的時速就好了,那轉眼就到了另一個大陸,可惜技術不夠)…於是由駱夕陽把它開到某個遠方布下傳送陣,停好車後獸人們組成團在林地間漫步,興奮地收集著黑暗山脈中特殊的植物礦石以及其他魔法物品;到了晚上,累了的團員再由駱夕陽傳送回車子,連夜疾飛。
「不管怎麼樣,帶團真是件累人的事……」和妖精們輪流操作著吉祥號,駱夕陽歎氣了。
阿爾緹斯摸摸她的頭,「但是很滿足吧?」
「嗯。」
行走在漢洛城時,也會看到一兩個黑暗之民的行蹤,好像自六年前開始,肯色斯人就漸漸出沒於光神照拂的土地,並參與到德爾非的人文活動中去了。
宗教的力量的確非常強大,因為厭憎而驅逐,因為救贖而崇拜,黑暗的信仰正慢慢傳播著。
雖然肯色斯人已經可以涉入德爾非世界,但是駱夕陽事先已經打聽過了,在外行走的仍是男人居多,黑暗之民的女性——那些女巫們仍然留在鎖木保護的深山裡,祈禱著、生活著。
吉祥號在高天上駛過,極目處海天一線,波光粼粼,那是生命初擁的地方,脈動起始的淵源……黑暗之民他們所選擇的,依然是靠近海域的所在,女巫們看見海上撒落的魔力碎片,年復一年地守候著奇跡來臨……
放慢了飛行的速度,巨人們也凝望著遠方。
特雷迦再也不見。
黃金的龍神開闢了海上的通道,順著風的氣息來到離別千年的故土,但終究是生存了千年之久的至福之地,艾亞人一代代傳承,但他們沒有迪如西帝亞的長壽,所以只是傳承。
離開特雷迦。
降下的旨意如此,神便封禁了前往的道路,海上刮起離開的大門,打開那單向的航道,吹送巨人們離開……回頭看去,土石在颶風大浪裡沉沒,聖木的光芒不再……
於是再也不見。
巨人們塊頭大可不代表他們不會傷感,雖然在哪裡都能生存下去,但是還是會懷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