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你別難過,這樣怎麼才能長大呢?」摸著小,察覺到她的僵硬。嗚,真想用力擰下去,可這丫頭的底線在碰到自己時似乎有隨時繃斷的跡象,在別的妖精那裡不能發作的脾氣很容易就朝自己撒。雖然這是一種親密的表現,有些彆扭傢伙具有兩面性,對大多人都謙遜有禮,溫柔乖巧,彷彿天生好寶寶,但其實多半藏著另一種面貌,或許陰險邪惡,或許蠻橫粗暴……而能夠知道這一面的只有他們認為安全可靠的人。當然,也有徹底被這種人無視的傢伙,根本不在意對方的態度自然不需要裝腔作勢,想打就打。
要蘇依總挨打也是不太願意的,但想到小丫頭應該是喜歡自己的,也有可能是在諾姆特的那幾天習慣了與自己打鬧,蘇依忽然高興起來,馬上忘記了傷好前的痛。他牽著駱夕陽的手,順勢又是一陣揉捏:「來,我帶你去我的秘密小窩。」
大部分妖精在從孩童轉向大人的這段時間裡,都會有那麼一兩個秘密的據點,用以逃避大人們過份的寵愛。而這種小窩的出現往往代表著孩子正式開始將智慧用到自身,就像森林裡的落葉鼠一學會用門牙咬食物,馬上也學會了拱出地洞做窩藏食物一樣,妖精的小孩也有著從危險旁邊逃走和嚮往自由的本能。
山丘下鬱鬱蔥蔥,繁花輕葉吐著馨香,薔薇科的植物到處攀爬盛放,繽紛落英繚亂。
「怎麼了,你怎麼抓著樹不肯動了?」蘇依不解地問,他拉著女孩的左手,小傢伙的右手正死扒拉著一棵樹不放。
駱夕陽臉色很不好,她鬱悶地說:「我不要鑽地下去。」這傢伙的秘密小窩居然在山丘後灌木叢的根部,他是土撥鼠嗎?前段時間總在地下轉悠,勾起了她不好的情緒。
稍一轉念蘇依明白了小傢伙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他無奈地蹲下身,「喂,這裡不是阿爾們羅山的山腹,也不是卡文納城的地下,這裡沒有機關沒有魔法、呃,一兩個保持清潔、迷惑其他人的魔法是有的,可都沒有危險性。你不用害怕成這樣吧,虧你還總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大人會這麼膽小嗎?」
「這、這和膽子大小無關,我只是不願意下去。」小姑娘臉有些漲紅,聲音低低的。蘇依瞧見她的小爪子已經在老樹的樹幹上抓出洞,嘴角不由得抽搐,這個危險的傢伙,她現在要學會的不是使用自己的力量,而是控制才對。
但還好,起碼小傢伙在面對在乎的人時會很小心,但這並非控制的方法。「你把雷希利抓痛了。」
「?」駱夕陽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蘇依指指她抱著的大樹:「雷希利amp;#8226;瑪爾加爾斯,妖精守望者,上面掛|三三年守護於此』,你看他流血了……」話音未完,小姑娘被嚇著般鬆開了手。
開始還沒注意這棵大樹有什麼不同,被蘇依一說,才發現自己手指摳進去的地方,透明的樹液滲了出來。對了,好像聽說過,曉紅森林裡有不少特殊的樹,活著的樹……「對不起對不起,痛不痛?我不是有意的!」
「唉呀,你給樹用治癒魔法有什麼用啊,真是濫用魔力。」
「可是、雷希利不會有事吧?」
「你有事他都不會有事的。」蘇依嘟嚷著,看小姑娘施展大規模的白魔法,有點擔心引來別人的注意。
眼前被抓出來的創口樹液凝結,駱夕陽才放下心打量名為雷希利amp;#8226;瑪爾加爾斯的大樹。
這株大樹非常漂亮,不如阿爾緹斯和大量妖精居住的玉樹彼爾薩斯有著恐怖的身形,雷希利身材很苗條,當然這是相對的,實際上妖精所化形的樹木都很巨大。樹幹淡青色,
的樹冠中垂下無數銀紫的長鬚,葉片呈狹長的柳葉形紫色,一面泛著銀光,在枝葉間開著大團簇白的花。此時大樹輕輕把觸鬚拂在樹下兩個小傢伙身上,片片花瓣落下,輕柔無比……
棉花?駱夕陽拈起一片絮白,鬆鬆軟軟的,帶著銀白的光澤,這個,好像是棉花啊,扯了扯,也很有韌性。「這個可以用來織布吧?」
「對啊,聽說雷希利以妖精的形態活著時,就是族中最優秀的紡織者,很久以前在和小寶石們的比賽中,常常打敗對手得到眾神的稱讚呢。就算化為守望者,他也依然不忘喜好,每年的播種月,族人們都會來這裡收集花朵用以縫製衣物。」?不是永恆空間那種神所在的地方,居然也有這麼奇妙的物種,駱夕陽忘了難過,伸手去摸大樹。
「唉呀好了好了,先別管這棵樹了,別看這裡是神殿附近,可也不太平。」蘇依不由分說把小姑娘夾在胳膊下就走,雷希利似乎有點不滿地用樹籐抽了他一下,惹得年輕的妖精嘀咕著這年頭連樹都不可靠了。
駱夕陽還在鬧彆扭:「我不想去地下……」
「再囉嗦我要揍你哦,還是說你要再對我出手把我弄傷?」
「我逃跑總可以吧……」
「可以啊,你是覺得被其他人捉住比和我在一起要好是嗎?難得我把自己的秘密地點分享給你知道,你居然這麼不給面子,真氣死我了!」蘇依惱火地往小傢伙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駱夕陽頓時呆掉了。
被打了?被當成不懂事的小孩子打了?連他爸媽小時候都沒有打過她……沒人打過她…………
駱夕陽不是沒被打過,艾德蒙曾經把她揍得跟麻袋一樣,開始和波咎勒學習格鬥時也吃過不輕不重的幾下子,可誰也不曾這麼帶著寵愛、加點責怪的拍打。
在睡夢中,琪那法好像也威脅過要打她……這裡的人,是真的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孩子看待,不是什麼特殊的神之寵兒,也不是帶來毀滅的魔鬼,她就只是個普通的孩子,被妖精們捉弄愛護嗎?
從醒過來,從遙遠的大陸那頭、花海的深處、寶石的寢宮裡醒過來,駱夕陽面對的一直是敬畏和其他說不清的情緒,是的,幾乎所有人都愛著她,那種魔法是如此強大,她受到無數在意的追尋。黃金龍是位好兄長,他也用著迷惑的眼神看自己;而愛普,這個算了不想說;寶石龍憂傷地送她離開,對於這些神龍們,她覺得有份沉重的責任,背負了太多期望,但她卻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期望……人間界也一樣,人們崇拜著,渴求著她的力量。因為被愛而想要去愛人,她愛那些一路上陪著自己的善良人們,所以想要為他們去做什麼,一直在想能為他們做什麼……
不管她的身體變成什麼樣,擁有多大的力量,本質裡,那顆心卻從沒有改變過,駱夕陽只是個喜歡平凡幸福生活的人類而已。
妖精們很瘋狂,但是聽說這是他們對待孩子的一貫傳統,這裡是真正將她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一個要教育、要照顧的普通孩子的地方。
「不是吧,打一下就老實了?」蘇依對小傢伙的安靜很意外,沒有暴跳沒有反擊?「看來以後要多打打屁股,不過我還是喜歡擰小臉蛋。」
「你敢!」駱夕陽口氣怒沖沖。
可臉上卻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