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神一樣創造生命,這是煉金師們的夢想,大陸上魔法的力量漸漸變得稀薄,只存在少數人手中的能力,無疑不能滿足這種夢想的需要,於是魔導技術作為取代,日益興起。
說穿了,不管是煉金術還是魔導術,都同科技很像,被魔能火炮轟得抱頭鼠躥的當兒,駱夕陽就想也許這個世界是提前進入熱兵器時代了吧。也不能說提前,就算是她所知道的地球神話世紀裡,又有誰能說明,諸神聖靈們那飛天遁地、移山倒海的力量究竟源自哪裡?史前文明的說法,總是影響著人類的探索之路,世界諸大奇跡謎團,也有不少關於外星和超自然的論據說法,人類所能理解的事物知識,不過是浩瀚星空裡的螢火之光。
吉莫爾諾雷拉說過,他們所創造的世界,是經過不斷的摧毀和重生才形成的。駱夕陽看到的那些回憶,曾經數個輝煌的世紀,眾神把自己的才智能力盡情發揮,也有過瑰麗無比的時代……可惜多是曇花一現,轉眼就被過度膨脹的力量給毀滅了,想想看,兩個神明級別的人物打起架,一人一個熔岩地獄扔過去……
所以後來才會爆發那場眾神之戰,把一切強大的都封印起來,把造物主的名字涅沒於時光彼岸,把沸騰的熱血化成遍佈大地的各異物種…立於這片土地之上,只要大地巍然不滅,世界就永遠存在!
血肉傳承的古老記憶裡,還有著對遠古時力量的崇拜,縱使神明允諾守護人類,在神的影響逐漸淡去的大陸上,德爾非們渴望用自己的手去改變一切。
神賜予的智慧、被神肯定的存在,我們想要改變世界。
人類挑戰極限的慾望永遠都沒有止境,在為目標所辟的無數岐路上,所倒伏的也不僅僅是荊棘,名為成功的花朵從失敗的血肉上綻放,等到結果,所付出的又總被遺忘……
「我聽說…生命的煉製,德爾非們還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是自己也不行,那是神的領域。即使還處在永恆空間,駱夕陽能做到也只是將「生命」的種子催發罷了。
最高權限的龍語無法用,黑暗聖典裡的知識又過於繁雜,駱夕陽對煉金的具體知識還是來自於一路上同大賢者之子的討論。伊格魯做為煉金師,專業方面自然比因佩利亞和由斯特這兩個門外愛好者強,說的話也要權威些。根據他的介紹,製作法杖等魔法物品雖然屬於基礎的合成術,要做到純熟高明也是很不容易的。最初的合成還只限於魔具金屬礦物等材質之間的融合,輔以魔法生物煉製成物品,例如「消失之鏡」的製作方法都算是非常頂尖的技術了。也許有人嘗試禁忌的活體試驗,不過因為「煉治生命」屬於褻瀆,所以就算有偷偷研究的也是秘而不宣。
重新看了地上的人形一眼,駱夕陽把眼睛別開,雖然不是人,但「它」也有人的心,會叫痛會流淚,就算是弗蘭肯斯坦[注1],也有其存在的理由,因為「它」活過!但做出來的生命總是這麼可悲,它們從不完美的生命手裡誕生,先天上就充滿了殘缺。在她的認知裡,人類進步的道路上,科學家們的行為是固然是對的,但是感情上卻極度的反感。也許是她始終只是個軟弱的人,不能摒棄大多數人有的情感,就像利用細胞克隆出人類,卻將他們當牲畜肉食般切割器官來替換,最初的目的儘管明確了克隆人的命運,而最後,還是難已接受啊。
「生命的煉製……呵呵,這種煉製。他們、他們給我的到底是什麼呢?那具皮囊裡流動的血、跳動的心臟,根本就不是人啊!」修補好的胎卵被送到手上、並在他眼前破殼而出的時候,萊斯汀欣喜若狂,對神跡深信不疑,普薩拉使者的話讓他下了決心做出血月之舉。但隨後,塞裡爾所表現出來的異常卻令他憂心如焚。
那孩子白嫩的皮膚有時會無緣無故破裂,血水滴在土中,那裡便草木枯敗,而家中侍奉的僕傭侍女更被不知名的毒所侵蝕。普薩拉的使者匆忙趕來帶走孩子,當塞裡爾再回到他身邊,就長大了一點。「被塞裡爾的痛苦折磨,我逼問之下,才發現真相。原來,他們是用死去胎兒的皮膚,施以魔導技術,再用白魔法中的治癒術融合,把他們捕獲的魔獸幼子封進去……我的孫子啊,死後被剝皮取骨…魔獸的成長過於迅速,才導致皮膚發生排斥,我明明已經知道了,卻沒法控制自己不愛這個孩子,畢竟它身上有著我孩子的一部分,畢竟我看著那孩子破殼而出,有智慧的魔獸也知道我疼愛它,可憐它只會叫一聲『爺爺』和『痛』……」
萊斯汀老淚縱橫,抖著手又去撫摸塞裡爾,「這一年裡,它不知痛過幾次……明明是魔獸的身體,卻被封在小小的人類皮中……因為我的自私,我只是想看著孫子的樣子,就讓他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些魔導師們重新施術,把野獸的皮毛剝去,覆上人類的……現在,終於不用再回到那些大水槽裡了,塞裡爾,對不起啊……」
皮!難道?駱夕陽和西娜不約而同的對看,臉上都是不可置信:換皮!那麼那些已死的人?
「坎奇伯爵也是這樣的嗎
大臣和戰士們,多利沙爾、謝尼……他們早就死了,拿來羞辱!」
死人的皮,感覺手臂上起了無數小疙瘩,駱夕陽回想著那個酒館裡的隊長,亞莫凡迪亞說他早就是死人,但身體卻不是假的,真噁心又可怕!這裡居然出有變臉中的情節出現……普薩拉,怎麼會有這麼高明的技術?如果對方的科技達到了這種高度,還在海上未抵達那個國家的多國聯軍,恐怕會敗。畢竟一個有著抗魔技術的敵人,法師們也沒有用武之地,再高強的武技,遇上火炮槍彈,還是會被打成灰……麻煩了。
這次的對手看起來不是神明,卻是更超出想像之外,立安有沒有能力去抵抗?
「我問你,你要召喚父神的咒語真實目的是什麼?我並不相信那一套,想用神的力量來懲罰現在腐爛的法師群,按普薩拉的技術,應該不難做到,但目標放在神身上,就很不可思議。」
「我並不知道他們真實的目標,他們展現出來的強大詭異技術,都不是我一個軍人能理解的……但是,我卻知道,他們的作為已經傷害到了這片土地。」
「在看到塞裡爾的慘況後,我就不再信任那群普薩拉的人。那個冒充王后的女人,一個一個的將有能力的法師叫去王宮的花園,然後調派的命令就發佈下來。大概是認為我算是盟友,也在他們的操縱裡,所以很多事我都知道個大概,那些法師都被秘密的轉移走——很多都不再完整,然後冒充的人出現在其他地方……呵呵,我一直痛恨法師神官,認為沒了這些人國家也不會怎麼樣,也許還會更加清明和平。可是沒想到……當法師們不再祈禱,當神之血從立安漸漸遠去,這片大地居然會如此暴怒!」
立安的首都為何選在凡裡爾?因為這裡是阿爾提羅亞大神守護力量的中心點;凡裡爾有了戰神殿為何還在要王宮中建造父神殿?因為那是鎮壓一國之氣的鎖;神官們為何要受到尊敬?因為他們用血肉承擔起安撫土地平靜的職責;國王為何不能離開國土?因為他是所有神官的力量傳遞者……
駱夕陽實在想不通,這些神造大地時為什麼不造得牢靠一點,她記得埃德蒙也說過,在大地上,想找到一塊適合人居住的土地不容易,一個民族往往要經過不斷的搬遷和發展,才能壯大起來。按後來發生的一些事來看,神有鎮壓撫慰大地之職,他們要保佑自己的子孫後代,所以融合本身力量創造出穩定的居住環境,現在的庫裡加,在武聖的守護下,應該是十分繁榮了,畢竟是一個新的神,力量未曾老化掉。
那麼神官之血被一點點奪走的立安,這個兩百多年的國家失去平衡後,大地又怎麼懲罰居住上面的人?神降臨時會發生激烈的動盪,離開呢?是否也與之前的庫裡加一樣,作物糧食首先發生變化,土地日益貧瘠,最後被黑暗侵染?
西娜等人派出去的情報人員打聽回的消息,並不包括一年來立安的氣候環境物產方面報告,這些潛藏在傳統之下的道理,恐怕連西娜自己都不清楚,她是王后也是魔法劍士,保護國家是天職也是本能。聞言驚訝道:「立安怎麼了?這一年來發生了什麼事?」
「在第七個月裡,那是周圍的百官貴族們都不再熟悉的時候,我已經不再去想那些臉下面是不是還是原來的人……大量普薩拉人佔據了凡裡爾的統治層,可是一些國家大事還是要我來處理。因為由斯特大人也在通緝之列,所以常常另一方面的事務也被送到了我手上。在一件件周圍城郡報上來的文件裡,我看到好幾起地震、海嘯還有最可怕的熱病疫情報告……那時,我已經找不到幾個可以和我一起處理大事的人了……最後我無計可施,去見了陛下。」
萊斯汀盯著西娜手裡抱著的長盒子,「王后陛下,您是不是已經明白那裡面裝的是什麼了?」
西娜緊緊抱著盒子,咬牙道:「你們這些畜牲!」
「……」萊斯汀閉上眼,把淚水眨落。「陛下,聽說您當年是自願嫁給國王的。對於一個立安的女性來說,成為王后並非是件值得欣喜的事,因為她們總要受生離之苦……而且當年的伊斯提吉陛下那個樣子,在崇拜強者的貴族女性看來,真不是個好對象。但是,我想說,西娜陛下您的眼光畢竟不是一般人能懂的,國王他…無愧於最強大神官之名。」
「盒子裡的,是國王陛下身體的一部分。那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為了把亂掉的氣鎮壓住,陛下讓普薩拉人割去了自己的手足,施以治癒術維持住活性,封進凡裡爾幾大神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