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國家而奮鬥的你,因為被部分人欺騙傷害,就失嗎?你是為國王而戰還是為國家而戰!」
「我……」他為了什麼而戰?他馳騁草原、縱橫沙場,不知不覺裡,他走到了哪裡?
「你是個軍人,雖然國王是神的代言人,可是眾神放手這世界給你們管理了,那國王也不過是國家最高權限的行使者,假如他背離了國家背離了人民,你還要效忠他嗎?他背叛一族最高的信仰,殺死你無辜的親人,還值得你去效忠嗎?」
不!不是的……他忠於的是庫裡加,是尤尼爾大神!陛下……那個人不是他要效忠的陛下,不是尤尼爾之子!
「尤尼爾的繼承者是你。」治癒的光從駱夕陽手中發出,她感覺到了艾德蒙的心漸漸平靜,小手輕輕擦去他臉上的血。「山神把他的一切都交給你了。他無法再守護他的孩子們,但是你還可以。」
深深的創傷快速撫平,艾德蒙的臉上恢復了光潔完整,翠綠的瞳眸狂亂之色消褪了。他一動不動地跪坐在地上,任那雙柔軟的小手撫過臉頰。
「神曾降臨在你身上。所以不要說神已拋棄了你們,他們不會相信尤尼爾已經死了——他確實還在,就在你的意志裡。」
撥開他的亂髮,碎金的短髮凌亂覆在額前,沾著血塊和塵土,山城上空的暴雨將大多人弄得灰頭土臉,逃到草原上的人也沒有心情去打理外貌。那災難的夜晚,每個停下腳步的庫裡加人都看著遠方的天空,刺眼而沉重的雲……
「你即尤尼爾代言者,你要守護這片大地上的寧靜。」
駱夕陽召來水元素,細心地為這個男人清洗打理,水珠在她的指尖滑動,帶走了塵埃舊痕。很快,一個整潔清爽的青年又回來了。
比約達等人從駱夕陽制止住武聖後就也圍在一邊,恭敬地看著自然之子安撫降神者。閃亮的水珠飛揚風中,黑髮女孩口中吐出無法理解的話語,但艾德蒙大人卻因為那話語而平靜——那已經不是他們可以理解的領域了,他們的將軍、尤尼爾之子已經進入了神的領域!這是尤尼爾的恩寵,是祖先的庇護。
看啊,縱然將軍閣下衣衫襤褸,卻不能掩蓋那種光彩奪目的高貴尊嚴。斑斑血污從那白晢的肌膚上離去,艾德蒙金絲般的發下,清俊的面容帶著迷惘和痛後的沉澱……美麗的迪如西帝亞,英俊的降神者,在草原風動暗香裡,神聖的氣氛瞬間來臨。
那是他們庫裡加的守護者,是神沒有拋棄庫裡加的證明。
重生後的武聖越發秀氣,難以想像,在黑暗神將離開他的身體時,這副軀幹竟有那樣的慘狀。駱夕陽用手理順了艾德蒙最後一絲亂髮,滿意地後退了一步,歪著頭仔細看了看。「好了,你可以跟你的追隨者們打招呼了。你現在可是他們的精神寄托。」雖然尤尼爾把這些人托給她,但駱夕陽只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女人,治國、救世、安邦這種東西根本沒碰過,在原來世界的小白領,哪有什麼機會和立場去接觸這種東西?對不起了尤尼爾,你的後裔,還是由你自己的繼承者來保護吧。
但這種場景看起來還是非常激動人心的。艾德蒙緩緩站起身,周圍的部下和一些百姓們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慢慢的,遠處的庫裡加人也隨著人群而拜伏在地,他們狂熱地注視著被尊稱為「尤尼爾之子」的艾德蒙.索爾,口中喃喃呼喚著山神名字——
尤尼爾!尤尼爾!尤尼爾———
艾德蒙掃視草原上跪著的人民,心中熱浪澎湃。
他是如此愛庫裡加,為了這個國家一身沾滿血腥,令草原上除了尤尼爾,不再有其他的神……最後,大家全都一樣!
被黑暗的神祇控制住,在意識的最深處,空茫中尤尼爾降臨了。那是無法描述的感覺,祖先的意志瞬間主宰一切!
山神從庫裡加消失了,他的神已經不會再庇護著他的子民,但那血在他體內流動,尤尼爾的意志還要傳承,只要信仰還在,庫裡加就不會滅!
無數呼聲召喚著艾德蒙血裡的意志,雲破天開,光芒從武聖身上散出,煦陽照在他身上,分不清是上天的光華還是神的光華。人群騷動了,遠方的人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在人群中心,那高大的身影就像神祇一樣。
駱夕陽退到了一邊,感受到草原上升起的狂熱感情,她不需要別人太過於注意到自己,她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可
這群難民,庫裡加的事還是交由庫裡加人去吧。
「庫裡加不滅!」武聖大聲宣告著,尤蒂特雖然毀滅了,可是尤尼爾的血還在!山中之國還可以再建,只要人還在!
父親,尼微爾,請你們在虛空中看著我吧,我會活下去,我會重奠庫裡加的輝煌!
雖然武聖的存在鼓舞了倖存者們的士氣,可是要重建一個國家還是很麻煩,眾人重返山城,一路上不斷有其他城市的難民彙集進來。令艾德蒙等尤蒂特殘存貴族們感到痛苦的是,缺乏神之使者的救助,沙格、汀耶爾、貝魯格城幾個大城市逃出來的人不到一成,他們不敢想像,在那場翻天覆地的災難裡,到底有多少庫裡加人被埋在了山石之下、熔岩之中……
隊伍中摻進了泉神的庇護者,在艾德蒙劫持著赫安離開艾當後兩天,從其沙恩城來的增援終於趕來了。
領軍的希曼偌亞伯爵從蘇米倫特伯爵等人口中聽說了迪如西帝亞的種種神跡,他驚歎於聖木精靈的存在,連喘氣都不願就帶著軍隊向庫裡加首都進發。增援的部隊在草原上遇到了大量的動物與魔獸,這支援軍的坐騎全原地噴著粗氣,使勁扣著地面不肯再前進!遠方的天空詭異而刺目,大地隱隱傳來咆哮聲。宿敵之國那裡,山地的憤怒連泉神之子都害怕——那是奇跡之子在懲罰敢與冒犯她的人嗎?
在草原上看到了大批的庫裡加人,希曼偌亞伯爵還緊張了一下,他只帶了五千多的精兵趕路,庫裡加人民風野蠻,眼前黑壓壓人群裡看起來沒幾個士兵,但他也沒有冒冒然地衝進宿敵群中去殺敵。
「赫安大人,神真是眷顧您——您又沒事真是太好了。」
赫安.古德奈亞聽到沙其恩城主這問候語,總覺得很不對味……他很受神的照拂這點是沒錯,可為什麼要用個「又」字?
「菲菲亞的清涼賜福與你——有沒有食物?」牧師的話非常直接實際,邊上的庫裡加官員豎起耳朵。
希曼偌亞伯爵一掃眾人臉色,馬上就瞭解了現況,他苦笑:「輜重在路上,還有兩萬的軍隊正在集結,我這一批只是先頭部隊而已……大家所帶的食物都不多,兵士們為了急行軍,把補給遠遠拋下才能這麼快碰上你們。」
「唉……」發出長長歎息的小女孩苦惱地抓抓頭,「真煩惱。」難民的隊伍越來越多,每一天都把路過之地的可食植物拔個精光,可捕獵物殺個精光,可是根本應付不了幾萬人的肚子,她自己都喝了兩天的草根湯了。可憐的沙那蓓爾能量消耗過度,光彩暗淡了不了,還得面對一些飢餓人垂涎的目光,連她自己有時都情不自禁地上下打量那匹白馬哪個部分肉最多……最後,聖獸不堪眾人目光凌遲,在一個夜色淒淒的時段跑了。
「真煩惱!」駱夕陽又歎了口氣。
要照她的意思,就應該大家趕緊跑去艾當,起碼格雷的果實應該還可以撐一陣子。可是陷入狂熱狂信的庫裡加人一心跟著神使走,誓要用自己的手重建家園,而那位武聖大人,出於自尊,否決了去向敵國求助的提案……這個時候還要什麼面子啊,就算你殺光了艾當的邊境村民,毀滅了人家的城牆一次,做了階下囚後還拐走了人家的牧師也……呃,要是她做了這些好像是沒臉再去向苦主要求施捨,真是自作孽呀。
地貌改變非常大,原本的山丘成了深谷,而河流聳成了泥濘的斷壁。前路全是坎坷,銀杜樹百十年的老枝折斷了,在回歸的途中,到處是凌亂傾毀的巨木,在翻起的土層石塊間,不時可見動物還有人類的屍體。
塔斯洛亞峰完全消失了,灼人的熱浪撲面而來!昔日高入雲霄的山城,塌陷成了一片嶙峋低谷,谷中淌動著紅色重水,那曾經繁華的尤蒂特如今只剩下熔岩緩緩流動……
滿目鮮紅,黑色的石塊在汨汨岩漿裡浮沉,啪唧,一塊又一塊石頭被灼蝕了,噗地跌落進岩漿中,泛起一個小小的氣泡。
人群中發出痛哭聲,尤蒂特,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艾德蒙痛苦地閉上眼,他出生的城市,記憶了他二十七年的喜怒哀樂,都被吞噬了,東方的火池之沼,覆蓋了這塊大地。
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尤蒂特是山神賜福之地!艾德蒙的雙手發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