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奕豪和下界各地取得聯絡的時候,才發現情況遠比蚩尤說的來得惡劣。
按照常識判斷,在經過和暗黑工會戰鬥的慘敗後,銀假面一方無論如何也會有一段調整佈署的時間。然而銀假面卻不是能以常理衡量的人物,襲擊暗黑工會根本只是誘餌,接下來的一波攻勢才是其主要的目的。布倫希爾德所在的瓦爾哈拉天宮,鐵蘭所在的狩魔協會總部,嵐丸所在的京都,甚至連三大門派所在的神州,都成為血天使攻擊的目標。
數以千萬的血天使以壓倒性的數量摧向世界各地的靈源,告急的求救信就像雪片一樣從各地送到蓬萊,就連向來穩如泰山的青龍也不禁變了臉色。
「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對方居然還隱藏著如此的力量……」青龍看向奕豪。「子君,血天使在如此廣的範圍內展開攻擊,就算動用蓬萊的力量也不可能全照顧過來,果然還是請出神君……」
「不行,皇龍姐說過她是不會出手的,我們必須靠自已的力量越過這次試練!」奕豪打斷了青龍的話,緊緊面前盯著幾乎插滿紅旗的地圖,沉思幾秒後作出決斷。「全力救援的話只會中銀假面的下懷,如果他趁蓬萊空虛的時候再來一次突襲,那我們就輸了。所以,這次不能再讓那混蛋如意了。我們就反過來利用這次機會。消滅他吧!」
「子君的意思是……不去管下界,而集中力量消滅銀假面?」朱雀推測著奕豪地意思。
「不,也不能放著下界不管,但優先保證地是摧毀銀假面的戰鬥力。」奕豪掃過四周,目光落到新來者的身上。「米伽勒。以那些血天使為對手,你可以戰鬥嗎?」
「子君劍鋒所指,即是吾之敵人!」大天使長以慷慨的聲音許下誓言。
「很好,那你馬上帶著聖天使團到地獄去,告訴撒旦……不,那傢伙已經退休了,你去找莉莉絲!讓她調動所有能動的惡魔軍團。歸你指揮。北歐和暗黑工會那邊就交給你,給我優先保證布倫希爾德和艾妮卡她們地安全!」
聽到要和地獄勢力聯手,原大天使長的米伽勒遲疑了一秒,但最後還是低頭向奕豪應諾。「……是。」
「朱雀,你去狩魔協會那邊。」奕豪向朱雀命令著。「你去那裡幫鐵蘭姐一把,帶上鳳凰一族。如果銀假面的目的是在全世界範圍內造成混亂的話,我估計狩魔協會那邊是最吃緊的,就拜託你了。」
「我知道了。」朱雀點點頭。雖然這位四方神平時喜歡和妖狐胡鬧,但關鍵時刻卻是相當穩重的個性。把狩魔協會交給她,奕豪很放心。
「神州這邊有三大門派撐著,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問題,但預防萬一……青龍,你留下來照顧蓬萊吧。注意下界地動向隨時提拱援助。還要防備銀假面地趁亂襲擊,這些事情只有交你了。可以吧?」奕豪以信賴的目光看著四方神之首。
「請子君放心,青龍必不負所托。」青龍向奕豪拱手一禮,跟著又問道:「不過敢問子君,若我等皆前往四方平亂,玄武、蚩尤不在,子君將率何人前隨同討伐銀假面?」
「哪裡,不是還有一個嗎?」奕豪隨手指著最後的一位四方神,因為一直不敢發言而被眾人自動忽略的白虎,說道:「我帶白虎去。」
「子君!」被少帝指名跟從,少年神的眼中頓時冒出感激涕零的目光。
「……子君不再考慮一下嗎?」青龍提出疑慮。「白虎雖然有浩翰神力,但卻是孩童心性,若是帶他前去的話,或許反而會成為子君的累贅。而且,對手是銀假面那樣的強敵,子君還是多帶一些人手地好。」
聽到青龍這樣說,白虎原本發光的神情頓時暗淡下來,他不敢反駁青龍,卻以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奕豪。
「不用擔心,銀假面發動血天使攻擊各地,雖然其目的是讓我方難以兼顧,但也分散了他自已的實力,給了我方一舉擊破地機會。銀假面一方最強地是彌塞婭,但她已被蚩尤俘虜帶回,而其手下大將的黑賢者又在暗黑工會一戰死,若是沒有意外地話,此刻在他身邊的只有雷神等少數幾名神位強者,我帶太多人去反而會造成無謂的傷亡。」奕豪冷靜分析著銀假面的實力,然後對白虎點點頭。
「所以,我帶白虎去就好了。他的力量是四方神中最接近至神位的,不會受潘朵拉的神威的太大影響,就算出了什麼問題,我也會照顧他的。」
「子君……」白虎看著奕豪,感動得眼淚汪汪。
「既然子君心意已決,那我也不再多說,只是……」青龍躊躇了一下,又道:「子君,聽聞銀假面左右手的雷神是你的伯父,這樣的話……」
「啊,這個就不必擔心了。」奕豪知道青龍在擔心著什麼,但只是擺擺手,露出狠毒的神情。「說實話,我早就想揍那個混帳大伯一頓了,放著家裡不管四處浪蕩,還給我增了那麼多的麻煩……還有銀假面和那個叫潘朵拉的死小孩,趁這個機會跟他們好好清算一下,誰也別想逃掉……哼哼,哼哼哼……」奕豪發出陰冷的笑聲,那聲音中含著累積太久的深沉怨恨,令聽者在全身炸出雞皮疙瘩的同時,還覺得有股止不住的陰冷灌入身體。四神的幾位當場噤聲,大天使長更是悄悄地縮起了翅膀。
在次元和次元地狹間。飄浮著一塊冷寂的大地。大地上長著茂密的矮草。偶爾還有幾叢樹林突出草原,一條清澈的小河蜿蜓曲折在草原上的流過。但不可思議地是,這樣的大地上卻完全沒有動物的影子,從天上飛的鳥到地上跑的獸到水裡游的魚,甚至連一隻螞蟻的影子都沒有。站在這樣地地上。雖然看第一眼地時候覺得美麗,但看第二眼的時候就會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冷寂。
在這塊大地的中央,有一座巍峨的宮殿聳立著,這是一座就連萬魔殿也要為之失色的華麗宮殿,裡面足以容納十萬人居住。但從它延生的一刻開始,裡面的住人就沒有超過個位數,而現在更是銳減到只有僅僅三人。
此刻。宮殿裡的第個三人正在向第個二人告別。而他地離去也預示著宮殿壽命將盡的事實。
「就這樣,我去了哦,老闆。」鐵無道向銀假面揮揮手,神態輕鬆得就像去散步一樣。
「……抱歉啊,讓你做這種事情。」假面下流出苦澀的聲音。
「不用在意,老闆。」鐵無道喝了口酒,舔舔嘴唇,露出快意的神情。「畢竟這一路上,我們都是以自已的意志跟著你走過來地。好歹就讓我陪你把最後地旅程走完吧!橫豎已經上不了天堂了,一起下地獄也不錯啊,反正到哪裡又不是沒人罩我們的。」
「……說得也是。」銀假面苦笑著點點頭。「那就拜託你了,我這邊還需要一點準備地時間。」
「就交給我吧!」鐵無道拍著胸口保證著。
「還有,如果看到我的妹妹們在做傻事。請阻止她們。」銀假面想了想。再追加了一句。
「這個嘛,我想那小子應該沒那個膽量對她們出手才對。畢竟光是家裡那群大大小小的母老虎就夠他頭疼的了,要是再加上兩個……老闆,這可是兵不刃血的報復啊!」鐵無道摸著下巴,發出不懷好意的「嘖嘖」聲。
「總之,防衛的事情就交給你,我去做準備了。」帶著哭笑不得的表情,銀假面轉身走進了宮殿裡。
目送他離開後,鐵無道才把目光轉向遠方的天空,瞇起了眼睛,嘴角揚起興奮的弧線。
「快來吧,臭小子。」
米伽勒前往地獄調兵遣將,朱雀帶著鳳凰一族支援狩魔協會,青龍負起了守護蓬萊和神州的責任,而奕豪則帶著白虎前往了最後的戰場。
追跡潘多拉神息的源頭,很容易就可以發到這塊位於次元狹間的大地。這是潘多拉用自已的神通創造的空間,也是其神域所在。潘多拉在空間外壁設下了拒絕所有存在進入的法則,企圖利用神域把自已和外界隔絕。對於這來自高階次元的生命體來說,低階次元裡有太多她未曾經歷過的恐懼,就像剛剛出世的雛鳥,受到驚嚇後,又把頭重新縮進殼裡。
奕豪以葬神領域打破了潘朵拉的神力封鎖,帶著白虎降落到這塊神域的大地。
看著眼前冷寂的景色,想到本為創造神的至源竟然淪落至此,奕豪不禁感到些許的悲哀。若是她像乙姬那樣,一開始不是帶著敵意來到世界的話,這世界也會以寬容的張開雙手來迎接她的,而事情的結局可能就完全不同了——話是這樣說,但事到如今,不論是奕豪還是潘朵拉都已經停不下來了。就算奕豪伸出手,潘多拉也不會接受,就算潘朵拉放棄毀滅世界的想法,已經承受太多犧牲的世界又能原諒她嗎?
毀滅播朵拉,奕豪踏上神域大地的時候,在心中重新確認了自已的目的。
就在他落到地面的時候,一股不協調的感覺突然傳來,等奕豪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的視界已變得漆黑一片。黑暗中帶著沉重的死氣,不但剝奪了他的視力,也讓五感變得遲鈍起來。
「白虎,你在哪邊嗎?」奕豪向左邊確認白虎的位置,但襲擊卻從右邊而來。
「納命來!」
黑暗中閃出一道雷光,蒼藍的刃牙帶著少女地決意襲向目標。
「誰敢傷子君!」
在雷光命中奕豪地前一秒。一道白金的神光橫地裡殺出。白虎赤手空拳的擋住了砍來的雷刃。只聽「鏘鐺」一聲,白虎的手和雷刃相撞時爆出金屬交鳴地脆響,同時兩股神力的衝撞時炸出的衝擊波驅散了周圍的黑霧,也讓奕豪看清了偷襲者的真貌。
「是你們啊……」奕豪輕歎口氣,放鬆了力道。
站在他面前的。一人是手持奧林匹斯劍的藍衣少女,另一人是披著冪王黑衣地紫衫少女,兩人均手持著希臘神話中地頂級神器,並且放出的神威也達到主神位。紫衫少女的黑衣下不斷湧出濃厚的黑霧,顯然剛剛那封閉五感的黑暗就是她的傑作,而藍衣少女手中的巨劍則放出煌煌雷光,正以殺氣騰騰的眼神看著白虎。似乎對他破壞剛剛那絕好的機會而感到惱火。
面對兩名主神位地強者。白虎沒有絲毫畏懼,他就像要保護奕豪似的站到他的前面,理直氣壯的質問著。「你們是什麼人!」
「是敵人!」藍衣少女簡潔而氣勢十足的回答著白虎,並把奧林匹斯劍橫在胸前。「不許在往前踏出一步!要不然我地劍就不客氣了!」
「哼,那把破爛劍也想拿出來嚇唬人?連我地毫毛都沒傷到,別笑死人了!」白虎得意的甩甩手,剛剛他赤手空拳跟藍衣少女硬碰了一記,卻只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淺淺地紅痕。看起來,比起奧林匹斯劍的鋒利來。還是白虎的金身要更勝一籌。
「少嗦!那是本姑娘手下留情的緣故,不要就這樣得意起來!」藍衣少女雖然暗暗心驚,但嘴上卻絲毫不肯吃虧。
「騙人!我是感到殺氣才做出反應的,你還說沒有認真?明明就是……」白虎還準備說什麼,卻肩膀上卻傳來一股力道。
「好了。白虎。少說點。」奕豪按著白虎的肩膀,走上前。以無奈的目光看著攔在面前的兩位少女,輕輕道:「藍綾,紫綾,我不想和你們打起來,請讓開吧。」
「……我們不會讓的,子君。」一直沉默著的紫衫少女發話了,她緩緩向奕豪搖搖頭。「我們知道您是為何而來,但是……就算付出性命,我們也不會讓你接近兄長。」
「你叫我子君……」奕豪倒是有些驚訝。「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對我拔劍相向的後果,最壞的情況,可能整個天府都會被牽連哦?」
帶著慍怒的語調,令紫綾的手猛抖了一下,但依舊沒有退讓的意思。她以蒼白的臉色望著奕豪,緊咬的嘴唇間漏出虛弱的歎息。「……反正,兄長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天府就已經沒有未來了,就算……就算現在再加上我們的冒犯,也根本……」
「你們兩個笨蛋!」奕豪的大聲喝斥令兩人的身子猛縮了一下,他怒氣沖沖的瞪著紫綾,劈頭開罵。「你們兩個是笨蛋!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戴哪個難看的面具?那是捨棄姜水身份的表示,是不想牽連到天府的證明!你可以回去問問,鐵門和崑崙中,有誰會把銀假面和天府聯想到一起的?他如此煞費苦心的替你們,替天府安排,你們想在這裡把他的努力毀於一旦嗎?」
「但……但是你知道啊!」藍綾不甘心的反駁著。「你是蓬萊少帝,是紅世的神王,不管別人是怎麼看的,只要你有那個意思……」
「既然如此!」奕豪提高的聲調。「那你們為什麼還要一再激怒我!居然做出這種無聊的事情……還是說,這是老薑的意思?」「不,那個……大哥他並沒有……」藍綾突然支吾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給我退下!這是我和老薑的事情,用不著你們來插手!」奕豪向前踏出一步,兩位少女被迫得後退一步。
「鐵……鐵公子,你還是……退下吧?讓我和藍綾去勸說哥哥,讓他自已來見你……」紫綾有些遲疑的說著,但還是不肯放下手裡的武器。
「不用,我自已去找他。」奕豪朝旁邊躍躍欲試的少年神作了個手勢。「白虎,別讓她們來礙我的事。」
「好!」白虎點點頭,摩拳擦掌的向兩人走去。
看到他興奮的模樣,感到不放心的奕豪又加上了一句。「喂,玩玩就行了,可別真傷著她們啊。」
「我知道!」說這話的時候,白虎的神威已罩住了兩人。在那幾乎是一個量級的力量差面前,藍綾和紫綾根本沒有突破的可能。
「你……你這卑鄙小人!有本事自已出來!派小孩出來算什麼本事!」
藍綾氣得大聲叫罵,然而奕豪只是很乾脆的留給她一個背影。
「我不要,鐵門的男人從來不和天府的女人打架。」把青綾和紫綾交給白虎對付,奕豪獨自追著潘朵拉的神息前進。利用風翼在空中飛翔,他很容易就把地平線上那座巍峨的宮殿納入視界,而越是靠近那座宮殿,就越能感覺到潘朵拉那無比強烈的拒絕意志。浩翰的神氣在宮殿的周圍形成有如龍捲風般的驚人勢態,而面對那幾乎鋪天蓋地壓來的神威,就算是主神位的強者恐怕也站不住腳,更不要說突破了。
到這種時候,奕豪才深深領悟到自已所有的「葬神領域」究竟是一股如何強大的力量。消除所有神力的絕對權能,在他周圍方圓三米的範圍內,洶湧澎湃的毀滅風暴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奕豪就像閒亭信步般的走過了保護宮殿的神力屏障,然後站到了潘朵拉的宮殿前。
望著眼前高聳入雲的殿堂,他深深吸了口氣,心中湧起自已正在挑戰創造主的實感,但不可思議的是,心中卻沒有太多的慌亂。在這個世界上,潘朵拉有著抵達次元之極限的神力,如果她使出全力的話,恐怕只有皇龍和乙姬才能阻止得了她,但奕豪並不特別擔心這件事。他有葬送神明的力量,只要能靠近到足夠的距離,他就可以剝奪神的權能,那時候的潘朵拉也就只是一普通的小鬼而已。
無論如何神通廣大的神明,一旦被扯入葬神領域,就只能以強制肉搏的形式和他戰鬥。事實上,包括那似乎無所不能的銀假面在內,沒有人可以在肉搏戰中勝過鐵門的弟子。而這座宮殿裡唯一能和他抗衡地。只有他那位雷神轉世地大伯而已。大伯的鐵無道,不但擁有雷神的無雙神力,同時還是鐵門最強的武者,對於蓬萊一方來說,奕豪也是唯一有資格挑戰他的人選。
前世地托爾是齊格費列德崇拜的北歐雷神。今生的鐵無道是奕豪自幼的授業恩師,兩人因緣可以說從神話時代起就延續到現在,不過奕豪幾乎都是跟在這位豪傑的後面,這還是他第一次向鐵無道挑戰。雖然可能的話,奕豪是不太想和既是授業恩師又是泰山丈人的大伯交手,但作為守護潘朵拉最後也是最強地一道防線,他根本不可能避開鐵無道。
奕豪長長吐出口氣。帶著大義滅親地覺悟走進了宮殿。
經過長長的走廊。他來到一處開闊的殿堂。這處殿堂似乎是專門為演武而建造的,顯得既寬敞又明亮,而在殿堂的中央,站著那位奕豪預料中的人。目光落到那人身上的時候,奕豪不禁挑了挑眉毛,只見和平時放浪不羈的模樣不同,那人穿上了一身暗色調的鐵門武袍,紋絲不動地站在殿堂中央,渾身散發出一股肅殺的味道。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奕豪卻已生出一股要被吹飛似的錯覺。
「臭小子,你在女人身上花太多時間了吧?」鐵無道挑挑眉毛,以不滿的口吻訓斥著徒弟。
「沒辦法啊,我又不是大伯,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推倒……」奕豪聳聳肩膀。以辛辣地語氣回應著他。
「所以說啊。你地修行還遠沒到家啊!」鐵無道絲毫不以為忤,反而發出暢快的笑聲。「身為蓬萊地少帝。紅世的神王,連那兩個小妞都搞不定的話,可是會被人家笑掉大牙的……想想看人家宙斯,希臘神話中的英雄,大半都有他的血脈,不管是王妃還是女神,看上的女人都給推倒在當地。還有你岳父的奧丁,也是兒女滿天下的豪傑,虧你還是布倫希爾德的丈夫,可是一點也沒學到這種豪氣啊!」
「這個嘛,雖然大伯也許沒聽過,但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有一種叫責任的東西哦。」奕豪無奈的回應著。
「所以啊,把推倒的女人統統抱回去繼續推不就好了?說到底,你的行宮到底是為什麼才建的啊?」鐵無道的豪言把奕豪當場嚇到,只聽他又繼續抱怨著。「而且啊!明明已經娶了四個老婆,到現在才只生出一個女兒,你大伯二伯還指望你把鐵門發揚光大呢,你想讓我們死不瞑目嗎!紅姬乖乖整天被送來送去,大伯想抱都抱不到,蘭兒的肚子也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樣下去,我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啊!」
從突然變激烈的語氣聽來,好像這才是鐵無道的怨念的根源。
「……說起來,我整天東奔西跑,忙得連疼老婆的時間都沒有,到底是誰的責任呢?」奕豪鄙視著眼前的不良中年。「鐵蘭姐到現在都還奮戰在狩魔協會的第一線,要是那麼想抱孫子的話,就讓我過去先了結裡面的事情怎麼樣?」
「這個嘛,就是另一回事了。」鐵無道當即收回了發言,聳聳肩膀露出無奈的神情。
「畢竟是老闆吩咐下來的,大伯也至少也得做好薪水以內的工作啊!」
「你這個沒節操的混帳中年……」
奕豪瞪著擺開架勢的鐵無道,心中卻湧起莫名的悲哀,自已的童年竟然在這樣的人教育下長大,沒有變成宙斯那種德行實在是奇跡呢……
「好吧……」奕豪深吸口氣。「就讓我替鐵蘭姐好好糾正你的歪曲性格吧!」
「乳臭未乾的小子說什麼大話呢!還是讓大伯來教你作男人的道理吧!」
於是,鐵門兩代最強武者間的戰鬥,就在這樣的低級對罵中拉開了序幕……
心有默契的兩人,根本沒有使用神力的打算,同時發動的高速衝刺,一瞬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然後下一瞬間爆發出激烈無比的攻防戰!
同樣極致的力量,同樣極致地速度。使出同樣鐵門地招式。奕豪和鐵無道的戰鬥就像鐵門武法的經典演練,但每一擊卻都帶著足以碎肉斷骨的力量。拳和拳的相撞,腳和腳地對踢,頭和頭的硬碰,骨肉相撞的悶響聽得人心驚膽顫。在超越常人極限的高速攻防中。十分鐘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而一開始勢均力敵的兩人,到這時候也出現了差別。
奕豪或許在年輕力壯上佔有著些許的優勢,但鐵無道在肉搏戰上地經驗和技巧卻是壓倒性地。右手一個向上揮拳的假動作,奕豪下意識的舉手格擋,但卻露出下腹的空隙,鐵無道抓住機會揮出左拳。只聽「咚」的一聲悶響。一股宛如攻城錘的力道轟中奕腹的小腹。從拳頭上擴散出的衝擊波,一瞬間剝奪了他的全部力量。
奕豪痛苦得彎下腰去,而鐵無道卻迅速地回轉著身體,用右肘狠狠的撞在奕豪的頭上,毫無收斂的暴力把他的身子整個打飛了出去。
被轟飛地奕豪,如同水漂地石子似的在地面上翻滾了數圈,最後撞到十多米外地牆壁上,然後才停下來,跪在地上猛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被打歪的鼻樑處傳來著火一樣的疼。看著地上一滴滴的鼻血,眼前的視界也變得光怪離奇,奕豪費力支撐著幾乎癱軟下去的身體,心中的震驚難以形容。
這才是鐵無道的,完成型的鐵門武者的真力。
和先前幾次的表現完全不同。那貫注敵意的剛拳。僅僅一擊就讓他幾乎站不起來了。拋棄神力的影響,兩人在肉體能力上的差距竟是如此的巨大。成年人和孩童,或者更明顯的差距,奕豪不禁深深後悔起當初半調子的修行來。若是沒有荒廢那段時間的話,現在至少也能打中鐵無道一拳吧……
但是,他也不能因此而退下。
奕豪艱難的呼吸著,雙手按住發抖的膝蓋,用盡全力的站起來。
「哦,還有站起來的力氣啊……」鐵無道的聲音在極近距離響起。
奕豪抬起頭,在狹窄的視界中,看到大伯那似笑非笑的臉。
「剛剛打得太淺了一點嗎……那再來過!」
在鐵無道如此宣告的同時,第二擊接蹲踵而至。
這一次,奕豪連躲閃的餘裕也沒有。雖然勉強抬起酸軟的手臂,但卻立刻被彈開,夾著風雷之音轟來的重拳轟在他的頭上,奕豪只聽到「嗡」的一聲,然後意識在身體騰空的途中斷絕了過去。
奕豪大概浮空了兩三秒鐘,落地時的衝擊把他震醒過來,首先感到的是從身體各處傳來的火辣辣的疼,全身的關節就像被折散過,而右手更是整個失去了感覺。奕豪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但不可思議的是,他心中卻生出另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
(這就是……大伯的力量……)那力量所造成的痛苦不斷向奕豪訴說著對手的強大,同時也讓奕豪的感覺更力清晰。(原來如此,完成後的鐵門武者是這樣的啊,這樣的力量……)
如果說以前鐵無道對奕豪來說是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巍巍高山,那這些痛苦則把他拉到了高山的腳下,讓他看清了那座高山的沖宵面貌。在世界上的所有恐懼中,無知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一旦知道彼此的距離,就算是相差懸遠,奕豪也再不會感到原來那樣無知的恐懼了。
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奕豪以自已也難以想像的動作向旁躲閃,一道踢擊緊挨著他的胸口擦過,在空中扯出白色的氣旋。藉著迴避的動作,奕豪以左腳為軸加速轉動著身體,向鐵無道踢出一記迴旋踢,這一腳加入了回轉身體的離心力,同時攻擊範圍也超過了鐵無道的迴避邊界。鐵無道「咦」了一聲,以雙手硬擋奕豪的踢擊。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奕豪貫住全力的一踢命中了目標,並且初次讓鐵無道退後了兩三步。但在他還來不及興奮的時候,踢出的一腳已被人抓住。
「這一腳不賴啊,臭小子。可惜沒有後面地力氣……」鐵無道雙手抓住奕豪地腳踝。大喝一聲把奕豪整個人給扯起來。
「等等!這招是……」奕豪反射般的縮起身子。在他童年的記憶中,這招可以說是他最熟悉的恐懼根源。
「嘗嘗吧!地獄高飛車!」無道開始猛烈的回轉身子,被抓住地奕豪也就像風車一樣的狂轉了起來。
呼嘯的烈風迫得他無法呼吸,而高速旋轉時帶來的慣性更是讓他頭暈腦漲,不斷有酸水從胃裡冒出來。奕豪一邊極力忍耐著身體上的不適。一邊用力掙扎,但鐵無道的手卻如同鐵箍般牢牢鎖著他,並且以更加高速的旋轉削弱他地抵抗。這場非人地折磨持繼了足足五分鐘的時間,在奕豪處於昏厥邊緣的時候,鐵無道猛的放開了手,而奕豪就像出膛的炮彈般飛了出去。
高高飛起的奕豪撞到殿堂的天花板,然後以更猛烈的勢態墜落地面。把豎硬的石板砸出深深地凹坑。在龜裂的石板的中央。奕豪全身是血躺在地上,他的頭骨破裂,手和腳都有數不清的瘀傷和骨折。如果這時候遭到追擊地話,他毫無疑問將迎來敗北地下場,不過但剛剛那招對鐵無道來說似乎也是不小的負擔。
只見鐵無道捂著頭愣在原地,緊皺著眉頭,腳下地步子像喝醉酒似的輕輕飄飄的,也不是能夠展開追擊的狀態。
鐵無道回氣還需要半分鐘的時間,而這三十秒對奕豪來說卻成了決定勝負的關鍵。渾身浴血的慘重傷勢激活了鳳凰血脈強大的自愈能力。從倒地的奕豪身上騰起緋紅的火炎,在破邪真火的籠罩下,他身上的各處傷口以驚人的速度癒合著,而火焰的灼熱也把他從昏迷中激醒過來。
「嗚……」奕豪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破邪真火的灼熱有著某種程度的鎮疼效果。他趁著這機會努力的調整呼吸。並漸漸取回了對身體的掌控力。
「可惡,還是好痛……」奕豪看向鐵無道。只見後者似乎對他能這樣快恢復過來而相當驚訝,並且當場提出抗議。
「喂喂,用破邪真火什麼的算犯規吧?這種跟作弊沒兩樣的技能,能用在堂堂正正的決鬥中嗎?」
「少嗦,這是我本來就有的能力,就跟托爾的天賦神力一樣,不算作弊。」奕豪以不輸給鐵無道的氣勢回應著他。
「還有啊,這也不是什麼決鬥,只是……我想揍你一頓而已!」
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奕豪也一舉展開了反攻。他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衝到鐵無道的面前,揮動拳頭搶攻了起來,直拳、衝拳、肘擊、發勁……所有曾在鐵門修行過的招式,以毫無章法的勢態轟向鐵無道,雖然其中可以說破綻百出,但勃發的氣勢卻完全掩蓋了招式間的缺點,一時間竟然把鐵無道迫了個手忙腳亂。
「嘿嘿,這就是所謂的無招勝有招嗎?今天算是長見識了……」鐵無道不斷格擋著奕豪的攻擊,神態顯得相當從容。「不過,這樣的攻擊最多也只是一時的匹夫之勇,你該不會真以為以打倒大伯吧?」
「哼,果然啊……」奕豪一邊毫不停留的揮著拳,一邊對鐵無道露出冷笑,並且如此宣言道:「大伯啊,你老了!」
「老……」具有衝擊性的一詞落到鐵無道的耳中,讓他的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奕豪的一拳擦過鐵無道的側臉,其拳鋒在他的面上劃出一道淺傷。
「嘖!」奕豪不甘心的收手後退,他感到從鐵無道的身上爆發出此前未有過的鬥志。
「臭小子!你說誰老啊!」奕豪的發言似乎戳到這位鐵門前輩的痛處,鐵無道瞪著他的眼睛就想要噴出火來。「好!就讓你見識見識,大伯的真正力量!」
「惡禁式?」奕豪訝異的看著鐵無道的動作,他認得鐵無道擺出的起手勢,那是鐵門武法中因為太過兇惡而被禁止使用的招式,又稱「惡禁式」。
「哼,好好看著吧,這次不會再有……咦?」鐵無道得意的表情突然凝固,他眨眨眼睛,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對面擺出相同架式的奕豪。「臭小子,你也會惡禁式?我沒教過你吧?你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學的?」
「這是為了對付大伯,鐵蘭姐特意教我的!」
奕豪的回答讓鐵無道當場沉默了下去,一陣子後,這位不良中年露出憤憤不平的表情。
「可惡,我就知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居然幫著小子來對付老子……」
「還不是因為大伯你太沒人望的關係……不過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了,鐵蘭姐和我的怨恨,就用你的身體來好好體悟一下吧!」
「臭小子,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讓你看看歷經歲月磨練後的力量!惡禁式……」
「惡禁式……」
「崩天碎!」
「連天碎!」
在毫無意義的叫罵中,鐵門武者間的對決攀上了高峰。鐵無道和奕豪各自施展出惡禁式,但招數卻稍有差別。崩天碎」是以壓倒性的破壞力為主的禁招,過去在瑞士遭遇霜巨人事件的時候,鐵無道就以這招直接粉碎了湖底的地殼,足見其破壞力的巨大。相對而言,「連天碎」則是在崩天碎中加入二段變化的招式,在破壞力上雖然有所不如,但卻能視情況而靈活變化。
因為就算使用同樣的惡禁式,奕豪也很難贏得了完成型的鐵門武者,所以他選擇了兩敗俱傷的戰術。他以「連天碎」的一段攻擊抵消了部分「崩天碎」的力量,並把更具殺傷力的二段變化轟在鐵無道的身上。在「連天碎」的二段攻擊命中目標的時候,他也被「崩天碎」的剩餘力量給打中,在「哇啊」的慘叫聲中,兩人同時倒飛了出去,撲倒在地上。
「咳!咳咳!居然勢均力敵……這怎麼可能……」鐵無道半跪在地上,看著胸前清晰的拳印,就像受到巨大打擊似的愣在原地。
「嘿嘿,大……大伯啊,你沒聽過嗎?有句話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奕豪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雖然看起來他受的傷要更重一點,但鳳凰血脈具備的恢復力卻足以抵消這點差距。也因此,奕豪可以看著鐵無道,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前浪死在沙灘上……」
「臭小子!」鐵無道就像被針扎到的青蛙,「瞅」的一聲從地上蹦了起來。「再來!老子還年輕著呢!決不會輸給你這種黃毛小子!」
「大伯啊,你還是早點認輸回鐵門養老吧!」
「少嗦!我才不想回去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
鐵門兩代叔侄的戰鬥還在繼續著,不過已經很接近尾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