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 第八卷 神世之卷 第二十五章 牢獄
    不可能存在的現實……」對未曾接觸過「至源」的人的名詞或許難以理解,靜雨露出困惑的神情看著奕豪。

    「抱歉,可能性太多,現在我還無法作出判斷。」奕豪搖搖頭。「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裡第一法則並未受到扭曲,至於第二法則……格拉姆能夠正常運行,表示魔力的運轉沒有受到影響,那應該暫時沒有問題……嵐丸,你能和日本政府聯繫,向他們瞭解這邊的狀況嗎?」

    「嗯……嗯,我試試看。」

    奕豪轉向弟子命令著。嵐丸是南條家的宗主,在東瀛有著崇高的地位,由他出面說明的話,對方應該會接受解釋才對——奕豪期待著這樣的結果,然後十分鐘後從通訊室回來的嵐丸,卻帶著一臉沮喪的神情。

    「師尊,抱歉沒有辦法幫上忙……不知道出了什麼錯,我聯絡的那幾位政府高官都不在,他們的職位由其它人佔據著,而且就算我提到南條家,他們也是完全沒有聽過的模樣。」

    「這樣啊……嗯,辛苦了,這樣我也確認了一些事情。」奕豪把手按在額頭上,就像整理思路般的喃喃自語著。「不是聯絡不上,而是本來就沒有吧……這裡一開始沒有南條家的存在,是篡改因緣的結果,還是說……這裡根本就不是原來的世界?雖然不太可能,但以潘多拉的權能並非做不到……若是這樣的話,那這裡也就沒有蓬萊的存在?以這種手段把我和世界隔離,原來如此……」

    「郎君。你看那裡!」就在奕豪沉思地時候,旁家的靜雨突然扯著他的胳膊,指向前方的某處。

    「那是……什麼東西?」小狐狸的聲音中帶著罕見的慌亂,就連奕豪,也在目光轉到那東西上地時刻呆愣在原地。

    那是一尊奇形怪狀的土偶,身材短而粗壯。有著青蛙般圓鼓鼓的眼睛,一眼看去彷彿三流雕塑家隨手塑造的抽像藝術品。然而,讓奕豪和靜雨為之驚愕地是,那尊土偶那遠遠超過常識的巨大體積——光是高度就超過五百米。橫幅也在三百米以上,周圍的高樓大廈大概只到它的腰部,對比起來,地面上的坦克就跟螞蟻沒有兩樣——就算是魔導方舟的格拉姆,在那尊無法用常識去解釋的土偶面前,大概也只有耗子地大小。

    「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奕豪頭痛的揉著太陽穴,看著那尊不知何時出現的土偶。雖然達克裡斯傳承下來的知識裡有著幾乎囊括所有西方神魔的資料。但卻對東方神魔甚少涉及,奕豪也對這尊捏壞土偶似的神魔完全沒有印象。

    「荒波吐神!」喊出這名字的是嵐丸,身為日本神道繼承者地他自然識得本國的神祇,然而卻也是滿臉驚愕。「師尊,那是荒波吐神!」

    「黃……黃渤兔神?那是啥東西?」對這完全沒聽過的名字,奕豪報以迷惑地神情。

    「那個,師尊……呃。不是黃兔神,是荒波吐神。」

    「荒坡土神?」

    「是……是荒波吐神。」

    「黃坡……啊啊啊,混賬!反正發音聽起來都一樣。管它叫『荒坡土神』還是『荒波吐神』有什麼關係!」奕豪不耐煩的給了嵐丸一個爆粟,指著天邊的巨大土偶問著。「重點是,那個管荒坡的土地神到底是什麼來頭?」

    「……那個,荒波吐神其實並不算是日本的神……不,應該說是它是以前繩文文化時期的主神,但到現在已經沒有神社會供奉它了。我也只是在很老地古書裡看到過。」嵐丸放棄了糾正師父錯誤的念頭,並把那尊土偶的來歷告訴奕豪。

    「原來那東西也是神啊……這樣說起來,它的身上的確傳來微弱的神氣。」奕豪以感慨的目光打量著土偶,然後注意到某件事突然慌張起來。「等……等等!既然是早就沒人供奉的落魄神,那它現在跑出來幹什麼?總不會是為守護這裡而要和格拉姆開戰吧?」

    雖然荒波吐神的神息微弱,其神力算起來最多也只到「真神」的位階,然而那巨大的體積卻有著凌駕神力以上的破壞力,不用說別的,單看那只比自由女神像還要粗的陶土拳頭,要是格拉姆挨上一下,少說也得返廠大修半年。

    「好像不是這樣哦。」靜雨指著荒波吐神舉起的拳頭。「它……好像打算在這裡大肆破壞的樣子。」

    九尾天狐的話音未落,荒坡土神已然朝旁邊一棟高樓揮出拳頭。雖然拳頭的速度緩慢,但在壓倒性的質量下,一棟兩百多米的高樓如同大白菜般被摧成兩半。其中二十多層的上半截橫飛出去,撞到相隔不遠的另一棟高樓上,引得這棟高樓由根部開始傾斜。幾分鐘後,傾斜的高樓整個垮塌,其殘骸砸在街道上,霎時間橫斷五條馬路,連帶著鄰近的一支坦克編隊也被埋葬,而廢墟中響起的爆炸和濃煙是其留在世上的最後訊息。

    一拳使東京街道化為人間地獄後,荒波吐神把注意力轉到空中的直升機上。為眼前超過想像的情景所震驚,直升機駕駛員們在好幾分鐘內處於無法思考的狀態,直到一股強烈的耀紅光線侵入視界,他們才慌慌張張的想著拉升直升機的高度,然而卻已遲了一步。耀紅的死光由巨大土偶的口中噴出的情景,是他們在世上最後看到的畫面,死光掃過天空,包括二十多架直升機以及十多架戰鬥機在

    貴兵器統統消失無影。

    似乎意猶未盡的荒波吐神低頭看著地面,耀紅的死光再度亮起,這次是整塊街道在死光中汽化消失,高溫的罡風使整個東京淪為一片火海,熊熊燃燒的火焰將天空染成血紅。至於在火海中聳立地巨大土偶。看上去簡直就是破壞神降臨一般。

    格拉姆上的眾人茫然的看著化為火海的東京,太過激烈的展開讓包括奕豪在內的眾人完全來不及反應。

    「……嵐丸,那個叫荒波吐神地傢伙,不是日本的守護神嗎?」從震驚中清醒,奕豪向嵐丸確認著。

    「不……不是的,荒坡土神以前是作為逆賊被鎮壓的。但後來被當成客神加以供奉……但是,這樣地情況……」嵐丸的回答顯得相當混亂。

    「郎君,要去幫忙嗎?」靜雨向奕豪詢問著。

    「也不能放著不管吧?雖然或許正中潘多拉的下懷……」奕豪苦惱的搔搔頭髮。「好在那傢伙只是大而已,並不難對付。在我和它戰鬥的時候。記得帶著格拉姆躲遠一點,被那種拳頭砸一下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請郎君放心戰鬥吧,妾身不會讓這裡的人受到任何傷害地。」靜雨低頭溫順的回答著。

    「那,我就去了。」奕豪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頭,輕笑著跨入虛空。

    這是一條終年流動的河流,河面上飄浮著稀薄的霧氣,河水則呈現出晶瑩剔透的冰藍色。兩旁的河岸雖是千里冰封地風貌,但千萬年來河水卻從末有過冰封的時候。按照道理說,這樣的河流應該是溫暖怡人地才對,然而事實上,這條看似平靜的河流卻是蓬萊居民談之色變的絕世凶地之一。

    那看似未曾結冰的河水,其實有著凍徹靈魂的低溫,普通人光是碰觸到水面就會在一瞬間化成冰屍。而就算是那位凶名赫赫的九黎之主,一次觸怒玄武星君後被扔到河裡面,花了足足兩個月地時間才爬出來。從此再不敢靠近玄武領半步——由此也可以推測出,其它蓬萊居民到底是把這條河當成什麼來敬畏著。所有人懷著無比敬畏的心情把這條河稱為「凝霧冰河」,而四方神的玄武星君的行官也就在這條河裡。

    蓬萊中能夠自由出入「凝霧冰河」的大概只有皇龍一人,因此冰河的主人可以完全不用擔心被打攪的窩在行宮裡,以百年為單位享受著安適的休眠。

    今天的「凝霧冰河」也一如既往的平穩流動著,然而。在河底沉睡的主人卻醒了過來。

    「啊啊,真不討厭啊,為什麼我家的少爺就不能像別家的那樣規規矩矩的待在家裡呢……」

    玄武用力瞪著前方的一扇水鏡,發出喃喃的抱怨,而水鏡中顯示出的,正是不久前奕豪遭遇潘多拉時的畫面。

    「那個沒人疼的小鬼,竟然用想出那種鬼辦法來把子君關起來,這下就算是神君也去不到裡面……結果,只有我來處理嗎……真討厭啊,為什麼剛一醒來就有這麼多事情要幹啊……」

    玄武雖然抱怨著,但還是從珊瑚玉床上爬起來,伸手在虛空中點開另一面水鏡。

    「喲,小白嗎?最近有沒有乖乖陪神君啊?要是整天鬧著出來、給神君添麻煩的話,姐姐可不會饒你哦!」

    出現在水鏡上面的是一位白髮白衣的少年,正坐在一間石頭堆成的神殿裡,似乎百無聊賴的擺弄著手裡的武具。在看到玄武聯絡的瞬間,少年整個人都撲到水鏡的面前,眼淚汪汪的大聲訴說著什麼,然而玄武這邊卻什麼聲音都沒有傳來。

    由於玄武開啟的水鏡只具有單向通訊功能,因此白虎的抱怨一開始就沒有傳過來的機會。可憐的少年神就像企盼赦免的囚犯般捶打著水鏡,然而玄武卻只是悠然的揮揮手,單方面的把事情傳達了下去。

    「嗯,其實子君那邊出了一點問題,被某個壞女人關到牢籠裡。現在我要去幫他,因此暫時就只有你一個人留下來陪神君了,可不許胡鬧哦!」

    玄武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露出不知為何讓人感覺可怕的笑容,本來哭鬧著的白虎瞬間安靜了下來,戰戰兢兢的看著她。

    「還有,替我把這件事轉告神君……不,應該不用了吧,她是那樣溺愛著子君,不可能不知道……這樣吧,如果神君問起來的話,就說我去找子君了。可要好好看家哦!」

    玄武微笑著朝水鏡揮揮手,於是白虎哭鬧的影像就這樣從面前消失掉。關掉水鏡後地玄武露出愉悅的笑容從珊瑚玉床上站起來,對她而言,調劑心情的最佳方法就是戲弄那位後輩。

    「好了,接下來……果然還是只有去找那個人了吧?那個死沒良心的……」

    ……………………

    轟!

    在「滅世魔炮」的轟擊下,荒吐波神的整個頭顱被轟碎。溢出地神魂被軒轅劍當場斬斷,失去神力支撐的身體,在自身重量的壓迫下迸出條條裂縫,並在下一分鐘土崩瓦解。

    奕豪在空中看著下面破碎的神骸。心中沒有感到任何輕鬆,目光再落到熊熊燃燒地東京街道上,也沒有感到多少悲哀。

    然後,接下來的情景就如同他預想的那般,荒吐波神的神骸化成光粒子崩散,四散的光粒子朝著破壞的街道聚集。在光輝中,倒塌的建築、砸扁地車輛、扭曲的人體

    道便已悉數復原,蔚藍的蒼空中飄浮著幾朵白雲,透明的陽光灑在街道的行人身上,呈現出簡直就像理所當然般地和諧景像。

    「該死的!這已經是多少次了!」

    回到格拉姆上的奕豪收起軒轅劍,對遠方正在沉沒地夕陽投以憤恨的視線。

    「這是……第七百二十次,郎君。」

    走上前來迎接他的靜雨。臉上也帶著虛弱的蒼白。

    七百二十次,這是他們在永續輪迴的時間中渡過的經歷。每一次地輪迴,以打到荒波吐神為終點。然後一天落下帷幕,所有的一切都彷彿沒有發生過,城市一如既往的運轉。然後,當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破壞神又會再次出現,將其擊倒就會再掉入時間的循環。倘若放著不管的話,巨人在將地上一切破壞殆盡後,便會將格拉姆上的眾人列為目標。

    在這一切都無法改變的世界裡,唯有格拉姆無法在時間中重複,因此每次到最後奕豪都不得不與之應戰,然後再度掉入輪迴的時間……

    就這樣從復了七百二十次。

    「七百二十次,差不多兩年嗎……完全沒有實感,被關到這該死的地方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樣……」

    「因為一切都在重複的緣故吧?今天和我們剛剛到的那天相比幾乎沒有變化,妾身也有和郎君相同的感覺。」

    「如果是這樣的那就麻煩了,感覺不到變化……也就是說,我們自身沒有改變。」奕豪緊皺眉頭,靜雨的話讓他感覺到深刻的危機感。

    現在他已大概明白潘多拉那時候做了什麼。首先確定的是,這個世界並非他們所在的世界,雖然不知道潘多拉是另外創造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還是把他們放到低階次元的其餘平行空間,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世界絕不是他們誕生的那個世界。因為那個世界有皇龍和乙姬的存在,潘多拉的權能和她們等階,在沒有獲得她們同意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造就出像現在這樣永續輪迴的時空——當然,另外兩人是絕對不可能同意她做這種事情的。

    總之,潘多拉把他們流放到另一個和原世界極其相似,但卻有著根本性不同的異世界。然後,潘多拉截取異世界的某一段時間,讓他們這段時間永遠不停的輪迴循環。荒波吐神大概被設定為類似「RESET」鍵的機能,奕豪每一次摧毀它,就是按下「RESET」的按鍵,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循環……潘多拉就這樣,讓他們在相同的時間裡不斷體驗著重複的經歷,雖然奕豪此前還不知道這樣做有何意義,然而靜雨的話卻給了他靈感。

    「在不斷重複的時間裡,我們自身也逐漸不再改變,這樣下去我們會成為永續輪迴中的一部份,每天重複著相同的循環……不好,這就是那死丫頭的目的!她想打算皆由永續的輪迴來削弱我們的存在力,最終讓我們完全消融在異世界!」

    「怎……怎麼說?」靜雨有些慌亂的看著暴燥的奕豪。

    「一開始我們並不是異世界的居民,我們的存在和這世界格格不入,因此,即使在不斷重複的時間裡,也只有我們能不受影響的改變著。」奕豪一邊整理思路一邊說明著。「在日復一日的循環中,我們不斷體驗著相同的經歷,思想和行為也逐漸變得相同,最後的結果則是我們自身也成為循環的一部分,然後獨立於這世界的特質也不復存在。」

    「那會……怎麼樣?」

    「我們的存在會被永續輪迴的世界完全吞噬,就像下面街道的那些傢伙一樣,每天如同木偶般重複著相同生活……既然察覺不到自己的狀況,那也就不可能從那死丫頭的牢籠中逃出來。」

    「不,不要啊!我才不要過那樣的日子!我還想帶著郎君到世界各地遊逛,還想為郎君生幾個可愛的寶寶,還想完成蓬萊裡那座沒修完的行宮,還想……」小狐狸被嚇得臉色蒼白,緊緊抓住奕豪的衣衫,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模樣。

    「嗯,不用擔心,雖然那死丫頭的計劃是很毒辣,但既然我已經察覺到她的目的,那自然不會讓她得逞。」奕豪摟著小狐狸的肩膀安慰道。

    「但是……要怎麼做?這裡沒有蓬萊也沒有天界啊……」靜雨眼淚汪汪的看著奕豪。

    「那裡,很簡單的事情。」奕豪爽快的笑出來。「既然那丫頭企圖用不斷重複的體驗讓我們麻木,那我們就每天都做些不同的事情好了!距離再次輪迴足足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啊!」奕豪指著下面已亮起霓虹的街道,努力用開朗的語氣權威著小狐狸。「東京的夜生活可是出名的豐富呢!像是逛街啊,看電影啊,去餐廳啊,泡妞啊,我早就想去體驗一下有名的夜店……啊痛痛痛痛痛!開、開玩笑!我說著玩的!真的!開玩笑的!」

    「……」小狐狸一言不發的用力扯著奕豪的臉頰,尚未褪盡淚水的眼中放出令人戰慄的視線。「既然要去夜店的話,就讓妾身給當郎君嚮導吧!」

    「啥……」看著鬥志滿滿的小狐狸,奕豪突然感到背後有微弱戰慄的電流竄過。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