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 第六卷 問情之卷 第八章 真祖
    理」的第一法則,以及偏向「靈」的第二法則,兩種世界的始終,人類掌握著第一法則的力量,並依靠這力量構建起了前所未有的繁榮文明。然而,對法則的偏執理解卻造成了這文明的脆弱,姑且拋開人類自身尚未彌消的種種矛盾不說,單是某些由紅世而來的,從屬第二法則的妖魔,就對人類的文明造成難以想像的破壞。

    在掌握著紅世力量的妖魔面前,人類引以為豪的火器很難派上用場,而為應付這樣的局面,狩魔協會這種組織便應需而生。在不為凡人所知的場所,狩魔師和妖魔的糾纏就像一曲無休止的華爾茲,在黑暗中持續演奏了數世紀之久。而今天,在某座遠離都市的小鎮中也上演著同樣的劇目,只是被狩獵的對象是危險度極高的妖魔而已。

    受到政府委託調查這一事件的,是狩魔協會中一頗有名氣的團體「荊棘之鞭」,在過去數年中他們活躍在地中海的周邊,完成了近百項艱難的任務,其五人的成員也皆晉陞到級狩魔師的水準,無論實力還是實績都足以排上狩魔協會歐洲分部的前十名。

    然而此刻,他們卻陷入了前所未見的危機——先前一時大意下貿然進到小鎮中央,結果卻令團隊陷入了包圍。

    「該死的!居然把整座小鎮的人都化成了自己的死徒,那傢伙果然是吸血鬼的真祖!」

    隊長的克裡斯看著周圍數以百計地死徒,在看看右手那道撕破護甲的爪傷,忍不住啐了一口。

    所謂死徒。是得到吸血鬼真祖賜予血液的人類僕人,比起普通的行屍走肉來,依舊保留著人類時的智慧,以及更甚人類的肉體機能,同時還能使用各種黑暗魔法,可以說是相當危險地敵人。雖然過去「荊棘之鞭」曾接到過數起討伐死徒的委託。但卻從未遇到過眼前數量的死徒,再加上站在死徒身後的是更恐怖地吸血鬼真祖——狩魔協會對這起事件的性質評估至少低了兩個檔次,這根本就不是單一團體能夠完成的任務!

    「撒拉,準備撤了!如果受的傷不影響行動的話。就由你帶頭。」克裡斯轉向副隊長詢問。在最初的衝突中,他們一行人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還出現了一位死者。以實力排名地高低,作為隊長的克裡斯受到上最輕,因此她已經做好了留下來為同伴殿後的準備——只是,這份可貴的覺悟被副隊長搖頭否決了。

    「隊長,如果犧牲一兩人就能讓其它人逃走的話。那我就留下來陪你,但現在的情況……」被成為撒拉的壯漢苦澀地搖搖頭。「就算我們全部加上,也不可能在這麼多死徒面前撐上一分鐘,隨便分散力量只會導致全軍覆沒……雖然集中起來也差不多,但至少能避免最壞的狀況。」

    「最壞的狀況……淪為吸血鬼地爪牙嗎?」除非整個破壞頭顱,否則就算是只是屍體也會被吸血鬼真祖喚醒,想到自己將不得不用手中的武器對隊友下手。克裡斯的背後便猛地生出一股惡寒,情不自禁地咬住了嘴唇。「該死的,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剛剛我已經放出了最後的求救訊號。如果附近有狩魔師看到的話,應該會趕過來幫忙,我們只要再堅持一陣……」撒拉說著連自己也不太相信地話,跟著卻握緊了手中的裝甲巨刃,和克裡斯站到一起,勉強湊出來的笑容顯得蒼白。「放心吧。隊長,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最後死的……」

    「……拜託了。」克裡斯對著他點了點頭,跟著向靈槍裡填充了威力最大的靈彈,向著前方數以百計的死徒,深吸了一口氣。「好,就算『荊棘之鞭』今日在這裡折斷,那也要拉上這裡的全部死徒陪……啊咦?」

    某種雪白的東西突然在視界內飄過,克裡斯眨眨眼睛,把焦距移到了遠方的屋頂上。那是一隻嬌小的雪狐,毛皮就像初冬的新雪般雪白,身後六條蓬鬆的銀尾輕輕晃動著,看上去就像孔雀開屏似的奢華。雪狐在屋簷上悠閒地走著小步,似乎完全沒受到周圍死徒邪氣的影響,反而帶著好整以暇的眼神打量著被包圍在死徒中的狩魔師隊伍。

    「狐……狐狸?」克裡斯茫然地看著那頭和周圍氣氛格格不入的生靈,一種異樣的感覺由心裡泛起,然而沒等她從六尾妖狐的天然媚惑中清醒過來,更大的異變卻接連發生。

    轟,死徒包圍網的一角,突然炸出驚人的氣浪,灼熱的火焰隨著氣浪噴湧而出,一瞬間將周圍數十米死徒吞噬,死徒們甚至還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在那有鳳凰血脈而生的破邪真火中被燒成了灰燼。太過突然的異變,讓其餘的死徒愣了一秒鐘,而就在這一秒鐘內,那由從火焰中竄出來的人影,又以手中的鋼拳粉碎了五名死徒的心臟。

    清醒過來的死徒們發出憤怒的吼聲,暫時放低了對狩魔師們的逼迫,轉而向著突然登場的第三方殺去。克裡斯緊張的目光追逐著死徒的身影,試圖看清那邊究竟發生了何時,然而呈

    眼中的卻是難以置信的光景——只見一個全身包裹在的人影,有若暴風般在死徒中橫衝直撞,所到之處掀起破壞的怒濤。

    被真祖之血賦予魔性的死徒,擁有著即使手槍子彈也難以貫穿的堅韌肉體,然而在那凝聚著火力的鋼拳下,並不比脆玻璃堅硬多少。往往是一拳轟在死徒的身上,下一瞬間爆出的火勁便將其身體整個炸碎,炸成一塊塊的焦炭散落地面。而死徒傾盡全力的攻擊,卻根本無法沾上那行雲流水的步伐,反而因為一擁而上導致彼此擁擠,因而使得對方自在地遊走在攻擊的縫隙中。更從容地揮動著那凶器般地肉體。

    在付出幾乎一半傷亡的慘重代價後,死徒們總算把那人困在了包圍中,數十名死徒向著中央的黑髮青年發出憤怒兼恐懼的咆哮。經過十分鐘以上的激烈戰鬥,他的呼吸也顯得稍稍急促,然而全身卻依舊散發著火焰似地靈氣,那靈氣中蘊含著的破邪之力。讓流著黑暗血脈的死徒們相當忌憚,因此打算用全力一次解決這來歷不明,但卻極度恐怖的對手。

    「哼,打算一擁而上嗎……」

    奕豪地目光掃過前後左右的方向。死徒們的殺氣騰騰的模樣全部落到他的眼中,同時也能感覺到死徒後方迅速膨脹的魔力。即使一流的狩魔師,面對眼前地狀況也只有絕望的份吧?然而他卻絲毫沒有束手就擒的打算,嘴角拉出一抹冰冷而暴虐的弧線——事實上,在鐵門武法中,手臂主要擔任著防禦的職責,攻擊通常有更強勁的腿部來擔任。此前奕豪一直用拳應付著死徒,而現在他打算改變架勢。

    「鐵門武法……連天碎!」

    幾個最先衝上來的死徒被火焰地暴風給掀翻了出去,奕豪雙手撐地,交錯的雙腿在死徒掀起血雨腥風。借助來回死徒身上的,不同角度和強度地反震力道,再配合雙手調整支撐的動作,以絕妙的平衡感保持著身體的移動。奕豪就像一陣狂暴的龍卷在死徒群中肆虐,殘餘的死徒根本來不及抵抗就被踹成了碎片。

    狩魔師們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那股火焰地龍卷如摧枯拉朽般將死徒捲入其中,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戰鬥方式。也從來沒想過有人能如此簡單的摧毀死徒,因為呈現眼前的光景遠遠超過了不可思議的程度,他們的心中甚至很難湧出諸如驚訝一類的感想,只是茫然看著那股火焰的龍卷朝著這邊湧來,完全沒有閃避的念頭。

    最後一名企圖逃亡的死徒被破邪真火轟碎,火焰龍卷在一聲輕喝中崩散。奕豪站在了狩魔師們的面前,偏頭看著眼前四名狼狽不堪的同僚,以溫和的聲音確認著。「你好,我路過附近時看到求救信號,是你們發出來的嗎?」

    「是……是的。」撒拉代替還沒回過神來的克裡斯回答,看著眼前似乎貌不驚人的青年,不知為何心中湧出深深的敬畏,語氣也不由自主地恭敬起來。「我們……這座小鎮裡藏著吸血鬼的真祖,她把居民全部變成了死徒,狩魔協會的情報有誤,我們在進入這座小鎮的時候就受到了襲擊,一人當場遇難,剩下我們四個本來也……」

    「好了,大概情況我知道了。」奕豪舉起手制止了撒拉接下來的話,掃了一眼四位掛綵的狩魔師。「你們的同伴傷勢好像不輕,不過也還不到立即致命的程度,照顧好他們,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好了。」

    「是…年那平淡的語氣帶著不可思議的威壓,狩魔師們慌亂的心頓時安靜了下來。隨後,青年向遠方的屋頂揮了揮手,那頭六尾的雪狐隨即跳下來,到他的肩膀上,很愉快地用頭磨蹭著他的臉,簡直就像戀人撒嬌似的模樣,然而奇怪的是,卻不會帶給旁觀者任何不協調的感覺。

    「好啦,靜雨,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地方,等我把那吸血鬼真祖解決了就回去……」奕豪拍拍雪狐的頭,安慰般的說道,而就像作為回報似的,雪狐惡作劇一般舔著他的耳朵。那溫濕的香舌在敏感的耳廓遊走,就猶如魅惑的挑逗,奕豪禁不住輕斥著她。

    「喂,不要鬧啦,好癢的。」

    在滿溢著陰森氣氛的小鎮裡,一人一狐就這樣旁若無人地漫步著,不久就走到小鎮中央的教堂前,仰頭看著這間破壞的教堂,奕豪的口裡吐出歎息似的呼氣。「主的教堂竟然成了吸血鬼的巢穴,天界也真是墮落了啊,不過反正也和我沒什麼關係……倒是裡面的那位小姐,能不能請你出來一下?你在裡面藏了太多了東西,我要是進來的話,大概這間教堂免不了被破壞了。」

    奕豪向著教堂的方向喊著,然而他的話卻如同泥牛入海般沒有回音,破敗地教堂散發著不祥的黑氣。就像要隱入黑夜的輪廓中似的。奕豪在教堂外等了五六分鐘,直到肩上的雪狐不耐煩地咬著他的耳朵,才迫不得已聳聳肩膀,隨手煉出一柄炎刃。

    「抱歉啊,我地寶貝等得不耐煩了,如果你再不出來的話。那就請原諒

    禮了……」

    熾紅的炎刃在奕豪手中散發著熊熊地火光,將初冬的寒氣升騰搖曳的光影,由此可以推測出炎刃蘊含著的巨大破壞力。而就在奕豪作勢欲投的時候,教堂的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了。一身著黑衣的女子從中緩緩走出來,卻向著奕豪投以冰冷地視線。

    「我的名字是諾娃,黑暗的眷族,皓月的姬君……人類,從你的身上我感覺到一股更甚於我的黑暗力量,還有,和這黑暗截然相反的神威……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侵犯我地領域?」

    真祖的聲音就像鋒刃似的銳利,奕豪挑了挑眉毛,這才注意到她其實有著一張相當精緻地美貌,而此刻那美貌上凝固著冰冷的怒氣,看起來反而有種高不可攀的誘惑,不禁搖頭輕笑出來。「黑暗的眷族,皓月的姬君嗎……雖然我對你的美貌和力量都沒有野心。但對目前地我來說,取得狩魔師的資格卻是最要緊的事情,所以抱歉啦。只能請你為我犧牲了……」

    「別開玩笑!」諾娃憤怒地打斷了奕豪的話。倘若是迷戀她的美貌,或者是垂涎吸血鬼永生的力量,倒還另當別論,但他居然說僅僅是為了狩魔協會那微不足道的報酬?對自尊心極其高貴的吸血鬼真祖來說,這番話毫無疑問是最令人憤怒的挑撥,因此她立刻就衝了出去。

    虛空中閃過一道白銀的弧線。真祖的力量足以撕裂寸厚的鋼板,要粉碎前面的血肉之軀自然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然而那凝固著殺意的指尖卻以毫釐之差而落了空,同時白皙的手腕也被對手的鋼腕給抓住,施加在手上的力道讓諾娃無法動彈。

    「無……無禮的傢伙,放開我!」諾娃掙扎著踢出一腳,這踢到一半的時候就被對方以膝蓋封鎖,同時手也被扭到了身後,更加動彈不得了。「你……你這傢伙,不要太得意了!」諾娃瞪著那人的眼瞳,突然閃出幽藍的光華,宛如蘊含著光輝的藍寶石,凡是目睹到這雙魔瞳的人類,都會在短時間內迷失心智,而成為對她言聽計從的奴隸,過去還從未有過例外。

    抓著她的鋼腕不自覺的鬆開了,諾娃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唬……」冷不防那人肩上的雪狐突然發出低沉的吼聲,並朝她擺出戒備的架勢。看著這頭六尾妖狐,諾娃下意識地感到不安,因此想先把她解決掉,鋒利的鋼爪由五指尖端彈出,然而就在她剛抬起手的時候,手腕又被人抓住了。

    「呼,雖然我聽說吸血鬼有著魅惑之瞳的傳言,但沒想到會遇上呢……」抓著她手的是應該被迷惑的奕豪,但此刻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一點迷糊的跡象,這讓諾娃不由得慌張起來。「為……為什麼你會……」

    「為什麼我會沒事嗎?這個,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奕豪的目光落到肩上的雪狐身上,但雪狐卻像生氣似的偏頭沒看他,因此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唔,大概是每天都在忍受著比魅惑之瞳還厲害的魅惑,有了稍許免疫力的緣故吧……」

    然後,奕豪的目光轉回諾娃身上。

    「好了,玩笑就到這裡了,小姐,為了向狩魔協會交代,我得讓你暫時無法再害人才行。」

    奕豪抓著真祖的手腕,右手浮現出魔眼圖騰的紋章,紋章閃耀著暗紅的光輝,光輝落到真祖的身上,瞬間奪走了她身體的力量。

    「嗚,這,這種感覺……你對本小姐幹了什麼!快……快停下!」

    感覺就像裂開口子的堤壩,身上的魔力如同流水般源源不斷地洩漏出去,真祖為此感到恐慌。雖然諾娃想著反抗,但隨著魔力的流瀉,一波跟著一波的快感卻在體內來迴盪漾,讓她根本無法凝聚起一絲一毫的力量,臉變得緋紅,呼吸轉為急促,視界開始模糊,甚至連意識也搖搖欲墜。

    「呃,抱歉,當初那傢伙就是這樣設計混沌之卵的……雖然我不認為有什麼必要就是了。」在旁邊雪狐那彷彿針尖的視線中尷尬地解釋著,同時心急地快加了抽取魔力的過程。隨著魔眼圖騰放出耀眼的紅光,諾娃在一聲說不出痛苦還是喜悅的高叫中昏了過去。

    奕豪放開手,吸血鬼真祖隨即軟到在地上,身體依舊持續著些許的痙攣。月光穿透雲層灑落小鎮,原本籠罩著小鎮的陰森氣氛霎時間消散,沐浴在寧靜的月光下,諾娃的身體逐漸縮下,最後化成一隻嬌小的蝙蝠在地上。

    「唬……」看著在地上撲騰著翅膀的小蝙蝠,奕豪肩上的雪狐發出低吼聲,似乎打算跳下去咬上幾口,不過奕豪拉著尾巴把她給扯了回來,苦笑著搖搖頭。「好了,寶貝,她也沒有怎麼冒犯你,反正今後她也不能再作惡了,就原諒她如何……疼疼疼疼,不要咬啊!」

    對奕豪這濫情的建議,雪狐以狠狠咬著他的耳朵作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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