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 第二卷 九黎之卷 第二十三章 歸家
    去從來沒有過九黎之民來到地上的先例,而奕豪這邊有創造性的處理方案,因此鐵蘭決定第二天帶葉蓮回鐵府一趟,和家族長輩商量到底應該如何處理這起事件,而作為肇事者的奕豪也理所當然地被要求同行。

    事實上對奕豪來說,宗家的鐵府並不是一個能帶給他愉快回憶的地方。雖然只是小時候呆了不到一周的時間,但那壓倒性的肅然感卻在孩子幼小的心靈中刻下望而生畏的烙印,再加上那時候經常被同輩弟子欺負的事實,讓他實在很難以開朗的心情回去。

    差不多有十年沒有踏進鐵府的道場了,而就算是宗家每年的例行聚會,也差不多都是站在最冷清的角落,會過來也只那些盛氣凌人的傢伙……想到這裡,奕豪不知為何突然湧出一股無名邪火,如果鐵家裡面發言全靠實力的話,那以他現在持有的力量,是不是也有資格大聲宣揚自我的主張?就算除開九黎之民的事情,這次去鐵府他也一件事情是無論如何也要解決的。

    鐵府位於鐵岳市西南方三百公里外的一座無名小山上,奕豪,鐵蘭,葉蓮,以及包括司機靜雨在內的四人,搭乘著鐵父留下的那輛甲殼蟲,沿著高速公路一路風馳電閃地奔向鐵門所在的空山。

    持有FIA執照的靜雨,兢兢業業,也還是沒有辦法改變乘客那嚴重排斥現代文明的體質。尤其是在曲折顛簸的盤山公路上行駛時,鐵蘭的反應極其強烈,蒼白地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軀。讓駕駛席上的靜雨也變得惴惴不安起來,好不容易到達山頂,看著那巍峨的山門時,九尾天狐才暗地裡鬆了口氣。

    「……也許,我應該爬山上來的……」走下車地鐵蘭。立刻靠著旁邊的岩石上休息,眉宇間透出深沉地疲憊感。而能夠堅持到這種程度,或者也可以看成意志堅定的表現。

    「……好了,奕豪,我們走吧。」好幾分鐘後鐵蘭才緩過氣來,揮揮手說道。

    「那姐姐,我在這裡等你們好了。」看著眼前那道巍峨的石門。靜雨露處躊躇的神色,倒不是害怕除魔伏妖的鐵門。而是擔心自己敏感的身份給奕豪帶來不必要地麻煩。

    「……嗯,這樣也好。」鐵蘭也顯得有些為難,歉意地向靜雨輕輕點頭道。

    「說什麼呢,你當然也要一起進來!」但是,奕豪卻抓起了靜雨的手。不由分說地把她扯了過來。「你是鐵家未來地媳婦,鐵家族譜上將來還要記上你的名字呢,哪裡到這裡卻不進家門的道理!」

    「誒?郎、郎君……」靜雨顯得手足無措。不是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但在她的心中,這樣展開實在是太過猛烈了一點。

    「胡鬧!奕豪,現在不是提這件事情的時候!等葉蓮地事情告一段落……」鐵蘭的主張當然有其合理性,但奕豪卻以罕見堅決的語調打斷了她地話。「姐!這是我和靜雨的事情,請你不要干涉!再說,既然由我作的決定,當然也是由我來負責任。」

    「我不是這意思,但鐵門中人對妖怪的偏見……」鐵蘭依舊皺著眉頭。

    「靜雨早已渡劫登神,而且就算她是妖怪,也同樣還是我注定的妻子,難道連進鐵府家門的資格都沒有嗎?」奕豪以激烈的聲音主張著。

    「……反正無論我怎麼說,你都打算進去大鬧一場是吧?」鐵蘭瞪著奕豪,好半天後歎了口氣。「那樣的話,即使不拿靜雨的事情當借口,你也大可以隨便去鬧,反正鐵門又沒有禁止鐵家子弟間的切磋較量。只要不鬧得太過份,長輩們是不會管的。」

    「姐,難道我看起來像那種心胸狹窄的傢伙嗎?」聽到鐵蘭這樣說,奕豪顯出委曲的神情。「我只是想讓靜雨進鐵府來看看而已。因為無論如何,這裡都是我度過童年時光的地方,想把這些回憶和她分享,這是什很奇怪的念頭嗎?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去招惹其它人。」

    不主動招惹的意思,也就是一旦受到挑撥就會毫不留情的反擊,一吐過去在這裡積累的怨氣,從奕豪的眼中讀出了這樣的危險訊息,鐵蘭顯得有些驚訝,上下仔細打量了奕豪一陣,然後以慎重的語氣作出了結論。「奕豪,你開始變得不老實了呢……」

    「是這樣的嗎?」

    「當然!」鐵蘭用力點了點頭,但目光中的嚴厲卻在那一瞬化成愛憐似的溫柔。「只不過,看起來反到比原來更有男人味了……算了,就隨你高興好了,只要不做得太過份的話,我這邊還勉強能夠壓下去。」

    鐵蘭告別似的揮了揮手,牽著葉蓮向正房走去。「那我先去把這件事稟告伯父,你先帶著靜雨隨便走走吧,也許很快就會召你過來,記得不要跑得太遠就行。」

    ……………………

    在紅世,鐵家是活躍在九州神地的狩魔世家,在凡世,鐵家則以其遠勝常人的武力立足於世,從保鏢到偵探到傭兵到殺手等等,幾乎所有暴力領域的一流人物中都能找到「鐵」姓的名字。

    不過鐵家介入得最多的還是保鏢行業,在那些對紅世略知一二的頂級富豪眼中,能夠得到鐵門弟子擔任保鏢,基本上就等於得到百分之百的生命保障。而奕豪的父親鐵濤,擔任的差不多就是類似鐵門經紀人的角色。在他的經營下,單靠保鏢雇金這一項,鐵府的收入就差不多可以用日進斗金來形容。

    這一點,從鐵府的格局上便可以看出來。整座空山都是鐵家的產業,半世紀前,鐵家決定在空山頂部定居建府的時候,首先直接從山腳辟出了一條公路連通山頂。然後才仿照四合院的結構,在山頂修建了佔地足足數百畝地鐵府。以現在的經濟水平換算,那是高達數億元的投資,不過對鐵府來說,也不過只是一年左右的收益罷了。

    穿過宅門和遊廊。奕豪來到內庭的方角,眼前足足四個足球場大地庭院給他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小時候覺得這地方大得好像能裝下整個天地,但即使是相隔十年後重新回到這裡,空曠地感覺也還是沒有改變多少,讓他稍稍有點失望。

    「嗯,這裡是鐵府的內庭,小時候我

    上都被伯父逼著在這裡跑上三圈。差不多要花一小本上很難吃到一頓完整的早餐……不過話說回來。這地方即使現在來看,也還是寬敞到可恨啊!」雖然沒有廣場恐懼症的傾向,但眼前的庭院還是讓奕豪生出稍稍眩暈地感覺,簡單介紹一下後,他拉著靜雨的手走向了另一處回憶地所在。

    「這是池塘。以前曾餵著不少錦鯉,但有一次我和伯父偷偷把裡面的魚弄出來烤著吃掉了,結果第二天老爺子勃然大怒。把所有人都拉到內庭訓話,大家頂著烈日站了足足半天,當然最後還是沒有查到誰是犯人……」奕豪的伯父是鐵無道,也就是鐵蘭的父親,曾教授過奕豪一段時間,是奕豪對鐵門少數溫馨的記憶之一。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此平息下去了,結果沒想到……再過一天地時候,池塘裡的錦鯉竟然一條不剩!原來是那些無故被罰站的弟子,不服氣地又偷偷潛回去,把裡面的魚全部撈起來吃掉了!」回想起那時候的趣事,奕豪搖頭輕笑,指著前方的池塘繼續說道。「最後老爺子一氣之下,在池塘裡面養起了一群食人魚,雖然現在再也沒有人敢到池塘裡面偷魚,不過就連老爺子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些傢伙了。」

    「小時候的郎君好像很可愛的啊……」這樣說的靜雨,臉上不知為何顯出悔恨的神情。「若妾身能再早一點遇上郎君就好了,好像看看那時候的郎君呢……啊,對了,郎君應該有小時候的照片吧?能不能讓妾身看看呢?」

    靜雨雙手合十作祈求狀,黃玉雙瞳中放射出晶瑩閃爍的視線,奕豪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擺擺手推諉著。「沒,我小時候可沒留下什麼照片!那時候是很頑皮的,家裡光是管教都來不及,哪裡還有空照相什麼的。」

    「是這樣的嗎……」靜雨偏頭看著奕豪,目光中揚起盈盈的笑意。「等伯父和伯母回來後,妾身打算去請教他們,相信給出的答案一定和郎君有所不同吧?」

    「別,靜雨,真的沒有什麼照片啊!你也看過家裡面了,根本就沒有什麼相冊之類的東西吧?」奕豪不知為何慌了起來,然而靜雨卻似乎越來越開心,背著手踏著跳舞似的拍子向前晃出一兩步,轉身回來時已笑顏如花,唯有唇角彎起的一抹弧線透出狡黠的意味。

    「哼哼,郎君這樣緊張,相冊裡面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妾身以前遊戲紅塵時也客串過偵探的,一定會把這件事追查到水落石出的!相信神君和朱雀也會對真相很感興趣的吧?」

    「咳!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不治治你還真是反天了!看為夫的手段!」奕豪努力扳出憤怒的表情,把靜雨一把扯過來按在膝蓋上,捲起袖子搓了搓手,向著那小屁股就是一陣亂拍。

    「……嗚,好痛哦,郎君……」

    彈性極佳的手感,配合著婉轉撩人的哀鳴,就像貓爪子似的撩撥著奕豪的心弦。自從鐵蘭來後他就一直處在禁慾狀態,要不是現在的場合實在不對,那他大概會忍不住在這裡直接辦了九尾天狐。

    「……嗚,妾身知錯了,請郎君責罰……」靜雨回頭看著奕豪,媚眼如絲,擺明了要誘惑他的模樣,態度極其惡劣!奕豪忍不住在那小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凶神惡煞地警告著。「不許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噗!」靜雨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如花的笑顏讓男人看得幾乎呆掉,但心中的情慾也同時無限制地開始膨脹。奕豪左右望了望,若能找到處僻靜的地方,那他實在沒有必要這樣委屈自己……

    「咦?那是……」視界稍稍放遠,奕豪在一處小山坡上發現十多名鐵門弟子的身影,由於小山坡和這邊正好相對,從高處看下幾乎就一覽無遺,因此他只得聳聳肩膀,放棄了懲罰這只調皮狐狸的念頭。

    「好了,起來吧,我們過去看看。」奕豪輕拍著靜雨,最後再感受了一下圓潤豐腴的曲線。

    「郎君不懲罰妾身嗎?」站起來的靜雨,臉上顯出頗為遺憾的模樣。

    「等回去以後有你好看的!」奕豪跟著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妾身就等著郎君的寵幸呢,今晚……」靜雨湊過去輕吻了一下奕豪的臉頰,似乎還打算說些什麼,但就在這時候,一股似乎令空氣都為之凍結的可怖殺氣驟然襲來,兩人悚然一驚,轉頭向殺氣的方向,正是那十多名鐵門弟子所在的小山丘。

    殺氣並不是針對他們而來的,鐵門弟子不知何時站成了一半圓的弧陣,向著弧陣中央的某人擺出攻擊的拳勢。充斥在空氣中的殺氣愈加凜冽,那絕對不是單純的切磋,而是生死相搏的廝殺!據奕豪所知,鐵門是絕不會允許族內子弟互相廝殺,更何況還是眼前這極不公平的情勢。

    奕豪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但跟著卻停了下來,在他愕然的注視下,那被圍攻的人物搶先一步發動了攻擊。就像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感覺,圍成弧圓殺陣的鐵門弟子也隨即作出對應,但他們對應的速度卻追不上對方的動作。

    最初被放倒的是圓陣中央的一人,直接命中面門的拳頭將他打得向後飛起。跟著中招的是左右兩人,披在頸脖處的手刀和踹在膝蓋上的一腳,讓兩人同時喪失了戰鬥力,接下來的戰鬥似乎就是一面倒地毆打。

    以奕豪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鐵門弟子和那人在肉體能力上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唯一不同的是雙方的戰鬥意識,簡直就差了不知道多少等級!雙方都使用同樣的拳式,鐵門弟子根本就碰不到對手的衣角,然而在那人手中,一拳一式的威力都足以用「殺招」來形容,毫無憐憫,也沒有任何猶豫,光是看著就讓人感到莫名戰冷。

    鐵門弟子很快就被全部打翻在地,夾雜著血腥的呻吟聲甚至傳到了奕豪的耳中,而那人卻並沒停下來的意思,伸手抓起地上還試圖站起來的一人,捏著喉嚨把他提了起來,右手一拳轟在他的肚子上,傳來一聲破布袋似的悶響……

    「旭烈!你敢!」在毛髮倒豎的一瞬間,奕豪總算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向前一步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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