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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瑞,他好像在熔化銀呢。」肉瘤大漢小聲說道。
「嗯,是,是在熔化銀……銀可是很昂貴的材料啊∼但我想不出用它能打造漂亮的餐具外還能做什麼,可這傢伙顯然不是要打造酒杯。」杜瑞也狐疑的看著段牧雲放入鐵匠爐熔化的六方銀錠。
段牧雲只是微微一笑,他當然不是要簡單的將銀熔化而已,要讓銀成為柔韌與硬度的結合體,就非要改變其成份不可,利用它本身的結構特點加入新的材料,使之成為一種具有實際用途化合銀,而這一過程仍然跳不開調劑一環。
「你們幫我把那方泥范抬過來。」段牧雲突然大聲的吩咐兩位站在一邊疑惑的壯壯。
杜瑞和肉瘤先是一怔,只見段牧雲指的方向有一個長方形泥范正放在那邊牆角,他們二話不說的趕忙抬了過來。
少時過去,成為液體的銀汁順著凹槽流入了化鋼鍋內,當最後一滴銀汁落下的渾濁漣漪還未消散之時,段牧雲將手中木碗中的一大把粉末倒了進去,然後又迅速拿著玄鐵火鉗進行了三下攪拌,這三下逆時針攪拌可是有嚴格規定的,不能多也不能少,按老話說應該叫「攪乾坤」,這看似簡單的攪拌完成後,段牧雲又順手抽開化鋼鍋的漏孔擋片,被加入新物質的銀汁便直接流入了剛搬過來的長方泥范。
泥范是鐵匠常用的一次成型工具,雖然是手工製作,但其構造卻透著智慧。就拿這方紅泥製成的長方形泥范來說,它長四米四,乍一看像個密封盒子,但其關鍵是有兩個小孔,一個小孔在泥范上方,孔下則是圓凹長槽,專等銀汁由小孔灌入,填滿內裡圓凹。另一個略大的空洞在其側面,用於物體含接。
在灌銀汁這會功夫,段牧雲早就將打好槊頭的尾釬通過泥范側面小孔放了進去,等銀汁填滿泥范內部槽道,槊頭尾釬便能與泥范內的銀汁接合起來。
段牧雲等整個泥范冷卻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掄起手中大錘朝泥范穩穩一砸,泥范碎處,一桿亮銀長槊赫然出現在那紅泥碎漬裡。槊長丈八,槊頭兩刃、狹長且寬厚,呈柳葉狀,帶狼齒倒鉤。槊桿通體亮銀,尾端有泥范成型三稜鐏。
段牧雲將長槊提起,那是一種渾厚的沉重感。
這玩意如果不用於重騎突刺,而要站在地上用於步戰,非得在殺敵之前累死不可,這可是四米多長的重傢伙啊,除非使用者是關老爺或張爺爺那樣孔武有力的萬人敵。
段牧雲看著已經全部完工的亮銀長槊,還算滿意的點點頭,他用雙臂發力的將銀桿彎了彎,很硬,而且手能明顯的感到銀所特有的韌度。
這時,杜瑞走上前,眼睛有些發直的對段牧雲道:「能∼能給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段牧雲將長槊交到杜瑞手中。
這就是所謂的槊嗎?與那些騎士的長矛比起來,差別實在太大了,不光是造型,這厚重的柳葉形長長槊頭簡直像一把可用作劈砍的短劍。最主要是它的銀質長柄,為什麼會如此堅硬?通常而言,銀不僅柔軟,而且還不具彈性。為什麼銀汁中被這位少年加入了一些粉末後就完全改變了性質?那些是什麼粉末?
很簡單,段牧雲木碗中裝的並不是什麼神奇法寶,而僅僅是楊樹的鋸木灰和玉髓粉。
玉髓粉與鋸木灰混合在一起被加入到化鋼鍋中的銀汁後,將分別產生不同的效果。鋸木灰會燃燒,在高溫中產生一種楊樹焦油,油不易氧化,將隨著段牧雲的攪拌在銀汁中隔離出許多細小的空氣膜,從而使得銀汁在澆鑄到泥范後形成蜂窩結構,這種蜂窩結構直接的作用就是讓不具彈性的銀產生柔韌特性。
至於加入其中的玉髓粉將被包裹在由楊樹焦油產生的空氣膜中,作為硬度加強的支架結構,從而讓銀質長柄形成複合式硬度結構。
這就是段牧雲為什麼要選擇亮銀長槊作為試驗品,其根本原因就是所用到的材料是家裡現成的。
「怎麼樣?」段牧雲稍有得意的對杜瑞說道:「我是否有資格加入你們的協會呢?」
「……」杜瑞臉色很難看,滿臉的橫肉在抽搐著,最後他悶聲不吭的將長槊交到段牧雲手中,狠狠說了句:「以後你就是我們鎮西鐵匠協會會長!」便拉著肉瘤大漢衝了出去。
「我做協會會長?」段牧雲愣怔了片刻,自言自語道:「三個人的會長有什麼好做的,開玩笑吧。」
沒想杜瑞兩人剛衝出來,就與一位拉著白馬的男人撞在一起。
「沒長眼睛啊!」杜瑞憤憤然的回頭罵了一句便走遠了。
牽馬男子並沒怎麼生氣,而是看了看那面頗為奇特的幡旗,「蒼狼鐵匠坊,希望這裡我能付得起錢吧。」說著,他便將馬拴上旁邊的一棵楊樹上,然後走到門前敲了敲門框。
「請問現在是營業時間嗎?」男子的聲音低沉,略微透著一種疲憊。
哈,今天終於有人來做正經生意了,段牧雲忙將手裡的長槊放到一邊,說道:「是是,本作坊是這裡手藝最好的鐵匠坊了,」他打量了一下男子的裝束,嘿,有門兒,看來是個武士,應該是要打兵器的,這下可有錢賺了,「刀槍劍戟,盔甲盾牌,咱啥都會,價錢一定公道,絕不相欺……」
男子看著段牧雲滔滔不絕自我介紹,他伸在口袋裡的左右緊緊握了握錢袋子,手心都出了汗,他臉部肌肉僵硬的笑了笑,說道:「嗯,我想打一桿騎士用的長矛,不知道……」
「行!簡單!」段牧雲熱情的說道:「你可是咱鐵匠鋪第一個顧客,可以給你打八折。」
「哦,呵呵,」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實在很好,嗯,很好,那……」
「可以馬上開始,你先說說你的要求。」
「就是一般用的騎士長矛就行,不用太高級,就是最一般的……」說到這,男子的目光落在了段牧雲身後那桿亮銀長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