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舒舒服服的吃完酒肉後,段牧雲開始佈置鐵匠作坊,而泰布則懶洋洋的出去外面伸了個懶腰,然後揮舞著那把破損的泰爾之劍在雪地裡折騰了半天。因為兩人都有夏神的戒指,因此,所感受到的是初春溫度,頗為舒適。
「老弟,」泰布光著膀子走進來,他剛練完劍,「什麼時候能開始修劍?我可真有些等不及了,一個遊俠,被人見到拿著一把破損的劍,一定會被笑話的。」
段牧雲看了看旁邊的火台,道:「今晚還不行,得要把火爐先燃起來,預熱一個晚上,這種生爐如果突然遇到高溫,很容易崩爐。」
「是不是太複雜了?」泰布揮舞著手裡的劍,看上去很急切,「我想盡早去殺洛洛克,這樣的劍還是遠遠不行的。」
段牧雲沒再說話,而是從裡間拖出一大袋先前找到的木炭,用手細細的將一把把木炭規整的鋪在火台上。
對鐵匠來說,這看似簡單粗糙的火爐、火台,其實都有自己的講究。像這種長年不用的火台,行話都叫生爐。
生爐主要有兩種,一是荒廢多年沒再使用的鐵匠爐,這種爐自然會產生許多陳年雜質,比如灰、石、沙、皮、草、蟲等東西,這些異物如果不去除,在高溫下通常會產生變異元素,與所鑄鐵器放在一起便會影響其精純度。
第二就是新造的爐了,一般的鐵匠爐都是用專門的燒火窯土砌成,窯土本身的純度很高,而且預熱後會膨脹,使火爐結構密度變小,不容易掉渣滓、耐高溫。但長時間不用,它便會產生收縮,導致爐壁變得十分鬆散,突然的加溫,便會容易造成窯土過度膨脹而導致爐壁崩塌,小則功夫白費房屋盡毀,大則燒死人命。同時,窯土畢竟取之於泥,其中也存在著雜質,比如一些劣等的礦物質、重金屬渣和其他什麼雜質,這些也都會影響所鑄器物的純度。
所以,負責任的鐵匠在遇到生爐的時候,都會必須事先預熱,利用文火將那些耐不了高溫的雜質燒化,把生爐燒成熟爐之後,打造的鐵器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質量。段牧雲從小就受到養父胡鐵匠的細心教導,對於這些鐵匠規矩自然也都十分在意。
將火台表面鋪滿木炭後,段牧雲打算出去找些乾柴回來。然而還有一件事也必須早點準備,那就是鐵器淬火時必不可少的水了,而且是需要大缸的清水。
鑄劍用水要比打造普通農具要求更高,它共分為上中下三品。上品為泉水,中品為井水,下品為江水。而最下品為人造水,也就是被煮過的水,大多鐵匠都視之為死水,是不能用來淬火的。
段牧雲在屋後轉了轉,找到個勉強能用的水缸,又圍著鐵匠作坊前後走了幾圈,才從附近的雪地中找到一口水井。看上去應該是口廢水井,井口上還壓著一塊岩石。段牧雲將其挪開後,想用旁邊一個綁著繩子的殘破水桶打水上來看看,結果撈上來的東西卻結結實實的嚇了他一跳:一個帶著皮帽的骷髏頭和一些不知是人體上哪個部位的骸骨碎片!
段牧雲當時就嚇得大叫,聞訊跑來的泰布拿著骷髏頭看了看,毫不在意的說道:「這不過是個是獸人的頭,看樣子是綠皮獸人,應該是這裡的鐵匠。」
「幹嘛會死在井裡?真嚇人。」段牧雲還有些驚魂未定,那獸人的頭骨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很詭異。
泰布將骷髏上的皮帽取了下來,套在自己頭上剛剛好,隨手又將頭骨扔回了井裡,說道:「應該是為了躲避伽羅獸吧,結果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封死在井下了。」
「哦,剛才井口還有一個大石頭,被我搬開的。」段牧雲說道。
泰布趴到井口,把頭伸進去看了看,「臭!太臭了!∼他媽的,倒霉!」泰布縮回身體,連連用雪擦著臉,道:「這井你最好還是用石頭封上,太難聞了,而且……裡面應該還有別的屍骨,如果他們都是死於非命,很有可能會成為亡靈,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你幹嘛突然找水井?渴了吃口雪不就得了,北荒的雪還是很乾淨的。」
段牧雲搖了搖頭,道:「你不是急著修劍嗎,我想先準備準備,明天好開工。」
「這跟水井有關係嗎?」泰布似乎挺喜歡這頂皮帽,不停用手在頭頂摸一摸。
段牧雲道:「鑄劍必須用到水,而且要一大缸水。」
「白癡!」泰布抱起手臂說道:「這裡都是雪,用火融化了不就得了。」
段牧雲道:「這個我倒是想過,但這樣的水用來喝可以,但不能鑄劍,除非不介意劍的品質。」
「靠,」泰布擺了擺手,示意一起回屋裡去,他在前面邊走邊說道:「說吧,我撒尿也撒不滿一缸水啊。」
進到房裡,段牧雲笑道:「我是想用你的盾牌把雪鏟到那口缸裡,然後……」
「煮開?」泰布瞪著大眼。
「你抱著缸睡一夜,第二天就能用了。」段牧雲抱起手臂說道。
「也就是說……要用我的體溫融化一缸雪?」泰布抽搐著嘴角說道:「小子,你是在把我當小丑嗎。」
段牧雲很無辜的將手臂插進袖管,說道:「鑄劍用水,必須是天然、清冽的自然之水。如果用火來融化冰雪,那樣的水是不能用的,因為水的品質在高溫下產生了變異,造成許多重要元素流失,導致所鑄劍器淪為下品。下品劍器不論是光澤、質量、鋒利程度都與上品劍相差甚大,我也是為你著想。」
「……」泰布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只得閉上眼,深深歎了一口氣,好一陣才緩過神來,說道:「萬能的大白熊啊!有一天我要報復這個鐵匠小子∼你們東方人真討厭!我可是遊俠,做這種事真愚蠢。」
幾分鐘後,泰布高大的身體盤腿坐在地上,臉部的肌肉還在抽搐著,因為他感覺自己抱著水缸的樣子實在很像傻瓜,像極了一隻正奮力滾著糞球球的糞球蟲。而在段牧雲眼裡,泰布這個樣子倒很像那種黑白色的成年雄性國寶。
水的問題解決了,段牧雲對泰布道了聲:「我去外面弄些柴薪回來。」便從鐵匠作坊裡走了出來。
鐵匠作坊外十分黑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刮起了冰冷的小風,雖然帶著夏神的戒指,段牧雲還是打了個寒戰。
這時,只聽在屋裡抱著「糞球」的泰布大聲叮囑道:「喂!你別走太遠!晚上的北荒很危險!」
段牧雲隨口應道:「知道了。」便朝著前面的枯木林走去。
—————————分割線—————————
PS.今晚八點還有一更,大家投票、收藏小首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