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佩瑛道:「沒什麼大事只是一點小小的風波。」
谷嘯風聽她說了剛才的遭遇不禁疑雲大起暗自尋思:「難道我們剛
入大都就給人家識破行藏暗中『綴』上了?」但因一來在茶館裡不便暢
言二來他也不願韓、任二女多所擔憂聽了之後便輕描淡寫地說道:「京
城裡龍蛇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這人既然沒有生事那也就不必再理他了。
就當他是個欺軟怕硬的小流氓吧。」說是這樣說他們三個人心裡當然也都
是明白的只從那個少年所炫露的那手功夫來看他就絕不會只是一個「小
流氓。」
韓佩瑛道:「不錯目前最緊要的事情還是先找著丁老闆。」
任紅綃道:「可是丁老闆不在大都怎知他什麼時候回來?」
谷嘯風笑道:「那些夥計說的話怎能信以為真?你想一間規模這樣大的
綢緞店哪有老闆親自落鄉收帳之理?這話當然是騙人的了。」
韓佩瑛道:「夥計的話雖然是假但丁老闆不在店中我看卻是真的。」
谷嘯風道:「不錯他在的話聽了我那番言語料想是應該出來的。
可恨那個掌櫃不肯把老闆家裡的地址告訴我我想到他家裡找他也沒辦法。」
坐在這間小茶館裡是望得見綢緞店的側門的。他們剛說到這裡忽見
一個背著煤簍的小廝從那店門裡走出來。韓佩瑛道:「有了你們等我一會。」
只見韓佩瑛在街道轉角之處追上那個小廝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韓佩瑛
就回來了。一回來就笑道:「咱們走吧我已經知道丁老闆的住處了。」
丁老闆家在城西遠離市區。他們走到僻靜的路上任紅綃這才笑問她
道:「瑛姐你是怎麼探聽出來的?」韓佩瑛笑道:「你還記得宮錦雲曾經
假扮煤黑子戲弄我的事嗎?我就是由於想起這件事情靈機一動才想到可
以從那小廝身上打聽出丁老闆的住址。
「我假裝是丁家的丫頭劈頭就問那個小廝:『你們為什麼這樣偷懶
只記得送煤炭到店子裡卻忘記了我們老闆家裡也要燒煤呢?是不是嫌路遠
了要加工錢?
「我想丁老闆開的綢緞店既然是他們送的煤炭家裡想必也是和他們的
煤炭行交易果然給我料得不差。」
任紅綃笑道:「你這一問相當冒險要是他昨天剛剛送過煤炭豈不是
立即戳破你的謊言?」
韓佩瑛笑道:「幸虧不是。不過若是當真那樣的話我也會編另一套
說辭的。」
任紅綃道:「你既然冒充丁家的丫鬟如何還能向他打聽丁家的地址?」
韓佩瑛笑道:「山人自有妙計你別著急我慢慢告訴你。」
她接著說道:「我這麼一問那小廝似乎甚為惶恐說道:『三天前我
們店子裡不是剛送過去一大簍的嗎不過不是我送的罷了。』我一聽不是他
送的那就更容易套問他了於是說道:『我們老闆明天要請客那一簍煤炭
怎麼夠用?諾這裡是一錠銀子你拿回去明天叫你們的老闆多送幾簍來。
這十文銅錢是賞給你的。』
「那小廝接了我的銀錢對我這個冒充的丫頭自是相信無疑我就乘機
說道:『我沒有見過你也不知你是不是那間煤炭行的你說說我們老闆家
裡的地址說得對我就信你。』這小廝怎會想到我是騙他乖乖的就和我說
了。」
任紅綃笑得打跌說道:「瑛姐我也想不到你竟會使用詭計表哥
你可要當心了。」
谷嘯風笑道:「我倒是害怕到了丁家還有波折呢。」
韓佩瑛笑道:「我已經騙過那小廝了待會兒如何騙開丁家的大門那
就是你的事了。」
谷嘯風心中盤算已定說道:「好待會兒你瞧我的吧。」
找到了丁家谷嘯風便獨自上去拍門。
他料得不差丁家的人果然是頗有防範不肯隨便開門。
「你是什麼人?來這裡找誰?」裡面有人問了門卻不肯打開。
「我是店子裡來的當然是找老闆的了。」谷嘯風說道。
那個家人嘀咕道:「店子裡剛剛有人來過怎麼又有人來了?」不過他
還是打開了一道門縫。
這個家人從門縫一張現谷嘯風是個陌生人吃了一驚喝道:「店
子裡的人我都認得你是什麼人膽敢冒充我們的夥計?」
他正要把大門關上谷嘯風手肘一抵大門已是打開韓佩瑛、任紅綃
和他都進去了。
谷嘯風笑道:「我是到過綢緞店找你們的老闆找不著才到這裡來的。
我說是從店子裡來並沒說錯。可並沒有冒充你們的夥計!」
那家人怒道:「我們的老闆生病不見客!」口裡說著話便要把谷嘯
風推出去。
谷嘯風道:「那我來得正好了讓我進去探病吧。」
那家人用力一推卻給谷嘯風的反彈之力震得他倒退數步不由得大吃
一驚瞪起眼睛來看。原來谷嘯風口中說話已是暗中使上了「沾衣十八跌」
的功夫要不是他手下留情的話那個家人已是跌了個四腳朝天了。
谷嘯風賠笑道:「我是你家主人的老朋友叫我來的千里迢迢從禹城
來此故此不辭冒昧登門造訪。丁老闆沒病我們固然是要見他有病
那是更要探問的了。」
那家人氣呼呼地道:「好你既然找上門來見不著我家主人大概你
也是不肯甘心的了那就隨我來吧!」
進了客廳那個家人冷冷說道:「你們在這裡等著吧!」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魁梧大漢大踏步走了出來谷嘯風一看他的相貌
和長鯨幫的副幫主丁厚頗為相似便站起來道:「這位想是丁老闆吧我是
特地從禹城來拜訪你的。」
那漢子打量了谷嘯風似乎有點詫異的神色說道:「不錯我就是丁
貴盛丁貴盛就是我。聽說你們曾經到過綢緞店找我如今已找上門來那
真是令我不敢當了。」聲音儼若洪鐘哪裡有半點病態?他口裡說著話伸
出右臂就和谷嘯風握手。
谷嘯風知道他是要試自己的功夫卻佯作不知坦然和他握手說道:
「丁老闆不必客氣。」
化名丁貴盛的綢緞店老闆丁實和他哥哥丁厚一樣都是從小就練鐵砂掌
的功夫的雖然他是弟弟功夫比哥哥還要高明但一握之下見谷嘯風卻
是若無其事也沒有運勁反擊他不禁暗暗吃驚。
谷嘯風虎口隱隱作痛心裡想道:「要不是我這一年來勤練少陽神功
只怕還禁不起他這一握呢。」當下說道:「聽說丁老闆貴體違和不知可好
了點嗎?」
丁實見他似無惡意越驚疑說道:「你是什麼人找我何事?」
谷嘯風道:「在下谷嘯風禹城洪幫主托我送一件東西給你。」說罷掏
出一個斑竹做的戒指遞給丁實。
這種斑竹是禹城的特產和普通竹子不同是方形的。因此長鯨幫的幫
主拿來製成戒指作為本幫的信物。一般戒指非金即銀只有他才戴這種斑
竹戒指。識得此物的本幫弟子見了戒指有如幫主親臨。
丁實聽了谷嘯風的名字已是頗感意外見他拿出這個戒指更是大吃
一驚了當下恭恭敬敬地接過本幫信物說道:「丁某不知——少俠是自己
人多有得罪了這兩位姑娘是谷嘯風道:「這位是韓姑娘這位是任姑娘。」
丁實見聞頗廣連忙問道:「洛陽韓大維大俠不知和韓姑娘怎麼個稱呼。」
韓佩瑛道:「正是家父。」
丁實知道他們是訂了婚的當下笑道:「韓姑娘令尊是我最佩服的一
位老英雄難得你和谷少俠一同來到。」
谷嘯風道:「這位任姑娘是我舅舅任天吾的女兒。」
丁實眉頭一皺心裡想道:「谷嘯風大概尚未知道他的舅父已經變節。」
但因剛剛相識卻也不便就說。
谷嘯風道:「我這表妹是和父親鬧翻了走出來的。聽說任天吾現在大都
表妹不願意給她父親知道是以我們找個地方給她暫且安身。」
丁實何等精明老練一聽谷嘯風直呼任天吾之名便知他已是不把任天
吾當作舅父看待心裡想道:「原來如此。那就用不著我告訴他了。」當下
笑道:「何必還找什麼地方你們三位是我請也請不到的若是不嫌委屈
就請在寒舍住下吧。」
寒暄已畢丁實詢問谷嘯風的來意谷嘯風道:「聽說虎威鏢局在大都
重開我想見見孟老鏢頭。不過這事卻是不能給外人知道的。洪幫主叫我來
聽你的安排。」
丁實說道:「孟霆並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不過我們的綢緞店和虎威鏢
局卻有來往。他的總局設在洛陽之時我曾請他保過鏢了過幾天他的鏢局
在大都老店新開你可以冒充我的夥計和我同去道賀。」接著笑道:「當
年我請他保鏢就是想留下這一份交情。」
谷嘯風道謝過後也笑著問丁實道:「丁老闆你們店裡的掌櫃說你去
了外地收帳到了這裡你的家人又說你貴體違和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丁實笑道:「想必你是覺得很奇怪了這件事我也正要和你說呢。」
原來三天之前丁實的綢緞店裡來了一個客人自稱是從禹城來的要
找丁實說話。
過去長鯨幫派來的人丁實和那個二掌櫃都是認識的而且他們一來到
就必然會說出暗號。這個客人不但是個陌生人而且又不懂長鯨幫的暗號
丁實當時在店子裡他也不知道他是老闆。
丁實做事謹慎當然不肯就這樣見他於是冒充夥計問他找老闆有何
說話。那客人說他是來收帳的。他這麼一說倒是令得丁實大為詫異了。
谷嘯風道:「或許他也是和我一樣雖然不是屬於長鯨幫的人卻是你
們幫主的朋友呢?」
丁實說道:「不會的。他若是和你一般身份他就該拿出信物來了。或
者最少也得透露一點口風但他卻是來向我們訛詐銀子的。」
谷嘯風道:「但我已經透露了口風為什麼你們的掌櫃又不肯以實話相
告?」
丁實笑道:「谷兄有所不知像你這樣拿了幫主的信物來找我的這還
是第一次。莫說我們的掌櫃不敢相信你的說話即使你當時拿出這個斑竹戒
指給他看他也不認識呢。這是我們幫主日常戴的有特別記號的戒指只
有幾位香主識得辨別見此戒指有如幫主親臨。你想這樣重要的信物是
會輕易交給外人的嗎?所以你說是幫主托你送件東西給我他們反而疑心你
是說謊了。你可莫要見怪他們才好。」
谷嘯風這才知道洪圻對他是如此敬重另眼相看不禁暗暗感激。
丁實接著笑道:「三天前來的那個陌生客人有一點倒是和你差不多。」
谷嘯風道:「什麼樣差不多?」
丁實說道:「年紀和你差不多裝束也差不多。他是個丰神俊秀的少年
同樣的書生打扮還有和你一樣都說是從禹城來的。」
谷嘯風笑道:「那就更怪不得你們的掌櫃要對我特別謹慎了三天前
剛出過這樣一件事情他怎能不懷疑我是那人的同黨?」
丁實笑道:「實不相瞞他確是這樣懷疑的。在一個時辰之前他派人
告訴我這件事情我也起了疑心呢。不過我聽說你是替幫主送東西來的我
才猜疑不定不敢斷定你是敵人而已。」
谷嘯風道:「後來你怎樣對付那個少年?」
丁實說道:「掌櫃問他收的是什麼帳?他說我們的店子去年在禹城採購
的一批貨物是他負責給我經辦的餘款尚未付的故此特來討帳。」
谷嘯風笑道:「想必是假話了。」
丁實說道:「根本沒有這回事情當然是假話。
「我一想這人如此大膽敢來訛詐銀子看來大概是已經給他知道我的
一點秘密這才特地說成是從禹城來的叫我們知道他已拿住我的把柄。
「當時我就也不聲張暗示掌櫃把銀子如數給他。」
谷嘯風道:「他沒堅持要見你麼?」
「他是想不到我竟肯甘心受他訛詐的。」丁實笑道。接著把那日的經過
情形說了出來:「掌櫃的得到我的暗示就和他說道:『此事我並不知情
待我問問帳房。』過了一會掌櫃和冒充夥計的我就把銀子從帳房裡捧出
來給他說道:『帳已查過確實是如你老兄所說我們還有這筆貨款未曾
清付這就請你收下吧。』
「我們這樣做法大概太過出他意料之外他說:『你們的丁老闆既是外
出未歸我改天再來那也無妨。我是恐怕未經你們的老闆知悉你們就付
了這麼大一筆款子給我老闆回來了要責怪你們。』掌櫃的就和他說道:『小
店做生意從來都講信用人欠欠人帳薄上寫明白的我們就一定清理決
不拖延。用不著老闆親自支付。再說我們的老闆到外地收帳也說不定什
麼時候才能回來你怎能等他?』按商場的規矩他要討的『帳』我們已如
數給了他他還能有什麼話說。不過這小子臨走的時候還是耍了一手想
要嚇唬人的花招。」
谷嘯風道:「什麼花招?」
丁實說道:「不知他是真的把我當作夥計還是有心試我臨走的時候
我送他出門他竟然賞我一錠銀子。」說罷把那錠銀子拿出來只見一個本
來是橢圓形的元寶捏成了扁扁的一塊銀子上的指痕清晰可見。丁實笑道:
「這就是他想嚇唬我的花招了。我不動聲色收下來還向他道了一聲多謝
呢。」
谷嘯風笑道:「或者他已經對你有點疑心好在你沒報以顏色令他捉
摸不透。」
丁實說道:「是呀所以事情過後我就索性假戲真做回家裝病。一
面叫人暗中打探這廝的來歷。」
谷嘯風道:「可有端倪?」
丁實說道:「尚未查得出來不過在這三天之中他都曾經在店子附近
出現。」
韓佩瑛心中一動正要把她們在茶館中的遭遇告訴丁實恰好綢緞店裡
又有人來正是那個上午和谷嘯風打過交道的二掌櫃。他見谷嘯風在座十
分驚詫。
丁實和他說明原委他連忙賠禮不迭。谷嘯風笑道:「這怪不得你怪
的該是我來得太冒昧了。」丁實問道:「那個小子今天還有沒有出現?」
二掌櫃道:「我正是為此來稟告老闆的那小子已經走啦。」
丁實道:「你怎麼知道?」
二掌櫃拿出一張辭行的帖子說道:「這是他親自送來的說得十分客
氣說是想不到這次討帳討得如此順利未能向老闆面謝心實不安叫我
把這張辭行的謝帖等你回來給你。看來他得了一千兩銀子亦已心滿意足啦。
嘿嘿這次咱們倒是應了一句俗話財散人安樂了。」
丁實拿過那張謝帖來看只見上面的具名是「李中柱」三字。眉頭一皺
問谷嘯風道:「這十年來我在大都江湖上新出道的後一輩人物我並不熟悉。
谷兄這個人的名字你可曾聽人說過?」谷嘯風道:「李中柱?沒聽人說
過。」任紅綃聽了這個名字似乎頗是留神不過她也沒有說話。
韓佩瑛本來想把在茶館中的遭遇說出來的但聽說這個少年已經走了
她也不再說了。
這晚丁實陪谷嘯風聊天谷嘯風想起日間之事問丁實道:「丁香主
日間我提及任天吾的時候你的神色似乎有異敢請你是知道他的什麼消
息。」
丁實笑道:「正是。日間有任姑娘在旁我不便說你那位舅舅早已到
了大都現在料想是在完顏長之的王府作客。」
這消息對谷嘯風來說並不新鮮不過他當然還是要詢問這個消息的來
源。
丁實說道:「我沒有見到你的舅舅不過我卻見著了他的徒弟。」
谷嘯風道:「是余化龍嗎?」
丁實說道:「正是。有一天有個御林軍的軍官到我的店子購買衣料
還請我們派個裁縫跟他回去。我一瞧這個軍官似曾相識一想想了起來原
來他是在十多年前和你的舅舅到過我們長鯨幫的那個余化龍當時你的舅舅
還是俠義道中的成名人物我們對他都很尊敬。是以我見他的徒弟余化龍變
成了一個金國的御林軍軍官覺得很是奇怪。」
谷嘯風道:「任天吾早已不是俠義道了我也早已不把他當作舅舅了。
但余化龍見著了你不知他可認識?」
丁實說道:「十多年前他到長鯨幫的時候我只是一個小頭目。長鯨幫
這麼多人他不會特別記得我的。那天他到我的店子裡我也沒有以掌櫃的
身份去招呼他我一認出了他就躲開了。料想他還未曾看見我呢。」
谷嘯風道:「後來怎樣?」
丁實說道:「後來他帶了裁縫到御林軍的營房去那個裁縫告訴我是
給一個老頭子做衣服。余化龍叫這老頭子做師父的。」
丁實接著說道:「當時我還不敢相信只道余化龍或許另有一個師父
後來仔細問了那個老頭的形貌這才知道確實是任天吾。」
谷嘯風道:「任天吾蓄意投奔完顏長之這是我早已知道的人。卻不懂
他要做衣服為何不親自到你的店子裡來?」
丁實說道:「我猜他還想繼續欺騙俠義道中的人物是以雖然已經變節
卻還須躲躲藏藏不願給外人知道。」
谷嘯風道:「那他是枉費心機他的本來面目連他自己的女兒都瞞不
過了還騙得過別人嗎?」
丁實說道:「我就是害怕你們還未知道你已經知道那就好了。」
谷嘯風道:「任天吾這老賊固然可恨余化龍這廝也是極其可惡。他是
個有奶便是娘的傢伙兩年前曾經投靠蒙古如今又投靠了金虜我若是遇
見了他絕不將他放過。可惜那天我不在你的店子裡。」谷嘯風是曾經受過
余化龍造謠陷害故此對他痛恨非常。
丁實說道:「我也約略知道此人為人他以前在江湖上是專門造謠生事
挑撥是非的。不過他如今公開做了金國的御林軍軍官倒是不會有正直的人
再上他的當了。」接著笑道:「谷兄你要見著他倒是不難說不定過幾天
你就會見著他了。」
谷嘯風道:「為什麼?」
丁實說道:「聽說他在金虜的御林軍中做的正是名副其實的『鷹爪』
工作。他是漢人完顏長之就利用他和京城裡有地位的武林中的漢人來往
例如各大鏢局他都是時常走動的。所以孟霆的虎威鏢局重新在大都開張之
日他多半會來。」
谷嘯風道:「好到了那天我改容易貌前往找個機會幹掉他。」
丁實道:「我勸你還是忍耐些時別要連累了孟老鏢頭。」
谷嘯風道:「這個我懂我不會當場下手的。」
一宿無話。第二天中午時分丁家忽又有個不之客登門。看門的家人
拿了一張拜帖來見丁實。拜帖上的具名正是「李中柱」。
那家人說道:「我本來不敢隨便開門的但因昨天來了這位谷少俠我
恐怕他也是和咱們有點關係的人故此請他稍候容我稟報。香主你是見
他還是不見?」
丁實笑道:「他昨天才到店子留下謝帖辭行今天卻又找到我家裡來啦。
看來他是非要見我不可的了。」
谷嘯風道:「讓我去打他吧。」
丁實笑道:「別忙先讓他進來再說。」
那個家人奉命去帶李中柱進來。家人走後丁實說道:「我猜他昨天是
暗地裡跟蹤你們這才現我這裡的住處。他既是陰魂不散糾纏不清咱
們也正好趁這機會弄清他的底細。待會兒你替我招待客人見機而作我
仍然裝病。」
谷嘯風道:「可不可以動武?」
丁實說道:「你試試他的虛實也好瞧瞧他是什麼門派的。他若是來歷
不明又糾纏不清的話你替我把他攆走。不過也別傷他性命。」
說至此處已聽得有腳步聲從大門外走來丁實就躲進裡面。
谷嘯風正待「招待」客人忽聽得韓佩瑛在屏風後面小聲說道:「嘯風
你過來一會。」原來她和任紅綃早已得知消息悄悄躲在屏風後面偷聽了。
谷嘯風隔著屏風道:「什麼事?」
韓佩瑛道:「這個李中柱不是別人正是我們昨天在小茶館碰著的那個
惡少。」此時李中柱剛剛走上台階她們在屏風後面偷看已是看得一清二
楚。
任紅綃接著低聲說道:「待會兒你問問他是哪裡人氏。」
剛剛說得這兩句話那個客人已是踏上台階的最上一級站在客廳的門
外了谷嘯風便出去迎接客人。
李中柱打量了谷嘯風一眼說道:「這位大哥是——」
谷嘯風道:「我是店子裡的小夥計這兩天過來幫忙老闆料理家務。」
李中柱哈哈一笑說道:「你老哥太客氣了我瞧你可不像一個小夥計。」
接著說道:「前幾天我聽說你們老闆到外地收帳故此沒有登門造訪。但聽
說丁老闆昨天已回來了這才敢來探問。」
谷嘯風知道他說這番話乃是有意為丁實圓謊也好為自己製造登門造訪
的藉口的。當下也就不說破他說道:「李先生消息很是靈通佩服佩服。
不過我們老闆是患了病回家的他可不能見客。」
李中柱道:「我不可以去探望他麼?」
谷嘯風道:「老闆病得不輕如今他的家眷正在病榻之前服侍他恐怕
有些不便。」
李中柱道「我遠道而來卻是非見他不可的。」
谷嘯風道:「我已得老闆吩咐你有話和我說也是一樣。」
說至此處丁家的小廝托著茶盤出來要給客人敬茶谷嘯風道:「給
我。」接過托盤說道:「李兄你喝了這杯茶潤潤喉嚨再說!」
他單掌托著茶盤掌心內力一吐茶杯忽地跳起李中柱若是用手來接
非得也運上內力不可。兩股內力一碰杯中的熱茶定然濺得他滿頭滿面。
韓佩瑛在屏風後面看得暗暗好笑心裡想道:「難為谷大哥想出這樣一
個捉弄惡客的法子既可試探對方的本領又不至於就傷了他且看他如何
對付這惡作劇。」
心念未已只見李中柱神色自如地笑道:「谷兄別客氣。」張口一吸
有如長鯨吸水手指都沒觸著茶杯已是把滿滿的一杯茶喝得乾乾淨淨。他
吐了口氣。讚道:「好茶好茶!」茶杯躍高寸許端端正正的又落在盤中。
這一下暗中較量內功可說是各有千秋難分勝負。谷嘯風暗暗稱奇
想道:「昨日聽佩瑛所說我只道這廝是個無賴少年想不到他練的竟是正
宗內功。不知他是哪位高人的弟子?」
李中柱喝過了茶說道:「谷兄那天我到你們寶號可沒見你。」谷
嘯風道:「那天我恰不在店裡。」李中柱道:「那麼我在你們寶號的事情
不知谷兄已否知道?」谷嘯風道:「我聽得掌櫃的說了。李兄你今日再來
可是帳目有欠分明麼?老闆已經吩咐過我當日倘是未曾付足相差多少
我可以代他清付。」
李中柱哈哈一笑解下背上的「褡褳」(一種長條形的包袱)說道:
「你們的老闆真是慷慨無比不過他可是猜錯了。我不是來討帳的我是來
還錢的。」
谷嘯風道:「那天你說小號欠你們的貨款二掌櫃是按照你所說的數目
一文不多也一文不少的給了你何以今日卻來還錢?」
李中柱道:「說來真是難為情得很那天是我弄錯了。幸虧禹城敝號昨
天來了一個夥計他是趕來告訴我的說是欠我貨款的是另一家不是你們
寶號。」
谷嘯風道:「老闆只是叫我付銀子沒叫我代收銀子。你若當真弄錯
那就請到小店吧。」他不知李中柱弄的是甚玄虛心想且把他推出門去
再說。
李中柱道:「我不想多走這一趟了谷兄你就代貴寶號收下吧。」口
中說話突然就把那「褡褳」向谷嘯風一拋。褡褳有一千兩銀子那就是六
十多斤重的東西了這一拋的功力非同小可!正是:
千金輕一擲來歷費疑猜。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