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龍生恍然大悟說道:「岳良駿是要憑借妻子的本領幫他陞官財。」
宇文沖道:「是呀所以妻子比他年長身懷六甲他都全不在乎了。
「岳夫人既是大盜之女手上的錢財自然不少她出錢給丈夫打點謀
得一個官職在一個小縣份當了『通判』這是比知縣低一級的小官兒職
司捕盜。」
辛龍生笑道:「大盜之女協助丈夫捕盜那自是勝任愉快了。」
宇文沖道:「不過一年他就升了知縣成為官場中著名的捕盜能員。
以後凡有哪個地方盜匪猖獗的上司就將他調到哪裡捕盜。
「和她父親、丈夫一夥的那三個強盜分贓之後已經散伙各領一股
在冀魯境內流竄。但雖然如此終於還是逃不出岳夫人的手心。她幫助丈夫
率領官兵窮數年之力、把這三股盜匪一一剪除報了父親、丈夫之仇。岳
良駿的官也就越做越大了。」
辛龍生道:「這婆娘好厲害。但我有一事不明岳良駿靠了妻子之力升
官財必然對她既敬且畏何以他又敢娶兩個小老婆從他那日做壽的情
形看來似乎小老婆更為得寵?岳夫人這樣厲害的婆娘又如何容忍得下
呢?」
宇文沖道:「這兩個小老婆正是她給丈夫討的。」
辛龍生道:「為什麼?」
宇文沖道:「因為她和岳良駿只是掛名夫妻。」
「掛名夫妻」四字正觸辛龍生之忌當下默然不語。
宇文沖卻以為他還不明白笑道:「你不懂麼岳夫人對她原來的丈夫
倒是有情有義她嫁給岳良駿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據說從未同房的。她要給
岳門延續香煙自然只能替丈夫納妾了。岳良駿的二奶是江湖上的賣解女子
和岳夫人本來相識;三奶則是岳良駿自己看上的一個小家碧玉不懂武功
的。」
辛龍生道:「那麼車衛和岳良駿夫妻又是什麼關係?」
宇文沖道:「車衛的父親就是給岳夫人殺掉的那三個大盜中的老三。官
兵圍襲之時只有他一人漏網。」
辛龍生道:「啊那麼他是要來為父親叔伯報仇的了。」
宇文沖道:「岳夫人的父親是老大他的父親是老四車衛的年紀比岳
夫人年輕十年比她的女兒只長八歲。」
辛龍生道:「我明白啦想必是他來報仇的時候看上了岳夫人的女兒。」
宇文沖歎口氣道:「這也是五百年前冤孽債他們明來暗去有一天晚
上終於給岳夫人現了。
「當時車衛的內功尚未練成不是岳夫人對手。岳夫人正要殺他不料
她的女兒卻跪下來求情說出自己懷了身孕非嫁給車衛不可。
「岳夫人無可奈何只好叫女兒暫且退開答應不殺車衛。但婚姻之事
卻必須由她和車衛商談之後才能決走。」
辛龍生道:「這位岳小姐是否還未知道車衛是她的仇人?」
宇文沖道:「不錯但岳夫人一看他的武功家數卻是立即知道的了
所以要把女兒支開。
「岳夫人和他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兩人相愛恐怕這也正是老天
要為我們兩家化解冤仇。我可以答應你們的婚事只不知你是否還要報仇?
「車衛和她立了誓不再報仇岳夫人就叫他冒充自己的親戚明媒正娶
的前來求親。岳良駿是從來不敢過問她們母女之事的只要她點頭岳良駿
不敢不允這樣做不過是給岳良駿一點面子而已。」
辛龍生聽到這裡暗自想道:「宇文沖怎的知道這樣詳細?連岳夫人當
時對車衛說的什麼話他都知道。是想當然呢?還是車衛告訴他的?他們交情
縱然極好這等隱秘的私事車衛也無須告訴他呀。」稍稍起了一點疑心
問道:「那麼他們的婚姻想必能夠成功了?」
宇文沖道:「事情的結果卻是大出車衛意料之外。」辛龍生道:「怎
麼樣?」宇文沖道:「車衛依約而來岳良駿在後堂接見他。他的女兒捧茶
出來車衛喝了一口登時面色大變!」
辛龍生道:「啊這是毒茶?」
宇文沖道:「不錯正是毒茶。車衛面色大變指著岳小姐道:『你、
你想不到你竟然』『害我』這兩個字還未曾說得出來岳良駿的家將
已經擁進來了。」
辛龍生道:「那岳小姐怎樣說?」
宇文沖道:「那岳小姐也是面色大變卻忽的搶了車衛喝剩的那一杯茶
倒進口中說道:『車郎我陪你一同死你還疑心我麼?』
「車衛一手抱她單掌應敵打翻了幾個人說道:『那麼這是你父親
還是你母親的主意?』岳小姐道:『都不是這杯茶是二娘倒給我的!』」
辛龍生道:「啊原來如此怪不得車衛只是要殺岳良駿的第二個小老
婆。」
宇文沖說下去道:「車衛中了毒抱起了岳小姐瘋虎般的殺出。他的
內功雖然尚未大成亦已有了相當火候口喝一口毒茶還不至於送命。但
岳小姐由於功力尚淺喝得又多卻是十分危險了。
「車衛日夜不睡飛騎跑了兩日兩夜跑到蘇州找一個外號賽華佗的名
醫要他無論如何給他醫好妻子。」
說至此處辛龍生心念一動問道:「這位外號賽華佗的名醫是不是姓
王的?」
宇文沖道:「不錯。原來你也認識他嗎?」辛龍生點了點頭宇文沖繼
續說道:「那個王大夫給岳小姐診了脈歎口氣道:『我本來可以醫好她的
但她身懷六甲母子恐難保全。』車衛只要妻子平安但他的妻子卻要為他
保存血脈。那王大夫道:『母於哪個保全我也沒有把握唯有竭盡所能聽
天由命。』結果把岳小姐的生命延長一年她生下女兒之後終於因為身體
太弱嬰兒未滿百日她就去世了。」
宇文沖說到了岳小姐之死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掉下來。
辛龍生歎道:「這位岳小姐最是無辜怪不得車衛深感內疚每一年在
妻子的忌辰都要臨風流淚了。但岳夫人死了女兒就肯如此善罷甘休嗎?」
宇文沖抹了眼淚說道:「那日事情過後岳良駿和他的第二個小老婆
在她面前下跪求她饒恕。
「那小老婆承認這次的事情是她為岳良駿安排的但她的本心是為了丈
夫的前程和大婦的好。岳良駿已經做到大官不是從前一個藉藉無名的候補
小官兒可比了倘若給人知道他有一個強盜女婿如何得了?她又說:『姐
姐我知道他是你的仇人俗語說父仇不共戴天萬一他是假意和小姐成親
伺機報仇你不忍心殺他將來只怕性命要斷送在他的手上。所以我才瞞著
你幹這樁事情原意只是想害車衛的。小姐搶喝毒茶我做夢也料想不到。
你怪我那你就殺了我吧。』
「當時岳夫人尚未知道女兒是死是活這個小老婆又是她的手帕之交
是她給岳良駿討的。在他們二人跪地哀求的情形之下只能饒恕她了。
「待到她知道女兒死了之後已是事隔一年。在這一年當中她自思往
事她殺掉那三個仇人之時都是連他們的家小一併殺掉的想起來也是應
該有此報應。悔意一生是以她寧可讓車衛將來殺那小老婆她自己則是從
此不理世事了。這次她是因為看出你是車衛的衣缽傳人才要把你活擒的。
她和你動手其實並非想要你的性命你明白麼?」
辛龍生不禁又是有點奇怪心裡想道:「他說這番話給我聽似乎是在
為岳夫人開脫叫我不可記恨於她。聽他說話的口氣對岳夫人也似甚偏袒
不像僅僅是為了車衛的緣故。」當下笑道:「我現在都明白啦原來車衛是
岳夫人的女婿我如何還能向她報仇?再說我的本領也遠不如她要報仇也
無從報起。」
宇文沖道:「你要知道的我已經說給你聽了我也要知道一件事情。你
在車衛家裡住了這許多時候可曾見過有客人來找他不?」辛龍生道:「沒
有。」宇文沖道:「他的鄰人怎麼樣?」
辛龍生道:「你是說任天吾?」
宇文沖道:「不錯。他們兩人恢復了往來沒有?」
辛龍生道:「他們以前有往來的麼?我聽車衛的口氣他和任天吾之間
似乎彼此都有忌憚他不願意管任天吾的閒事任天吾也不敢惹他。」
宇文沖笑道:「說是這樣說但車衛為了你的緣故不是已經管了任天
吾的閒事麼?」
辛龍生點頭道:「不錯他為了救我的性命的確是算得已經管了任天
吾的閒事了。但任天吾卻未必知道因為他一定以為我已經死了。」
在辛龍生的心目中宇文沖是車衛的心腹自己的秘密自是瞞不過他。
是以坦然說出他是在任家遇害的說了出來之後這才驀地心頭一動不覺
又起了一點懷疑:「他想知道車衛和任天吾有否往來為什麼不直接問車衛
卻要問我?難道這也有什麼必須避忌的麼?」只覺宇文沖這個人脾氣和行徑
都是頗為奇怪。
他可做夢也沒想到宇文沖此刻正在心裡想道:「我果然料得不錯這
小子和任天吾原來也是對頭。車衛是瞞著任天吾救他的。好我倒不妨利用
這樁事情說動任天吾助我一臂之力。任天吾這老傢伙雖然討厭但反正我
不是想和他結交在彼此利害相同的事情上暫時聯手那也沒有什麼打緊。」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那間茅屋也早已燒成灰燼了。辛龍生道:「咱們可
以走啦。」
宇文沖卻是若有所思忽道:「你說過車衛是限你半年之內回去的?」
辛龍生道:「不錯這又怎樣?」
宇文沖道:「我看你對妻子餘情未了未必心甘情願作車衛的女婿吧?」
辛龍生變了面色說道:「宇文兄咱們是曾經擊掌立誓彼此都要為
對方保守秘密的。」
此言一出宇文沖忽地哈哈大笑起來。
辛龍生吃了一驚說道:「你笑什麼難道你是存心騙我的麼?」
宇文沖笑道:「我是笑你怕車衛怕成這個樣子。你別誤會倘若你不想
做車衛的女婿我倒可以幫你的忙。」
辛龍生怔了一怔道:「你你說這話是是——」
宇文沖正容說道:「你莫多疑我不是在試探你。你今日幫了我的忙
所以我也應該幫你一個忙指點你一條生路。」
辛龍生道:「什麼生路?」
宇文沖道:「想必車衛在你身上下了什麼毒半年之內就會作的是不
是?」
辛龍生暗自想道:「他猜得雖然不中但不中也不遠矣。」便道:「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每次練功之後總覺得有些異樣或者是當真中了毒也
說不定。」他暗暗透露練車衛那獨門內功心法會有不良後果乃是因為宇文
沖對他表示好意故而在臨別之時提醒他的。這也是一番投桃報李之意。
宇文沖道:「中了毒你也不用怕你可以到蘇州賽華化王大夫那裡求醫。」
辛龍生心道:「原來是這樣一條生路他卻不知那王大夫早已吩咐我
在一個月內到他那裡診治了。嗯算算日子這期限也差不多到啦!」
宇文沖接著說道:「反正半年之期還有三個多月你就是醫不好再
回到車衛那裡不遲。你不用擔心我向車衛告密我一定給你隱瞞。好咱們
相交一場就此別過。」
辛龍生見他受了許多創傷依然步履如飛心中暗暗佩服。他的傷雖然
還沒有宇文沖那麼重卻是不能在險峻的山路上施展輕功了。當下折了一枝
樹枝當作枴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他一面走一面思量考慮宇文沖對他的提議想道:「他答應為我遮瞞
我是可以少了一層顧慮。但那王大夫和我的師父只怕是相熟的我若給他識
破身份豈不糟糕?但我這一生為車衛挾制心裡又實是不甘。唉車衛這
人雖然可怕他的女兒對我總算不錯的確是一片真情。」但隨即又想:「她
雖然對我不錯但我卻又怎能忘記了奚玉瑾當真就娶她為妻?」
他正在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已是置身在狹窄的山谷之中忽聽得一堆亂
石後面隱隱有呻吟之聲。
辛龍生吃了一驚叫道:「是誰?」亂石後面竄出一個人來也在喝道:
「是誰?」
兩人同時抬頭一看不由得彼此都是大吃一驚。原來這個人正是剛才傷
了辛龍生的那個道士。
那道士大吃了一驚喝道:「原來是你這小子!宇文沖呢?」
辛龍生心思靈敏聽他這麼一問知道他是忌憚宇文沖便即仰天打了
個哈哈說道:「嘿嘿原來你還沒有死麼?」
話猶未了只聽得亂石叢中一聲大吼又一個人站了起來正是那個他
們以為已經跌死了的胖和尚。
那胖和尚大罵道:「暗箭傷人的兔崽子老子還要活著抽你的筋剝你
的皮拆你的骨呢!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道兄」
他滿身血污破口大罵但聲音嘶啞罵到一半卻已支持不住身子搖搖
欲墜不能不暫且住口扶著他那根插在地上的禪杖。
原來他從懸崖上跌下也是命不該絕墜下谷底之時禪杖先行著地
插進土中勢道緩了一緩。他雙手緊握禪杖吊在禪杖上轉了一圈那股猛
烈的震盪之力把他的五臟六腑都幾乎要翻轉過來。但雖然內傷極重卻是僥
幸保全性命了。
和尚說:「道兄你放他回去咱們更活不成!別信他的鬼話趕快把
他殺掉吧!咱們死也要死得光彩一些殺不了宇文沖有這個小子陪死也好。
若是怕了他的恫嚇放他回去讓他把宇文沖引來那咱們就更加死得不值
了。」
那道士瞿然一省心裡想道:「這小子也是受了傷的宇文沖怎敢讓他
獨自前來搜索。看來多半是騙我的了。莽和尚倒是說得不錯與其屈辱而死
不如先幹掉他。」
辛龍生已知不妙還想挽回說道:「你不相信那也沒有辦法不過」
那道士拂塵一抖照面便拂過來喝道:「沒有什麼不過的」了你這
小子最為奸詐非殺你不可!」
辛龍生領教過他的厲害慌忙挽了個劍花斜躍閃避。但他跳躍不靈
饒是應付得宜仍是給拂塵掃了一下。拂塵落處衣裳破裂辛龍生的皮膚
好像火燒似的感到一陣疼痛可是卻並沒有他預想那樣的厲害。
辛龍生登時醒悟心道:「這牛鼻子臭道士的傷大概比我還重和他一
拼說不定倒可以死裡逃生。」
膽氣一壯辛龍生暗運車衛所傳的內功心法劍中夾掌立即搶攻。
那道士見他並沒呼叫宇文衝來救他的性命情知自己料得不錯亦是放
下心上的一塊石頭。
辛龍生一鼓作氣著著搶攻那道士哼了一聲說道:「好小子你要
拚命只是妄想!」拂塵一抖千絲萬縷的朝著他的頂門罩下來。辛龍生橫劍
一封削斷了他一叢塵絲前胸卻已露出空門那道士左手的長劍唰的分心
便刺。
這一招用得險狠凌厲道士以為定能一擊奏效哪知辛龍生變招也是極
快劍勢突然斜削下來抖起三點寒光一招之內同時刺那道士的三處大穴。
竟然是個拼著兩敗俱亡的打法。
那道士「噫」了一聲急忙回劍解招喝道:「文逸凡文大俠是你的什
麼人?」
原來辛龍生這一招上乘的刺穴劍法正是他師門的得意絕招。本來辛龍
生是不想露出他本來的武功的但在拚命之時哪裡還能顧及?
辛龍生道:「文大俠是我敬仰的武林前輩你問他幹嘛?」他認定這個
道士是岳良駿這方面的人料想和自己的師父絕不能有甚交情是以趁著
他這微一分心的時候立即大展殺手連攻數招。
那道士心裡想道:「文逸凡並無妻兒掌門弟子辛龍生本領最高我雖
然沒有見過但也聽得人家說他是個長得十分英俊的少年當然不會是這個
醜八怪。看來他不知是憑甚機緣偷學了文逸凡的幾手劍法罷了!」他給辛
龍生搶攻數招心頭火起喝道:「諒你也不配做文逸凡的徒弟領死吧!」
道士拂塵一揮長劍斜指。右手的拂塵陰柔之極用的招數名為「霧鎖
雲封」左手的長劍卻是剛勁異常用的招數名為「白虹貫日」。這兩招剛
柔互濟攻守兼備配合得妙到毫巔。登時主客易勢又把先手攻勢搶了回
來。辛龍生強振精神奮力解了三招。這三招劍法卻是車衛的衣缽真傳。
道士不覺又是「噫」了一聲喝道:「你這幾招劍法是誰教給你的?」
辛龍生冷笑道:「我的師父是誰讓你瞎猜去吧。我為什麼要說給你聽?」
那和尚扶著禪杖背靠崖石喘著氣嚷道:「這小子是宇文沖找來的幫
手他焉能又是車衛的弟子?道兄何須顧忌?」
那道士瞿然一省哈哈笑道:「不錯是我瞎猜疑了!」笑聲乾澀音
尾急促趨弱顯得中氣不足已是接近「強弩之未」的跡象。但塵劍兼施
攻勢卻是更加緊了。原來這道士正是自知難以持久故而急於戰決的。
辛龍生的傷沒有他重但也不輕而功力則不及他深給他攻得幾乎透
不過氣來當下不敢多言只能全副精神應付。
他口裡說不出話但心裡卻是疑雲大起了想道:「為什麼我是宇文沖
的幫手就不能是車衛的弟子?宇文沖難道不是車衛的心腹嗎?聽他的口
氣倒似他們反而是對頭了?」
劇戰中辛龍生又接連受了兩處傷幸而不是傷著要害那道士也是氣喘
吁吁汗如雨下但雖然如此攻勢仍不放鬆。雙方腳步都已虛浮。
那和尚初時還在給道士吶喊漸漸聲音嘶啞喊不出來。那道士加緊攻
敵心裡卻為好友擔驚。
忽聽得那和尚喉頭「咕咕」作響突然「卜通」倒地。
那道士大驚之下失聲驚呼。辛龍生唰的一劍疾刺道士拂塵裹著他的
劍鋒反手劈下。辛龍生倒轉劍柄一撞撞斷了道士的兩根肋骨。那道士一
掌劈著他的肩頭兩人都是同時出一聲悶哼雙雙倒地!
雙方都是傷上加傷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但也幸而他們都是強弩之未
否則只怕不僅是「兩敗俱傷」而是「兩敗俱亡」了
兩人躺在地上瞪視對方。形勢乃是誰能早些恢復幾分氣力誰就能夠
殺掉對方。道士受傷較重辛龍生功力較差誰都沒有把握能夠在對方氣力
恢復之前把對方殺掉。
那道士卻比辛龍生更多一重擔心他自知傷得極重自忖即使能夠恢復
幾分氣力殺了對方那時自己也定必是氣力盡耗絕不能再救治自己的朋友
了。
辛龍生心裡正自在想:「看來我只怕是要和這牛鼻子臭道士同歸於盡
了。」忽聽得那道士歎道:「可惜可惜!」
雙方無力動手不覺就說起話來。辛龍生怒道:「可惜什麼?」
那道士道:「我看你的武功家數即使你不是文大俠和車衛的門人弟子
想必和他們也有多少關係是麼?」
辛龍生道:「那又怎樣?」他也不知道自己勝命是否能夠保全心想反
正這道士已然看出那也無須斷然否認了。
那道士接著說道:「文大俠領袖武林那是不用說了。車衛雖然介於正
邪之間也算得是響的人物。你學了他們兩人的武功卻不學好那不
是可惜得很麼?」
辛龍生冷笑道:「我是好是壞你也不配說我。但我倒想聽聽我怎麼
樣是不學好了?」
那道士「哼」了一聲說道:「你助紂為虐竟還不知羞恥?」
辛龍生道:「助紂為虐這四個字應該是我送給你的吧?」
那道士怒道:「在你學了文大俠的武功你這簡直是黑白不分是非顛
倒!」
辛龍生冷笑道:「我幫忙宇文衝倒是黑白不分?你們做岳良駿的爪牙?
難道做得反而對了?」
那道士詫道:「你不知道宇文沖是什麼人麼?」
辛龍生道:「我雖然不清楚他的底細最少我知道他不是韃子的爪牙。」
那道士冷笑道:「宇文沖或者不會承認他自己是韃子的爪牙但他卻是
岳良駿的爪牙那也就等於是韃子的爪牙了。」
辛龍生大吃一驚叫起來道:「他焉能是岳良駿的爪牙?岳良駿那兩個
手下正是他殺的而你們卻和岳良駿的手下一同來圍攻他!」
那道士聽了他這麼說越來越是驚異說道:「這麼說你是當真不知
道宇文沖的身份了?」
辛龍生道:「他是什麼人?」
那道士道:「他是岳良駿老婆的侄兒後來又成了岳良駿的養子。他幫
岳良駿夫妻捕盜。我們的許多綠林朋友正是喪生在他的手下!」
辛龍生做夢也想不到宇文沖竟是這個身份一時間哪敢相信說道:「你
這鬼話騙得了誰?剛才的事情可是我親眼見到的!」
那道士道:「不錯你是見到了宇文衝殺那兩個軍官而我們卻是和那
兩人一起。但這裡是有別緣故的你恐怕未必知道吧?」
辛龍生半信半疑說道:「我確是不知。其中有何緣故倒要請教。」
那道士道:「此事說來話長要從岳夫人的來歷說起。岳夫人本來是—
—」
辛龍生道:「岳夫人的來歷我已經知道了。她本來是大盜之女對不對?」
那道士道:「對。你既然知道她的來歷我可以長話短說了。那兩軍官
是她父親的舊屬跟她到知府衙門當差的。」
辛龍生道:「那又有什麼分別不也一樣是岳良駿的爪牙?」
那道士道:「這兩個人當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但和你心目中的那種爪牙
卻也還是有點分別。」
辛龍生道:「什麼分別?」
那道士道:「岳夫人的父親是給他同夥的三個人殺掉的這你已經是知
道的了對不對?」辛龍生點了點頭道士接下去說道:「她父親的那兩個
舊屬跟岳良駿只是要為故主報仇岳良駿夫妻後來捕殺另外的許多綠林人
物他們都沒參與其事。岳夫人一來因為他們對自己很是忠心二來本領也
還不錯是以也就容忍他們這樣做叫他們專任在府衙裡保護丈夫之責府
衙外面的事就不用他們管了。」
辛龍生道:「我還是不明白。即使他們如你所說他們也還是效忠於岳
良駿夫妻的呀。宇文沖既然是岳良駿的內侄何以又會殺了他們?」
那道士道:「你稍安毋躁現在我就只說到宇文沖了。
「宇文沖幫忙岳良駿捕盜很是出力有一次他殺了一個綠林人物這
個人卻正是岳夫人那兩個舊屬的好朋友事前他們曾經關照過宇文沖希望
他手下留情的。」
辛龍生道:「原來如此。宇文沖和他們是結有樑子的。」
那道士道:「不錯。但事情已經做出來了。宇文沖推說是一時失手他
們的本領比不上宇文沖又礙著他是岳夫人的至親是以也就只能啞忍不
敢翻臉。」
辛龍生疑團未釋說道:「宇文沖是否一直跟著岳良駿夫妻?」
那道士道:「不二十年前早已離開了。」
辛龍生道:「為什麼?」
那道士道:「岳夫人的女兒和他年歲相當他愛上表妹很想做岳良駿
的女婿後來岳夫人忽然將女兒許配給仇家之子車衛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岳夫人事先安排叫丈夫收她的內侄做養子也就是車衛和她女兒的事情開始
給她知道的時候後來宇文沖也知道了。他一知道便即一氣而走從此不
再見她姑姑。」正是:
煩惱自招難解脫情場失意走他方。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