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嘯風是抱著拼了一死的決心衝出去的因為他自知傷得甚重不願意拖累別人。如果
他不是冒險衝出去奚玉帆和公孫璞一定要分出精神來照顧他。
「敵強我弱我們保護舅舅只怕也還未必能夠突圍我豈能要他們分出人來照料?」
谷嘯風心想。正因為他想到了任天吾比他傷得更重因此才決心犧牲自己但求保得舅舅的
平安。
谷嘯風騎的那匹「小白龍」是訓練有素的名駒聽得主人的嘯聲便跑過來可憐谷嘯風
已是不能縱身上馬幸虧「小白龍」善解人意屈下膝來就他谷嘯風這才能夠跨上馬背。
公孫璞大吃一驚連忙擊斃一名蒙古騎兵正要搶他的坐騎西門牧野業已趕來將他
攔住。只聽得「小白龍」一聲長嘶跳起一丈多高閃過了幾支長矛的攢刺突圍而去。
數名蒙古軍官緊迫不捨他們都是從大軍之中挑選出來的善於騎射的好手小白龍雖然
是匹駿馬但因谷嘯風傷得太重必須拉緊馬韁方能坐穩以至小白龍不能放盡腳力。不
消多時四名蒙古軍官已是追上了他。
谷嘯風喝道:「擋我者死讓我者生!」一個「鐙裡藏身」輕舒猿臂抓著子兩支刺
來的長矛他雖是受了重傷這兩個軍官也還敵不住他的內力。隨著谷嘯風那聲大喝那兩
個軍官同時給他拖下馬來。
谷嘯風奪過了兩支長矛回過頭來反手一擲只聽得一聲慘呼又一個軍官給他擲來
的長矛從前心穿入後心穿出斃於馬下。
但另一個軍官卻揮刀打落了他的長矛原來這個軍官名叫畢魯花乃是成吉思汗手下的
「金帳武士」曾跟隨成吉思汗轉戰歐洲成吉思汗死後他的第三個兒子窩闊台繼任大汗
升任畢魯花為一等侍衛。這隊蒙古騎兵就是由他統領的。
畢魯花是蒙古軍中極有名的神箭手武功也很不弱打落了谷嘯風的長矛冷笑喝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讓你也見識見識我的神箭!」拉開了鐵胎弓弓如滿月箭如流星嗖
嗖嗖出了三枝連珠箭。
谷嘯風閃開了第一枝用劍撥落了第二枝氣力已經用盡第三枝箭射來正中他的坐
騎小白龍著了箭傷跑得更急谷嘯風給拋了起來。此時正跑到一處懸崖之上谷嘯風便
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從半空中墜下深谷。
公孫璞和奚玉帆尚在和蒙古兵混戰之中遠遠的看見谷嘯風中箭落馬這一驚端的是非
同小可!此時他們雖已搶到了坐騎但蒙占兵亦已合圍急切之間他們哪裡能夠突圍而出?
丐幫弟子已是傷亡大半有幾個人不約而同地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無淪
如何我們也要有人回去報信!」
伏在奚玉帆背上的任天吾忽地出兒聲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音十分淒慘好像受傷的野
獸號叫一般。
奚玉帆吃了一驚只道他受了亂箭所傷連忙問道:「任老前輩你怎麼啦?」任天吾
裝作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含含糊糊地說了幾個字奚玉帆只隱約聽得清楚一個「我」字
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旁邊一個丐幫弟子告訴他任天吾並沒有受到箭傷奚玉帆這才稍稍
放心。
奚玉帆看見谷嘯風中箭墜馬之時本來是想拚死衝出去救他的丐幫弟子的話和任天吾
的呻吟卻像當頭棒喝突然提醒了他令他記起了自己所負的責任。
奚玉帆驚魂稍定心裡想道:「我是任老前輩的副手這一隊押運寶藏的丐幫弟子是由
我們帶領的如今任老前輩已受重傷這副擔子只能由我獨力扔承了。那幾個丐幫弟子說得
不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第一是應該有人回去報信第二我應該保護受了傷的
丐幫弟子突圍脫險決不能令他們全部傷亡能夠多活一個就是一個;第三更要緊的是保
得任老前輩生命安全他傷得這麼重若不趕快突圍找得安全之所給他醫治即使他不再受
傷也是要耽誤了唉嘯風兄墜下懸崖恐怕是難有生還之望下。倘若我只是找到了他的
屍體又有何用?不錯他是我的妹夫但我又豈能為了他一個人而連累了大家?」
谷嘯風剛才突圍的方向是朝著紫蘿山那邊跑的那條路上如今已是佈滿了蒙古騎兵。奚
玉帆如果要率領丐幫弟子回去報信那就是走回頭路和谷嘯風墜馬之處恰恰是相反的方向了。
奚玉帆想到不能因私廢公心意立決咬牙叫道:「大夥兒衝回去!」公孫璞擊敗了朱九穆
揮舞玄鐵寶傘當前奪路。蒙占騎兵因為已劫得寶車目的已達也就無心逼使丐幫作死戰
了。西門牧野雖然想把公孫璞和奚玉帆殺掉但因他也受了傷傷得雖然不算很重自忖沒
有朱九穆幫手獨自也奈何不了他們蒙古兵既然無心戀戰他也只好讓開條路。奚玉帆率
領殘餘的丐幫弟子遂得順利的突圍而走。跑了一程奚玉帆回頭一望後面並無追兵這
才鬆了口氣把任天吾放了下來。
任天吾裝得很像奚玉帆、公孫璞都以為他當真是受了很重的內傷一點也不知道他是
弄假。奚玉帆給他服下了善治內傷的小還丹公孫璞還用了正宗的內功心法替他推血過宮。
過了一會任天吾裝作復甦的樣子吐了一口帶血的濃痰坐了起來張口說話。一說
話就責備他們:「我叫你們不要管我的你們為何不聽我的說話!嘯風呢?他是不是——唉
為了我這幾根老骨頭倘若斷送了我嘯風甥兒的性命叫我怎好意思活著去見他的母親啊!」
奚玉帆見任天吾一開口就問起谷嘯風不由得心痛如絞。想道:「任老前輩倘若知道谷
兄已遭不幸只怕更是痛不欲生了。」為了避免令到任天吾受到刺激只好隱瞞真相說道:
「任老前輩放心谷兄他他已經脫險了。」
任天吾半信半疑的神氣緊緊追問:「他已經突圍了麼那為什麼他又不和你們一起?」
奚玉帆只好繼續說謊:「他與我們分道揚鑣我們回丐幫報信他到紫蘿山去請救兵。
希望得到紫蘿山義軍的幫助還可以截回被劫的寶藏。他的坐騎跑得很快蒙古兵沒有追上
他。」
任天吾作出鬆了口氣的模樣臉色稍見緩和但仍是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放心不。
他單騎突圍怎保得沒有意外、除非你們找著了他將他帶列我的面前讓我親眼看見了他
我才能放心得下。」
奚玉帆道:「我們當然是要去打聽消息不過現在你老人家病體未癒回丐幫報信之事
也是不容或緩還是等到你老身子好了我們再去找他如何?」
仟天吾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氣歎了口氣說道:「都是我幾根老骨頭誤事累了嘯風
也累了你們。你們要趕著回去報信請你們將我留下來吧。不必再讓我拖累你們了。」
奚玉帆道:「這怎麼可以!」正在一個裝模作樣一個苦苦相勸之際忽見路上塵土大
起一隊蒙古軍馬在山上出現向南奔馳。
奚玉帆初時只道這隊軍馬是來搜索他們的慌忙把任天吾扶到密林深處躲藏。待到蒙古
騎兵過盡不見有人上山大家方始放心。
公孫璞忽道:「不好!」宮錦雲道:「韃於兵沒有現我們呀怎的還不好嗎?」
公孫璞道:「蒙古大軍向南馳奔只怕洛陽已經失陷了。」
他們出來之時洛陽已是在危急之中現在已經過了七八天洛陽失陷也並不是意外之
事。眾人聽得公孫璞這麼一說自是難免擔心。
奚玉帆道:「這條路已經現了韃子的大軍再往前走風險太大不如讓我先去探聽
探聽消息。」公孫璞道:「好我們會照料任老前輩的你放心去吧。」
公孫璞、宮錦雲和任天吾三人在樹林裡住了一晚這一晚公孫璞繼續以本身真力助任
天吾療「傷」任天吾樂得受益。
第二日中午時分公孫璞和一個叫化子回來這叫化子是丐幫洛陽分舵的一個香主。
任天吾急不可待地問道:「洛陽怎麼樣了?」這丐幫弟子垂頭喪氣地說道:「洛陽在二
日前已給韃子攻入。唉想不到任老前輩你也受了傷這可怎麼好呢?」
公孫璞道:「6老幫主和劉幫主呢?」
這丐幫弟子說道:「劉舵主不幸在城破之日犧牲了6幫主率領本幫弟子突圍準備撤
過黃河以南和綠林盟主柳女俠率領的義軍會合。」
劉趕驢性情豪爽俠義可風公孫璞與奚玉帆等人雖然和他只是一面之交聽得他不幸
戰死的消息人人都是十分難過。
這丐幫弟子繼續說道:「我奉了6幫主之命留下來準備和你老聯絡我正想到紫蘿山
打聽消息想不到在這裡遇上了。唉更想不到——」他不忍再說下去頓了一頓問道;
「任老前輩你傷得重嗎?」
任天吾道:「你不必管我傷得重還是不重商議大事要緊。如今寶車已經被劫洛陽也
失陷了你們說該怎樣辦?」
奚玉帆道:「依小侄之見洛陽已經失陷我們留在這兒也是無能為力不如大夥兒
去投奔柳盟主。」
公孫璞和宮錦雲想起韓佩瑛曾勸他們投奔綠林盟主柳清瑤之事齊聲說道:「不錯除
了這條路只怕也沒第二條路好走了?」
任天吾冷冷說道:「大家都走了那麼谷嘯風的死活就不必管了麼?」
奚玉帆、公孫璞那口親眼看見谷嘯風巾箭墜馬跌下懸崖都以為他定是有死無生想
不到任天吾有此一問但又不敢把真相告訴他一時間不覺呆了。
任天吾道:「總得有一個人留下來打聽到他的確實消息你們走吧我留下來!」原來
任天吾是急於去找那兩個魔頭分贓巴不得有個藉口才能脫身。
奚玉帆道:「任老前輩。這個這個——」任天吾道:「什麼這個那個?你爽快說罷
是不是怕我這幾根老骨頭不中用了?」奚玉帆道:「老前輩身體要緊不如由小侄——」
任天吾怎肯讓奚玉帆留下來替代他?心裡想道:「這齣戲唱到這兒也應該適可而止
了。」於是哈哈一笑說道:「老弟台不必為我擔心我這幾根老骨頭雖不中用但多虧公
孫璞老弟以內力替我療傷現在是死不去的了。西門牧野和朱九穆這兩個老魔頭給我傷得也
很不輕即使碰上他們我也可以陪他們打上一架。」說罷輕輕一推就把奚玉帆推開。
奚玉帆又驚又喜說道:「任老前輩內功深厚果然恢復得真快。」任天吾道:「這都
是公孫璞老弟之功。」公孫璞耗了許多內力真氣替他治「傷」自信已是可以「挽回」他的
性命不過也還沒有料到他恢復這樣快連忙說道:「老前輩謬讚了小侄不過略盡綿力而
已若非老前輩蓋世神功何克臻此?」
任天吾哈哈笑道:「那麼你們可以放心走了吧?」
奚玉帆道:「我的妹妹玉瑾也是去找尋嘯風的如今未知消息。任老前輩既然執意要留
下來那就拜託任老前輩一併打聽她的下落。若是碰上了她請她到柳盟主那兒。」心想:
「嘯風不幸的消息固然要瞞住任老先生也不能讓妹妹知道。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嘯風
已死我可不能再失掉一個妹妹了。」
任天吾慨然說道:「玉瑾姑娘和我的甥兒正是一對我早已把她當作外甥媳婦看待我
找嘯風當然也要找尋她的。你放心走吧。」
奚玉帆等人走了之後任天吾哈哈大笑自去找那兩大魔頭分贓不提。
『onetbsp;『獨家連載→瀟湘書院』
且說奚玉瑾和辛龍生那日下山之後兼程趕路追蹤丐幫押運寶藏的車隊但他們中了
余化龍的詭計走錯了路南轅北轍當然是追蹤不著的了。
一路上辛龍生對她極是慇勤體貼但卻沒有半句再涉私情。奚玉瑾明白他的心裡仍是隱
藏愛意但好在他能以禮自持奚玉瑾也就放心與他一起了。
兩人到了紫蘿山仍然沒有見著丐幫的軍隊。奚玉瑾心知不妙當下去求見義軍的領
蒙厥。
蒙厥問明來意說道:「有這樣的事麼我可還未知道呢!』
奚玉瑾屈指一算說道:「丐幫把韓家寶藏運來這兒這是千真萬確的事。那天我聽得
任天吾的大弟子余化龍和朱九穆親口說的當時車隊已經出了兩天算來現在是第八天
了。」
蒙厥道:「那麼現在應該早就到了呀!」
奚玉瑾道:「任天吾和韃子勾通要在路上攔截。」
蒙厥道:「這幾天風聲緊息我們都派有細作出去探聽的!這條路上可並沒有出現過什
麼車隊也沒有韃子兵出現。」
說話之間恰巧就有一個細作進來報告:「青龍口昨日現一隊蒙古騎兵殺聲震天
也不知他們是否和官軍作戰。」
蒙厥恍然大悟說道;「對了。從青龍口那兒也有條小路到這裡來的。不過因為地形十
分險峻平時很少有人行走。任天吾一定臨時改變路線從這條路來了。」當下叫那細作再
去探聽。
細作說道:「今早6續有蒙古大軍從那兒經過路不通行。但知洛陽是已經失陷了。」
蒙厥吃了一驚要知他是一支義軍的領當然要提防蒙古大軍來攻打他們當下只好
向辛龍生和奚玉瑾說道:「我們必須撤退到森林裡去。這件事情只好等韃子兵過了局面稍
微安靜之後才能去打聽了。」
奚玉瑾聽得消息憂心如焚。恨不得插翼飛到青龍口去當下便即告辭。蒙厥道:「你
們要上哪兒?」奚玉瑾道:「我想親自到出事地點去看一看。」
蒙厥吃驚道:「韃子大軍正在那條路經過如何去得?」奚玉瑾道:「我們會小心的。」
辛龍生道:「這位奚姑娘的哥哥正是在那車隊之中他是給任天吾拉去幫忙丐幫押運寶車
的。」奚五瑾道:「找哥哥生死未卜我若不親自去看一看怎得安心?」蒙厥阻攔他們不
住只好讓他們去了。
出了紫蘿山奚玉瑾說道:「辛大哥你陪我到了這兒我已感激不盡。如今我已獲知
線索可以去找我的哥哥了。你還要趕回江南向令師覆命我不願意再拖累你你就讓我獨
自去吧。」
辛龍生道:「奚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願意我陪你冒這個險。」奚玉瑾道:
「不錯你有大事在身……」
辛龍生道:「奚姑娘多謝你為我著想。但你能夠為我著想我豈能不為你著想?你一
個單身女子無人相助我又能放心得下嗎?為朋友兩肋插刀尚且不辭何況冒這點區區的
風險?除非你不把我當作朋友看待否則我無論如何也是要陪你同去的!」
奚玉瑾給他這一番真摯的說話打動心中甚為感激當下含淚點了點頭說道:「辛大
哥你對我這麼好我可是沒法報答你呢。」
辛龍生笑道:「說到報答二字那還算得什麼朋友?奚姑娘你這樣說忒也看小我
了。」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聽得奚玉瑾這樣說已知她是另外有了意中人但心裡想道: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如今我在她的心上也許還敵不過另一個人但至少她的心上也
是有我了。」
他們早已向義軍探明了道路出了紫蘿山便即向青龍口奔去。他們本來準備會碰上蒙
古兵的結果卻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別說蒙古兵連一個百姓也沒碰上。原來蒙古大軍只
是過路性質早已去得遠了。
到了青龍口只見血流成河屍骸遍地。奚玉瑾心頭卜卜亂跳忍著屍臭一具一具屍
體去看卻沒有現她的哥哥。
辛龍生道:「咦那邊好像有一個活人。」奚玉瑾側耳細聽隱隱聽得有呻吟之聲趕
忙過去果然在山坳一角的亂草叢中找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傷得很重手腳身體都有刀箭之
傷但還在蠕蠕而動看情形是在屍堆裡爬出來想逃下山的爬到這兒就爬不動了。
辛龍生給他敷上了金創藥用閉穴止血的手法封閉了他傷口附近的穴道過了一會這
人清醒過來說道:「你們是誰?但你們也不必救我了我是活不成啦!」奚玉瑾道:「我
的哥哥是奚玉帆。你不要胡思亂想歇一歇再說。」
那人說道:「哦原來是奚姑娘。請你請你給丐幫報信寶藏寶藏已給西門牧野和
朱九穆兩個魔頭劫去他們是帶領了韃子的騎兵來的我們寡不敵眾。任老先生已受了重傷
了。」這人斷斷續續地說來說得極為吃力。
奚玉瑾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道:「這些我都已知道了你歇一歇吧。」任天吾假作受傷的
把戲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人說道:「好那我就放心了!」聲音越來越弱說到「放心」二字眼睛一閉身
子便向後倒。原來他受傷極重強自支持為的就是想找一個人把消息送給丐幫如今已達
心無牽掛那口氣一鬆登時不省人事。
辛龍牛吃了一驚連忙以掌心按著他背心的「風府穴」把一股真力輸送進去替這人
推血過宮。這是急救的法子但也只可以令身受者苟延殘喘而已要想起死回生那是辦不
到的了。
辛龍生道:「奚姑娘你快問他。」奚玉瑾很不忍心令他多受痛苦但哥哥和谷嘯風的
消息她又必須知道只好硬著心腸說道:「你知道奚玉帆嗎?他怎麼樣了?」
那人道:「奚玉帆已……已經脫險任老先生就是由他背出去的。」
奚玉瑾道:「還有一個谷嘯風你知道嗎?他——」
那人說道:「谷嘯風和一男一女同來谷少俠不幸、不幸給韃子射死了。那一男—女則
已突圍。」原來他只認識谷嘯風卻不認識公孫璞與宮錦雲。
此言一出恍似晴天霹靂登時震得奚玉瑾搖搖欲墜辛龍生吃了一驚趕忙將她扶住。
奚玉瑾喘著氣叫道:「真的?」那人說道:「射死谷少俠的那個韃子名叫畢魯花!」
畢魯花是蒙古著名的神箭手曾與丐幫作過戰故此這人知道。他說完這句話「卜通」
便倒。原來辛龍生因為要騰出手來扶奚玉瑾不能繼續給那人輸送真力他早已是油盡燈枯
當然支持不住了。
奚玉瑾聽他說得有名有姓不相信也相信了。這剎那間恍如萬箭攢心奚玉瑾尖叫一
聲在辛龍生的懷中暈了過去。
辛龍生又驚又喜心裡想道:「她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谷嘯風這個名字如今聽得這姓谷
的不幸消息卻傷痛如斯不用說這姓谷的一定是她的意中人了。」
辛龍生本是名門正派的弟子但因自小受到陰毒險狠的辛十四姑和氣量狹窄的孟七娘的
影響是以在他的性格中也有壞的一面。此際他就不知不覺的有了幸災樂禍的心情了。
過了一會奚玉瑾悠悠醒轉但神智還是未曾完全清醒她感覺到有一隻強有力的手臂
抱著她不覺叫道:「嘯風嘯風!」
辛龍生聽她接連叫道「嘯風」的名字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醋味。忽地悚然一驚想道:
「谷嘯風死在敵人箭下我毫無哀悼之情反有妒忌之意這不成了小人了嗎?唉我平生
以俠義自期怎的會有這個念頭出現?唉真是可恥可恥!而且我又何必去妒忌一個死了的
人?」心中善惡交戰。不知不覺打了一個寒噤頭腦清醒了一些。於是輕輕地拍拍奚玉瑾的
香肩柔聲喚道:「奚姑娘是我。你醒醒醒醒!」
谷嘯風的影子在她眼前消失了奚玉瑾這才現她是給辛龍生抱在懷中。奚玉瑾心頭一
陣絞痛「唉不是嘯風今生我恐怕是見不著他了。」這個沉重的打擊令她傷心之極已
是無力掙扎當下又羞又急叫道:「放放開我!」
辛龍生扶她倚著大樹坐下說道:「奚姑娘死者不能復生咱們還活著的人應該做的
是為死者報仇你、你保重身體要緊。」
奚玉瑾本是個巾幗鬚眉而且是個善於處事性格相當冷靜的女子只因這個意外的打
擊太大了她一時間實是禁受不起。她張開了眼睛茫然失神看著辛龍生過了好一會
方始說道:「你說得對我是該為他報仇。但這個仇這個仇我又怎樣才能報得呢?」
英雄也有軟弱的時刻奚玉瑾此時正是感到這種孤獨的心情。她失去了谷嘯風不知還
有何人可以倚靠?眼前似只有一個辛龍生是她可以信賴的人了但對他的信賴畢竟不能和
她對谷嘯風的那種信賴相提並論在對辛龍生的「信賴」之中她也隱隱感到了幾分疑懼。
辛龍生慨然說道:「奚姑娘多承你把我當作朋友看待你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這
個仇我必定要幫你報的。不過這不是對一個人的私仇即使殺掉了那個畢魯花也還不能
算是報仇的。」
奚玉瑾聽他說得義正辭嚴不禁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咱們的仇人是蒙古韃子。」
辛龍生道:「為今之計咱們應該先找個安身之地徐圖復仇大計。」
奚玉瑾聽了他這番說話對他不由得多了幾分信賴當下歎了口氣說道:「我現在已
是毫無主意依你說咱們應該先到何地安身?」
剛說到這裡忽聽得蹄聲得得有兩騎馬正在朝著他們跑來。奚玉瑾只道是蒙古兵也
不知是哪裡來的力量精神陡振霍地就站了起來拔劍出鞘喝道:「來得正好我未得
報大仇且先報小仇!」
那兩騎馬倏然停下騎在馬上的是兩個漢人這兩人跳下來不約而同「咦」了一聲叫
道:「這不是奚姑娘嗎?你要報什麼仇呀?」
奚玉瑾「啊呀」一聲說道:「原來是楊叔叔和杜叔叔我錯把你們當作韃子了。」
原來這兩個人乃是綠林盟主柳清瑤手下的兩個大頭日一個名叫楊匡一個名叫杜復。
那次谷嘯風在百花谷和金刀雷飆比武之時就是他們兩人及時趕到勸解開的。那次他們
替柳清瑤傳下綠林箭把圍攻百花谷的一班豪傑連同雷飆在內都召喚了去是以奚玉瑾認得
他們。
辛龍生曾到過蓬萊魔女柳清瑤的山寨和楊、杜二人也是相識的當下上前相見問道:
「兩位怎的會在這個時候到洛陽來?」
楊匡說道;「辛少俠你也在這兒這真是巧遇了。實不相瞞我們到洛陽的目的之一
就是要找你的。」
杜復卻道:「奚姑娘原來你和辛少俠是早就相識的嗎?但不知谷嘯風卻在哪兒你知
道他的消息嗎?」
谷嘯風為了奚玉瑾以致鬧出婚變之事楊、杜二人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杜復這樣問她
正是因為感到詫異的緣故。他不解何以和奚玉瑾作伴的竟然會不是谷嘯風。
奚玉瑾的心頭還在滴著鮮血怎禁得再給觸及創傷?登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叫道:
「嘯風他他他——」辛龍生低聲說道:「他已經不幸死了!」
楊、杜二人大吃一驚說道:「嘯風死了?是不是在昨日青龍口之戰死的?」原來他們
在路上已聽到昨日有一隊蒙古騎兵在青龍口截劫丐幫之事是以才特地跑來這裡看一看的。
辛龍生歎了口氣作出十分難過的樣子說道:「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在江湖上一向是
德高望重的任天吾竟然會勾結西門牧野和朱九穆那兩個魔頭劫了丐幫的寶車還連累了這
位谷少俠。」當下把他從奚玉瑾那兒聽來的有關諸事一一告訴了楊、杜二人奚玉瑾抑住
悲傷也給他作了一些補充。
楊匡憤然說道:「這件事情揭開了任天吾這老賊的真面目這是壞事也是好事!這老
賊我們是不會饒過他的。但現在咱們還是暫且把他擱過一邊先說說我們的事吧。」
辛龍生道:「是。我正想請問兩位來意。」
楊匡說道:「我們一來是打聽洛陽的消息想找到韓大維老英雄和他取得聯絡的。」
辛龍生雖不知他的姑姑和韓大維後來生的事情但料想韓大維逃不脫他姑姑的掌心
本來他應該把這條線索告訴楊、杜二人的但轉念一想韓大維已是形同廢人楊、杜二人
找到他也沒有用而且也犯不著得罪姑姑於是瞞住這個消息只把韓家不幸的遭遇說了出
來。
杜復歎道:「想不到韓老英雄亦遭暗算但願他吉人天相早口得到平安。好現在該說
到你的事了。」
辛龍生道:「不知兩位何事找我?」
杜復道:「不是我們有事找你是令師催你回江南叫我們轉達。」
辛龍生吃了一驚說道:「家師叫我出使之時並沒限定日期如今忽然叫我回去是
不是江南方面——」
楊匡道:「不錯現今烽火已經燃及江南!」
辛龍生驚詫無比說道:「韃子剛剛攻陷洛陽怎的會來得那樣快呀?」
杜復說道;「不是韃子的大軍已到江南是一股水寇作韃子的內應如今正在長江沿岸
騷擾。這股水寇的領名叫史天澤。」
辛龍生鬆了口氣。說道:「原來是史天澤這斯料想成不了什麼氣候。」
原來史天澤本是太湖的一家寨主後來因為多行不義給太湖十三家總寨主王宇庭趕出
去的是以辛龍生看不起他。
楊匡正色說道:「史天澤這廝也委實不可小覷他的武功不在王宇庭之下近年來他得
了蒙古韃子的支持大肆招兵買馬長江各股水寇多半聽他的號令勢力之大恐怕還
過了太湖十三家的總寨主王宇庭呢!
「這次他們趁著蒙古大舉入侵中原的機會正式接受了韃子的封號拼湊各路軍馬號
稱十萬之眾上個月已經渡過淮河。聽說現在沿著二十年前金上完顏亮侵宋的路線在採石
磯渡江準備掠奪江南富庶之地。」
杜復接著說道:「蒙古韃子深謀遠慮早已派有許多人到史天澤的軍中控制他的軍隊。
是以蒙古「大軍」雖然沒到江南但江南業已現了韃子的足跡了。」
楊匡跟著說道:「南宋西北方的疆界亦已有韃子侵入。這一路韃子是假道陝南順漢
水而下的。」
原來蒙古伐金之前假意和南宋聯盟說是要攻打金屬鳳翔派拖雷手下的大將闊瑞假
道南宋的陝南進了陝南之後卻深入川北一路攻佔了宋朝的好幾個城池南宋的沔州統
制張宣也給殺了。
楊匡繼續說道:「南宋朝廷不知蒙古的用兵何路是主何路是從只恐他佯言滅金實
要滅宋是以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已作遷都避難的打算。
「義軍方面判斷韃子的這次兩面夾攻還只是試探虛實的性質。以蒙古的國力按說還
不能同時吞金滅宋。但因朝廷步驟已亂倘若應付不宜也有亡國之禍。這個保家衛國的重
擔也只有義軍才能挑起來了。
「令師是江南的武林盟主江南方面的義軍如今雖然未有統一指揮但順理成章大家也
都是唯令師的馬是瞻了。」
辛龍生聽了楊、杜二人關於江南形勢的分析歎道:「想不到我離開才不過數月江南
局勢的變化竟是如此之大!」
楊匡說道:「我們離開山寨之時恰好令師派來的人到敝寨與柳盟主商量南北同心御
敵相互支援之策。同時也叫我們設法找你通知你早日回去。」
辛龍生道:「多謝兩位大叔報信江南局勢緊張小侄當然是要趕著回去的。」
楊、杜二人還要前往紫蘿山與蒙厥聯絡當下便與辛龍生道別。
楊、杜二人走後辛龍生沉吟半晌說道:「奚姑娘你的家是不是住在揚州附近?」
奚玉瑾道:「不錯和採石磯也相去不遠呢。」
辛龍生道:「這麼說來史天澤勾結蒙古韃子從採石磯渡過長江你的家鄉恐怕也會
給戰火波及了。」
奚玉瑾憂心忡忡歎了口氣說道:「韃子鐵蹄所至當今天下已是難以找到一片干
淨土了。百花谷若給戰火所毀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她話雖然如此但因百花谷是奚家
數代經營的地方無異世外桃源一旦遭受戰火波及奚玉瑾總是難免有些掛慮。
辛龍生乘機說道:「奚姑娘令兄不知下落一時間恐怕是很難找到他了。好在他已脫
險你們兄妹總有相逢之日。目前你也沒有其他地方好去不如先回家看看倘若已遭戰火
所毀就和我到江南去吧打退了韃子我再送你回來。你在江南也正可以為義軍盡一份
力量啊!」
奚玉瑾其實也並非是沒有地方可以去的蓬萊魔女的金雞嶺就是她可以去的地方。而且
她也知道倘若是在金雞嶺的話一定可以更容易打聽她哥哥的消息。
但她卻有一種顧慮因為當日圍攻百花谷的那班人如今都在蓬萊魔女那兒。那班人是
韓大維的兩個老僕邀來圍攻百花谷的這些人對她和谷嘯風之戀是不能諒解的。當口圍攻百
花谷之時已曾有人向她出言嘲罵的了。如今雖說事過境遷但奚玉瑾仍是不願意和這些人
朝夕相見。要知她雖然是巾幗鬚眉但女兒家的體面她究竟還是不能十分豁達的放得下啊。
為了這個緣故同時也是為了對百花谷的掛念奚玉瑾想了一會終於說出了一個「好」
字答應辛龍生的要求了。
奚玉瑾以為谷嘯風已死又覺得辛龍生是個正人君子是以對他的好感日漸增多辛龍
生在她的心上亦已漸漸代替谷嘯風往日的位置了。
她哪裡知道谷嘯風其實並沒有死!正是:
一著棋差成大錯鴛鴦從此各分飛。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