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淮安行省寬敞的官道上,商旅行人絡繹不絕,亦有不少載人或載物的車輛,其中一輛馬車不疾不慢的行駛著。所有行人和車輛都進入城裡,唯獨這輛馬車過城不入,而是繼續往西行駛。車廂裡乘坐的是張小崇與姬無月,兩人不時說著話,多是童年的一些趣事。張小崇發覺對方似乎很愛聽故事,拚命的將童年的趣事添油加醋的說出,惹得姬無月不時發出咯咯笑聲。每個人都有自已留戀與回憶的美好童年,而姬無月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師父的嚴厲督促下,每天除了看書識字,就是拚命的修練,童年,對她來說,只有師父嚴厲的斥喝聲與皮鞭。再往前,道路開始崎嶇難行,馬車顛簸得極厲害,而不時有騎著快馬的江湖人物,三三兩兩的飛騎掠過,匆匆往前趕。再往前五里,就是碧落山,在此處已可看到連綿起伏的群山,一望無際的林海,如巨人一般聳立在眼前的碧落山,東面山峰直插雲霄,那就是著名的連雲峰。姬無月與張小崇在此下了車,鑽進路旁的林子裡。沒過多久,載著姜吟雪與小玉、珠兒三人的馬車也來到,她們沒有下車,馬車繼續往前行駛。妖宗宗主姬無月與名動天下的大俠傲笑天在碧落山連雲峰決鬥一事已哄動整個江湖,雖然距他們決鬥的日期還有兩天,可是各地的英雄豪傑、邪魔妖道、牛鬼蛇神已經雲集淮安行省,欲一睹兩大絕世高手的交手。淮安行省總督羅世廣接二連三的接到上頭的命令,封鎖所有通往碧落山的道路,嚴禁不相干的人員入山,以確保兩人的決鬥能夠順利進行。羅世廣哪敢怠慢,早在半月前就已經派兵守住路口,禁止任何人入山,近幾天更是出動了行省兩個師團的兵力,把所有入山的道路都封住,而且設下了三道關卡,建起崗樓箭塔,由軍中高手坐鎮,有膽敢擅闖卡的,一律格殺勿論!整座碧落山腳下全是帶著各式各樣武器的江湖人物,他們分成兩個陣營,一方是俠義道的,一方是邪道的,都是為了一睹兩大絕世高手的決鬥而來,也有懷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正邪雙方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以山道為界線,互不侵犯。前面不過遠處通往上山的道上,堆放著拒馬樁,後面是大批手持刀槍的官兵把守,兩旁山坡上的林子下面有不少的弓箭手,還有幾座簡易箭塔,密集的箭雨足以封死上山的小道,膽敢強行闖關上山的,必被亂箭射成刺蝟。山腳下的樹林裡,有不少江湖人對著守在山坡上的官兵破口大罵,存心挑釁,而官兵對此充耳不聞。每條通往山上的道上都聚滿了不下萬人的江湖人物,這萬一衝突起來,後果不堪設想,所有把守山道的官兵都接到總督大人的命令,盡量克制,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出手攻擊!當姜吟雪、珠兒、小玉三人出現在山腳下時,立刻引起了一陣騷動。姜吟雪雖以黑紗遮面,勝雪長裙迎面飄動,難以掩飾絕美的身姿,高貴不可侵犯的凜然氣質。跟隨兩旁的小玉珠兒亦是同樣的美麗嫵媚,背插長劍,更顯英姿颯爽。「嘖嘖嘖,從哪冒出來的美人兒?」邪道這一邊有人怪叫道。「前頭那個一定是傾城傾國的大美人兒……」「哇,看那身材,比我家那頭母老虎不知道強過多少倍,嘖嘖嘖……」「媽的,一群色鬼,沒看到她們帶著劍?帶刺吶,小心扎死你!」「靠啊,能跟她……」一個年青人流里流氣的怪叫著,走在前頭的蒙面女子突然轉頭望過來,令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面如死灰,下面的話再也不敢說出口。他能感覺到黑紗後面那雙晶亮的眼睛如利劍一般直刺入他的心臟,令他胸口劇震,體內氣血莫明奇妙的翻騰起來,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得差一點吐血。他雙腿發軟,似乎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退後幾步,靠在一棵大樹上,這才發覺自已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濕。「好可怕的氣勢……」他呻吟道,只是所有人全都盯著姜吟雪等人看,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姜吟雪三人似乎對邪道群豪那些不三不四的話兒充耳未聞,翩然行至官兵把守的關卡前。一個軍官大聲喝道:「奉總督大人命令,近期所有人不得上山,三位小姐請回吧。」小玉自懷中取出一塊鐵牌拋過去。那軍官伸手接住鐵牌,卻如中雷噬一般連退三步,面色一陣蒼白。他亦算是軍中修行高手,貫注在鐵牌中的強大力量震得他氣血翻湧不已,難受之極,心中駭然不已,這少女頂多才十七八歲,竟有此駭人修為,實在可怕。鐵牌上標明的是皇家近衛師團副統領的身份,來頭大得嚇人,他們這些地方上的小官哪敢得罪。那軍官慌忙躬身行禮,喝令士兵搬開拒馬樁,讓出一條通道。群雄見到三女能夠上山,又是一陣騷動,不少人湧來,口中大罵守道的官兵。官兵們忙結成防禦陣型,巨盾在前,長矛前伸,弓箭手張弓搭箭,隨時射擊,氣氛極緊張,只要有一方忍耐不了,一場血戰只怕免不了。張小崇與姬無月在茫茫林海中穿行了好一陣子,依舊身處林海深處。張小崇喘息道:「怎麼盡走山野小路?什麼時候才到頭啊?快把我累死了。」他苦著臉道:「茫茫林海,我們到底在什麼地方?」姬無月輕笑道:「碧落山南面。」張小崇呻吟道:「那距連雲峰豈不是很遠,恐怕還沒走到那裡,我早在半路上累死了……」姬無月咯咯笑道:「虧你還是個男人,竟然說出這種話來……」張小崇理直氣壯道:「男人就不會累了?那些不喊累的只不過是裝英雄要面子罷,我是個老實人,自然說老實話,嘿嘿。」姬無月又是一陣咯咯嬌笑,白了他一眼,道:「你老實?」張小崇聳聳肩,雙手一攤,一副無奈的神情道:「說老實話就沒人信,唉……」姬無月道:「歎什麼氣,快走吧。」張小崇苦笑道:「姐姐,這樣走下去,恐怕天黑了也到不了連雲峰,解開我的禁制,這樣可以走得快一點……」他經脈被制住,使不出力量,變得與普通人一樣。姬無月輕笑道:「不解!」張小崇苦著臉呻吟道:「我真的快累死了,不如你帶我飛吧……」姬無月想了想,道:「好罷,就便宜你一回。」張小崇只覺腰間一緊,已給一條黑色軟索纏了幾圈,緊跟著一股強大的拉力傳來,呼的一聲,人已離地飛起。他只覺得耳朵風聲呼呼作響,眼前景物給飛拋到腦後,如騰雲駕霧一般,真是爽呆了。前邊帶著他的姬無月長裙飄飄,秀髮飛揚不已,宛若仙女飛天一般,真是美極了,陣陣幽香撲鼻而來,令他不免想入非非,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她戴著猙獰的金色面具,看不到她的容貌。也不知道飛了多久的時間,姬無月帶著他掠上了一座高山,鑽進了半山腰的一片林子裡。姬無月躍上一棵大樹上,在樹枝上盤膝坐下,張小崇知她是在運功調息,以恢復施展輕身提縱術所損耗的功力。他全身放鬆的躺在厚厚的草地上,陣陣涼爽的秋風吹來,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真是舒服極了。姬無月行功完畢,又帶著張小崇往山上飛掠,穿過一個陰暗的山洞,借助山籐蕩過一處懸崖,來到山頂的一處鋪著青石板的平地上。平地中央有一座用青石板砌起的墳墓,四周栽種著許多不知名的花草,有些鮮花是在深秋盛開,格外艷麗,有的已枯黃凋落,枯萎的花瓣落葉隨風飄零,給人一種淒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