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凡是涉及到繼承權之類的問題,向來都能撥動貴族階層心底裡那根最敏感,而又最為脆弱的心弦。阿利斯雖然對維多利亞女王的要求沒有什麼異議,但達不代表特蘭斯瓦尼亞國內的那些鐵桿保皇派們,會因此而選擇息事寧人。
為了某些不便訴諸於口的理由,大貴族每每會悄無聲息地
將自己的女兒送給主君當作情婦.雖說這種行為聽上去不甚體面,不過一方面是基於只方聯絡感情,鞏固聯盟關係的實際需要。此外,私生子的數量也有利於擴大君主繼承人的遴選範圍,這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潛規則.誠然,下嫁給阿利斯的維多利亞女王日後所生育的子女,當然不可能是一介白丁。
關於這個問題人家都沒有異議,但是,非要事先約定必須由他們來繼承沙巴爾王國,意義就大不相同了。說得嚴重些,甚至極有可能埋下業已合併的兩個國家,再次因繼承的問題而產生分裂的禍根。
陳無咎作為一名地
道的外來者,習慣了地
球社會的一套秩序,他實在難以理解這些人腦袋裡面稀奇古怪的念頭,不過這件事情自然有阿利斯自己負責搞定,無須別人替他操心。
目前陳無咎所承擔的任務僅限於幫助沙巴兩王國穩定局勢,同時保障基利亞河水運暢通無阻。除此之外,他還接到一個同樣令人棘手的任務。
在停戰協定正式簽署公佈後,阿利斯隨即以鐵腕政策鎮壓了國內的反對聲浪。將與維多利亞女王地
婚期確定在來年的四月至五月間舉行。
隨著這場意義重大的聯姻與西國合併日期的臨近,許多麻煩的問題開始逐漸浮出水面。次大陸中東部的水運交通大動脈基利亞河,無法避免受到季節變化和氣候環境等自然因素的影響。
一年當中,至少冬季封凍的幾個月,航運必然會斷絕。
沙巴爾王國與特蘭斯瓦尼亞直接接壤的邊境地
區,則被一道平均海拔高達數千米,山頂長年積雪的山脈所阻隔。
這道猶如牆壁一般厚實地
山脈,少有南北向的峽谷地
形,僅是在靠近雪線位置地
少數地
點,被無孔不入的商人們開闢出了幾條崎嶇難行地
山道。小道大多僅能供駝獸單騎行進.山路難行運力有限的缺陷姑且不論,也同樣會受到冬季積雪和惡劣天氣的影響。
總之不設法打通天塹.兩國的統一就祗能停留在紙面上。
阿利斯待在巴亞馬雷根本無法對新併入的領土實施有效管理,即便兩國合併。早晚也還會出現問題。
勘察整個山脈地
形愛化,尋找適宜開闢道路的地
點.這些事情嘴上說來自然容易得很,實際做起來卻十分難了。
必須選出一位才幹卓著,富有開創精神,且長於營造謀劃,組織運轉的人物來擔當這個重任。阿利斯環顧手下地
重臣與閣僚,以往的進取精神和運作大型工程的成績。似乎找不出一個比陳無咎更合適的人選.於是乎,這個愚公移山式的艱巨任務,便毫不意外地
落在了陳某人的頭上。
老實說,陳無咎現在沒什麼心思發展壯大暗黑神殿地
規模,連帶的特蘭斯瓦尼亞公園今後究竟發展成什麼樣,也不再像過去那麼關注了。這次純粹是看在從前欠著阿利斯不少人情的份上。他才勉強答應下來。
神力固然是好東西,但是陳無咎預感到達種暫時地
便利和好處,遲早會變成以後的大麻煩。
須知力量也需要遵循世間的法則.大抵是貴在專精一致,而大雜燴帶來的強大感覺,說穿了不過一種自我感覺良好下的虛像,注定是成不了氣候的。
長久以來,陳無咎一直無法下決心作出取捨,實在是因為神力的誘惑難以抗拒。
感受著那種百萬信眾心思一覽無餘,生死榮辱盡操在手的感覺,絕對是任何世俗的權勢所無法比擬的享受。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在想通了這一點以後,陳無咎趁著化龍之力受到創世之光刺激後力量暴增,有意識地
捨棄了部分神力給予溫麗莎。化龍之力與神力,在這兩種同樣深不可測的力量之間,陳無咎選擇了前者。
促使陳無咎作出這個決定原因並不複雜,神力是他引入外來物,有法故有破,他知道怎樣做才能去除神力,而化龍之力則是無聲無息出現的,陳無咎不知道怎樣才能捨棄化龍之力,既然必須作出一個二選一的決定,權衡利害之餘,也祗能對神力開刀了!
這個決定一旦作出,便不可能再回頭,所以陳無咎不再賣力積累神力。此外,不需要急速擴大信徒基礎,世俗的權力也隨之被他看輕了許多。
吩咐手下們護送兩位佳莉斯和安雅這兩位尊貴的女士從便捷安全的水路返回領地
,陳無咎則率領著一個大隊的士兵,由山脈靠近沙巴爾王國的一側開始攀登,展開艱苦的野外勘察工作。
「大人,咱們已經走了大半天,您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咪縫著眼睛掃視一下四周終年積雪的山峰,背靠在一塊巨石的背風處,陳無咎隨手接過生牛皮鞣制的行車水囊,仰頭灌下了一大口泛著難聞臭味的水。這水不僅冰冷刺骨,而且泛著一股特殊的臭味,味道很是不佳,陳無咎不禁皺了一下眉頭.不喜歡也沒辦法,這就是惟一的飲用水,是士兵們用駝獸糞便燒火化開的冰川雪水,也是小分隊能夠獲取的少數水源之一。
原本陳無咎不必受這個罪跟他們喝雪水,無論神術還是奧術。製造出一點純淨地
水都不存在困難.可是為了攏絡手下的士兵,陳無咎還是得作出一副同甘共苦的樣子,領頭的人若是不能以身作則,手下人又怎麼可能會服氣呢!
「把地
圖打開瞧瞧,咱們已經勘察過多少地
方了?」
陳無咎一聲令下,幾個士兵從駝獸的架子上卸下一捆厚重的牛皮,就地
攤開在岩石地
面上。
這張以六張整牛皮縫合的巨大地
圖之上,畫滿了五顏六色,粗細不等的線條,標識出山脈中各處山峰高度、峽谷和冰川的走勢。這是陳無咎所部人馬,在山脈中付出數月功夫換回來的成績。
十分可惜。他們地
努力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迄今仍未能找到一條天然地
峽谷可以化天塹為通途。僅僅是多標注出了幾條從前不為人知的小道和水泉而已。
陳無咎不以為意地
點點頭,站起身拍了拍手,衝著在四周休息地
士兵大聲說道:「諸位這段日子都辛苦了,我宣佈本次行動已經結束。關於計劃失敗的問題,我會負責向大公殿下作出解釋。感謝大家給予我的幫助,感謝各位同僚的合作,謝謝!」
眾人間言面無喜色。一個個都是垂頭喪氣的模樣。在崇山峻嶺間辛苦轉悠了幾個月,最後卻無功而返,換成誰心裡也不會覺得舒服。
倒是陳無咎本人顯得十分開朗,挨個解說了一通,為大家打氣。
宣告本次任務失敗以後,考察隊沿著商隊駝獸踩出的小路。翻越大山進入了特蘭斯瓦尼亞境內。他們所到達的第一座城鎮,距離大湖區僅有兩天地
路程。
簡單安頓好手下們,陳無咎帶上幾名親隨搭乘驛站的馬車。踏上了前往巴亞馬雷的行程。
雖然跟手下宣告了任務失敗,但陳無咎心裡並不認為打通道路有多麼困難.自從他決心放棄發展神力以後,繼續韜光隱晦的作法,便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想解決道路問題其實很非常簡單,明要提供足夠數量的高爆炸藥給築路隊使用,掀翻整個山峰也不是什麼難事。
以往陳無咎不願意使用超出常人理解範圍的力量,主要是擔心那些假想敵,也就是神明會籍此察覺潛在威脅.現在既然放棄在成神地
道路上更進一步,與神明的矛盾也就減低了許多,不需要那麼小心了。
馬車駛入巴亞馬雷,陳無咎首先跑到業已回國整頓軍備的科爾比。夏默府上尋求。
如果冀望一個國家地
統治階層會平靜地
接受一頃耗資巨大,卻又完全是以一種人們陌生的全新技術作為基礎的築路計劃,無異於是白日做夢。倘若在決策層沒有夠份量的者鼓動宣傳,方案肯定是要被否決掉的,因此尋找堅定的同盟者成了陳無咎的第一選擇。
「投資的多少先不談,請問你打算怎麼在那該死的高山上開鑿出一條可以通行馬車的道路?」
不用懷疑科爾比。夏默和陳無咎的交情很深,但是他對阿利斯和這個國家的忠誠,絕對超過兩個人的私交。假如陳無咎不能先用合理的解釋說服科爾比,這位古板克己的職業軍人無論如何也是不會一項沒有成功把握的高風險計劃。
瞭解科爾比。夏默的性情,陳無咎微微一笑,說道:「我聘用的煉金術士謝拉德先生,曾經研製出一種威力巨大的爆炸藥劑。就算是質地
最堅硬的花崗岩,祗需要用上一磅左右的爆炸藥劑,然後『轟』的一聲也就完蛋了!你應該聽說了伯爾扎瓦河和穆列什河的疏浚工程進展神速吧!全都是這種爆炸藥剖的功勞!」
職業的本能讓科爾比。夏默聯想起了爆炸藥剖在戰爭中的前景,頓時笑了起來,說道:「那麼,這種藥劑的價格是?」
同樣微笑的陳無咎緩緩伸出了五根手指,說道:「一磅爆炸藥劑的造價不多不少,剛好是……五個G!」
聽到陳無咎開出的價碼,科爾比。夏默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一磅爆炸藥劑的價格竟然和一磅白銀相等,簡直是獅子大開口啊!
望著臉色黑得好似鍋底的科爾比,陳無咎呵呵一笑,補充說道:「當然,咱們都是自己人,那就打個對折吧!我已經找人計算過了整個築路工程的預算總額,這裡是詳細的開支預算表,你先拿去看看。」
科爾比心存疑慮地
接過了羊皮紙卷軸,看了看上面的數字,臉色變得更加黑了。
在這份堪稱天價的預算表中,陳無咎羅列出了築路工程所需爆炸藥到的採購數量,整整十萬磅,需要耗資二十五萬G.再加上人工和其他築路工具、材料採購金額的話,整個工程的預算總額達到了驚人的四十萬G.急需從侵略戰爭中抽身的羅斯公國,在停戰協定中約定支付給勁敵特蘭斯瓦尼亞的八十萬金拂林補償金,這筆巨款大約折合四十五萬G,大體與特蘭斯瓦尼亞人的軍費開平。也就是說,陳無咎搞出的這項築路工程開銷,足夠十萬大軍再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單純從經濟學的角度來分析,這筆錢花得絕對冤枉,就算繞路走,也犯不上投資如此去修築一條道路。
可科爾比。夏默是一名出色的軍人,當他看問題時,注意力並不是集中在金錢的得失上面。
正所謂一個好的軍事家,至少是半個政治家。即使科爾比的政治嗅覺再怎麼不好,憑著軍人的本能他也非常清楚,一條便利首都與新領土之間交通的道路究竟意味著什麼.築路的成敗將關係到特蘭斯瓦尼亞未來的前途和希望,這是不能用花費金錢來衡量的。
認真思考了一下這條道路對於特蘭斯瓦尼亞軍隊北上採取軍事行動的益處,科爾比。夏默立時將陳無咎開出的高價拋在了九霄雲外。
金錢和時間是一場戰爭成敗的決定因素,明是用金錢買不回已經溜走的時間。
在科爾比看來,眼下為了一條道路虛耗金錢,固然是非常大的損失,但這種金錢方面的損失,仍然是可以承受的。總比日後戰爭爆發時,整裝待發心急如焚的軍隊,不得不看著面前無法逾越的高山望洋興歎來得好些吧!
「好吧!我同意你的計劃,你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科爾比。夏默仍然不放心地
拉著陳無咎的手,唯恐他是一時心血來潮,說出這等豪言壯語,將來無法兌現.陳無咎翻了一個老大的白眼給科爾比,說道:「你認識我多久了,什麼時候見過我說話不算數?」
「那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