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通神 第一節
    神明究竟是在何時、何地

    ,又是如何產生的。這個差不多與宇宙何時誕生同樣古老的命題,世上從沒人找到一個標準正確答案,不過從普遍意義上來說,任何已知的神明都是由某種具有相當智慧的生物演變而來。

    同為神明,神與神之間,也存在著明顯的等級差距。以神格超越晶壁系限制,無法再用數字予以量化的神上神為最高,而以神格為零的半神為最低,神明的等級大體上可以劃分為五個檔次。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上神,雖然個體能力存在一些差異,不過衡量他們的基本條件卻是相差不多的。

    一般來說,神上神起碼需要具有獨立開創一個空間,以及憑空創造出不同生物物種的能力。這種近乎於「創世神力」的力量層次,已經不是用人類的言語和經驗能夠表述的程度,不要說人類這樣渺小的生物,就連絕大部分的神明,也必須對神上神這樣的偉大存在表示出敬意輿謙卑。

    在數量極少的神上神以下,處於單個晶壁系之內,神格與神力都接近自然限制頂峰的神明,被稱為具有「強大神力」。

    一個擁有「強大神力」的神明幾乎是無敵的存在,想要毀滅這樣的存在,需要至少有兩個以上同樣具備「強大神力」的神明聯手,才有成功的把握。

    在「強大神力」之下,依次是「中等神力」和「微弱神力」。人類所熟悉的多數神明,其實都處在這兩個檔次。最後則是陳無咎目前所處的「孱弱神力」。

    千萬不要以為僅僅停留在「孱弱神力」地

    半神就是什麼好捏的軟柿子,從獲取神格的那一刻起,陳無咎便已經擁有了不死之身。

    作為神明享有的權利之一,除非是被更強大的神明所毀滅,否則無論死亡多少次,擁有神格的陳無咎都可以重新復活,祗是中間需要耗費不少時間來恢復罷了。

    相對於主物質界這些已知的對手,不管潛在勢力龐大的法師工會也好,樹大根深的洛桑學院也罷.不管他們的力量多麼強大,陳無咎地

    顧忌也還是停留在不願意破壞多年來辛辛苦苦建立的社會基礎上面。真地

    開打,他是不擔心會吃虧的。

    先立於不敗之地。而後再求戰,這才算得高屋建瓴地

    手段。暴虎馮河絕不是思維清醒的人該去幹的事情。

    雖說半神的力量層次在神明當中是最低的一等,但也不是沒有絲毫益處。

    那些神力強大的神明受到法則的限制,根本無法以真身進入主物質界活動。由於神明本體攜帶地

    能量過於巨大,貿然行事的話,將會造成不可預知的嚴重後果。而類似陳無咎這種半神,無論力量怎麼孱弱,也比正常人類強大得多。加上不會受到太多行動自由方面的限制,陳無咎也算是把握住了一個不錯的平衡點.特蘭斯瓦尼亞目前的發展趨勢,看起來局面對陳無咎十分有利,法師工會開始發揮如預期中地

    平衡作用。

    不需要占筮前途,陳無咎也很。清楚,在未來的幾年中。憑空多了法師工會這個新鄰居的死亡神殿,想必日子過得一定不會很舒心。

    趁著這個二虎相爭地

    有利時機,陳無咎在西南部偏遠的奧拉迪亞和阿拉德兩省正式推出暗黑神殿。可說是已經佔盡了天時、地

    利與人和的全方位優勢。倘若這樣還不能站穩腳跟,那他不如趁早找一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就在躊躇滿志的陳無咎,一步步地

    朝著既定目標推進時,特蘭斯瓦尼亞漫長的冬季已然慢慢過去,轉過頭又是一個春天。

    「神教導我們每一個人都要誠實而有信用,對別人誠實是一種美德,對自己也同樣需要誠實。神告訴我們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是惟一準則。寬容當然是一種美德,但是沒有懲戒的手段作為後盾,那麼寬容一個有罪的人就是懦弱的行為。請大家一定要記住,神教導我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在損害了他人的利益之後,而自己不用付出任何代價,讓我們誠心祈禱神明的賜福,願神與我等同在……」

    在早春猶存幾分寒意的風中飄蕩著幾許零星的雪花,身著一席不起眼的黑色斗篷,將整個面孔隱藏在兜帽下面的陳無咎,此時正混在擁擠的人群中,聆聽著面前這位暗黑神殿牧師對民泉的布道演說.在世俗權利與精心設計的宣傳攻勢聯手配合之下,新生的暗黑神殿正如陳無咎曾極力過的菲露莉神殿一樣,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得到了迅猛的發展。

    暗黑神殿的信徒人數,從起初的幾百人,一路迅速發展到兩萬多人,成為了在奧拉迪亞省佔據首位的宗教。而陳無咎的根據地

    阿拉德省,則由於菲露莉神殿的存在,暗黑神殿發展信徒的速度遠不及新近微服的奧拉迪亞地

    區理想。

    生活相對富裕安定許多的奧拉迪亞省,人口基數幾乎是地

    處荒僻之地

    的阿拉德省十倍,而且大部分人原本都信奉本地

    的原始宗教。

    著力將傳教重點放在奧拉迪亞省的陳無咎,暫時也不打算跟女神菲露莉翻臉,他已經早早地

    暗示了手下人,不要為了傳教的事情與菲露莉神殿發生正面摩擦。

    目前看來,雖然只方的利益難免有所衝突,不過大體上還是保持了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安穩態勢。

    祗不過這種平靜注定是短暫的,一山難容二虎。多神教雖說不像一神教那樣排斥異己,可一個地

    區地

    信徒資源畢竟是有限的。如果陳無咎不能將教區進一步拓展擴大,僅僅守著眼皮底下這點有限的信徒,當兩家神殿爭搶到一定程度,這個隱藏起來的矛盾早晚還是會集中爆發出來的。

    在人群中陳無咎感受了一下信徒們禱告的狂熱氣氛,不自覺地

    搖了搖頭.對於宗教信仰這玩意,陳無咎向來是不太感冒的,就算自己成神以後還是一樣。

    意典闌珊的陳無咎轉身向外走去,在擁擠的人群中,他的腳步移動起來絲毫沒有費力地

    感覺.在陳無咎的身體四周。

    像是存在一堵無形地

    牆壁,其他人在陳無咎剛靠近的時候。便被自動擠到了一旁。

    經歷了去年地

    內戰、瘟疫和饑荒連番打擊後,奧拉迪亞和阿拉德兩省是特蘭斯瓦尼亞少有的稱得上富足安定地

    區.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大約很難感受到,就在此時此刻,這個國家一半以上的人都在忍受著飢餓和嚴寒折磨的現狀。雖然目前在奧拉迪亞與阿拉德兩省的城鎮上很難能看到災民,但是陳無咎非常清楚,在整個特蘭斯瓦尼亞災民的總數要超過兩百萬.公允地

    說,這還是全賴各地

    領主和大公阿利斯極力賬濟交情取得的成果。

    一旦春季道路上的積雪消融,勢必有大批的災民湧入情況較好的奧拉迪亞和阿拉德省。直接造成巨大的社會問題。

    老子說過,「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在陳無咎地

    眼中,災民不僅是一種負擔,而且還是一種十分有價值的資源。

    更多的人口就意味著更多地

    信徒,從這個角度講.身為地

    方領主的陳無咎和身為神明的陳無咎,在利弊關係的考量方面的確存在著顯著差異。

    正常情況下的移民往往考慮得很多,陳無咎需要付出減稅。提供農具、種子和種畜之類的優惠條件,他們才會千里迢迢地

    主動遷居過來。而吸引災民就要省事多了,那些衣食無著的災民首先需要的是能夠活下去,祗要誰能給一口吃的,刀山大海他們都敢往下跳。

    在一陣天上掉餡餅的歡喜過後,陳無咎最頭疼的問題就是,到底該怎麼養活這一張張嗷嗷待哺的嘴巴。

    21世紀的地

    球即便有再多不好,大多數人的吃飽肚子還是不成問題的。饑荒這個概念已經遠離了普通人的生活,甚至是非洲那些餓殍遍野戰火連年的窮國,與其說是他們因為沒有足夠糧食而導致的結果,倒不如說是檯面下幾個世界大國戰略博弈下誕生的可憐犧牲品。

    東阿拉德領地

    的家底有限,西阿拉德也好不到哪裡去,本身就屬於欠發達地

    區的阿拉德省,糧食產量將將滿足自給,軍隊所消耗的糧食還需要外購一部分。

    奧拉迪亞省倒是一個以農牧業和果樹種植為主的大省,可是奧拉迪亞伯爵家族在為了配合長老捨起兵的時候,變賣了大部分的存糧,所得款項全部用於購進武器、礦石和聯繫僱傭丘兵。

    西斯武士在搞破壞的時候,工作未免太過有效率,致使陳無咎拿到的糧食在支撐完成北上作戰任務之後也基本告罄了。

    一路上思考著這個問題,愁眉不展的陳無咎回到了奧拉迪亞新城中的領主府邸。

    在冬季過去之後,陳無咎為了便於就近指揮暗黑神殿傳教,與佳莉斯一同搬到了奧拉迪亞新城居住,每隔一段時間才會回到東阿拉德小住幾日,說起來,陳無咎未嘗不是積分躲避小精靈蘇菲的意思。

    自從陳無咎最早回到東阿拉德女神菲露莉曾經降臨之後,這位神秘的女神便長期不再露面。

    在私心裡,陳無咎總覺得菲露莉不會這麼安分守己,而經由陳無咎洗腦的小蘇菲目下又是菲露莉的頭號堅定信徒兼職打手,被她看出什麼毛病就糟糕了。深感搬起石頭最後砸了自己腳的陳無咎,祗好使出遠遠避開這一招,免得天長日久被蘇菲瞧出什麼破綻。

    變裝出行的陳無咎回到了領主府邸,跺了跺腳,將身上一層薄薄的雪花抖落,然後走進與臥室相連的小書房,從茶几上面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

    從外面端著一盤水果走進來的佳莉斯一見陳無咎這個樣子,立刻走上前按住了陳無咎伸向茶杯的手,說道:「茶已經涼了,你先吃點凡果,我再煮一壺茶來。」

    次大陸地

    區的日常飲品主要是茶葉和咖啡這兩種嗜好品,價格相對低廉的咖啡,消費群體集中在社會的中下層,尤其是以那些需要熬夜長時間從事枯燥工作的抄寫員和書吏為主。而來自主大陸東方地

    區,傳入時間要晚於咖啡的茶葉,則是上層社會的寵兒。

    這種價格不菲的舶來品,目前階段也祗有身家闊綽的上層人物才能消費得起。

    陳無咎淡然地

    一笑,鬆開了手,任由佳莉斯拿走了面前的茶杯和茶壺。

    不多時,佳莉斯用托盤將滾燙的茶壺重新放在陳無咎的面前,一同端上來的還有幾樣通常與茶搭配食用的小點心。

    陳無咎將一杯熱茶一飲而盡,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唉!都已經是春天了,外面的天氣還是這麼冷,佳莉斯,你出去時記得穿上大衣。」

    佳莉斯甜蜜地

    一笑,似乎很享受這種受人重視的感覺.作為一名自幼就四處流浪的孤兒,心靈存在劍傷的佳莉斯比正常人更渴望家庭的溫暖。儘管嚴格來說,陳無咎算不上是一個完美的配偶,但他此時的表現也足夠令佳莉斯感動了。

    望著眉宇間隱含著一絲憂慮的陳無咎,佳莉斯開口說道:「你有什麼心事?」

    陳無咎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糧食是一個大問題,積雪融化之後我估計很多災民就會從北方和東方跑到領地

    裡,安頓不好他們就會出現混亂,我在為這個發愁。」

    在盜賊團混跡多年的佳莉斯曾經遊歷過許多地

    方,自然見識過饑荒的可怕與恐怖。那些在飢餓折磨下,枯瘦得似乎祗剩下一層皮膚包裹著下面的骨骼,如同活骷髏一樣的災民,任何一個人祗要看過一眼,一輩子就都不會忘記這個可怖的場景。

    佳莉斯看了看陳無咎,說道:「你準備怎麼做?封閉哨卡,不讓災民進入領地

    嗎?」

    陳無咎用手指揉捏著兩側的太陽穴,說道:「我考慮從外地

    買糧,再不然就想一點別的辦法。」

    這個答案叫佳莉斯感到了一絲詫異,買糧這個法子很容易理解,別的辦法又是什麼意思。乖巧的佳莉斯見陳無咎沒有主動為她解答懸疑的意思,便保持了緘默,轉而為陳無咎削去凡果皮。

    一個愛聒噪的女人是注定得不到男人歡心的,懂得什麼該閉嘴,比知道什麼時候該開口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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