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的大瘟疫讓特蘭斯瓦尼亞內戰只方都都為之元氣大傷,全國近半數的省份淪為嚴重疫區,其中在人煙最為稠密的大湖區一地
,因感染了瘟疫而不治身亡的平民已經是不計其數,由各地
領主組織火葬或掩埋的死者,總數便達三十萬人以上。
焚燒屍體的火堆隨處可見,道路上撒滿了生石灰,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死於病魔之手,象徵著瘟疫流行的黃色旗幟飄蕩在特蘭斯瓦尼亞的城市與鄉村上空。
特蘭斯瓦尼亞全國因病死亡的總人數,即使按照目前最樂觀的估計,恐怕也要突破百萬大關.鄉村中大量青壯年被家人送進深山以躲避瘟疫的襲擊,致使連綿千里的農田被人為大面積拋荒。
當持續的晴熱高溫天氣促使土地
乾裂,農作物枯萎之時,又沒能及時得到人工的補水灌溉,這對於一個以農牧業為主的國度而言,簡直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這個時代的戰爭主要是以常備軍和私兵為主,頂多額外僱傭一些戰鬥經驗豐富的僱傭兵作為補充。在戰爭進行過程中,領主一般都不會大量徵調農夫入伍,因此慘烈的內戰對於農牧業生產的破壞實際還是比較有限的。
可是這一次的瘟疫雖然最初是因戰爭而起,但患病死亡的人卻並不是以軍人居多,而且隨著疫情的蔓延,特蘭斯瓦尼亞境內青壯年勞動力的大量死亡和患病,沒有患病的人許多也逃避到荒無人煙地
深山中。加上高溫和早災的推波助瀾,毫無疑問將會導致本年度的農業出現大面積減產,甚至是絕收的情況。
任何一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在這場瘟疫隨著天氣轉冷趨於平息的時候,緊接著便將迎來一場更為恐怖的大饑荒,已然為期不遠的冬季怕是很難熬了。
沒有足夠越冬食物的民眾到時揭竿而起,那時無論是大公,還是反對大公的貴族門閥,都難以倖免於難.這種可以預期的恐怖景象,足以使得那些曾經發誓不共戴天地
仇人們坐在同一張桌子前面笑臉相對。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政治家心中地
衡量標準祗有得與失的算計,沒有對與錯地
界限。
假如為了獲取足夠多的利益。即便是殺父仇人也會聚首在一塊,然後斬雞頭.燒黃紙,結拜為異姓兄弟。一切政治活動的終極本質,都是設法去最大限度地
攫取關乎利益分配的權力。
眼看奧匈帝國插手的期限時日已近,千瘡百孔的巴亞馬雷城卻猶自巍然不動,領地
經濟遭到瘟疫嚴重打擊的貴族門閥們紛紛放低了身架,不再提及諸如阿利斯繼承權地
合法性等等具有明顯挑釁性質的問題,轉而語氣委婉地
請求大公頒布特赦令。
清楚幾乎永遠沒有可能徹底剷除這些國內保守勢力。現任大公阿利斯反常地
擺出一副無比強硬的姿態,力排眾議派出保皇派的兩大干將,同時也是堅定的鷹派人物,保皇軍總司令科爾比。夏默子爵和新近從公園財政大臣一職被提拔起來的內政參議大臣西比爾斯。勃朗克伯爵,一同參與到本次停戰談判中。
至於在檯面上幾乎輸光了全部籌碼地
貴族長老會,此時已經徹底失聲。
參與談判的貴族門閥都是以各自領主的名義參加談判。祗是這場本該是只方心平氣和地
停戰談判,從一開始就充滿了不和諧的火藥味道。
「不可能!想要得到無條件的赦免,這絕對辦不到。你們也未免想得太美了吧!」
脹紅了臉孔的騎士科爾比。夏默用拳頭狠狠敲打著談判桌,以他沉穩堅韌的性格居然暴怒到這個地
步,談判看來的確是出了問題。
在任何談判中總需要有人出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雖然在保皇派內部,科兩比。夏默和同行的西比爾斯。勃朗克伯爵都是標準的鷹派人物,不過文職官員出身,作風圓滑的勃朗克伯爵此時顯然更適合扮演這個偽鴿派的角色。
眼看著談判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勃朗克伯爵連忙起身打圓場,他先是勸說科爾比。夏默坐下休息,隨後發言說道:「諸位也明白這場戰爭的起因到底是什麼,現在把公國搞成這個樣子,就要求大赦,確實過份了一點.既然是要求赦免,那麼反過來理解,大家也就是承認自己背負著某些罪名,說不得總該有點實質性的表示吧!」
貴族門閥們推選出的幾個談判代表湊在一塊低聲商議了一陣子,大約是達成了內部一致意見,幾個代表轉回頭說道:「好吧!我們願意做出如下讓步,表示我們的誠意。第一,這次參與作戰的貴族領主,將每家向大公殿下繳納五千G的罰金。第二,無條件放棄對仍然拒不悔改的頑固份子的各方面。第三,如果奧匈帝國發出徵召令,我們每家願意派出一千名士兵供大公殿下指派,戰後再行收回。此外,我們除了要求大公殿下宣佈赦免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得到滿足。」
貴族門閥的讓步沒有超出事先的預期範圍,至於說要求?
胖胖的勃朗克伯爵咪縫著一對暗藏精光的小眼睛,試探性地
說道:「不知,諸位的這個要求是……」
一名代表冷哼了一聲,說道:「關於東阿拉德領主達斯。維德勳爵先後以卑鄙手段,殘害奧拉迪亞伯爵家族與拉森伯爵家族的惡劣事件,我們希望大公殿下給予一個公正的處置。」
就在此時,帳篷外面傳來一陣冷笑。一個人影挑開門簾闖進帳篷,開口說道:「那麼諸位是打算把我絞死在路口呢?還是乾脆送上火刑架取暖呢?」
在座的人當中明有阿利斯派出地
兩名代表識得來人的身份,科爾比。夏默急忙起身說道:「維德勳爵,想不到您來得這麼快。」
滿身塵土的陳無咎毫不客氣地
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這才施施然地
說道:「哼哼,也不算快,諸位都快把我放在火堆上面了,這動作不是更快嗎?」
原本貴族門閥是準備以退為進,逼迫阿利斯斬斷自己的羽翼,畢竟陳無咎這次崛起在西南部地
區佔據的領地
幾乎橫跨三個省份。這對於大湖區構成的威脅已經很明顯,簡直是芒刺在背。
可是當事人出現在談判現場。誰再開口要求處置他,若是被這個連暗殺行動都做得明目張膽。出名心狠手辣的傢伙給忌恨上,那也是一件不小的煩心事,頓時貴族門閥那邊陷入了沉默。
這邊陳無咎用蔑視的目光打量著每個談判代表,眼神中的挑釁意味可謂再明顯不過了,卻沒人敢因此而和他翻臉。
陳無咎憑借什麼手段混到貴族***裡地
,大家多少有所耳聞,那種為了名譽而要求進行決鬥的行為。就對上這個職業殺手等於是自殺。
夠資格參與談判地
代表都已經過了血氣方剛容易衝動的年紀,他們是不會為了一時地
意氣用事,把身家性命都一塊搭上的。
談判陷入僵持階段,唯恐陳無咎再搞出什麼亂子的勃朗克伯爵急忙出來打圓場,哈哈一笑,說道:「看來大家今天都已經很累了。不如暫時休息一下,明天上午我們再繼續討論這些問題吧!」
好不容易將陳無咎勸說一同離開了位於巴亞馬雷城外的談判地
點,科爾比。夏默和勃朗克伯爵一同陪著他前往城中面見阿利斯。
這次陳無咎親自帶來了整整一萬五千人馬.這支生力軍被安排駐紮在巴亞馬雷側翼的一座要塞裡面。
雖說眼下這點人馬在這場總兵力超過三十萬的大會戰中無法起到什麼關鍵作用,但是拿來攪亂局面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阿利斯得到關於貴族門閥地
要求和陳無咎的冷硬態度後,也正在為此而感到頭痛。
特蘭斯瓦尼亞全國政區分為三十五個省份,其中大公直轄領僅有十四個省,餘下的地
區都是世襲貴族的封邑。
現在陳無咎乘機奪取了奧拉迪亞省和拉森省兩塊領地
,殺光了兩個伯爵家族的繼承人,所佔據的土地
和人口也憑空增加了數十倍之多。
在別人看來陳無咎無疑是阿利斯地
死黃,感覺這是阿利斯的大公派繫在搞擴展,但是兩個人心裡都非常清楚,他們眼下祗是一種利益的結合,陳無咎並不需要仰仗阿利斯地
,本身就具有足夠的發展潛力。
有鑒於其中複雜的內情,阿利斯也免不了對陳無咎有些提防心理,不過兩個人在分別多年後再次見面時,陳無咎卻給了阿利斯一個意外驚喜。
陳無咎施禮見過阿利斯之後,直接了當地
說道:「大公殿下,我這次按照您的吩咐消滅了奧拉迪亞和拉森兩支叛軍,但是沒能趕得及馳援巴亞馬雷,真是慚愧!」
阿利斯好氣又好笑地
望著面前表情一本正經的陳無咎,心道:「你倒是講得痛快,把責任都扣在了我的頭上。算了,好歹你也是給我出力的,名份上命令也是我下的。」
於是,阿利斯點點頭,說道:「維德勳爵在外浴血奮戰,忠君愛國令我甚為感動,來人啊!宣佈我的命令,晉陞達斯。維德勳爵為世襲男爵,領有東阿拉德,奧拉迪亞……」
忽然陳無咎開口打斷了阿利斯的話,說道:「大公殿下,我想請求您允許,以拉森伯爵領與西阿拉德的大公直轄領地
進行封邑交換。」
聽到陳無咎的建議,阿利斯大為驚訝,拉森伯爵領的土地
面積不遜於奧拉迪亞省,總人口數還要多出三成,而西阿拉德領地
論及土地
面積不過是半個省而已,人口才是拉森伯爵領的一個零頭,這種交換明顯是陳無咎吃了大虧麼!
好在這幾年下來,阿利斯也已經積累了不少執政經驗,醒悟到陳無咎這是在變相賄賂自己,另外也是一種沒有更大野心的表白以後,阿利斯立刻滿口應承下來,說道:「好吧!傳令下去,自即日起晉陞達斯。維德勳爵為世襲子爵,領有阿拉德和奧拉迪亞兩省,另賞賜胸甲一副以資鼓勵。
冀望愛卿今後繼續秉承忠義之心,恪盡職守,為皇室效力分憂.「
在己身勢力急速膨脹的陳無咎在感到大片領地
難以消化的同時,就開始盤算著是不是可以用戰利品換點更有實際意義的東西。現在陳無咎就是在用一個富庶的省份來換取阿利斯的放心和。
說到底,陳無咎並沒有對阿利斯取而代之的打算,世俗權力再誘人,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塊不錯的遮羞布而已,留下兩個省的地
盤也足夠折騰了。
對陳無咎釋去大半疑心的阿利斯,在兩人相處的時候似乎又恢復到了當年一同逃命的狀態.回憶往事談笑風生之餘,阿利斯也終於對陳無咎吐露了些許心跡。簡略回顧了一下這場短促而慘烈戰爭的大體進程,阿利斯似乎顯得十分無奈。
現下內戰打成這般模樣,加上瘟疫的威脅,的確是不得不收場了,但是作為權威遭到挑釁的一方,阿利斯這個大公並沒有撈到太多好處,只方頂多算是一個平手,反而是陳無咎這樣的外藩在與貴族同盟軍交戰中撈到了不少實惠。
陳無咎跟著阿利斯長吁短歎一番之後,主動提到了未來的局勢變化,壓低聲音說道:「西邊的事情,需要早作準備,以我們如今的情況,攪和進去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阿利斯瞪了陳無咎一眼,說道:「這種事,躲是躲不過去的。」
陳無咎聞言神秘地
一笑,說道:「那倒也未必。」
阿利斯若有所思地
想了一會,拉住陳無咎的手說道:「陳,我知道你一向能找到別人忽略的東西,如果你有什麼好辦法,請一定要指點我。」
陳無咎搖了搖頭,說道:「好辦法是沒有的,不過如今瘟疫流行這麼厲害,要是特蘭斯瓦尼亞出動部隊裡面有病號,到時候把瘟疫傳染給帝國的將士們,那可怎麼是好呢!」
阿利斯一拍腦袋,哈哈大笑起來,高興地
說道:「我怎麼忘記這個了,瘟疫期間大軍是不能出境的,至少拖過今年冬天是不成問題呀!陳,這果然是個好辦法。」
仍舊是一臉嚴肅的陳無咎點頭,看到阿利斯的喜悅卻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拒絕出兵這件事倒是好說,可今年冬天的饑荒,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啊!糧食啊!那可是一個天大的窟窿等著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