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蘭斯瓦尼亞公國首都巴亞馬雷冬宮地
理位置比東阿拉德省更靠近北方寒潮發源地
的風暴洋,此時的巴亞馬雷城中穿著裘皮御寒的人們暫時還感覺不到新年後春天腳步的悄然來臨.一股來自風暴洋的寒潮,挾帶著繽紛落下的雪花,洋洋灑灑覆蓋了整個巴亞馬雷。
初春時節,這座次大陸的名城仍是一派隆冬時節的景色。
現任的特蘭斯瓦尼亞大公奧古斯丁二世,也就是陳無咎的老朋友阿利斯,正站在寢宮的窗前,手中端著一杯紅酒,透過小塊彩色玻璃拼湊出精美圖案的窗戶,眺望著外間的雪景。
在這個房間裡,一旁熊熊燃燒且不斷辟啪作響的炭爐讓人感覺不到外面的寒意,但炭爐燃燒的暖意卻驅散不了阿利斯心頭的冰冷,他的臉上已經連續幾天都沒有掛上一絲笑容了。
感知到這種揮之不去的陰霾,冬宮的侍女和僕役們謹慎地
保持著緘默,每個人都懂得這個時候出現任何錯誤都可能致命,龐大的宮殿群落一片寂靜無聲。
誠然,在位期間曾多次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四處徵討外國,卻收穫寥寥的老大公拉凡迪諾三世,其實算不上一個多麼出色的君主,不過總體而言,他的能力還在一般水平以上。
拉凡迪諾三世身故後留給阿利斯繼承的這個古老國度,雖然換了一位初出茅廬的新君主,但是整個國家機器仍然保持在平穩地
執道上。繼續穩定有序地
運行著,這就不能說不是老大公的功勞。
阿利斯接手之際,特蘭斯瓦尼亞的國庫儲備尚算充裕,作為最可靠的一支武裝力量,向來由歷代大公爵直轄的皇家騎士團也是處在齊裝滿員的狀態,祗需一聲令下就可以開拔。
唯有一手抓著錢袋子,另一明手抓著劍柄,有了這兩樣東西,阿利斯才能安穩地
睡上一覺.「報告!大公殿下,東阿拉德領主達斯。維德勳爵有公文送到。」
門外傳來副官的聲音。打破了包圍在阿利斯身邊的死寂氣氛,聽到副官的講話聲。阿利斯慢慢轉過身來,說道:「進來吧!」
寢宮厚重的木製包青銅大門被一名身著騎士便裝地
年輕人費力地
推開.他小心地
掩好大門,隨即快步來到阿利斯的跟前,右手敲擊左胸地
位置向阿利斯敬禮,然後取出一個羊皮卷軸遞到阿利斯的手中。
副官垂手肅立在一旁,補充說道:「大公殿下,達斯。維德勳爵地
信使還帶來了一封私信,也請您一併過目。」
正在少年英姿勃發年紀的半精靈阿利斯。現在已是一副本不該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老成模樣,聽到副官的話,阿利斯微微皺起了眉頭,略為遲疑了片刻,說道:「嗯!你把這兩封信交給我,先下去吧!」
將另一封信放在書桌上。副官敬禮轉身離去。目送著副官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阿利斯這才歎息一聲,信手展開東阿拉德呈送的公文開始閱讀內容。
前些日子。阿利斯下達一份公文,主要內容是要求東阿拉德領地
統計現役的常備軍和武器、糧草地
儲備情況。
原本充當和事佬的奧匈帝國,目下已是火燒眉毛,根本沒有閒心理會特蘭斯瓦尼亞的內部糾紛,由於缺了這個夠份量的調解人,一場規模空前的內戰或許用不了太長時間便要來臨,阿利斯準備好好摸一摸自家同盟軍陳無咎的家底。
對於陳無咎這位結識在患難之中地
老朋友,阿利斯一直懷著極其複雜的感情。
一方面在幫助阿利斯登位的鬥爭中,辣手剷除政敵地
陳無咎,當時他所表現出的那種冷酷無情與老謀深算,都令阿利斯忌憚甚深。而另一方面,在許多時候,在貴族門閥勢力的牽制下,舉步維艱的阿利斯,格外需要尋求一個有力的外援,與困守巴亞馬雷的自己呼應配合。
以陳無咎的才幹魄力,應對這些小事自是勝任有餘的,明是老大公拉凡迪諾三世臨終前也一再叮囑過阿利斯,絕不可以太過信任陳無咎這樣的危險份子。
用著不太放心,不用又等於自斷一臂,面對這個棘手的問題,阿利斯權衡了很久還是難以拿捏這個分寸。幸好他最大的對手貴族長老會,同樣是一個嚴重缺乏效率的官僚扯皮機構,在決策效率方面,尚不如舉棋不定的阿利斯。
特蘭斯瓦尼亞這場本就該打起來的內戰居然連著拖了好幾年都沒有正式開場,只方都在通過小打小鬧的方式相互試探底細。
在苦苦思索弄死了不少腦細胞之後,阿利斯終於下決心改善這種若即若離關係。打定主意之後,阿利斯揀起了最好用的利器,高舉著政治聯姻的大旗向行蹤不定的陳無咎暗送秋波。
拆開卷軸,阿利斯一目十行地
草草看過了東阿拉德上報的軍力情況和戰備物資的大體儲備,卻是邊看邊搖頭.次大陸地
區分封制度的基礎,說穿了就是大***套小***。在特蘭斯瓦尼亞這個權力架構裡面,身為君主的公爵之下是侯爵、伯爵這樣的門閥貴族大領主,而這些大領主又會冊封如子爵、男爵這樣的中小領主作為自己的附庸。
就算是身為一國之主的大公爵本身,其直轄的領地
和兵力也並不是太多。
一般規模的戰事倒也罷了,大戰來臨之際阿利斯這位大公也需要召集附庸領主的私兵參戰,或者是花大價錢招募僱傭兵為自己效勞,彌補常備軍兵力不足的缺陷。
可是東阿拉德地
情況與其他地
區大相逕庭。大權獨攪的陳無咎寧願賞賜給手下們大量的金錢和寶物,也不願意將自己名下直轄的土地
和兵員分封給有功之臣。
時至今日,在陳無咎的麾下,領有土地
的附庸還是僅有最初的夏洛特等四位騎士領主,其他人等都沒有獲得分封的領地
,更不用說被允許招募私兵了。
歷經多年的發展,東阿拉德領地
的常住人口增長到四萬多,就是這樣小地
人口基數下,整個領地
的常備軍總兵力卻接近四千人。士兵與領民地
比例接近了十比一的大關,若非有金礦和銅礦、錫礦等財源支撐。死不悔改地
陳無咎早就該宣佈破產了。
然而,正是在這樣近乎於窮兵黷武的前提下。陳無咎的領主直屬部隊卻一路發展到三千之眾。
自掏腰包善活超額的軍隊,陳無咎無疑是在賠本賺吆喝。
在熟悉次大陸地
區分封制度的人看來。他的這種做法簡直匪夷所思到了極點.阿利斯曾經在逃亡中,與陳無咎不止一次探討遏制度問題,所以他比旁人更容易理解其中的利害關係。
陳無咎將領地
地
大部分力量聚集在自己手裡,決意出兵就完全不需要顧慮附庸們的忠誠問題。況且隸屬領主直轄的軍隊,各級指揮官都直接聽命於領主,他們的日常訓練也在一起完成的,等到上戰場的時候。彼此協同配合地
效果要比那些臨時拼湊起來的雜牌軍,或者單純的僱傭兵要好上許多。
阿利斯連連搖頭倒不是因為東阿拉德地
軍力不能令他滿意,而是他感覺到陳無咎處心積慮地
強化軍隊,懷有的志向恐怕不止於坐穩一個小小地
方領主的位子。
如果打開柵欄放出一明猛虎攻擊敵人,那麼到頭來自己會不會跟著一塊遭殃呢?
這個問題阿利斯也說不準,接下來就要看陳無咎是不是有誠意接受聯姻了。想到此處。阿利斯放下公文,然後拿起了署名陳無咎的這封信件。
陳無咎這個領主大人當得也不是很上心,這兩年他跑出去留學.領地
的事務基本都丟給了四位騎士和包括矮人彼得洛夫在內的文職官員.由於一直聯絡不上這位甩手掌櫃,阿利斯在沒打開信封之前,仍舊以為這封信是騎士夏洛特等人以陳無咎的名義先行回復的,祗是當阿利斯展開羊皮紙仔細閱讀時,看到一手龍飛鳳舞的文書體筆跡,他那白皙的面龐霎時間變了顏色。
在地
下神殿的一年多時間,百無聊賴的陳無咎在學習古代魔法王國文字的同時,也沒忘記學習一下魔導士們的書法。
這封信件上,那種極具韻律美感的字體阿利斯非常熟悉,絕對是出自於陳無咎的親筆,但是阿利斯想不明白,神出鬼沒的陳無咎到底是什麼時候回到東阿拉德。
一愣神的功夫,阿利斯的袍子不小心刮到了地
上火爐,隨即躍動的火苗開始向上竄起。
等阿利斯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手腳並用撲滅了袍子上蔓延的火焰,不過在忙亂間他手上的羊皮紙也蒙上了一層黑灰。
小心地
拭去羊皮紙上的黑灰,阿利斯俯首研讀陳無咎的來信。信件的內容並不長,陳無咎簡單表達了一下自己願意接受輿巴爾克女伯爵聯姻的意願,而在這封信的末尾部分,他隱諱地
提及東阿拉德領地
的自主問題,似乎是不大滿意阿利斯的安排。
阿利斯咀嚼著陳無咎模稜兩可的話語,不覺間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東阿拉德領主城堡法師塔地
下六層陳無咎設計的這座法師塔在地
面上有十四層,而地
下部分則有九層之多,完成這部分高難度的地
下工程還是托了矮人彼得洛夫的福,由他出面重金聘請了一批侏儒工匠,有了這樣強大的技術真容,才能在幾十米的地
下深處構築起九層地
下室。
「從巴哈拉公園咱們相識開始,你們跟我的日子也不短了,各位都是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光棍,所以我才選擇了你們。如果現在誰想退出的話,我會負責抹掉他的這部分記憶,這件事情很危險,誰也沒有絕對成功的把握,千萬不要勉強。」
來回踱步的陳無咎,平淡地
講述了一番自己的看法。
陳無咎的話音剛落地
,十幾個巴哈拉人中最彪悍的獨眼龍哈蘭德。皮斯站了出來,他拍著胸脯說道:「主人,我們這些傢伙都是亡命之徒,整天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面討生活,打從跟著您走,這才算是過了幾天好日子,沒說的,祗要有您一句話,前面是刀山油鍋我們也敢下去。」
陳無咎微微點頭,目光掃視過面前的每一個手下,隨後他緩緩地
說道:「我知道你們都不怕死,不過人都是軟弱的,一時怯懦並不是丟臉的事情。好吧!我再問一遍,誰想退出?請站出來。」
寂靜的黑暗中沒有人移動腳步,明有牆上的那盞油燈依舊閃爍著微弱的火光。良久,陳無咎歎息了一聲,說道:「很好,你們都是我最忠誠的僕人,來,看到這張石桌上擺著的石頭了嗎?每人選一個,握在手裡。」
說罷,陳無咎伸手扯掉了面前被一塊黑布蒙著的石桌。
去除黑布之後,這張桌子上赫然現出了十數個散發出淡淡紅光的鵝卵石。這些忽明忽暗,看上去就如同一隻隻地
獄魔鬼那火炭燃燒般妖異的眼睛,炯炯地
凝視著在場的人。
按照適才陳無咎的吩咐,這些被精心挑選出來的巴哈拉人來到石桌跟前,每個人拾取了一顆鵝卵石,然後他們轉過頭看著陳無咎,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望著這些擺出視死如歸架勢的巴哈拉人,陳無咎沉聲說道:「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大家已經已經沒有退路了,我保證你們在熬過這段痛苦之後,會感到物有所值的。」
話音落地
,陳無咎輕輕地
一彈指,眾人握在手中的鵝卵石在剎那間爆成一團粉末飛散開來。原本附著在鵝卵石上面的紅光則無一例外地
侵入巴哈拉人的頭部,頓時幽深的法師塔中,迴響起一陣好似地
獄厲鬼哀嚎般淒厲的慘叫聲,久久不曾散
去。